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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凡賽諾德在宮中依然是要跟隨著皇室教師學習各項課程的,不過,由國皇親自指導的增強皇室能力的課程倒是暫時中斷了,原因是自從國王出征後,國皇就必須掌管國內的大小事,他已經不年輕了,無法在處理國事的同時又分神去擔憂凡賽諾德那極度不穩定的能力。

  這的確是讓凡賽諾德最近心情開心許多的主因,只要是無關於藝術天份以外的領域,他都可以學得很好。

  

  他似乎是完全將皇室能力這件事丟在腦後──即使他想要解決,事實上也沒有辦法,只是徒增困擾而已。

  

  凡賽諾德已經厭倦解決不了的事了,尤其是這類天命大於一切的事。

  

  自從上次在議事廳外的樹上偷聽國皇及大臣們開會後,他便養成了偷聽的習慣。而這個習慣很難說是好是壞,因為他似乎知道了更多國皇及大臣們亟欲隱瞞的城中暴動的真相。

  

  他是知道的,在城中發生暴動後,國皇已經多次向他表明不許他沒事到皇宮外去閒晃,即便是有軍隊駐守的皇城也已經不似以往安寧了,何況前陣子,又有一批軍隊出發前往北方與國王的軍隊會合,城中的軍備頓時減少許多,而留守在城中的軍人的工作份量也瞬間加重。

  

  他也知道,國皇派人特別盯著他,以免他偷跑出宮,不過,只要他人是待在皇宮裡,就沒有人可以管他要幹什麼。

  

  他已經厭倦解決不了的事了,而他也厭倦了虛偽的和平。

  

  他渴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他其實並不瞭解自己是不是真心想要幫助他人,亦或著,那是他從小就知道的「責任」,無論如何,他是不願意拋下這身為王子的責任的。

  

  他是絕對希望國家和平安詳的,而他也漸漸了解到,身為王子,他不能只知道事物的表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面對。

  

  最近這樣的時局,似乎是皇室及司酒長威信最低迷的時刻。

  

  特別是司酒長。

  

  凡賽諾德這陣子從皇宮的僕役那邊得知了一些有關司酒長──也就是蒂薇雅的父親──的流言蜚語那邊。這些被眾人私下津津樂道的小道消息大部分都衍生自司酒長的第一任妻子──蒂薇雅早逝的生母。

  

  

  「安娜夫人無法生出有預言能力的長子一定是因為司酒長觸怒了克羅諾斯!」

  

  宮中的僕役總愛在工作的閒暇之餘偷咬耳朵,這件事從來沒有例外。

  

  「小聲點!」在說長道短的同時又深怕被別人聽見。「不過我也這樣認為!妳看!安娜夫人死後沒多久賽勒大人就又結婚了,奇怪的事,過了幾年,二夫人孩子生了好幾個後又說要去侍奉神,就這樣跑到鄉下的小神殿去了!」

  

  謠言總是藏不住的,即便僕人侍女們是絕對不敢在凡賽諾德面前多嘴的,但是凡賽諾德總是有辦法問到他想要知道的事,即使那要花掉他一些額外的時間。

  

  凡賽諾德與路西提還是常常往賽勒家跑,除了探望身體極度虛弱的蒂薇雅外,他們也很關心賽勒家的幾個孩子們。

  

  盧斯.賽勒這些天待在皇城中的祭壇的時間比以往增加了很多,除了原本的職務外,他更是忙於整理歷年的預言,而他也比往常對於一些風吹草動更為注意且敏感。這對於每天都在開會的國皇及大臣或許是好事,因為他們也急於想要知道更多有關羅迦克瑟爾國近日異變的原因,但是對於賽勒家的幾個孩子們,極微敏感的父親使的整個家的氣氛緊繃起來。艾絲梅甚至誇張到只要與盧斯.賽勒一起吃飯就一定會精神不穩而嘔吐。

  

  聽到這件事情後的凡賽諾德與路西提一開始還當做是艾絲梅有點小題大作,以為她只是想要博取她父親的注意力與關愛,然而在見到艾絲梅蒼白的臉與那嬌小的身軀更顯瘦弱時,兩人才明白,賽勒家的家庭問題其實已經對孩子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而塔倫與奧菲也一樣不好過。

  

  奧菲前些日子才進了城中的貴族學校念書,然而她陰沉又火爆的壞脾氣使的她很快就成為學校裡同學們惡整與欺侮的對象。

  

  塔倫倒是與同學相處的還算愉快,但他仍然是大家議論紛紛的主角,這一點使的他非常的難以適應。

  

  蒂薇雅的身體狀況雖然沒有持續惡化,但是她的脾氣卻越來越古怪,而令所有人懷疑的是,她根本是選擇在眾人熟睡的夜晚才醒過來。

  

  她不想要跟任何人說話,連一起長大的凡賽諾德與路西堤也無法令她打開心扉。

  

  凡賽諾德以極度放鬆的姿勢躺在床上,平緩穩定的呼吸聲,顯示他正熟睡著。

  

  他那諾大的床上散落著些許本書,每一本書的封皮上,都燙印著皇家圖書館的金色紋章。然而挑高的臥室內的平靜卻與連接著臥房的露天小花園的狂風暴雨形成了極度強烈的對比。

  

  最近的羅迦克瑟爾國天氣異常的不穩定,除了比以往還要酷熱的豔陽不說,更是時常有夾雜著閃電雷聲的滂沱大雨。

  

  凡賽諾德睡得很熟,並沒有注意到那隨著閃電突如其來出現在花園裡的身影。

  

  那是一批長著巨大翅膀的黃馬,牠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凡賽諾德的花園內,自從凡賽諾德開始偷聽國皇與大臣們的開會後,翱翔態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時常帶給他許許多多的情報,雖然說話仍是一針見血,但並未再說過羞辱凡賽諾德的話。

  

  但是平時總是高傲不以的翱翔,連大雨都未能使牠美麗的羽毛凌亂,再大的風也無法使姿態優雅的牠動搖,此刻卻在著地的那一瞬間跪了下去。

  

  牠緩緩的張開眼睛,眼前,是早晨微亮的天色,以及,還再析析落落灑下的細雨。

  

  而他身旁,是替牠撐著傘,一臉擔憂的凡賽諾德。

  

  翱翔的狀況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牠幾乎無法說話,凡賽諾德花了好大一翻力氣,又扶又推的才讓翱翔離開冰冷潮濕的花園,進到他的房間。

  

  他拿乾毛巾替翱翔擦乾了身體,並拿出了薄被替牠蓋上。

  

  望著翱翔又累的再度閉上眼睛,凡賽諾德非常的擔心,他從來沒看過這樣虛弱無力的翱翔。

  

  他起身,打算命人去拿點食物進來。

  

  「國家……有危險……」只聽他身後,傳來陣陣的囈語,凡賽諾德轉身,見翱翔斷斷續續的噴著氣,嘴角微微的抽動著。

  

  他趕緊端蹲下身,將頭靠在翱翔的嘴邊,想要聽清楚他說些什麼。

  

  「北邊……有戰亂……有背叛者……大地……遍……遍佈……」翱翔一個句子拖得很長,像是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才有辦法說話似的。

  

  「大地……遍佈死亡……皇室有……危險……快……逃……」牠一說完,沒等凡賽諾德開口繼續詢問就暈了過去。

  

  凡賽諾德望著翱翔,呆呆的望著牠。

  

  他當然不會真的立刻衝出房間,逃,要逃去哪裡?他當然明白,如果羅迦克瑟爾國真的有什麼萬一,他絕對是最不能逃的一個。 

  

  然而,就算可以逃,他又能逃去哪裡?

  

  他默默的再度站起身,轉身離開房間。

  

  但是凡賽諾德才剛走出房間,正要向守在房門口的侍衛說他需要僕人替他準備一些食物時,卻被一個慌慌張張的侍女給打斷了對話。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侍女從長廊的一端不顧禮儀的狂奔了過來,只見她神色倉皇,她衝到凡賽諾德面前,連大氣都還沒喘一下,就用著快要哭出來的語調向凡賽諾德喊道:「賽門帝加大人回來了!但是出事了!」

  

  「妳說什麼?」凡賽諾德聞言臉色驟變,他皺著眉頭,迅速問著:「他人在哪裡?路西提呢?」

  

  「他現在人在城門外!因為他沒有戴國王的令牌,守城的士兵不讓他進來!他要硬闖,就跟士兵們打了起來!已經有人去通知路西提小姐了」侍女尖著嗓子又急又快的說著。

  

  「備馬!我要出城!」凡賽諾德低聲下了命令,他邁開步伐延著走廊走去。

  

  「我的房裡有一隻天騎需要人照顧!幫我命人好好照顧牠!」凡賽諾德沒有回頭,只是大聲的說著,回音,在寬敞卻寂靜無聲的走廊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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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下著雨的城門外邊,圍觀的群眾,越聚越多。大家全都議論紛紛,探頭探腦的想要看清楚被一層層的士兵團團圍住的男人。

  

  洛瑞.賽門帝加右手上握著長劍,他不知道這場困獸之鬥還要再持續多久,他只覺得一切事情急轉直下令他難以接受甚至不知所措。

  

  雨水早就濕透了他的衣服,騎著馬在雨中奔馳也令他的雙眼被雨水打的發疼,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臉一滴又一滴的滑落,狼狽不已。

  

  「賽門帝加大人!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您一個人打不過我們的!」

  

  只見守城的士兵向洛瑞大喊著,但事實上,洛瑞已經自己一個人打傷了好幾的士兵,所以城門外邊的士兵才會越聚越多。

  

  雖然這些守城士兵並不是屬於洛瑞管轄的皇家侍衛隊的人,但他們裡面有許多人仍然認得眼前這個渾身雨水與淤泥的男人。他們明白平時的洛瑞總是最遵守紀律的一個,硬闖城門這種事是絕對不會與他有關的,然而,現在的落瑞,是用盡全力想要突破一層層的士兵,進入羅迦克瑟爾城。

  

  「我要見國皇!我必須進城!」洛瑞望著眼前的士兵,他無法克制自己的聲音,他意識到他是用一種多麼憤怒甚至無裡的口氣向著他身前這群盡忠職守的守城士兵大吼,然而這樣的大吼中,也帶著一絲懇求。

  

  他知道自己快要無法忍耐這樣的狀況了!他必須進城!他必須向國皇說明一切!

  

  「大人!您知道規定!您隻身回來,又沒有國王的令牌,我們不能讓您進去!」士兵們也甚是著急,他們明白這次洛瑞是來真的,他是真的抱著決心要硬闖了!

  

  眼角餘光瞄了眼受傷的同伴--洛瑞狠下心要硬闖,這麼多士兵對他一個,沒有守不住他的道理,但士兵們恐怕會死傷慘重。

  

  望著陰暗的天空,洛瑞的心底有著從未有過的徬徨。他明白,他也許根本進不了羅迦克瑟爾城,也許進了城後又有更多的士兵欄他,就算他真的可以突破的了眾多士兵的攔阻,他可能也因為受傷與體力透支而昏死在往皇宮的路上……

  

  他根本見不到國皇……

  

  他知道希望渺茫......

  

  但是路西提呢?

  

  他唯一的女兒,他唯一的女兒啊!他不要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街上,甚至背上莫須有的罪名,讓前來認屍的女兒遭受大家的懷疑與指責!

  

  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他也無所謂了,只要讓他唯一的女兒知道,他的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就夠了!

  

  只要他的女兒相信他就夠了!

  

  他抬起頭,看著燈火通明,依山而建的羅迦克瑟爾城,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無法接近她的一天。

  

  他一直都認為羅迦克瑟爾城是最堅強的堡壘,但如今,冷冽的風,筆直打落的雨,讓他明白,這座城也成為了他與他的至親最難以突破的阻隔

  

  

  「不要怪我……」

  

  路西提的馬在雨中狂奔,濕滑的街道,使的這一人一馬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但是路西提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的心臟在狂跳著,除了趕到他父親的身邊,她什麼都不想要。

  

  就在不久前,家裡的僕人前來通報她的父親沒有國王的令牌,現在正在城門外與首城的士兵僵持著。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嚇壞了,她呆呆的聽著僕人把話說完後還是一直站在那裡,直到從小一直照顧她的侍女輕輕推了推她,她才回過神來。

  

  她那一天一直心神不寧,原以為是自己太敏感了,但心中的感覺讓她留在家中。自從她父親隨著國王出征後,原本就沒什麼訪客的賽門帝家大宅就更顯冷清。而她,也三不五時就往皇宮與賽勒家跑。她並不是一個怕寂寞的人,但是一個人待在家中總令她慌亂。

  

  其實,就算她現在待在皇宮中或是賽勒家,僕人還是會找到她的,也不至於錯過了他父親的消息,但是她今天原來是想要去克門山群走走的。

  

  路西提突然非常慶幸自己待在家裡,要不是心裡一直有個聲音要她待在家中別出去,她現在恐怕人已消失在克門山群中了。

  

  

  雨越下越大,雨水隨著坐騎奔跑的風,打的她的臉發痛。

  

  冷冷清清的街道令路西提感到不安。天色已暗,路上行人更顯稀少,街上照明用的火把也被風吹的搖曳著忽明忽暗的微弱光芒。她抬首,望著屹立在雨中,遠方那朦朧不已的羅迦克瑟爾城大門旁高聳的瞭望台。

  

  她好想趕快到父親身邊去。

  

  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夠,趕到父親身邊就夠了。

  

  「王子殿下!您想要到賽門帝加大人那邊去嗎?」男子的臉色很難看,他望著他眼前騎在馬上,一臉不悅的王子。

  

  「原來是你在暗中盯著我啊……」凡賽諾德口氣很差,他很想叫這名就在他快要到達城門口時突然衝出來擋住他去路的黑衣男子滾開,但他知道,這名男子也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別再往前了王子殿下!」黑衣男子的聲音很沉穩,但他的語氣裡隱隱透出哀求。

  

  「不可能的……」凡賽諾德暗自嘆了一口氣。

  

  他討厭這種狀況,他討厭別人因為他自己做了什麼而有可能受到處罰。但他現在是無論如何都要趕到城門去的,他很擔心洛瑞,也很擔心路西提。從他聽到的消息來看,洛瑞沒有令牌又隻身出現在城門口,還為了進城打傷士兵,種種行為,都有可能使他背負重罪。

  

  「如果你不肯讓路的話……」凡賽諾德抽出了懸掛在腰間劍鞘裡的長劍,雪亮的劍鋒就像是黑夜裡的流星,閃亮著下著雨的街道。

  

  「那我只有硬闖啦!」一句響而亮的男聲隨著一道人影迅速的從一旁的暗巷裡竄出,凡賽諾德與黑衣男子都大吃了一驚。

  

  托伊希斯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右手握著長劍,雙腳一前一後的站著,身體微側的擋在凡賽諾德與黑衣男子之間。

  

  他沒有騎馬,但站在兩匹高大的座騎之間,並不顯的矮小。

  

  「你是什麼時候……」凡賽諾德一臉半信半疑,他不是不認得托伊希斯,但他實在是有太久沒有見到他,以至於他合理懷疑眼前這名突然出現的人。

  

  「我只是剛好在這條巷子裡的餐館吃飯。」他笑著,眼睛卻沒有從黑衣男子的身上離開。

  

  「你剛回來?」凡賽諾德又問。

  

  「其實我在更早以前就該回來了,但我又在途中晃去了別的地方。」他那一頭烏黑的長髮隨著風溶入越趨黯淡的天色裡。

  

  「老師似乎有點麻煩……去幫我看看好嗎?」托伊西斯與修凡爾的劍術是洛瑞親手栽培的,原以為這兩個出身貴族的少年會像許多貴族男子一樣加入皇家侍衛隊,但很明顯,生性自由漂泊的兩人一點也不想要讓自己處在如同牢籠般的軍人生活中。

  

  「別怪我無禮了!王子殿下!」只聽黑衣男子大喝一聲,劍鋒就以迅急的速度刺來!

  

  一聲極為響亮的金屬撞擊聲在下著冷雨的街道漫延,托伊希斯眼明手快的一劍劍回擊。

  「你的對手是我!」他的確是個劍術高手,然而眼前的黑衣男子卻也非等閒之輩,兩人之間已經沒有言語的妥協之地。

  

  「快走啊!」托依希斯大聲道,他一個轉身閃過黑衣男子,但卻巧妙的擋在通往城門的道路前,使的黑衣男子一定得越過他才有辦法阻止凡賽諾德。

  

  適才略為轉小的雨勢現在又大了起來,望著眼前帶著笑臉的托伊希斯,與在他身後,已經快馬加鞭衝向城門的凡賽諾德,黑衣男子的臉色又是驚恐又是惱怒,他揚起劍,向托伊希斯揮去。

妳能否記得我?

不論是在落日之際,亦或是夢醒時分。

妳能否記得我?

不論是在應許之地,亦或是那死亡之谷。

請別忘了我……

除此之外……

我別無他求……

此內容已被編輯, ,由 櫛風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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