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走,好嗎?(重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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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芷晴,好了嗎?」掛上電話,敲著浴室的門。

「…………」

「芷晴?」

「……」還是沒回應。

「芷晴?……」

 

她會不會睡著了?

不可以不可以,萬一她昏倒怎麼辦?

轉了轉門閂,被鎖住了。

好,既然這樣,我只好使出我最後的殺手戒了!

往後退幾步,助跑,飛踢。

我好厲害喔!

門…… 它竟然翻了。

 

很好,芷晴啊芷晴,這下妳欠我的人情可大了。

這個門不知道要多少錢耶,一定被房東罵…… 媽啊!

 

醫生說,芷晴發燒到接近四十度。

你會覺得上面那句跟上上面那句接不通嗎?

那…… 我補充給你聽好了。

門被我很帥氣的翻掉之後,我那靈敏的眼睛馬上看到芷晴昏倒在浴缸裡。

你問為什麼我能那麼確定她是昏倒而不是睡著。

你嘛真可愛!你是看過哪個人洗澡洗到睡著,浴室門飛掉還不會醒的?

然後我用手量她的額溫,被燙了好大一下。

 

所以,我打了一個免付費電話。

三個字的,來,跟我一起猜。

 

神經病。

 

後來,救護車來了,程遠陽卻還沒到。

我和芷晴搭著救護車到了醫院。

救護車來了的意思,就代表我並沒有搭到程遠陽的車。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打那通該死的電話了。

 

浪費我的口水,浪費我的電話費!

 

回到重點。

重點在芷晴。

重點在芷晴發燒的溫度直飆四十。

四十?!天呀,天知道她是怎麼燒的?

我想,芷晴不只是因為感冒,應該還加上她的心情,

爛透了的心情,才會這麼嚴重。

 

其實我和她並不熟悉,認識也頂多半個多月而已。

但現在的我認為,她應該是一個容易受傷的女孩。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開心一點。

她的眼神總是沒有焦點的望著地上,靜靜的,冷冷的,無力的。

 

很好,平常怎麼想叫它安靜的手機,

竟然在我想要對它好一點的時候沒電!

很好,很好,非常好。

 

今天是哪個帶衰的人生日啦?!

九月二十八,是吧?很好,孔子,我記住你了!

吼,外面又下起了霹靂大的雨!

 

我走到醫院外用公用電話打給程遠陽。

 

「喂?你在哪?」我問著。

「我…… 還在妳家樓下。」

「什麼?」

「妳不是要我等妳嗎?那妳人呢?」

電話另一頭的雨聲也好大好大。

「什麼?那你就自己在那邊等了一個多小時喔?」

「嗯。那妳在哪?」

「我在醫院。」

「醫院?妳到醫院幹嘛?」

「芷晴剛剛在浴室裡昏倒,所以我就叫救護車來了。」

 

「現在在下雨。」過了幾秒鐘,他說。

「廢話,我當然知道。」

「我去找妳。」

「找我幹嘛?」

「妳在哪間醫院?」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又問了下一個。

「南門。」

「好,拜拜。」說完,他就掛斷電話。

 

搞什麼啊?我被掛電話了?而且還掛得很莫名其妙。

算了,還是先回醫院找芷晴比較實際。

 

芷晴還是坐在醫院門口的那張椅子上。

似乎從我去打電話到現在連動也沒動一樣。

她的眼神還是一樣沒有焦點。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真的,完完全全不知道。

 

過了半個多小時,程遠陽的機車出現在我眼前。

然後他拿了三碗不知道什麼東西擺在我面前的桌上。

 

「這是什麼?」我指著那三碗用塑膠碗裝著的東西。

「燒仙草。」

天知道這種天氣他從哪弄來的燒仙草。

但是今天天氣很糟,的確是吃燒仙草的天氣。

我把其中一碗放在芷晴的面前,她只是看了一下,沒什麼反應。

我再把湯匙擺在碗旁邊,她卻只是用手拿起湯匙而已,連蓋子都沒開。

所以,我再把蓋子給打開,但她還是沒有吃。

 

「她、怎、麼、了?」坐在我對面的程遠陽用唇語和我說著。

這時候我才發現,他被雨淋濕得根本不像話。

「我的媽呀!你怎麼濕成這樣?」

「妳覺得……」他指著雨:「那是電腦動畫嗎?」

「不好笑。」

「喔。」

 

我們又沉默了好一陣子。

我才忽然想起他不能感冒,於是我把身上的夾克給他。

「有點小件,但至少你可以保暖一下。」

「嗯……,謝了。」

「她、怎、麼、了?」他又用唇語問了一遍。

 

「我,想回家。」芷晴忽然打斷我們之間的對話,小聲卻清楚的說著。

 

後來,我叫了計程車,陪芷晴一起回到她家。

然後,程遠陽在後面騎著機車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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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找回自己

 

我的爸爸是個消防員。

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是了。

那是有個原因的。

因為我的爺爺,喪生於火場中。

 

那天夜裡,爺爺家隔壁的木造房子起火。

火勢一直不停的擴大,然後接連吞蝕了兩棟房子。

一棟是爺爺家,一棟則是爺爺家隔壁。

奶奶和爸爸逃出火場,爺爺卻為了一張他們家的全家福而重回火場。

但當他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了。

 

爺爺的老家在中國,

跟著政府播遷來到台灣。

在那期間,他的爸爸和媽媽相繼過世。

他沒有辦法回去看他們。

一直到開放探親後,爺爺才得以回老家給他的爸媽上香。

 

從此以後,爺爺只憑著那張唯一的全家福想念著他的家人。

 

爺爺很孝順,爸爸總是這麼告訴我。

奶奶在爺爺去世後不停的流著眼淚,直到她的眼睛再也看不見為止。

一個人的悲傷,能龐大到讓自己眼盲。

那必定是一道撕裂而且無法回復的傷痕。

爸爸說,奶奶在走的前一刻,握著他的手,說:

「我終於看見你爸了,我終於看見他了。」

 

爺爺,帶著奶奶走了。

 

 

爸媽就是因為這樣吵架的,

媽媽不希望她要每天擔心爸出去後還會不會回家。

其實,他們還是愛著彼此。

太多太多的原因,才讓他們逐漸破裂……

我真的好希望有一個家,一個完整的家。

這是我的夢想,一個永遠都不會實現的夢想。

 

有些事情,過了就再也回不去,這就是時間,我們根本無法倒退。

 

送芷晴回家後,我把昨天到今天的事情都告訴了程遠陽。

他帶我到了西濱的十七公里海岸線,雨停了,海風吹著。

「妳想見妳家人嗎?」程遠陽坐在我旁邊,問我。

我低著頭,看著遠方的海,看著海浪拍著沙灘。

「我知道妳的答案。」

我轉頭看著他,沒說話。

「如果妳真的完全不在乎,依妳的個性會直話直說。」

我還是看著他,專注的看著。

「妳總是欺騙著自己的感覺,假裝堅強其實只是在逞強。」

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讓我無話可說。

「妳是可以在我面前誠實的,我並不會覺得妳不是妳……」

我的鼻子有點酸,但我忍著。

「因為,那就是妳自己。」

 

因為,那就是妳自己。因為,那就是妳自己。因為,那就是妳自己。

因為,那就是妳自己。因為,那就是妳自己。因為,那就是妳自己………。

 

那句話像是當機的收音機一樣,不斷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妳如果想要找妳的家人,或是想要和我說些什麼,隨時可以找我。」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很開心的笑了。

連程遠陽都傻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那句話有點像是對客戶說的,而且說完還應該遞一張名片的那種爛話。

「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頭歪著一邊,看著已經笑到彎腰的我。

「沒…… 沒事。」還是克制不住笑聲。

「妳在笑什麼呀?」

「沒事…… 真的。」

「吼,妳到底在笑什麼啦?!」

「跟你講沒事是聽不懂喔!」

 

然後,週遭只剩下海拍著沙灘的聲音。

 

我們兩個互相看著彼此的雙眼,很專注的看著。

他有一種感覺,讓我覺得……

 

等等,你是不是以為我會和他接吻?

不可能,我只是覺得,他很…… 欠扁。

但是不再是剛認識他的那種欠扁,

是種『我竟然被他識破了』的欠扁。

嗯,一種……

開始相信他的欠扁。

 

我想不通,為什麼我會有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我真的想不通,就像廁所馬桶不通一樣。

真的非常想不通。

難道這就是程遠陽說的,喜歡的感覺?

不會,不行,不可能。

 

他抱著我,我靠在他的胸膛。

我抱著他,抱得緊緊的,甚至沒有反抗。

這是第一次,我靠男生這麼近。

就連我哥也沒有跟我這麼近過。

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時候,我真的好脆弱。

看到朋友就快要和自己有同樣的命運,那種感覺,似曾相識。

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抱著他……

 

「想哭就哭,妳不用在我面前戴上任何偽裝的面具。」他輕輕的說。

我閉上眼睛,躺在他的胸口。

還是忍著眼淚不掉下來,我不能因為這一些小事情壞了我的紀錄。

我只是鼻子酸酸的。

真的,只是…… 鼻子酸酸的。

 

後來的後來,芷晴的爸媽沒有離婚,但是她的爸爸卻開始早出晚歸。

大家都很明白他的爸爸在外面搞什麼鬼。

但芷晴對我說了一句話:

「沒關係了,我只希望我能有個完整的家,即使是假裝的,我也高興。」

她和我一樣,只希望有一個家。

一個完整的家。

 

但我們都知道,我們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我離不開你了……。

曾經對你許下的承諾,我無法實現了。

曾經對我立下的保證,你也不會遵守了。

我一個人騎著腳踏車,慢慢的,去找尋我們的回憶。

期盼著你會出現在某一個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

我哭了,你不會不知道我是不哭的。

我不知所措,我以為我已經身經百戰,不會再有一點心痛。

眼淚落著,我還是繼續騎著,向前,通往你的方向。

我是冥王星,而你是太陽。

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碰在一起。

聯繫我們的唯一道路,只有你散發出的光。

依循著你的光芒,從黑暗中,慢慢找到……

我們。

 

從我和他在十七公里海岸線擁抱的那天起,

我們之間,少了份尷尬,多了份熟悉。

我從那時候開始,發現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那是除了哥以外,我第一個相信的男生。

每個星期五的社團,他還是一樣教我吉他。

他說我學得很快,才學一下子就彈的很順。

我則是摸摸頭,說都是他的功勞。

偶爾,他會帶我到秘密基地去彈吉他。

兩把吉他的合音其實還滿感傷的。

但我喜歡這種感覺,我和他有默契的感覺。

 

我忘了是哪一天,我只記得有一天他又帶我到秘密基地去練吉他。

「妳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呀?」

「沒有,我覺得沒什麼好留戀的。每天都一樣無聊,要不然就是悲傷。」

「我偶爾會寫日記,妳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簡短回決是我的特色。

「喂,配合一下。」

「哦喔,好想喔!我好想知道喔!在你內心深處到底在想什麼…… 屁呢?」

「……」他對我笑了笑,應該是被我說的話嚇到了,他說:

「我覺得該把美好的每一刻都記下來,誰說一定要記一些爛心情呢?」

「然後呢?」

「我會在我難過的時候,翻開我的日記本,去回想那些快樂的時段。」

「我不喜歡回憶,我覺得那會讓我對現在更感到悲哀。」

「妳可以把妳的未來,設定在一個快樂的點,然後從現在這裡,畫一條線連

  到那裡。」他很認真的說,讓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愛你。

我想我真的愛上你了。

我不懂為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

我也不想懂,不想知道為什麼。

愛,這種東西,沒有為什麼。

 

但我還是討厭你。

對我而言,討厭這種東西跟愛一樣,沒有為什麼。

你如果問我為什麼沒有為什麼,

我只會回答你,因為沒有為什麼所以沒有為什麼。

 

我想把未來設在一個快樂的點,然後從我這裡,畫一條線,到你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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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錯,本來留言想搞個笑的。

但是寒流來,好像我也跟著冷。

所以,算了,別搞笑。

前陣子電腦中了即時通的毒,

IE裡面的“我的最愛”全都被刪光光。

剛剛突然心血來潮,

想來看看冷了好一陣子的“帶我走,好嗎?”近況。

沒想到,有幾個擁有好眼光的人來炒熱氣氛。

哈哈!開個小玩笑。

本來打算在難得的十天寒假裡,

把帶我走寫到第八章。

BUT!

明天要開學了……

我一個字都沒多打。

我有個網站,裡面有我的小說。

http://163.19.122.2/~k2f/index.htm

如果有空,可以留個言,因為留言版已經開始生灰塵。

[email protected]

[email protected]

我的即時通和MSN。

最後,和大家拜個晚年,祝大家新年快樂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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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weeks later...

6-2

 

程遠陽快要大學聯考了。

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聽說他們的老師從下星期開始,

每天都要他們留下來到晚上九點。

不過也好,我不希望因為我讓他成績退步。

畢竟已經十二月多了。

明年一月的那次考試如果考上了,

他還是有很多時間可以陪我。

但如果他沒有考上,他則要繼續衝第二次。

所以,像我這麼聰明的人,你覺得我會叫他幹嘛呢?

 

「去讀書啦!死孩子!」

每次他在跟我鬧的時候,我總是拿起三本厚厚的國文講義往他頭上砸下去。

假日,我們會到我家附近的麥當勞讀一個下午的書。

我喜歡這種感覺,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有個人陪的感覺。

程遠陽,我想我是真的被你迷住了。

 

「我們去彈吉他好不好?」

我們坐在麥當勞靠窗的位置,他常常會讀到一半把書蓋起來,這樣問我。

「不好,讀書。」

我也常常這樣回答他。

「我們來唱歌好不好?」

「不好,讀書。」

「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那……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傻掉,拿在手上原本很脆的薯條也突然軟掉。

對話總是這樣結束。

 

我不敢跨越那條界線。

友情和愛情的那條界線。

我不敢碰觸愛情。

我站在這,遲疑著不敢跨出那一步。

而當我決定要跨出那一步時,

你卻找到了另一個新世界。

 

「今天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啊?哪裡?」

「先別急著問。」

「什麼時候去?現在嗎?」

「晚上,天黑的時候。」

「喔,還久嘛!那你知道你現在該幹嘛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一面嘀咕著,一面從書包裡拿出書來放在桌上。

 

事實上,在一邊閒閒沒事的我,真的很著急。

晚上?天黑的時候?

天呀!他想幹嘛呀?該不會那麼色吧?

白天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他,

到了晚上,會不會什麼都不像,變態最像?

好吧,也許是我想太多。

 

然後,我手中的薯條又軟掉了。

 

麥當勞的薯條為什麼越來越難吃呀?

難吃死了,一直吃一直軟。

吃份薯條像在吃麵一樣,這會不會太溫馨了一點?

 

吃著這薯條的日子已經好幾天了。

再這樣下去我可能要坐時光機回唐代才能當美女了。

男生當兵是在數饅頭過日子,我這個美女幹嘛拿薯條數日子啊?

所以“我們”決定以後不來麥當勞了。

「我們決定?」他很驚訝的指著我們。

「拜託,誰跟你我們?以後要把我,和你,用逗號隔開。懂嗎?」

「喔!」他點了好大一下頭。

 

像白痴。

 

我們?

對,我們,這個“我們”指的只有我。

對呀,只、有、我。

 

只剩我一個了。

我的“我們”,只剩下我。

那你的“我們”呢?

還有我嗎?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除了十七公里海岸線之外的海邊。」

「秘密基地喔?」

「除了十七公里海岸線和秘密基地之外的海邊。」

「那個海邊在哪邊?」

「我帶妳去。」

他這樣就算回答了嗎?有回答跟沒回答還不是一樣。

 

他帶我到一條長長黑黑的路,看不太到路的遠方。

很黑,他甚至還把機車大燈關掉。

「你想幹嘛?」我坐在後座,敲他的頭。

「我又沒幹嘛!」

「大燈給我開起來喔!」

「吼,妳嘴巴給我閉起來喔!」

「你再不開燈我翻臉喔!」

「妳再不閉嘴,螢火蟲飛進妳嘴巴發光妳就知道。」

「螢火蟲?」

「不然咧?妳該不會以為我要對妳做什麼嗎?妳可能想太多了喔。」

他說得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什麼嘛!好像我很沒行情似的。」

「不然咧?妳……」

「我怎樣?」

「妳…… 妳以為你自己不是美女喔!」

「你轉的很硬嘛你。」

 

柏油路突然沒了,接著的路面都是碎石。

 

「小心唷,坐穩抓緊喔。」

「嗯。」

我抓著他的衣角,雖然說抓衣角有抓跟沒抓是一樣的。

但是,我抓到了一種東西。

一種……

安全感。

 

看著路邊,我發現沿路一直有些螢光在草叢間移動。

是螢火蟲。

 

「這是哪裡?」

「等下我叫你閉眼睛就閉唷,懂嗎?」

「這是哪裡?」

「懂嗎?」

「懂懂懂懂懂。」

他是耳屎太多喔!

問個問題都不回答。

算了,待會問也不遲。

 

「閉上眼睛。」

「現在?」

「對,現在,立刻,馬上,Right Now!」

「夠了,我了解。」

「那就好。」

 

機車似乎因為路上的碎石震了好大一下。

 

「抓好。」

「喔。」

「不然等下摔下車很危險。」

 

我抱著他,第一次主動抱著他。

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背上。

他好像被我這個舉動嚇到了吧,肩膀忽然顫抖一下。

機車又回到了平坦的路面。

過了不久,他停車。

 

「別睜開眼睛喔!」

「好。」

「不可以偷看喔!」

「好啦!」

「嗯。」

他牽著我的手,扶著我下車。

然後帶我走了幾步,踏上一個階梯。

大概是木板之類的吧,走起來聲音有點響。

 

「停,就在這。」

「可以張開眼睛了嗎?」

「可以。」

「張開眼睛會有鑽戒出現嗎?」

「妳要鑽戒嗎?那我去買。」

「我開玩笑的啦!」

我抓住他,然後張開眼睛。

 

這裡很黑,我大概只能看到一些比較近的東西。

我抬頭看……

天空有好多好多的星星。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天空超過五顆星星。

 

程遠陽跑到前面的椅子上站著。

我也跟著他跑到他旁邊的椅子上站著,看著天空。

我凝視著遠方,發現這裡也靠海。

只是比較接近海的那塊區域被繩子圍住了。

所以我無法走近海邊。

 

看著天空,再轉頭看看站在左邊椅子上的他。

我微笑著,我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自由過,輕鬆過。

程遠陽,

我喜歡你,我討厭你。

喜歡你總是帶我到這些我不曾到過的地方。

討厭你為什麼總是可以比我先知道這些怪怪的地方。

 

「喂!」

他突然“很”禮貌的叫我。

這般美麗的星空,這般夢幻的氣氛,就被他「喂」的一聲喂掉了。

「幹嘛啦?」

「上次在站前廣場,我叫妳喊妳在那邊裝矜持不喊……」

「你想幹嘛?」

「然後妳說要喊可以去十八尖山,南寮漁港之類的地方再喊……」

「你休想!」

「十七公里妳嫌太多人,這裡可以了吧?」

「一定要喊嗎?」

「對。」

「你幹嘛那麼想聽我叫呀,你有病嗎?」

「拜託,我哪有。」

「原來程遠陽是個喜歡聽女生大叫的變態喔!!」

我拉高分貝。

「妳屁咧!」

 

「原來成芯憶是個連大叫都不敢的卒仔唷!!」

他也學我拉高分貝。

「好!喊就喊!怕你喔!要喊什麼你說看看呀!」

「什麼都可以呀,想要的,不爽的,喊爽的,都可以。」

「你先示範。」

「我示範完妳就要喊。」

「好啦好啦!」

 

「我!喜歡!成芯憶!!!」

煩耶,怎麼每次都這句。

「我想,和她,在一起,永遠。」

唔,竟然還有耶。

「我還想,和她,結婚。」

呃…… 夠了。

「我更想,和她,生,一打的小孩。」

媽咧!你當我母豬喔!

 

「給我閉嘴,再喊下去就天荒地老了。」

「好,換妳。」

早知道就別雞婆叫他閉嘴的,

不過千金難買早知道,更何況我不是卒仔,我就……

 

先吸一口氣,緩和情緒。

然後……

 

把雙手的手汗擦乾。

接著……

 

把雙手圈在嘴邊。

「妳是要不要喊啦!」

程遠陽突然大叫幹嘛啦,害我嚇到。

 

「我……」

呼,好緊張。

「我!希望!能有……!一個!完美的……!家……!」

 

我不是在暗示什麼。

只是很想有個像樣的家而已。

我希望爸媽能夠合好。

我希望爸媽不要一見面就吵架。

我希望…… 好多。

只是,這些希望,能實現嗎?

那大概是一個謎,我想我不會知道。

 

只是,在不久的後來,我知道了答案。

但是……

我寧願我不知道。

 

程遠陽開始拍手。

「妳終於放開了!」

「是呀,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還真的叫了。」

「那妳想和我有個家嗎?」

「Oh!Come on!Man!」

我裝出一副很淫蕩的聲音,他一臉期待的樣子。

「No Way!」

「噗!害我高興一下子。」

「我指的是……」

「我懂。」

我都還沒講咧,你懂?你懂個屁!

「妳想找妳爸媽。」

哇靠!你還真的懂喔!你是有讀心術嗎?

「嗯…… 我想找他,找我爸。」

 

我想找他,那個人,是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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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從那時開始,

我不再懷疑,我很確定且無法否定。

我真的很愛你。

不容質疑。

只是我怎麼想都想不到,

原本能得到的得不到了。

原本該得到的得不到了。

而我甚至還失去原本所擁有的。

 

程遠陽,

你一輩子都想不到我會為你哭。

你一輩子都看不到我在為你哭。

我哭給自己看就好。

我不需要讓你知道。

我很愛裝我知道。

反正你再也管不著,管不了。

眼淚就隨它飆隨它飄。

 

凌晨四點,我騎著腳踏車,載著我的心,向我們的回憶奔跑。

 

「妳想什麼時候去找妳爸呢?」

「不知道耶,改天吧!」

「嗯……」他低下頭,我繼續看著天空。

「流星!」

「什麼?」

「流星!流星!流星啦!」

「哇!我沒看到啦!」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耶!」

「吼!我沒看到啦!」

「可是流星速度好快,怎麼許願?!」

「騙人的啦!就一顆石頭掉下來能許什麼願啦!」

「對啊對啊!但是一顆石頭就是有人想看呀!」

「噗!妳很狠喔妳!」

「哈哈!」

「不過說真的,一般人看到流星,都一反應就“流星",然後說完流星也沒了! 最好是有人能許得了願!」

「對啊!對啊!」他看著天空,我看著他猛點頭。

「啊!流星流星!」他指著我身後的天空。

「哈哈!你也一樣只會流星!」

「喔耶!我也看到流星!喔耶!」

他一直跳一直跳,而我很冷靜。

畫面很像卡通那樣的強烈對比。

 

那晚,我不知道有幾顆流星。

但至少我們都看到了一顆流星。

如果流星真能許願。

那你許什麼呢?程遠陽。

 

後來,他載我回家。

「你為什麼沒有安全帽呀!你說呀!」

我坐在後面,敲著他的頭。

「安全帽就被某個女土匪偷走了呀!」

「是喔!誰?」

「妳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啊?知道什麼?」

「沒事沒事……。」他傻笑著,我疑惑。

到家。

「今天晚上很快樂吧!」

我跳下車,然後笑著點頭。

「哈哈!」

「謝謝你載我去那麼棒的地方?」

「哈哈,不會。」

他的笑聲好爽朗,我一直都忘不了。

 

「今天星期幾?」他問。

「星期六。」

「那明天妳還要陪我去麥當勞嗎?」

「Nonono!我吃麵…… 薯條薯條,吃得好想吐!」

「哦喔,那要去哪看書呢?」

呼!還好他沒問薯條麵的事。

「嗯…… 我也不知耶!」

「那明天再決定吧!時間也不早了,妳趕快上去吧!」

「嗯。」

「明天十點我來載妳。」

「好!晚安!騎車小心,拜拜!」

「妳好囉唆喔!」

「什麼?」

「開個小玩笑,別生氣。」

「一定要原諒你嗎?」

「求妳,我美麗的成芯憶。」

「原諒你。」

「哈哈!晚安囉!拜拜。」

我點點頭,他的車消失在巷口。

忽然有種落寞,直上心頭。

 

回到宿舍,把鞋子放在鞋櫃上。

忽然看見一個圓圓黑黑的東西。

安全帽,好眼熟。

是誰的?

「就被某個女土匪偷走了呀!」

程遠陽的聲音非常適時的響起。

很好,非常好,土匪是吧?

 

隔天,星期天。

早上十點,我在樓下等他。

他剛好從巷口騎車過來。

我笑了一個很假的笑容給他。

就是那種嘴巴拉到極限,牙齒全露出來的那種。

「妳很開心唷,今天。」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話。

「先生,你是真的不知道還假的不知道?」

「知道什麼?」

「女土匪嘛,很好啊!女土匪啊!」

我把他的安全帽從背後拿出來,在他面前晃著。

 

「嘻嘻嘻嘻嘻!」他傻笑著,像個白痴。

「笑?!我要沒收了。」

「對不起嘛!」

「沒用,這是我的了。」

「求妳。」

「管你。」

「算了,我再去買一頂新的。」

「嗯。這才乖嘛!」我戴上安全帽,跳上他的車。

 

後來,我們到了圖書館。

我不是說過我除了老師帶我去之外,我並沒有去過圖書館嗎?

吼,該死的程遠陽。

每次都想顛覆我的紀錄。

 

過了幾個星期,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我和程遠陽說我明天想回台北,

他在電話那頭又叫又跳的還差點從床上跌下去的像個白痴一樣的歡呼著。

 

我第一次覺得講話沒有逗點很累人。

 

「妳終於想通啦!喔耶!喔耶!喔耶耶!」

「我不知道。」

「沒關係!這是個好現象呀!喔耶!喔耶!喔耶耶!」

「怎麼說?」

「因為妳至少會想見他們一面了!喔耶!喔耶!喔耶耶!」

「嗯……」

也許吧,因為連我自己也找不出原因。

「明天放學後,載我到火車站,好嗎?」我說。

「沒問題。喔耶!喔耶!喔耶耶!」

「嗯……」

「妳在不高興什麼?」程遠陽突然不喔耶了,讓我覺得有點奇怪。

「你怎麼不喔耶了?」

「喔,那我重講。」他清了清喉嚨:「妳在不高興什麼?喔耶!喔耶!喔耶耶!」

「不好笑。」

「喔。」

 

安靜了五秒鐘。

 

「妳在不高興什麼?可以和我說嗎?」

「我沒有不高興,只是覺得去了,要講什麼?」

「隨便呀,就像現在跟我聊天這樣呀!」

「你和他不一樣。」

「為什麼?難道他們不會喔耶嗎?」

「不好笑。」

「喔。」

 

又安靜了五秒鐘。

 

「別想那麼多,先去就知道了。」

「嗯……。」

「明天有社團,別忘了帶吉他。」

「嗯……。」

「成芯憶!!」他忽然大叫。

「幹嘛啦?!」

「就做自己,明天,把所有事情都和妳爸說,好的壞的通通都說。」

「……」

「把妳所有想和他說的都說出來。懂嗎?」

「懂。」

 

「就做自己吧。」「就做自己吧。」「就做自己吧。」

掛上電話後,一直響著這段話。

 

隔天最後兩節課是社團。

 

「做我自己吧。」「做我自己吧。」「做我自己吧。」

這句話響了整個早上,響到都快社團課了還沒響完。

社團課前,我紮了個馬尾。

「哇!妳今天好不一樣!」程遠陽一進教室就對我大叫。

「馬尾的關係吧。」我冷冷的回。

「嗯,整個人看起來…… 有精神多了。」

「我今天沒講超過十句話。」

他正拿出吉他,聽到我這句話,忽然愣住,吉他懸在半空:「呃……。」

「彈吉他吧。」我把我的吉他拿出來,沒管他的眼光。

「嗯……」

 

社團結束前,老師和程遠陽說明年六月的畢業典禮,吉他社要表演。

我聽了真是嚇了一跳。

倒不是因為要表演嚇一跳,而是……

拜託哩嘛幫幫忙一下,明年六月的事情現在講幹嘛啊?

 

「喂,妳覺得我們要表演什麼啊?」

老師走了之後,他回頭問我。

「吉他啊!不然咧?嗩吶喔?」

「噗!不是啦!是要演奏什麼?」

「喔,還久咧,半年夠你想的。」

「可是……」

我沒聽他講什麼。

我管他可是不可是。

他的事情六個月後才開始。

我的事情六十分鐘後就開始了。

 

放學後,回家收拾四五套乾淨的衣服。

照理說,我只回家兩天。

我幹嘛帶那麼多衣服?

我也不知道。算了,管他。

 

程遠陽把我載到火車站的路上時,

我又敲著他的頭,問他為什麼沒去買安全帽。

他說,因為安全帽實在太貴了,他買不起。

到了火車站附近後,我看著火車站。

 

「心情好複雜。」

「沒關係,加油!」

「……」

「兩天後我相信妳會帶著笑容回來。」

「……」

「呼,妳別不說話嘛!」

「我的火車快要到了。」

「我的月台票也買好了。」

然後,在月台上又是一陣焦急的等待。

 

「妳別到了台北就忘了要幹嘛,只知道玩跟逛街喔!」

「謝謝你提供這個不錯的意見。」

「喂!我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

 

我們之間安靜了好一會兒。

我希望火車永遠都別來。

唉,也許這就是我吧!

明明很想卻又總是愛ㄍㄧㄥ的白目個性,

已經不知道誤了多少事情了。

但是那又怎樣?反正這就是我。

 

五點三十分,火車開進了月台。

「嗯,我要走了。」

「嗯,想我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

「那我應該不會打。」

「喂!」

「我要上車了!拜拜!」

「回來我帶妳去玩。」

「好!拜拜!」我提起行李,準備走上車。

「不要在那邊就不回來唷!」

「好啦!拜拜!」我轉過身,對他大叫。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我竟然會想要回家。

 

找到了自己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隔著車窗看著程遠陽,程遠陽也看著我。

我對他微笑,他送給我一個飛吻。

然後我給他一個鬼臉。

 

在火車上,我想著以前我們四個人住在一起的時候。

爸、媽、哥還有我。

爸爸說我總是喜歡再一次。

爸爸上班前會抱我起來,他把我放下來時,我會說:「再一次。」

爸爸在睡覺前會在我額頭上親一個,他要走的時候,我會說:「再一次。」

爸爸帶我出去玩盪鞦韆時,要回家前,我會說:「再一次。」

爸爸說我總是喜歡再一次。

那,爸爸,破碎的家,能不能,再,完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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