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9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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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發表由 a90932

  1. 四 、真相

    從醫院離去後,整整兩個星期林達都無法和妙妙會面,他猜測不出妙妙的心態與打算,她太難懂。

    而妙妙的新聞更是轟動一時,新聞天天在炒作,警方循線查出她父親和叔叔背後竟然參與一個偏激的宗教集團,而媒體更一窩蜂的針對亂倫、異教徒、家暴這三方面下手。在媒體精準的調查下,原來妙妙家裡一直以來所遵守並非單純的的基督教教義,而是另一套古老而有所陰謀跟意圖掌控的信條,信徒散佈於台灣各地約有三萬人,想起來真的十分可怕!而宗教信仰是一個很難定罪的的事情,要掌握實質證據很困難,真相存在人心,假如有人始終信奉虛構的神話,警方也拿他沒辦法,憲法明文規定宗教自由!

    因此目前只能以家暴案件起訴妙妙的父親跟叔叔,至於妙妙會被社工安置在另一家庭,林達開始有點害怕再也見不到她了,而社會大眾則害怕有多少信徒潛伏在自己的身邊或是家庭。

    驀然,林達想起妙妙曾經說過一個 關於抹大拉馬利亞的 故事, 她說聖經的故事作者都是未明的,「誰知道是不是男人瞎掰胡扯的呢?我也要寫,我要把它流傳到這市面上,讓它越滾越大,或許下一個世紀的神,是馬利亞。」她的神情變了,變得瘋狂,她說她要寫下一堆故事,寫下她所有的悲憤,她要虛構關於女人的神話,解脫女人的痛苦,為何她想割陰蒂,除了壓抑、憤恨,她更想消除這性徵,消除這兩性天生的差異。

    林達了解妙妙也是在被長期壓迫下而有的叛逆的心態,她隱約早就發現家人背後的事實很見不得人吧!

    「抹大拉的馬利亞其實是耶穌的妻子,但為了耶穌救世的理想只好隱藏自己的身分,假裝成為他的門徒默默守候在他身邊。有一天,由官方派來的內奸信徒發現兩人真實身分,便到處放風聲說馬利亞被撒旦引誘盡作出淫蕩邪惡的事情,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想要迫使耶穌承認他們的關係。後來大家開始排斥馬利亞,耶穌非常苦惱。在馬利亞的智慧之下,她讓耶穌在世人面前展示他的偉大,安排他以慈悲寬容的心赦免她的罪,於是所有卑賤階層的人更是擁戴耶穌。

    但是耶穌仍然被釘死在十字架上,馬利亞為了完成他的遺願,編出謊言說耶穌復活了,後來傳言甚囂塵上,耶穌成了千年來的救世主。而馬利亞則隱居在法國,過著淳樸嚴謹的生活,她是耶穌背後那個偉大的女人。」

    當時,妙妙說完的神情是這麼的幸福!她最後說:「如果每個人的身上都一件事情需要質疑,那就是自己的身世,林達,我多麼希望我不是他們的女兒,也希望我不是上帝的子民,純潔總比邪惡更難有所選擇。」

    老師只有簡短的向林達說妙妙目前被安排心理輔導與安置,而這一件事情學校始終隱瞞和保護,同學只知道妙妙又轉走,倒是沒引起多大的討論。林達很失望,也積極找尋各種方法見到妙妙,他不懂,妙妙為何不見他。

    另一方面,吳叔跟母親的來往更密切,似乎有所打算,有一天當他落魄的回家時,發現他們兩人神情嚴肅的坐在客廳內,似乎有話想對他說。

    「達,我跟你媽想清楚了,我們想結婚,我不曉得你喜不喜歡我當你的爸爸!」吳叔期待的望向林達,這麼多年以來,他的付出,就是要重回這一個家。

    「我沒意見。」事情也許遲早會發展成這樣,他反對只是讓家中氣氛不合,況且現在他也沒有心思找出反對的理由。

    「太好了!」林母露出開心的燦爛笑容,兒子沒有讓她失望,她相信事情會順利的。

    吳叔和母親的再婚儀式很簡單,就是在家裡宴請一些往來密切的親戚,而法院登記也在徵求林達同意的隔天就立即辦理。當晚宴請的親戚中,他第一次看見吳叔的父親,應該說是他的「爺爺」,因為過去長輩死的早,林達覺得這稱呼叫起來還挺生疏的,而爺爺似乎相當喜愛他,兩人整晚坐在一起,當然他也是為了躲避親戚的寒喧,和一個老人坐在一起,很容易被遺忘他的位置。

    兩人個性都相當沉默,默默的吃著,有時只有短暫眼神的交會而已,但那一刻卻遠比和吳叔的關係還要親密,等到最後一盤菜端上,爺爺瞇著眼似乎想看清楚菜色,他轉頭問林達:「阿達,那盤是青椒還是黃、紅椒?」

    「爺爺,嗯…我不清楚,叔叔應該有跟你說,我是色盲吧!」

    「喔?我也是呢?」爺爺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突然兩人都愣住,彷彿怕碰觸一個秘密而又沉默,此時兩人想的都是同樣的東西。林達望著母親和吳叔兩人甜蜜的互動與微笑,思緒一片混亂,這一晚這在尷尬中結束。

    林達想起妙妙的話:「如果每個人的身上都一件事情需要質疑,那就是自己的身世。」

    「你說吳叔的父親跟你一樣是色盲!」書旗驚訝的說!

    「沒錯,而我父親這邊卻沒有遺傳史,我以為只是我單純的例外或是基因問題 …,吳叔的血型也跟我不衝突,甚至我以前認為不相像的地方,現在卻又好吻合。」林達冷靜的分析,那冷靜透露著殘酷。

    「你是想告訴我,你是吳叔的兒子嗎?」

    「或許,或許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很排斥,找尋各種理由排斥。」

    「天啊!林達你居然忍受這麼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還一直的要求你接受吳叔,我好像太過分了!」書旗有點自責,好朋友之間的承擔跟分享,他似乎都沒有好好作到,只是自以為的要求別人往正確的事情去作,卻沒有顧慮別人的感受。

    「那你知道吳叔跟你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嗎?」

    「我不想知道。」

    「你不想了解嗎?」事實上是書旗的好奇心大於林達。

    「知道又如何,追根究底以後難道就不會受到傷害嗎?不管怎麼做,不管我怎麼想,事實就是這樣,我改變不了什麼!我這種色盲確實只有隔代遺傳的可能性,這是事實!」他怒吼,那內心早已隱藏一個無法痊癒的疤。

    「如果他們有不得已的理由 …,如果情有可原,何況吳叔對你們很好,未來比過去重要不是嗎?」書旗想用情理安慰他,除此之外還有更冠免堂黃的理由了嗎?以他的智慧,他還想不到。

    「我們只能作一個很好的假設,事實上或許沒有更好的解答了。他對我們好沒有錯,但我,我很不爽,就不喜歡,沒有人可以強迫。」

    之後,林達和書旗像是隱藏一個極大的秘密,往後也不討論這個事情,因為永遠也沒有結果。誰料得到五年後,母親出車禍去世,再兩年,吳叔也因病死亡,沒有追問就不可能有結果,許多故事往往在關鍵人物死去後結束,作者死了,讀者只能幻想一個自己比較滿意的結局,或是不再去想,不再碰觸,假裝遺忘。

  2. 三、海與出走

    「海的另一邊是什麼?」妙妙看著海問。

    「還是海。」林達不加思索的答。

    「為何是海?」

    「因為你看盡了海,就會發現只是繞了一圈,還是海,你忘了我們被地球吸往在地心上頭,地球是圓的,它一直在走,這地球它自己也不曉得它是白費體力在走的。」

    「那我會不會走了一圈之後也發現自己在白費體力呢?或許逃 …根本沒有意義。」海風裡暗藏鹹味,她舔一舔嘴唇,也是鹹,這世界是暴露在海風下的,只要風想往哪裡吹,每個人多少都會沾上這鹹味。

    「有意義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他試圖安慰自己也安慰她。

    妙妙突然站起,俐落的脫光自己的衣服,努力往前跑,沙灘一個個腳印被她踩岀型來,縱身一跳,已經沒入海浬。林達等了許久,還看不見她的頭顱浮起,擔心的跑向前尋找,他正思索要如何在茫茫大海找她時,突然一雙狡猾的雙手抓住他的腳踝,他往後跌入海底,還嗆了好幾口水。他笑了,沒有憤怒,再怎樣的惡作劇他也不生氣,他只要她開心。 -

    兩人玩起水來遊著各種泳姿,林達扶著妙妙的身體,讓她安心的游著仰式,她像蓮藕的小白臂劃著弧度慢條斯理的往後游,她閉上雙眼,安心的游,兩顆小巧的乳房高過海面,似乎也跟著漫遊,像是冰山一角,這底下有著更龐大的神秘。

    妙妙像是游得過癮了,她躺在水面上幽幽開口 …

    「知道我為何找上你嗎?」

    「不知道。」

    「因為你是野獸,剛開始我看著你的時候,你不是個人,是個野獸,大野獸,眼神看人的時候很特別。」她吸了一口氣,「我其實討厭你,剛開始的時候,覺得你挺纏人的,可是後來,我依賴著你,變成我纏你了,因為你是讓我唯一有安全感的人。」

    林達開心的笑了,像頭野獸裂著牙齒笑了,很善良,他是一頭善良的野獸。

    「你覺得我瘋了嗎?其實你把我當瘋子一樣看待對不對,我跟一般女孩子不同,我病態、我任性、我瘋狂,林達,你為何對我這麼好,我討厭你,討厭你心甘情願讓我利用你的善良。」她看著那遙遠的黃昏那麼說,臉上即使曬滿金黃的韻味卻掩蓋不掉那股悲哀神情。

    「我也不正常,我是一個色盲,我對血甚至沒有感情,沒有大家害怕的記憶,只知道流多了就會死。瘋是什麼,誰知道誰有沒有瘋,法律規定又怎麼樣,甘我屁事!如果妳是一個瘋子,我就當第二個瘋子,世界上有我們兩個瘋子就夠了。」他粗大的雙手緊抱著妙妙的細腰,她越來越瘦了,像「病態」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快被抽離,跟她睡在一起時,很怕明天醒來看見她只剩下皮囊。

    一陣大浪開始捲來,捲了兩尺高,兩人卻不閃,靜靜等待它的襲來,等待被淹沒。為何可以安心面對自然的威力卻毫無懼意?恐怕是了解到面對「人」是更可怕吧!海如黑幕越靠越近,終於把他們席捲而去,隨著波浪,兩人先被海壓進海裡數尺,不斷往下沉,像是腳踝被綁著鐵塊,承受必然的死亡般痛快。

    妙妙早做好準備,閉氣,然後在墮入海底那一刻,她睜開眼往上看,濁水遮蔽視線,天空是那麼的模糊...。她慢慢閉上眼,想這樣、就這樣下去,不想掙扎。無情的浪一陣天翻地覆又將她拍打上來,她好失望,而另一隻有力的手更將她拉上來,是林達,是的,野獸總是面對困境仍然求生,牠更會冒險拯救馴服牠的主人,沒有例外。

    妙妙悽楚的笑了,她還得哀怨的活著,為了他。

    「叮噹!叮噹!叮噹…」

    門鈴聲響起,妙妙心想可能是林達來了,便放下戒備的打開門,原本她努力想一個人廝守這毫無人氣的房子,想一個人堅強的活下,但那都只是虛偽的假裝,她是渴望人陪伴的。

    當她看見叔叔和父親剛硬的臉肅立在那,她內心恐懼油然升起,「他們想幹麻呢?」她直覺的抱著自己,畏懼的往後退。

    「妙妙妳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住,這對我們家族的名聲不好,朋友、教友問到妳,我們都無法交代清楚,回家吧,我們以前不都住的好好嗎?」叔叔假惺惺的說,一手拉著他哥哥進來,他臉上歪斜的表情和變態發毛的眼神令她想起那一個不愉快的夜晚

    「對啊,爸也讓你在外住一陣子了,…我們實在很關心妳。」父親畏懼叔叔的個性,硬被拖來把妙妙拉回去,一方面叔叔沒得到妙妙且不甘心他老哥已經得到他女兒,雖然這意見是他提議的,而另一方面是自尊心受到屈辱,他要討回來。

    「你們太虛偽了,你們只想掌控我而已,爸,叔叔對我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妳救過我嗎?叔叔妳又救過自己的女兒嗎?妳們把自己的女兒彼此分贓,我們不是你們的東西,我們並不無知,為何你們可以這麼的下流、為何你們玩弄別人卻一點罪惡感也沒有?女人難道就這麼卑賤嗎?」

    「生為女人你就必須死心,這世界所有的事物都是男人在掌控,最靠近神的只有男人,最靠近政治權力的也是男人,這幾千年來,你們女人總是保持沉默,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你們女人注定就是男人的附屬物。妳看妳的眼神,有靈魂嗎?哼!妳們只會想著無用的東西,只想爭取做些瑣碎的小事,女人妳們的命運就是如此。」

    「跟我回去!」父親拉著她的手,眼神暗示妙妙不能抗拒,倘若不聽話,等等發生什麼事情是不能預料的。

    「放開我,你們走開!你們走開!」她甩開父親的手,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

    「妙妙妳真的瘋了,這有什好反抗的,很多女人還不是這樣聽從命令,妳在不滿什麼,功課好了不起嗎?會唸書的男人比你多的是,運動好怎樣,世界紀錄幾乎都是男人,女人只會那點皮毛,妳在得意什麼?下賤!」叔叔一步一步逼近,猛然又如之前夜襲那樣,伸出狼爪撲了過去。

    叔叔一手抓住妙妙的頭髮、父親由妙妙後面架住她的雙手,兩人一前一後要把妙妙押回去。她極力的掙扎,頭皮被扯的快要沁出血絲,叔叔見她不服從便狠狠的打她一巴掌,用腳踹她的下體,她當場跪下,而叔叔則毫不留情的繼續拖著她前進,她臉完全直接重擊地板,鼻血當場冒出,後面的父親有一絲的不捨,不小心放了她的雙手。

    妙妙見有機可趁,兩隻手撐著地板起來,用力一踢叔叔的下體,用手肘大力的撞開父親,她驚慌的跑到廚房去,眼神精明的掃射,立即拿起一把最銳利的刀,發狂的跑回客廳,要屠殺她的叔叔與父親。

    「你們為何要逼我?逼我很好玩嗎?你、們、爲、何、要、逼、我!我要殺死你們,殺死你們,去坐牢或被判死刑,都比被你們姦淫好!」

    叔叔見妙妙已經失去理智卻殺氣頗重,便拉老哥一同逃跑,兩人驚慌失措的猶如過街老鼠。妙妙看見他們離去,內心鬆了一口氣,「萬一,他們不走,我…死定了。」她發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手機鈴聲響起,林達知道是妙妙打來的,奇怪,難道發生什麼事情嗎?這時候她通常應該在睡啊!他的直覺向來都很準,他趕緊打開手機接聽,而傳來的卻是他這一輩子難以忘記的聲音。

    「林…達…,林…達,救…我…我…真的…會死了…一定…一定」

    「妳在家嗎?妳等我過去,妳等我過去!」

    林達聽完電話,立刻拿了吳叔放在桌上的機車鑰匙直奔門外,俐落的發車並以時速110飆了過去,這是第二次他騎機車。

    他一衝進妙妙家,發覺門沒鎖,內心大驚不妙,地上有一條血痕看來恐怖的駭人,他內心著急,尋找著她的身影。當他看見妙妙躺在房間地上,臉上都是血,地上都是撕碎的衛生紙,而頭髮竟然少了一撮,頭皮顯露出來,冒著黏膩的血。

    房間內瀰漫一股血腥味,他趕緊扶起妙妙。

    「這裡…我沒辦法住了,我父親他們想把我…抓回去了,…我要回到上帝的籠子了,這次進去,我一定出不來了…」,妙妙滿臉都充滿乾涸的血跡,鼻子還冒著些血,她淚水的痕跡是唯一臉上清澈的兩條線,她虛弱,她空洞,林達知道這次她真的不想活了。

    「我們一起逃,我知道有個地方,一定沒有人發現的,妳等我兩天,等我兩天,好不好?」他拼命搖晃著她,希望得到她的回應,而她只是望著遠處發呆,似乎在看著很遙遠的東西。

    「NOW~回應我,說好,說好啊!」他拼命的摀住她的鼻子,那血仍然在冒,沁岀他的掌心。

    他抱著她衝出門外,沿路的跑向大馬路,神情慌張的左右顧看,終於他招到一台計程車。

    「麻煩你到最近的一家醫院。」

    「天啊,她血怎麼流成這個樣子,你…你要小心不要流到我的車上,不然要加錢!」

    「趕快,不要廢話這麼多!」他大吼。

    到了醫院的急教室,醫生、護士緊急的止血,發覺鼻樑斷掉後,當機立斷開了手術,護士發覺這傷痕並不正常,懷疑是暴力事件便報了警,她相信不是送來那男孩所為,那眼神太清澈,絕對不是一個暴力份子所流露的溫柔眼神。

    「你叫什麼名字?那女生又叫什麼名字?家人連絡沒?哪個學校的?你知道怎樣找到老師或教官嗎?」警察先公事化的詢問,眼神對林達帶著不信任,林達乾淨俐落的回答後,他做下筆錄,稍稍滿意的看著林達。

    「這事情是怎樣發生的?」

    「我不清楚,她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就已經受傷了,我趕過去,看她流很多很多的血。」

    「你都沒看到任何一個人嗎?鍾妙妙有說誰打的嗎?」

    「好像是…她的叔叔跟爸爸。」

    「真狠毒。」四十歲的胖子警察輕哼一下,似乎已經司空見慣般繼續草草做下筆錄,他陸陸續續問下一些問題,然後就去忙著處理聯絡妙妙的家人。

    隨後警察又笨拙的走過來,臉上帶著不解。

    「你斑導等等過來,這小女生的家人也真奇怪,先是一個男人接的,說這不是他家,我又打了第二次,一個女人接的,說剛剛那男人搞錯了,她說她會過來處理,我想一定是她叔叔或父親在心虛,我看,等一下又有麻煩囉!」警察內心似乎有所盤算。

    「你先回去吧,這麼晚了,等等大人會過來,先回去!」警察一直推著他,而一個護士小姐突然走向他們說:「陳警,這女孩暫時是處理好了,可以開口說話了,她說叫那個男孩先回去,她有事情要跟你說。」

    「看到沒?已經不是我叫你回去了,快回去吧!」警察挑眉的說。

    林達一向是服從妙妙的命令的,知道她安全無恙又有警察保護,他才安心的離開。

  3. 你是否有曾有害怕的對象,不斷騷擾你緊掩護切的心扉,或者在某夜抬眸望著腥紅偌大的圓月時,內心即湧起不祥的預感,然而事情雖還來不及發生,但是悲劇卻已經稍稍降臨,就在那不經意一瞥,已然開始…滴…答…滴…答…

    冷冽的寒風窸窸窣窣的吹,窗外樹影婆娑,彷彿有一道魅影在那窺探,那種被駭異眸光瞅緊的壓迫感令她無法動彈,她無法揣測那視線的用意,只明白她逃不掉這凝重的枷鎖,逃不掉。

    你可有一種歇斯底里的恐懼過,在黑夜中輾轉難眠,且因莫名的疏離而瞋視週邊酣然入睡的同伴,聽著窗外淒厲的風聲與角落暗影,各種奇想恐懼油然而生並佔據心頭。

    綵縈現在就是如此這般,每當凝視慘白室內陰暗深遂的一隅,彷彿奇書怪志裡頭的魑魅魍魎就會紛至沓來,而其中一個就在那窗櫺外虎視眈眈。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秒針無情的足跡聲,隨著圓形軌道步步逼進那直撲人心的驚悚時刻,就像指甲刮過黑板尖銳聲般,令人抓狂讓握緊的指夾身陷掌心,陷出一道淤紅彎月。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那懾人心魄的音波振幅不斷撼動張狂的心並逐漸削尖她的神經,令人敏感的可以感受到冷空氣在附近的流動。

    窗外有一張蒼白的臉,直瞅著她,凝望如石,視線緊迫盯人,而冷光罩在她細白贏瘦的小臉上,顯現她的無辜卑微,只能顫巍巍蜷縮在月光下慘白的床鋪邊一角,她的害怕從卻怯懦的顫眸清晰可見,雙手纖指緊扣,恐怕很難分開,就像被製作的蠟像般,一板開,就會碎裂…兵砰…成了散了一地的無辜脆弱。

    綵縈還要承受這般痛苦多久?這心驚膽顫的夜持續折騰著她,使她夜夜無眠,她忽然憶起所有怨夜的源頭,是的,令她椎心蝕骨的恨,悽慘的痛回來了,她不過是不經意的瞥向那腥紅圓月一眼,便立即被冷月惡劣的懲罰…

    二、

    在巍峨高聳的碩美建築內,一場華麗舞會正在舉辦,華爾茲舞曲伴隨每一對在舞池內姿態優雅婆娑的男女。

    綵縈是這場舞會主人的女兒,一襲銀白薄紗將她襯托猶如透明的精靈,她似乎和著亮麗華美的一切十分不搭嘎,她體格孱羸荏弱,氣息微薄,在一片陽氣中她屬於悽淡的陰息,那空洞雙眸彷彿透露有一縷病態魂魄被封裝在這,只要纖細入微的凝望一次,就能發現她在求救…

    『救我,我討厭這,討厭自己生活在這,救我…我想逃…想逃…』

    但似乎所有的人都忽略她的求救訊息,又或者另一個強大的存在迫使她理所當然的被忽視-與她相反的俊秀迷人的哥哥承楓正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這場舞會就是為了他成功留學歸國所舉辦,已跳級拿到企業管理博士學位的他,是國內最知名黃金單身漢之一,且將繼承龐大的家族事業,因此今晚各界紛紛來祝賀攀附,為了即將而來的重大改革亟欲爭取一席之地。

    『好累,幸好承楓回來了,我不用在承受爸爸他給人的沉重壓力與關注了,反正爸爸他並不愛我,且看不起我,這個家好可怕,除了今晚,坪內的房子中晚上一點人聲也沒有,靜悄悄的,而爸爸只是冷冷的在一旁,像殭屍一樣用佈滿血絲的圓眼瞪著我,好可怕。』

    一個溫淳嗓音打斷綵縈的驚恐思緒:「綵縈,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我們…好幾年沒見面了,不想我嗎?」

    「承楓…,我十七年的人生中,見你也不到幾次,沒有想或不想,…問我有沒有印象比較恰當吧。」他一欺近,綵縈就驚覺到這氣息仿同父親般令人難受,即使他外表如何卓爾不凡,俊秀倜儻,印象深刻到足以令她牢牢記得他的全部,卻都仍是屬於殘酷的範圍內。她害怕他,第一眼看見他時,內心就開始畏懼,砰,砰,砰,那是心的懼怕所發出的響聲。

    「這樣問太陌生了,妳怎麼一點都沒變,還想逃?」在綵縈所謂『極少見面』中,。有幾次都是他巧遇出現逮回意圖離家出走的她。

    「你知道的,我沒變,你也沒變。」她蒼白的唇一閤一張,簡單的說出重點。

    兩人依舊沒變,一強一弱,一陰一陽,一盛一衰,互相補足對方,且繼承這家族殘酷命運。

    三、

    命運的轉變只有一夜,同樣的相逢,同樣的際遇會重複著,就像預知夢境般,重複依照印象的軌跡行駛卻不明所以。

    冬季來到,氣溫降到攝氏零下十五度,冷空細雪紛紛,不出二日,沉厚的雪壓迫著綵縈所居住的古老城堡屋簷難以透氣,就在冷薄的氣流中,事件一一發生。

    承楓回來已經一個月,而綵縈卻在這當中的某一夜歇斯底里的發瘋了,徹底的癲狂,慘澹的小臉整日躲在棉被內瞠大驚恐的雙眸,似乎陷入在胡思亂想驚恐的魅影內不能自拔,尤其害怕時鐘的秒針聲...滴...答...滴...答...,即使他已下令要城堡所有的時鐘都拔除下來,卻仍然消除不掉她的驚恐。

    「承楓,你相信命運嗎?」一個滄桑老聲傳來。

    「不信。」

    空洞的迴廊中,響起一陣幽幽迴音…嗚….嗚….

    「不信...以前的我是這樣想的,可是當你遇到離奇且不能解釋的事情後,你會懾服命運的可怕。」望向窗外彎月的嶙峋瘦骨身影緩緩轉頭,歷經風霜的臉龐竟以前所未有的哀怨神情看著他,過去深峻嚴厲的臉彷彿死去。

    「這跟綵縈發瘋有關?」一種直覺令承楓說出他的猶豫。

    「我必須告訴你一個故事,一個我還沒有建立這事業帝國之前的故事...」

    「爸...在你說之前,我已經有不好的預感...」

    「預感這種抽象難理解的直覺,某種層次上,跟命運是一樣的道理,承楓,或許你早就屈服於命運的安排而毫無所覺。」老人深吸一口氣後,拍拍自己的羸瘦胸膛,接著徐徐道出渾厚的嗓音:「我是一個孤兒,無父無母,在街頭上流浪,但是我的內心充滿很多野心跟抱負,只要給我機會...我會抓住的。那一夜和今晚一樣都飄著大雪,我躲在一間乏人問津的破廟裡打算度過這凜冽寒冬,食物只剩下兩個乾硬饅頭,然後,我聽到外頭一個聲響趕緊躲起來,住在外頭是很容易受到野獸攻擊,接著我看到一個全身覆滿冰雪的女人從門口蹣跚走進來,然後暈倒在地上,我小心翼翼的將她冰雪拍打掉後,她...那慘白的小臉跟綵縈幾乎一模一樣,她很虛弱的喊著:『食物...食物..』,看來她也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可是我是不可能把我的東西給她,因為這雪不知道下到何時,每天凍死餓死的好幾百個,我不可能的...這世界上的好人幾乎都是以自己吃得飽、穿得飽為前提吧....」

    承楓眼神閃過一絲異彩,臉上若有所思。

    「後來她用很可憐的神情要我分食物給她,她的臉色越來越青,她一直求我,我不理她,過了一天後,她整個人無力的躺在地上,我翻開她的眼皮一看她的眼球竟然都是血絲,我想她可能活不了今晚了,後來我把她拖到外面用雪蓋住她...」

    「這不等於殺人嗎?」

    「她...她活不了的,而且她的樣子太駭人了,不如早點把她葬了...」那種模樣至今讓他刻骨銘心,接著老人以顫慄的語氣說:「後來...大雪連續又下了五天,到第六天我想挖出她的屍體另外找個地方埋時,她不見了...她消失了,我以為我記錯地點,或是後來的雪覆蓋太深,但是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她不見了...現在我還是不曉得那一晚是不是錯覺...。

    後來我被一個貴婦看上,她收養我,那貴婦也是一張很慘白的臉,眼睛都快凸出來,整天神經兮兮,白天不見人影,到了晚上才會出現,別人都謠傳她是狐妖的化身,但是我為了求溫飽才顧不了這麼多,她很變態,每天都找理由鞭打我,甚至要我伺候地位低下的僕人,那裡每個人都看不起我,可是我會忍耐,我在等她死...終於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她死了,留下一筆不少的遺產給我,原本我以為人生就要這樣重新開始,但是我經商好幾次都失敗...直到我遇到一個同樣慘白的預言婦人...預言了我所有的一切...我這一生中遇見過太多詭異的女人,同樣慘白,同樣哀淒...就連綵縈也...」老人說完不禁哆嗦...全身發抖....,那張慘白的臉太過淒厲...

    「那婦人預言了什麼?」承楓忍不住好奇,命運難道這是這般詭譎?

    「她清楚點出我往後人生的關鍵,她說…我會遇到一個女人幫我建立事業,並且從此平步青雲,唯獨…我擺脫不了一個咀咒,她說這個詛咒會一直跟著我如影隨形,並且禍害子孫…」

    「爸,那預言真的成真了嗎?」

    「哈哈…沒錯,一五一十沒有任何造假,我娶了綵縈的母親後,果真平步青雲無往不利,但是那一個蒼白虛弱到不行的女人,她總是像鬼媚般的隨行在我身邊,我想你應該早知道,你的母親是我在外面的情婦,我一點也不想要那女人的孩子,生了你之後,我跑去結紮,可是那女人居然還是懷孕了,確確實實是我的孩子,基因是會說話的,那孩子就跟她母親一樣可怕、噁心、病態!就算我做了再多的努力也沒有用,我注定被那病態給糾纏到死…雖然那女人因為難產死掉,可是她以另一種形式復活了…哈哈…」老人老淚縱橫,敘述越來越痴狂,他的靈魂也快被病態的糾纏給同化。

    「所以你才千方百計不讓我跟綵縈碰面是嗎?」疑惑終於解開,然而是不是遲了一些呢…

    「你要小心那女人啊…她或許不是人呢….或許她真的是妖狐...妖狐...妖狐...妖狐...妖狐...妖狐...妖狐...妖狐」老人喃喃自語,眼神呆滯,今晚他終於瘋了…

    「爸…」承楓看見父親以蹣跚的步伐走出大廳,往一個深不見底的長廊走去,然後被吞沒在一片黑暗裡。

    擔任古堡三十年的忠僕羅夫眼看老人神情呆滯,憂慮的走向承楓問道:「少爺,你就這樣放任老爺…」

    「先讓他這樣吧,他這樣度過不可思議的一生到現在才瘋掉,太會隱忍了…」

    「少爺…其實這故事我老早就知道了,我為了釐清當中一些疑慮還跑去做了調查…但是那個結果實在是…」

    「你知道?那你查到的事情是?」他緊捉著羅夫手臂兩側,著急詢問。

    「首先…是妖狐傳說,據說當地根本沒這個傳說呢…不曉得老爺是從哪聽來的,還有收養他的貴婦人根本沒死,至今還好好活在這世上,老爺老早就被趕出來了…只有因為娶了夫人後來飛黃騰達是真的,不過夫人…根本沒有懷孕…她是病死的…」

    「那她們都長得臉色慘白,神情悽涼嗎?」

    「才沒有呢!那名貴婦可是嬌滴滴的,夫人只有生病才那樣,否則她也是臉色紅潤的很呢!」

    「那綵縈她…是…怎麼來的?」

    「有一天老爺發了神經衝到外面去,那時雪下得好大,堆了兩尺高呢,那門都打不開,老爺却硬爬出去,然後他從雪地挖阿挖,居然給他挖出一名嬰兒,這真是太奇怪了…那嬰兒能夠存活本身就是一個奇蹟,蒼白瘦弱的她居然…還能夠活到現在,太匪夷所思了…」

    「那…那名貴婦真的是白天消失,晚上才出現嗎?」

    「不是呢!反倒是老爺年輕時才是那樣呢,身上常常出現莫名其妙的傷,後來那名貴婦覺得太詭異了,才把他逐出去。」

    「怎麼會這樣呢…」承楓想不透這事情的原委,只知道一切的源頭都源自那破廟的女人開始…

    四、

    承楓好不容易才從上千間的廟宇中找到父親口中敘述的那一間,接著他買下那塊地,動用了五十人力在外頭地表開挖,希望挖到那女人的屍體,他決心要驗證父親的話是不是真實的,他無法忍受這詭譎氣氛毀滅他的家。

    「少爺,已經開挖七天了,或許老爺老早就瘋了,你何必把他話當真呢?」羅夫對於少爺的執著感到不解,他的調查在在都說明,老爺或許有精神妄想的疾病。

    「不,一個人倘若會瘋,應該也有些癥結才是…我相信那癥結在這裡。」這是他的預感,或許他早就迷戀那神秘力量而不可自拔吧,此時他身處在這間破廟中,試圖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少爺…挖到了一個東西…挖到了…可是…可是..不是女人」一名工人氣喘如牛且神色蒼白的回報。

    「喔?」承楓立刻尾隨工人走出破廟,他太想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東西,讓父親魂牽夢縈,甚至因此癲狂。

    當他走向一個坑洞,俯身一看,徹底的被震驚了,是一隻美艷的白狐,屍骨彷彿昨日似的沒有腐化,像是…標本一樣被好好的保存在那…美得不可思議。

    「少爺,這就是老爺所殺的那一個『女人』?」羅夫從後頭趕來,他沒想到這挖出來的東西既美艷又可怖。

    「羅夫,把牠送去解剖,我要知道牠的一切…」承楓壓抑內心的衝擊冷靜的吩咐道。

    或許「牠」能夠解開所有的謎,只是,父親所投射的那一個白慘女人是誰…她糾纏父親數十年,是一個幻影抑或根本是一個實體,又或者父親老早在破廟那一夜後就精神崩潰了,而綵縈呢?她真的是妖狐的化身嗎?

    唉,這整個事件始末充滿太多的疑惑,承楓知道這是不能逃避的真相,必須要揭開…在初次見到她,他早已深深愛上這位名叫「綵縈」的妹妹了,她的虛弱有著致命的迷人,因為她的虛才能襯托他的實,她的存在可以讓他富有,沒錯…她不能逃…不能逃…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睜開惺忪的雙眼,綵縈發現自己正蒼白無力的躺臥在床上,那惱人的滴答聲響再次又籠罩耳膜,她想起自己曾經連續發狂好幾日,對,是那一夜,她看見腥紅的月所使然…

    她被冷月所懲罰…,她變成一隻白狐,在黑夜裡發光,她天生的擁有的慘白在這一夜發揮的淋漓盡致將她所有都化為…白皙透徹的柔毛,她彷彿獲得重生的力量。

    然而真正的懲罰是,隨著日夜交接,月亮退後往日後消失黯淡時,所有的魔法消失了…

    牠又變回綵縈,一個無力卻又被囚禁的女人。

    上蒼總是隨心所欲的將賜與給收回,讓人的富有變得貧窮,最後以為那只是癡心妄想的海市蜃樓。

    於是回到現實後她發狂了,隨著圓月每一天的消減化為銳利彎刀,望著那利刃,猶如無情的刺鞭笞她的心。

    今夜又是滿月,讓她又再度清醒,這次她要逃,一定要成功,逃離所有男人的掌控…。

    五、

    夜悄悄來襲,老人望著這驚駭的腥紅滿月不禁哆嗦,十五年竟飛逝如此快,禁錮將要被解開了。

    突然一陣開門聲劃開這寂靜的黑,老人像是預料般不動如山,靜等來人的審問,而承楓果然面帶詭色的往他背後走來。

    「爸,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你殺死的根本是一隻白狐,解剖之後,發現兩個疑點,第一牠是死於十五年,根本跟你說的時間點完全不吻合,你的說法不是早在你孩童時代就殺了牠?第二,牠有產子跡象,難道那個孩子牠就是采縈,爸你不要裝瘋賣傻了,一開始你根本就在說謊,既然你想要告訴我真相,何必這樣迂迴呢?」承楓知道這驚愕事實後,不祥的預兆如秒針行駛,滴…答…滴…答…

    「事實是一個人類自不量力的愛上了那隻美艷的白狐,不,應該是狐妖,居有虛弱的蒼美本質...」老人回憶起那相遇的一切,開始訴說無人揭曉的傳說:「妖狐可以化身為人類,可以讓人富有,就像日本的座敷童子一般,可以為供奉祂的人帶來財富和安定,但是妖狐跟座敷童子不同,牠們隱於深山,雄方桀傲難馴,雌方蒼美虛弱,這些都是我童年聽一個瞎眼老乞說的。」

    「所以你就去那深山找妖狐為你帶來財富?」

    「沒錯,原本一開始我是這樣想的,後來當我看見牠…我徹底的痴狂,還小的我怎麼可能成熟的懂那情情愛愛?但那時我真的被那淒美所懾服了...」老人閉眼忘情的說,他啞聲顫抖,那種美至今仍然征服他的一生,至死方休,「第一次看見那麼虛弱的美,我立刻把牠帶走,然後囚禁在破廟裡頭,那種蒼白的掙扎好令人興奮,後來我人生開始順遂,果真遇到貴婦收容我,但是我無法忍住自己的衝動,經常白天跑來看牠,我身上的傷都是牠所抓,而且稍受刺激就會幻化成人型,我徹底的愛上她了,承楓即使我再這樣阻止你,你還是無可避免的愛上綵縈吧…」

    老人轉頭露出詭譎笑容,暗示著承楓也將承受他的命運。

    「妖狐的壽命短暫有限,在一次被我強迫結合下,她懷孕了,然後產下綵縈後死去,但是…綵縈根本是失敗品,跟人類的結合果然比不上純美血統的好,看到她只是令我挽恨那消失的一切…,承楓我們家族的事業都是由於妖狐的庇祐,如果讓牠逃了,回歸我們原有的運氣,那麼將面臨可怕的衰敗與貧困啊…」

    「說來說去,你只是想自私的再度擁有白狐吧,那預言老婦呢?她的預言也都是…你瞎編的?」

    「那是真的,只是她還說了一件我沒有告訴你的事…就在今晚,我將失去我的一切…承楓這是我無法忍受的,我…我…不想…不想…」

    老人歇斯底里了起來,嶙峋枯瘦的老臉顫抖著鬆弛的肌肉。

    「我不想…看到我建立的一切被摧毀…」

    話落之際,老人衝出窗外,掉落數十尺外的峭壁下,粉身碎骨。

    承楓面對這瞬息的一刻只是屏氣凝神…

    「爸…」承楓走向窗櫺,無神的往下眺望,默默的說:「你還悟不透嗎?你的死亡也是意味著失去一切啊…」

    同樣一夜,承楓在父親自殺後,立刻趕往綵縈房間,然而進入眼簾的,是一隻威風的且殺氣騰騰的雄狐。

    牠瞪視著他,且以弔詭的奇異聲調說著人類語言:「有一夜,你父親奪走我族的雌狐,讓我們相當憤怒,白狐的孩子必須在冰雪中度過七天,至從我族發覺有屬於我們子嗣的氣息存在後,就派遣我來觀察這附近的氣息,我注意這房子十二年了,每夜我都在外頭窺望,終於有一夜被我發現那個少女也是白狐,由於血統不純,氣息難以辨認,但既然確定了,我就要帶她走…。」

    而雄狐身旁有隻瘦小的狐,那蒼白的臉藏著好熟悉的味道,且牠細長的美眸具有深意的望著他。

    「一定要這麼做嗎?牠不是純正的白狐啊!」承楓試圖說服,他哀怨的乞求,以前所未有的低姿態要求別人的憐憫。

    「請不要帶牠走…」

    而那瘦小的狐充滿驚恐緊緊依偎在雄狐身旁。

    「小子,你們人類只是想貪婪的利用我們的幸運,我們不會讓任何關於白狐的血統遺留這在邪惡的塵俗間,既然你父親已死,我姑且不跟你追究,而且對你而言,最痛苦的懲罰就是失去她…」語落,兩隻狐就敏捷的從窗外逃開,剎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果然,在短短三個月內,承楓家族的股市狂跌,各種意外紛至沓來,但由於承楓傑出商業能力暫時穩住半片江山。

    即使失去白狐的庇祐,承楓也想證明自己的能力是無關於運氣的,況且家族若倒,多少萬人會無法生計,但…綵縈的消失著時讓他心中空了一塊缺。

    一日,他失神的走在街頭,一個蒼白神韻的女人吸引他的注意,一個小小攤位擺在街角,似乎刻意迎合他的到來。

    「年輕人,要算命嗎?」老婦出聲詢問。

    「不了…」他可不想步入父親的後塵,但是有個直覺告訴他這女人不尋常,或許她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他回問:「妳知道傳說中的白狐住在哪嗎?」

    老婦黑瞳閃過一絲神采,覷了他一眼後,啞聲的說:

    「我丈夫知道…要隨我來嗎?」

    那詭異的老婦引領承楓來到街巷中一個老乞身旁。

    老乞身上瀰漫一股惡臭氣息,他閉著眼,全身包裹舊報溫熱身體,並愜意的躺臥在垃圾旁哼著曲子。

    「你知道傳說中的白狐住在哪嗎?」承楓又再問。

    「知道…不過我曾經洩漏一次後,害慘了那個人,小子,不要這麼執著。」

    「那女人也是白狐吧,你自己何嘗又不是這麼執著。」承楓猜測無誤的話,雌狐被人類所擄應該並非第一次,只是這雌狐太長壽了。

    「小兄弟,運氣是靠白狐的壽命換來的,倘若你愛她就必須捨棄一切,更何況她…也要愛你才行,像那個人強行擄走,只是在折磨彼此。」

    「告訴我,白狐在哪裡…」

    承楓眼神相當執著,那癡狂成分不下於老人。

    「現在的白狐守備相當森嚴,你去只是死路一條…但是我很願意告訴你…」

    沒多久,承楓消失了,他的事業也轉接給另一人打理。

    三年後,在一處深山中,被人發現一具男子白骨,而他懷中也躺臥一具精美瘦弱的白狐屍體,經過警方判斷,男子是被此狐所啃咬而導致失血過多死去,而白狐則是被他親自狡死。

    新聞報導出來後,沒有多少人關注,很快的這事件就被淡忘。

    只有總管羅夫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一次,終於都解脫了。

    所有的痴醉和貪圖就這樣隨風而去吧…

  4. 一切都是因洞而誕生.....

    (1-3章)

    一、

    城鎮裡,四周矗立著無數個深邃幽長的黑洞,那黑洞洞口狹長延伸到天際,陷於雲端之中,像一個銳利三角,而洞口四周的岩壁佈滿腥紅的細紋,像是血管裡透著黑血,如同生命體般幽幽長存。那黑洞是透不進去光的,十分的漆黑,因為無法從可見光這途徑看到黑洞,又經常發出哀鳴聲、碎步聲、水流聲等各式各樣的怪聲,令人不敢靠近。

    黑洞不知道何時開始存在,整個城鎮被黑洞包圍著,在它們的注視下鎮民戰戰兢兢的活動著,像是一股幽幽勢力操控這裡的居民,這城鎮裡的人稱它們為幽洞。

    每個幽洞外都有一池清泉,水質甘美清爽,透徹清晰,兩者相比成為極大的諷刺。城鎮上的人民對於周遭一切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人去質疑過它們的存在,更紛紛畏懼它們的威嚴。一年之初,城鎮都有一個儀式去祭拜它們,將全部的人集合起來,選擇面對正東方的一個幽洞,向它跪拜靜坐半天,以虔誠的心祈禱著和平。

    為何只選擇一個幽洞,不怕造成對其他幽洞的不敬嗎?那是因為這些幽洞行蹤變幻無常,沒有一個定數,在那裡又彷彿不在那裡,且不著軌跡的變幻地點,讓人無從發現。這樣一個高至天際,寬約五尺的幽洞,卻像是擁有豐沛的生命力。有人觀察到只有在一年之初,正東方的幽洞準時開啟,沒有例外。唯有那一天,幽洞像是發覺人民的心意般好好端坐在那,不動如山。

    沒有人敢褻瀆這塊神秘之地,這是城鎮的禁忌,大膽調皮的小孩進去不到一分鐘都會

    哭喊的跑出來,即使是想輕生的人也決不會選擇挑戰這幽洞,實在是這幽洞太駭人、詭異、陰森,光是回憶這幽洞模樣,都令人臉色慘白。連動物、昆蟲們也都不敢靠近,有人嘗試硬將狗兒逼迫進去,狗兒立刻哀嚎的邊噴著屎尿逃竄出來。

    當然,這幽洞也有許多傳說,它究竟通往哪裡?

    地獄、天堂、另一個城鎮或是根本沒有出口,充滿種種猜測不曾停止。在幽洞的傳說還在流傳時,巴頓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手挖掘它們的秘密。

    二、

    清晨,天空露出魚肚白,卻有幾道鮮紅的彩霞灑在天際。原來是巴頓利用擷取出來火艷果汁液將布染紅,掛在竹竿晾乾,被暖風吹著飛揚的紅布,像是彩霞般成為鎮裡的奇景。他家世世代代都是染坊,繼承家業是城鎮的傳統,不分男女,都會選出一個繼承者來傳承。

    巴頓有著剛毅的外表,十七歲青卻充滿沉靜與內斂,他的寡言源自於他的父親,父親又源自他的父親,是的,這城鎮所有的一切都是依據傳統,永遠維持著小鎮的風貌。一百年、兩百年,這城鎮依舊嚴謹不見滄桑,整個城鎮房子如豆乾般一塊塊坐落有序。如果說幽洞是貪跑的孩子,那麼城鎮的房子就像是孩子的腳被釘死般,有時,也有著與幽洞相同的可怕。巴頓沒有想過這城鎮為何是這個樣子,只是依據出生下來就遵循的傳統,每個人都一樣,毫無理由的相信所有的一切。

    「巴頓,木材砍好了嗎?今晚的營火節慶每戶人家都要提供五捆木材,我們家還缺兩捆。」母親溫柔的提醒,母親的母親也同樣溫柔。

    「可是艷彩虹還沒有晾乾,這布料又是高級品,等我晾乾收回,我在去砍材吧!」巴頓檢查布料是否染得夠透徹,嗯,看起來色澤很穩定。

    「我看顧就好,你先去吧!萬一來不及,會被其他戶閒言閒語,說我們誠意不夠。畢竟全鎮今晚都一定要到的,節慶一年也才一次,你已經十七歲了,鎮裡的青年都是在今晚決定另一半的,你先去準備吧。」

    「妳最近受風寒,還是我來就好…」巴頓知道母親家族的人,身體都異常虛弱,如果他沒有記錯,奶奶是四十歲死去,母親快到這年紀了…

    「你去吧!聽我的。」她催促。

    巴頓於是轉身去倉庫拿斧頭、草繩與背著竹袋,順便帶一壺水與乾糧。他突然想起指南針借給隔壁戶的達克,便想去跟他討回。這城鎮的方位靠人是無法辨識的,怎麼樣也無法清楚,出遠門,指南針是一個必需品,雖然後山離城鎮只有數公里。

    奇怪的是,指南針在年初祭拜儀式時也同樣不管用,所以那天沒有人敢出門,深怕成為荒野裡迷路喪生的骨骸。

    「達克,上次借你的指南針,可以還我嗎?我要去後山。」

    「我跟你一起去,你也是要去砍柴吧!太好了,一個人去超無聊的,雖然你悶了一點,但總比沒伴好。」達克有著金黃淺髮,豆大般的瞇眼,滿臉雀斑,行事鬼祟好奇,像是隻狡猾倉鼠。因為兩戶好早以前就是世交,所以巴頓無可避免的和他成為好朋友。

    兩人結伴同行,一路上,達克喋喋不休拼命炫燿自己的射箭能力多麼技高一籌,巴頓只是選擇沉默。此時,鎮上第一美女愛薇,推著花車走過,準備佈置今晚的營火節慶。兩人擦身而過,香氣撲鼻而來,巴頓用眼角餘光偷瞥愛薇的白淨臉龐,她總是秀氣甜美,且經營一大片的鬱金香花園。

    「唉,你看這麼美的女孩,明天之後就是別人的了。真可惜!太可惜,我只要能摸摸她的小手,聞聞她的香氣,就覺得實在太幸福啦!」達克陶醉的摸著巴

    頓的雙手,巴頓感到一陣噁心。

    「我們早就知道不是嗎?」沒什麼好意外的,愛薇和鎮長之子的婚約是公開已久的事實,愛薇家族相當富有,也都和有名望的人家締結婚姻。

    「還是心痛啊,我一點都不想娶陰沉女莎莉,你有看過她笑過嗎?眼睛黑眼圈深到不行,我懷疑她是否有病,為什麼我要娶她。真想殺了那個該死的預言師。」達克家裡的婚姻很特別,一向是由預言師在出生時決定的。

    「這個我無法解釋,你相信這樣的安排對你會是最好的。」

    兩人終於來到後山,開始尋著適合的木頭劈砍,身手敏捷的巴頓沒多久就將成堆的木材綑綁好,準備下山。但達克此時卻不知道溜到哪去,他只好循著泥土上的腳步與氣味找出達克的蹤跡,巴頓有著跟狗一樣靈敏的嗅覺。

    他看見達克在幽洞前鬼鬼祟祟。

    「你在幹麻?」他一出聲就將達克嚇了一跳。

    「你嚇死人喔,哪有人走路不出聲的。」達克強裝鎮定,「我在看幽洞裡到底是什麼

    東西,你難道都不會好奇嗎?我非常非常想知道這裡頭的玩意兒。」

    巴頓心想,達克的父親就曾經放過狗兒往幽洞裡去,結果被驚慌的狗兒反咬一口,至今左腿仍有烙印,看來這傳承的好奇性又要重蹈覆轍。

    「巴頓,我從來都沒看你膽小過,不如,你陪我進去,我們去一下下就好,反正我以後的人生都比這個還要悽慘的了。」達克悲哀的臉孔看起來挺可笑。

    「可是城鎮上的禁忌…」

    「別再可是了,男子漢應該勇敢一點,我們是好朋友,你不去,我還是會去,你如果看到我沒出來,記住幫我好好照顧莎莉,她已經失去老公了。」垂頭喪氣的口氣似乎已成事實,當然他也注意到達克嘴角旁的笑痕。

    「好吧!」巴頓深知這幽洞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著魔般的恐懼,這幽洞的狹長形狀像是野獸的齜牙裂嘴,他答應,純粹是因為傳統,巴頓家族總是服從達克家族。

    於是巴頓在前引領著達克進去那深手不見五指的黑洞,第一次前所未有的黑徹底吞

    噬他,他從來不知道盲眼的恐懼是這麼措手不及。這幽洞的黑,有著被吞噬的害怕,像是走近巨人的食道般,還留有血腥的氣味,上頭岩壁滴下黏膩的液體,一滴一滴劃過巴噸的額頭,身後的達克身體逐漸緊縮,他感受到達克的害怕。

    走約一分鐘,氣溫逐漸升高,地上越來越滑,溼熱的氛圍開始讓他透不過氣,他驚覺這地板是滑軟的,像是走在肉體上頭。

    「嗚…嗚…」像是悲哀的鳴叫,這洞在叫,慘痛、折磨、吶喊,彷彿無數的人陷入這幽洞的岩壁裡頭。

    突然一大塊黏液掉下來,將達克重擊倒地,達克以為是怪物伏襲,嚇到連滾帶爬的要逃走,但被黏液困住牽扯他的鞋子,讓他不斷的跌倒,每一次達克都感覺快陷入地面裡頭。巴頓連忙摸索,憑著直覺優勢抓到了達克,將他扶起,就這樣兩人像連體嬰般迅速往回逃去。

    一看見出口的光明,達克用一輩子吃奶的力氣全力跑出,巴頓則緊跟後頭。

    「好臭,好噁心,好噁心,我快吐死了,怎麼會有那種東西,這幽洞不到三分鐘就讓人噁心到受不了。」達克扭曲的臉孔跟他即將新婚的妻子莎莉有得比。

    如果再走下去會遇到什麼呢?巴頓不知道,但他聽見有一端的聲音在呼喚他

    ,淒絕的旋律伴著那聲音而來,是不是死神的聲音呢?那神秘的深處似乎隱藏著千年、萬年的謎。

    「天色晚了,我們快點回去吧!」巴頓突然想起晚上的營火節慶,急忙的催促達克。

    三、

    回去時,天色近黃昏,城鎮中心已經堆起一個大型三角木材邊框,大家排隊有秩序的將木材一一疊起。巴頓也緊跟在人群後面,將木材小心翼翼放好,這邊框高五尺、寬二十尺,在夜晚舉行節慶時會燃起成為一個巨大火圈,所有男男女女都會在裡頭跳舞狂歡,只有在這一晚,所有的鎮民像是被解放般,露出歡娛、奔放的表情與舞姿。最後當木材燒盡,留下十七歲男女,如果女人願意接下男人的花環戴在頭上,就等於應許終生。

    由於火圈具有相當的危險性,這儀式舉行已久從來沒有發生過意外,預言師會占卜選擇風最平靜的時候舉辦,今年是預言師卸任前最後一次預言。

    「巴頓你究竟中意哪個女孩子呢?」母親關心的問。

    「這妳不用擔心,巴頓家族會憑著靈敏的直覺選擇的。」巴頓的父親果斷的開口,如果硬要分出父子兩人的不同,就是父親飛白的霜鬢與獨臂。

    「母親,我從來沒有思索這個問題,但如果命運來了,我會做選擇的。」

    夜深,營火節慶開始,男子腰繫花圈的進入會場,女子手牽著手羞澀跟在後頭,接著是其他鎮民進入,孩童更成群結隊的編著舞跳入會場。預言師手持象徵生命之火的火棒點燃,瞬間,整個火圈艷美的搖影晃動。

    男男女女各自找屬意對象示好,突然達克將巴頓拉到一旁。

    「你該不會想娶的是我吧?」

    「你也會說笑喔,我…我的花圈忘記放在家裡了,你的先給我,你先溜回去拿我的來。拜託,巴頓,你看莎莉的眼神一直瞪著我,萬一她知道我這麼沒誠意,以後我就難過了。今天從幽洞回來後,我就一直心不在焉。」達克懊惱的說,兩隻手糾結在一起,每當達克家族有事情請求時,都是這種動作。

    「唉,好吧!」巴頓無奈,無論怎樣的日子,達克永遠都能惹出麻煩,他不知道究竟這是出自傳統天性幫他解決,還是出於同情。

    在營火燃燒完之前是任何人是不能夠離開的,但巴頓仍然藉機離開,反正幽洞這麼詭異的地方都去了,再破一次例也無所謂了,但他不曉得,對這傳統的鎮民而言,這已經是驚人的大膽舉止。

    巴頓輕快的跑回去,他總覺得今晚很不對勁,抬頭看著天上的月,發覺異常的血紅,似乎也在淒絕鳴叫…嗚…嗚…。

    突然一陣輕風拂過巴頓的雙頰,他立刻停下腳步,有事情不對勁。怎麼會是東南風向,預言師說今天風吹的是西南方,他繼續走,卻越來越煩惱,傳統從來沒有變過,預言師也一直克盡職責。

    風不知不覺越來越大,這樣的風勢前所未見,似乎要刻意毀滅。巴頓內心著急的要返回往會場跑,那慌張、恐懼、害怕甚過於在幽洞的時候。

    「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從來都沒有這樣過,這是什麼風。」他念念有詞的拼命跑。

    當他一看到整個會場深陷火海時,內心沁涼,他不敢置信,整個圍框往中間倒陷而去,哀嚎聲四起,那交疊的燃燒木材高度足足二尺。火拼命的燒,黑煙篡奪火光的明亮,整個氛圍一片焦黑。他趕緊的跑到水井取水滅火,卻怎樣也來不及,他心一橫,用布包裹自己的雙手,用力的想抬起木頭,但是木頭卻已燒成灰,那灰甚至飛進他的眼睛。

    火勢實在太大,黑煙竄的太快,幾乎將巴頓窒息。巴頓內心的惶恐一點一滴流失,甚至麻痺,他痛紅的雙眼逼出淚水,他感到絕望、徹底的絕望,最後昏眩而去。

    同樣清晨,暖風依舊四處嬉戲,但,當風調皮的吹起巴頓的一搓焦黑的髮絲與腫破傷口的皮時,巴頓痛苦的張開紅腫的雙眼。因雙眼分泌的眼屎與黏液困住他的眼皮,他費了些心力用手細細的分開眼皮的距離,一陣荒涼慘絕的悲劇入目,他無言以對。

    父母、達克家族、全鎮民都葬生火海了,他不懂,真的不懂,這悲劇怎會發生呢?傳統沒有變過,他以為這一生,他也會平凡而過,開著染坊,選擇命運中的女人,跟她生一個孩子,然後孩子繼承他的個性,並且與達克的孩子成為好朋友,日子不是應該這樣過的嗎?一切都應該注定好好的,為何全鎮的人都同時離他而去,他想跟,但他該去哪裡?

    他怒吼、他大哭,並且痛恨這傳統的道理。應該帶他一起走的,不應該拋下他。他搬開燒成灰的木頭,發覺底下面目焦黑的屍體同樣也成灰,輕碰一下,就與土混在一起。於是他不敢碰了,他希冀這尚是人型的屍骸陪伴著他,度過他生平第一次的寂寞。

    巴頓失魂落魄了三天,整個鎮空空蕩蕩,這期間他將所有的房子燒毀,一間間的燃燒。「我把這些都讓你們跟著帶走,我怕你們沒有這些會不習慣,這是小鎮的傳統啊!」他對著天空說道。

    巴頓留在身邊的,只有一些乾糧、水與指南針,因為在看到那腥紅的月之後,他知道幽洞在呼喚著他。於是,他決定將人生最後一絲的好奇,賭注在幽洞裡。

  5. 三、

    穿著一襲簡便藍衣,緊附著繭狡好身材曲線並被襯出性感體態,她一頭金髮,如同以往在軍事基地和七緯討論陰家的秘密會議。

    「繭,妖桃我已經派去了秘家了。」七緯在幕後,毫無情緒的對著繭訴說她的安排:「我感覺到透的封印越來越弱,一切都因為他的預言開始,也會因為他的預言結束...,希望妖桃可以平安達成計畫。」

    「如果是她,一定可以,但是沒有她的保護,妳很危險。」繭完全聽從七緯的安排,打從一開始看見七緯,她毫無懷疑的展現她的忠誠,用最純粹的愛,即使隔著一層布幕,即使隔著永恆的距離,只要能夠待在七緯身邊,她死而無憾。

    七緯帶著憂鬱的聲調:「繭為何妳甘願當大元帥?妳不是一個愛好戰爭的人。」

    「女人總要保護女人,在陰家之中有一半是為了報復男人而成為的鬥士,因為生存的價值輕易的被否決,也有多數的人是懷著悲絕的心,為了同性之愛的生存奮鬥下去,我就是那樣的人。」她意有所指:「當然,我也必須保護弱小的女人,教導她們戰鬥的能力,喚起她們的意志,我並不知道為何要戰爭啊,只是既然別人要攻擊我們,我只好反擊回去,我打過無數的仗,但我不知道為何而戰。」

    繭原本就是一名將軍的女兒,由於家無傳承的子嗣,從小就被當成男子養育,雖然已經年紀三十有五,但熟悉戰場的她,在分家之後,便接下保護女人的使命,退到西方盤據領土。她訓練女人體魄,交她們如何使用武器,一切基本的學習,她毫不吝嗇的教導,雖然先天上陰陽的懸殊,讓戰力不斷減少,但是她的軍事本領也讓對方吃了不少虧。直到七緯的出現,擅用星相、氣候與預言能力,使她們和陽家有著平分秋色的戰績。

    「一切都是因為政治利益,其實秘家並沒有要完全殺死我們的打算,相反的他阻止我們戰爭,阻止我們彼此自毀,因為他們別有目的。」七緯總算吐露幕後隱情:「天下有太多人想奪,我曾經遇過一名很悲慘的女人,被男人殘酷所殺,之後她的復活,就是報復全人類,繭,妳認為『只有讓性別歸一,世界才有希望』是什麼意思呢?」

    「嗯,我不知道,我說過我只是守,我並沒有打贏的打算,沒有那種慾望。」繭傻傻的說,或許就是這份傻氣,讓七緯想幫助她吧!因為陽家的主要掌權者是在卿身上,他只想奪回男性的威權,為戰而戰、為贏而贏,是一個標準狂士,倘若全天下只剩下他一個人是贏家,他也無所謂,卿就是一個這麼殘酷嗜戰的男人,擁有貴族統治者的血統。

    「繭,三個月後,陰陽兩家將會有一場生死決鬥,到時候,陰陽謎全都會解開了,我的任務也就結束了…,只是我無法預知的是,結果會是如何呢?妳知道生為預言者最期待的是什麼嗎?就是看到『果』,我們只能預料過程而已...」七緯蒼涼的聲調漸漸消弱,繭等到聲音完全靜止後,便退下,為下一場戰爭作準備…

    叢林裡有各種生態,一棵樹上也附著著數十種蕨類,吸取養分的活著,七星仔細觀察後,嘖嘖稱奇。五人走入叢林後,沒有受到任何攻擊,反而看到好山好水,便開始觀察生態了起來。

    「這就是世界,我們如同這些蕨類一般,偽裝成樹的一部分活下去。妳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生物為了求生,會擬態成各種模樣,像蝴蝶翅膀上的眼睛就是為了嚇跑鳥類,還有變色龍、竹節蟲...」妖桃滔滔不絕的說著豐富的生物知識。

    「妳好像很了解嘛,那妳試著說說鼷是什麼樣的生物...」戒開始欣賞這女人的深度了,但說完沒多久,又和鼷扭打成一團,睿對於兩人的衝突已經麻痺了。

    「為什麼我們不能學這些生物一樣和平共處,偽裝也好、擬態也好、分贓也罷,這些都只是生存下去的手段,我想陰陽之間還是有辦法利用其他方式傳承下一代的...」七星天真的說,她還懷有夢想。她突然想起劉氏經常黯淡的神色,再看看一廂情願想報仇的鼷,這兩者之間的誤會是什麼呢?劉氏是一個好慈善的母親。

    一時不察,突然一隻毒箭射中睿,四處開始瀰漫煙霧,五人視線受阻,而睿的神志逐漸不清,昏迷過去…七星只好扛著睿保護他,但卻迷失在這霧的迷宮,四個人最後各自分散。

    七星背著睿在迷失的方向中試圖以直覺找回正確的道路,突然一陣騷動,她發覺自己已被十面埋伏的人群包圍,而且對方實力不容小覷,比之前遇到的怪物還隱藏更強的戰鬥能力。

    「你們是誰?」一個拔翹女音揚起,站在樹林之上以君臨姿態跳躍威懾七星,那女子身型細長,黝黑的皮膚,由於煙霧瀰漫看不清楚臉孔。

    「我們只是想走捷徑到秘家執行一個任務。」七星毫無畏懼的說出口,如果真要打起來,也只好奉陪。

    「妳不怕我們?女人妳很有膽嘛!」那女子狂妄的笑了起來,四周也跟著聚集許多女子的笑聲,凝聚起來,音波連帶將樹葉震動搖晃,那笑聲可真是驚天動地。

    「很抱歉打擾妳們,但是為了生存,這衝突是必須的。」七星坦承的說明來意。

    「這規則我們是最清楚不過了,妳的同伴都在我手裡,如果想救回他們,就跟我打一場吧。」那女子一躍而下,深刻的五官,明亮的大眼,連帶著原始的氣味,四肢細長,全身只在腰部圍著樹皮,身上紋著密麻的圖案,像是咒語。而周圍的人也逐漸聚集過來,約有五十多人,身上紋著各種顏色的細紋,將每人都襯托出個性與品味,果然,全都是女人,且都是戰鬥經驗十足的天生鬥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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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星將睿輕放於一旁,和那女子保持一尺距離開始以圓為中心,左右移動,觀察對方的招數。突然鼓聲響起,周圍的人開始以音樂鼓動戰鬥,像是她們的餘興節目,紛紛響應這場生死決鬥。

    兩人開始扭打,七星知道這女子不是使用幻術或小手段就能對付的人,她和自己一樣,也有一副蠻力,由於對方比自己更懂得武力技巧,很快的,自己便趨於弱勢,這鼓聲有著十足的侵犯力,神志容易被此混淆,像是一種無形的天然催眠….

    「這麼快就不行了?如果他死了,妳也無所謂?」女子拿起一把劍,用力刺向睿的手臂,鮮血當場直冒,而睿痛呼一聲。

    「不要!」七星大喊。

    「還是這樣呢?」女子再次刺向睿的胸膛,睿當場被折磨到左右翻滾,那英俊的臉龐因痛苦而猙獰著。

    七星憤怒被燃起,全身冒著紅光,女子望著那血紅的雙眼,得意的笑起來,總算她得到她要的東西,兩人再次對決,七星的一拳一腳都帶著極強的破壞力,女子很快就被逼到死胡同,兩人彼此雙手角力競爭,在最後一刻,女子喘著微笑:「七星,妳通過試驗了。」七星一呆,紅光消滅,她怎會知道她的名字?

    「笨蛋,妳衣服破掉了,背後有著火鳥的標記,這是七星的證明,我們族裡傳說的證明,請叫我亞。」亞笑著說,而其他四周部下也跟著歡呼,似乎這一刻已等待很久。

    「什麼?」七星驚愕,傳說的證明?她居然跟歷史最悠久的一族有關係。

    「七星,我先替那男子包紮吧,詳後情形之後跟妳清楚,先回我們的部落吧!」亞說完抱著睿和部下往叢林深處走去,她則帶著滿心疑惑隨後跟去。

    部落是在一個很原始地帶,房子建築在樹上,男子在屋內作著家務,一群孩子嬉戲玩弄,他們和各種生物相處在一起,和樂融融有別於叢林外陰陽雜三派的現狀。

    「孩子?妳們還有生育能力。」七星不敢置信,她欣喜認為說不定世界還有希望!

    「當然,我們過著天然的生活,不過要在這種濕氣中長大,孩子很容易夭折,所以族裡的人數一直無法興盛。」亞遺憾的說,「妳的同伴暫時還在昏迷中,我們使用的麻藥足以讓他們昏睡一天一夜,至於剛剛被我刺傷的男子,妳不用擔心,我所刺的穴道都是最無害的。」

    「為什麼妳要激發我的能力?為何我是這裡的領導者。」七星急著想了解所有的事實。

    「你們是我們族裡的一個傳說。在遙遠的時代,一直都是母系的社會,隨著體制的分裂和文化演變,父系體制和政權爭奪時代的開始,我們就退居於叢林內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我們族裡深信族裡長老所說的預言,在世界即將滅亡之時,煞星會誕生最後一個奇蹟,是毀滅也是開始。」亞帶著虔誠的眼神,像是效忠她的女鬥士繼續說著這遙遠的神話:「世界是生生不息的,不管是那種型態,陰陽之間都彼此需要,我們不干涉任何一種形式的生存,只是持續保留著我們堅信的傳統而已。」

    「所以我注定回到這最原始的點來嗎?所有起源的開始...」七星陷入沉思。

    「這也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妳的同伴醒來後,族裡長老有話對妳們說,妳好好休息吧。」亞說完後,以臉正對著她的方向,倒退往後離去,以十分虔誠的方式招待她。

    過了一夜,其餘四人悠悠醒來,睿對於自己的傷痕不明所以,雖然受傷,但傷口處理十分完美,到也感不到疼痛,而七星則早已準備好在旁等候他們。

    「這是怎麼一回事?」妖桃滿腹疑惑,她記得在聞到迷煙後就昏迷了。

    「她們不是壞人,總而言之,等等你們就知道了。」

    「無所謂,跟她們打起來,我們也未必會贏,而且她們善打叢林戰,我們差遠了。」戒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實力。

    「她們有小孩,我的天!」鼷看見門外圍聚一群小孩,很驚訝這世界上居然還有女性擁有生殖能力。

    「你們跟我來吧!」亞算準時機後出現,她帶著五人跳躍到最高的樹林上,「這是我們的長老,稱呼她愚老吧!」亞說完隨後消失。

    五人看見一個身材肥短長滿皺紋並抽著煙斗的女性躺在床上,她好整以暇的看著五人,嘴旁有一抹笑痕。鼷和戒則帶著輕視的眼神望著她,不過是一名長相奇怪的笨老人而已。

    「小朋友,我叫做愚老,但可是比你們多活一點喔,唉,這時代都沒有人要尊敬老人家了!」愚老瞇眼看人的神情倒是令人不自在:「光頭那位,你似乎很蔑視神跟預言的存在喔,虧你還是宗教家呢?呵呵,你的眼神太不敬了,不怕受到懲罰?」

    「我只相信現在,迷戀未來和過去都是不可取的,預言讓人放棄奮鬥,讓人自毀,神只是那些貴族欺騙人民的統治手段!」戒恨恨的說,拳頭緊緊握住,頭冒青筋,睿很少看到這麼憤怒的戒,他知道戒有著可悲的經歷,可是他卻老是裝瘋賣傻,讓人無從發現他的情緒。

    「喔,那你說說貴族如何欺騙人民,預言又如何不可取?」愚老似乎極力挑逗他的情緒。

    「我也不怕妳知道,陰陽會分家,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過去統一的時候,貴族仗著神的名義操控人民,如今,人民沒有傳承生存的意義時,自然會懷疑神的權威性,然而那些貴族卻只是利用武力威脅人民,直到人民反撲後,貴族才將權力還給人民。

    原以為人民就此解脫威權統治,沒想到那該死的預言以另種神喻方式昭告毀滅,讓陰陽就此分成兩家,沒錯,透的確預言很多成真的災難,但難道人民不能堅信自己的力量走出去嗎?我的家人,以一種哀戚的姿態告別這世界,他們都是虔誠的信徒,深信預言師所說的每一件事情,他們在世界毀滅之前,全都自殺了。

    所以我決定要反抗…,反抗預言,我要活下去!找到我的生存之道。」戒的眼神、行為都是對這世界理所當然的一切再作反抗,他嘲諷自己也嘲諷這個世界,他放縱慾望,參與戰爭,沒有目的的目的成為他的生存方式。

    四人聽後一陣沉默,每個人背後都有不能抗拒的命運。

    「所謂的神的確輕易的被人給利用,光頭小子,其實,你相信的是你心中的那一個神。」愚老摸著自己的胸口,她神情愉悅,對光頭小子似乎十分激賞,:「人都在找尋一種哲學活下去,那種哲學就是接近神的型態,只是喜好爭奪政權的人,會利用那種哲學形式說服人心,你們有想過,為什麼為什麼嗎?呵呵,為什麼非得到權力不可,那就是人性的一部分,競爭的生態,不過當你遠離真正的『神』,放縱墮落時,那世界就會反撲,毀滅一切。」最後一句話似乎讓戒有所省思,但他仍然要仔細思考,因為沒有遇過哲學的形式-體驗,如何辨証出正確的道路,他要保留態度,直到遇見讓他心服的事物。

    「為什麼村落有小孩?為什麼這裡一切照舊?」鼷依然對這充滿疑問。

    「很好,懂得問為什麼啦?呵呵,你們自己去找這個謎吧,陰陽之間的謎,我們不怕被毀滅,因為我們至少是懷抱著神死去,透的能力開始消弱,我想三天後,月圓之日,你們在進攻吧,那是極能力最弱的時候,之後就看造化,你們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吧。」愚老神秘說完後,就聲稱要修心,將五人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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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談後,妖桃和附近的孩子玩在一塊,戒無聊的跑去和村莊男子學習紡織,而鼷則躺在樹上繼續淺眠,但也一頭偷偷看著妖桃。他似乎對於妖桃神秘的出現感到悸動,甚至對於她的時而善良和天真,時而性感嫵媚,時而奮不顧身感到著迷與迷戀。他不明白心中那情愫是什麼,二十二年來,他第一次想守候在一個女人身邊,心中更容納下除了仇恨以外的感情,他有點害怕…卻很快樂。唷,想到叢林外腥風血雨,自己能夠享受到的快樂,也僅是這悲涼的三天。

    「睿你在做什麼?」七星看著睿蒐集各種材料,不斷忙碌的走動,感到十分可愛,英俊的男人認真起來真是可愛呢!

    「情報…還有謝謝你保護我!」睿漸漸想起在昏迷中,七星似乎為了他和亞戰鬥,他們之間說了什麼,他不清楚,但是頭一次被人冒著生命危險而保護,他內心受到不小的衝擊。

    「哇,你臉紅了!」七星看到他緋紅的雙頰,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睿一時感到羞恥,從後抱起七星往前撲,突然,他摸到一團…肉!這是什麼??

    「妳是女的?」睿得到一個讓他受到前所未有打擊的情報。

    由於衣服破裂,七星換上新的衣服後,忘記束胸,此時她尷尬的摸摸頭,不知如何解釋…

    「妳居然跑到陽家充軍,我的天呀,妳到底有什麼目的?」睿感到心跳不停拍打出聲,他強裝鎮定問出事實,否則他真想逃開,冷靜的思考一下。

    「拯救天下,一個目的而已。」七星傻傻的比出一根手指頭,試圖裝可愛蒙混過去,而睿則抓住她的手指,用嚴肅的神情問:「少來,說出事實,否則我跟戒說的話,妳的下場…哼哼哼...」他陰險的微笑,讓七星冷汗直流,她最怕這人的威脅了。

    「事實上,我有一個必須遵守約定的人,也是我最深愛的人,我們一起長大,我叫七星,他叫七緯,我們約好,他若到陰家,我就到陽家,找到彼此共存的方式解決戰爭。」七星緩緩道來。

    「七緯不是女人嗎?妳愛她?」睿的情報一直準確無比。

    「你想我都可以女扮男裝的,他為何不可以?」七星天真的說。

    「陰陽之間有很大的差異,除非他長的像女人。」睿得知七星有個深愛的對象,心竟有一絲抽痛的感覺。

    「他是長得很美,比我美,我也三年沒看到他了,我跟他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存在,那種關係比情人還深,我知道他還活著。」七星和七緯之間,就像是陰陽一體的,有一天,在七緯看見這世界的荒誕與悲哀後,他就決定要加入這場戰爭,七緯決定的事情,她無法阻止,她甚至是更加贊同的。

    「他當然活著,他還是陰家的精神領袖,我想他一定瞞騙得很成功,陰家的人幾乎是不能容許男人存在,她們不像陽家會將女人當奴隸使用,一律都關進門牢。」睿記得有一次差點就被抓進去,因為他想秘密潛入獲得有關七緯的情報,沒想到最後答案就在七星身上。

    「那你呢?我並不認為你想要戰爭,換你投資一個情報給我了!」七星總是觀察得到睿的哀傷,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想了解那一陣徐風所偽裝的仁慈表面下隱藏的悲涼,她看得到心,妖桃就具備一個純真的心。

    「從前在雜家,有一名喜愛唸書的文人,他十分弱小,只有區區的聰明才智,他愛上寺廟裡一名女巫,並且和她相愛,他們不關心戰爭,只想相依為命。有一天,陽家的人在行征陰家的路途中,殺死了她,她死前受到虐待跟姦淫,於是,那名書生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決定自我墮落,就是這樣而已。」睿帶有保留的說,當他知道她還活著時,心理受到強烈的動搖,他要再看她一眼,一眼…

    三天就這樣結束,五人順利經過叢林後,緊接著就是要挑戰百尺上的古堡,就在那雲霧圍繞下遙不可及的地方。

    「該怎樣上去呢?」妖桃傷透腦筋,突然她眼尖發現一名怪物走向這裡,「呀呼,快躲起來,有人!」五人趕緊疊在一起,由上而下是七星、睿、戒、妖桃、鼷,

    鼷被柔軟的妖桃壓住,感到臉紅心跳,內心欣喜莫名!

    他們看見怪物吹響一種特殊哨聲,緊接一隻巨鳥飛下來,讓他乘坐而飛往天空。

    「原來是這樣子!」七星覺得那隻巨鳥真是威風。

    「嗯,又獲得一個情報了!」睿趕緊記入在腦海裡。

    「老子看過的鳥都沒它威風!」戒又說出猥褻不堪的話。

    「你們說完可以起來了嗎?我快重死了!!」妖桃不禁抱怨。

    「….」鼷。

    五人分開後,仍然陷入危機,因為那特殊的哨聲一般人模仿不來。

    「噓…噓…噓…噓…」戒努力的吹,卻一點都不像樣。

    「你是在尿尿嗎?還是『吹』上癮了!」鼷終於逮到機會可以嘲笑回去。

    「難道你比老子行?」戒感到很火大,沒看到他很努力在奉獻能力嗎?

    「噓~」一聲清響,鼷居然真將那隻巨鳥呼喚下來。

    「你果然是內賊...」還沒說完,戒又被鼷的舌頭擒住。

    「我只是很擅長模仿聲音,不要想太多,我以前都是這樣自己一個人玩,久而久之就沒什難得倒我。」

    「所以舌頭才這麼長…」戒又亂說話,被鼷噴了滿臉口水。

    於是五人搭上巨鳥飛往百尺高的古堡,終於順利潛入祕家,然而似乎不是想像得這麼容易。

  6. 二、

    昏黃的室內,一個帶著身穿白衣、滿頭銀髮的人被鐵鍊囚禁在此,他身上散發岀神性的光芒,然而這光卻微微在減弱,他閉上眼,溫柔的臉龐像是沉睡的天使。

    兩個七隻眼,全身栗色毛,巨大手臂並各有三隻大爪的怪物在門外守候,其中一隻駭透過鐵窗查看後,對另一隻紅毛駭說:「他的封印似乎快不行了,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好好折磨他,嘿….。」

    「你別這麼心急,「極」告訴我們好好看著他就好,你看他的臉上多慈祥呀…看了令人…想狠狠撕開他。」紅毛駭露出裂齒,留下滿地黏液,飢渴的看著神聖預言師透。

    「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天然陰陽合體的人,果然人造的還是比不上天然的。」栗毛駭臉上充滿毀恨且心羨的神情。

    透被關閉的室內除了兩隻怪物駭看顧外,他被封閉離天空百尺的古保內,內外都有數十隻怪物駭看顧,每一個駭都可抵過十名男性、十五名女性的能力,這樣嚴密包圍下,陽家和陰家派來的殺手一一被撕裂,成為怪物們的點心。

    「天上的煞星,快來,我在等妳,希望妳要來得及…」透滿懷希望的想。

    此時四人走在邊界,正要踏入兩家間天然的屏障「巖崎山」,那山充滿著未知的危險與嚴酷的氣候,時熱時冷,若沒有傑佳的體力很難穿越。

    「看來卿說得沒錯,倘若能穿越這裡還是殺不了透,那些人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戰士,是秘家太強了。」睿的黑髮總是神秘的遮掩他深測的神情,七星相處過後發現他有一種邪美氣質,那一種美是透過著無望和傷悲呈現,而邪是為了某種信念才與惡魔的妥協,若說七星的身世神秘,那睿的過去也隱藏極大悲傷。

    「哎呀呀…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啊?」

    「真怕你連怪物都想雞姦!」

    「鼷,老子很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才想用舌頭雞姦別人吧!」

    「唷,那來打一場,我奉陪!」

    兩人擺好架式眼看就要打起來,突然天空掉下一團…人…鼷眼明舌快將她接住,那是一個十分性感的女子,豐滿的胸圍、櫻桃嘴、桃花眼,而眼旁的那顆痣正性感的望著他,鼷突然心搖神蕩,急忙用舌頭將她放開,而女子就這樣掉落在地面上,痛呼:「哇,痛..痛..痛..痛..痛死人了啦!」

    「妳是…?」七星對於從天而降的女子感到很好奇。

    「我是人稱性感小妖狐的妖桃是也!」她對七星頻送秋波,且走近七星並不斷的嗅聞她的氣味,「妳想幹麻!」七星連忙逃離到睿的背後,她對妖桃感到防備。

    「妳想幹麻,妳不怕我們殺了妳嗎?」睿撂下狠話。

    「我是陰家的人,也是被派來殺死透的,我想與其我一個人,不如跟你們一起會安全的多。」妖桃坦承的態度讓睿的疑心更重,「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告訴你「那個女人」還活著的事情喔…」她嫵媚一笑。

    「妳說什麼…」睿陷入前所未有的刺激,她還活著?

    「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們,因為我也只是想保身,如果覺得我有問題,歡迎你們隨時殺了我!」

    「小美人,老子不會介意,只要你跟我好好溫存一番!」戒露出色郎神情。

    「隨便!」鼷簡短答應,他對她莫名的心悸,她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他很猶豫自己對母親的感情到底是愛多於恨,還是恨多於愛….

    「你呢?睿。」七星毫無意見,畢竟多一名戰力沒什不好,只是那女人看著她的神情很奇異。

    「妳答應我說出她的事情我就同意。」睿想知道她在哪裡。

    「成交,呀呼!」妖桃擺出勝利的性感姿勢

    於是五人就這樣朝「巖崎山」前進,剛開始一天行程順利,但進入「寒窟」後,氣候寒凍,呼吸不順,呼出的熱息一點一低被寒窟消盡,幸好陽家四人之前受過訓練頂得住,但妖桃則有些體力不支,也難過她自知自己體力不足必須仰賴他們前進。

    「為什麼我要抱著妳睡啊?」七星雖然了解兩人彼此都是女人,但還是感到很羞怯,她這輩子還沒跟七緯以外的人這麼靠近過。

    「沒…辦法,我信任妳啊!」妖桃又緊靠七星耳邊悄悄說:「我知道妳是女人,我一聞就知道,在氣味上我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陰陽之間的氣息有很大不同,想要我保守秘密,就乖乖當我的僕人吧,呵呵…」

    七星聽完後臉色瞬間黯淡,雖然她早知道這女人陰險,但沒想到她還亂有一把的。而戒羨慕得氣癢癢的,則是裝成不在乎的模樣,但兩人同時監視七星的舉動,只要他亂來,他們就給他好看。

    今晚是睿負責守夜,戒則是呼呼大睡,鼷一向淺眠(這可能也是他睡得多的原因,總是睡不飽),七星和妖桃就這樣曖昧的抱著互睡,妖桃毫不客氣的將豐乳蓋在七星的頭上,七星有點呼吸困難,但由於寒冷,這溫暖的肉體到也舒服。

    「七緯…我一定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七緯」七星不斷夢囈,似乎作了一個回憶的夢,睿看著他的臉,發現他的臉龐似孩童般天真,也特別的小,圓呼呼的臉頰可愛極了,那紅色的俏髮如蘋果色般可口,想著..想著…睿突然驚愕…自己怎能產生邪念,他急忙搖頭,揮去這念頭。

    「趁現在我告訴那女人的事情…」妖桃傳來幽幽的聲音。

    「妳沒睡?」

    「我啊,只是需要體溫而已,我的體質不能對抗寒冷。」

    「喔…」

    「馨還活著,只是她已經不是過去的她,她能力覺醒後,目前在…」

    「在哪?」他急問。

    「近在眼前…」

    「秘家?」

    「你會看到「她」的,請不要失望,這是她的血統,也是人都無法避免的。沒有人願意選擇當一名女人,或是當一名男人,或是當一名什麼都不是的人…」她的話含有深意,「另外,好好保護七星,她會是這世界的拯救或毀滅的人。」

    「什麼?那我應該要趁早殺了他吧!」

    「不會的,剛剛你看她的神情,似乎不是這麼忍心喔…」

    這話題結束後,妖桃也甜蜜的睡著,似乎打從一開始,她就很堅信這個團隊。

    五人走過寒窟後,來到另一個嚴酷地帶,熱沉沉的天氣將四人曬的頭昏腦脹,一行人的行程變慢,似乎快抵擋不住這熱氣的薰陶…當然這其中還是有一個人精神出奇的好,就是前幾天在寒窟病厭厭的女人妖桃。

    「呀呼,真是舒服的天氣!」

    「小美人,妳也變得太快了吧...那妳來幫我解渴一下好了…」話一說完,戒便被黏呼呼的舌頭侵襲,這段日子以來,鼷似乎存心跟戒作對,兩人經常扭打一團,不過也是感情好的見證,因為鼷的黏液帶著寒窟的水分,倒是真有解渴的功效。

    突然,五人戒備,約有數十頭頭猛獸由上跳躍撲襲而來,它們速度之快,讓人無法看清面貌,只見嘴露獠牙和腥紅般的眼,等一回神,兩尺高的猛獸已撲在眼前…

    只見妖桃往上一跳,全身發出紅光,口唸咒語,緊接著她黑髮不斷綿密冒出,那髮量無限延伸,將所有猛獸緊緊擒住,她大喊:「快殺了他們!」

    戒從昏沉中,盡力打起精神,拿起他自認帥氣的神杖,它看似一根平凡的木杖,被刻上一條的巨龍圍繞,他大力一揮,杖上打出一道道藍光包圍神龍,將一頭猛獸霎時銷毀。

    而被三頭猛獸圍繞的鼷則老神在在的使用他的巨舌一一絞斃,將猛獸血肉糢糊的摧毀,甚至還能發出毒液,讓猛獸動彈不得,在十秒內毒發身亡。睿則是使用飛鏢射中猛獸的死穴,他殺獸的方式乾淨俐落,聞不到血腥味,也有目的的隱藏自己的實力。

    至於七星則是用那一身蠻力,輕輕鬆鬆將猛獸打得四分五裂,睿心想:這傢伙比那些怪物還可怕吧….

    總算這些怪物被清理掉,五人聚在一起,繼續往前,這次的合作,大家對彼此的能力大開眼界驚嘆不已,然而在遠處,也有一個人暗自觀察,隨後隱形消失…

    「根據地圖顯示,緊接著我們會來到一個熱帶叢林,那裡是最危險的地帶,因為那裡有原本的居民住在那,連秘家都不敢派人守護,一般都會繞道而行,但是為了保護我們的行蹤,我想我們必須走入。」睿是團隊的領導者,對行程已經有十足的計畫。

    「喔?那是什麼人住在那?」七星存有疑問。

    「是傳說中的女閻,不屬於任何一派,她們生活在叢林中過著自己的生活,是歷史上最悠久的一族,靠著母性社會的制度存活且戰鬥力十足,我只了解到此,我們隨時都要有犧牲性命的領悟。」睿清晰說明這叢林的規則,生死都在那一瞬間了。

    「傳說中的一族?她們難道不知道在叢林外的天下局勢岌岌可危嗎?甚至隨時會摧毀她們。」戒不可置信還有這樣的女人存在,真是神奇,太欣賞啦!

    「這世界上的民族都有自己的規則,不被外在一切打動不是很好嗎?為何一定要被影響呢?安安穩穩過自己的生活沒什不好。」七星想起過去在雜家的生活,那些人緊緊懷抱彼此,絕望的度過接近世界末日的每一天。

    「真是雜家的想法,無用,七星你認為你有那本事嗎?不要以為身手矯健一點,就能用蠻力統治天下,女人就是因為失去價值才需要被摧毀,世界人口一點一滴減少,戰爭所死的每一個人都無法再有新生命替代,所以每一次的戰爭都懷抱著被滅絕的心情去打的。」鼷殘忍的說出現狀。

    「陰陽為何要彼此憎恨,我們不是這樣走過長久的歷史嗎?女人難道只是男人的附屬物?長久被奴役,被父系制度打壓,過著沒有自我的生活,被剝削原本也能同男人一樣可以實現理想的能力,而心甘情願養兒育女,照顧家務,習慣無知的生活,甚至成為廉價的財物,最後就被你一句:『沒有價值』而被否決嗎?」七星身上瀰漫起紅光,憤怒將她潛在的能力燃燒。

    「夠了,鼷,我不是同情女人,你自己也不是女人所生的嗎?」睿趕緊出來調停,自己人內鬨可不是他樂見的,向來他說話就是見風轉舵,總之目前能夠讓團隊合作才是存活的關鍵,他已經沒有理念了,他只想再見那女人一眼,只要一眼…

    「我不了解你身為男人,卻有懦弱的想法,預言師透已經講明只有『歸一』,才有希望,這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社會,我只是說出事實...」鼷的想法似乎代表整個陽家人的心態,難道人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才演變成這個局面。

    「你要「皈依」,那就拜我為師吧,徒弟,不過要當一個優秀的和尚,先破破你那處男身分吧!」戒又開始不正經,兩人緊接又扭打起來。

    善解人意的妖桃則走向七星並細語安慰:「七星,我能了解女人的悲哀,過去在男人鬥爭的歷史中,我們一向是聯姻、政治利益的轉嫁品,也是人類長久以來最不懂得爭取自己利益的性別,我們被賦予照顧者的角色,或許是因為我們懂得屈就,懂得去愛,懂得禮讓,懂得心甘情願去愛生為人的價值。我想還是有男人願意珍惜我們,而且女人也能珍惜女人...」妖桃親吻上七星的唇,那溫熱的感性像暖流般傳遞到七星身上,她並不排斥這個吻,甚至傳來的那份愛與同情讓七星落淚….

    緊接五人各自抱著矛盾的心情進入這片廣袤叢林,那帶著原始殺氣的綠,習慣著傳統模式的女閻,這一切一切的謎,都會揭開更殘酷的命運…

  7. 這是一個關於兩性戰爭的奇幻世界...

    一、

    終於,世界只剩下六萬名人口,原因不外是各種災害與疾病而來導致,其中最大的問題是陰陽之間不再誕生生命,彼此身體機能退化且相互嫌隙,惡性鬥爭的結果,戰爭便是結束問題的方法,只能讓一個群族存活。大體而言,這世界最活躍的戰爭便是性別的戰爭,因為兩者必須有一個性別被犧牲,一個最偉大的預言顯示:「只有讓性別歸一,世界才有希望」,所以贏家只能有一方。

    兩年前最後一次的祁平之戰,四萬人參與這場生死決鬥,實力不分軒輊,最後戰場上遍地殘骸、滿目瘡痍,但總算結束混沌時代,大家各退一步,就此進入偏安局面,世界分為四派:

    陽家,主要將領居民皆為男人,目標是毀滅女人。

    陰家,結構和陽派相反,目標是毀滅男人。

    雜家,住著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民,沒有戰爭的慾望。

    秘家,由一群自稱「極」的人組成,目的不明,身分不明,性別不明,製造怪物攻擊陰陽兩家。

    陰家重要軍事基地裡,此地守備戒嚴,內有十名外型幹練的女子集結於一層透明黑幕後,氣氛相當凝重,聚精會神的積極聽取陰家精神領袖七緯的預言。

    「或許全世界的人都會滅亡,當男人失去精子,女人失去卵子,包括月經,生為人已經沒有意義了,這場戰爭若要結束,就是兩敗俱傷,如今加上秘家的突襲,更可能陷入滅亡。」七緯閉目對著陰家十位將領預言道,她一頭如白緞般長髮流洩在地,聲音低沉幽幽,她一出生即帶著不幸的命運,必須比所有人更早看見未來,外加傑出的軍事能力,雖年紀只有十八卻成為陰家不可或缺的精神領袖。

    「我們沒有後路,戰爭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上次妳說掌握關鍵的人已經出現了,到底在哪裡?」大元帥繭沉重回問,她必須為了陽家近兩萬的人民斬出一條血路,即使七緯的預言是這麼的悲觀。

    「去找一個擁有煞星守護的人,她身上會擁有火鳥的標記,會是陰家…不,是全世界存活的關鍵。」同時,也是毀滅的開始,為了這一刻,她等了三年了,七緯在內心暗自想,如果不再陰陽完全憎恨彼此以前挽回,人類將會滅種,一聲嘆息後便消失幕後。

    「繭,我們該怎麼找,七緯老是說的不清不楚?」將領排名第八,脾氣暴躁,身材壯大足足有兩百公分的冥耐不住性子問,身為最佳武將,卻也是標準的火爆女子,臉型剛毅配上一道粗眉,讓人畏懼萬分。

    「等待吧,並安排軍營身體檢查,找出有火鳥標記的人。」繭望向遠處灰色朦朧的山,希望,會不會也是如同這個景象一般呢?她握緊拳頭。

    戰後氣氛低迷,人類沒有精力去享受過多的娛樂,但有一種職業仍然廣受歡迎,就是幻術,結合魔術與製造幻覺的技藝,在戰場上,也是重要軍事戰略之一,不過,在休戰期間,幻術是最奢侈娛樂的活動之一,身為幻術師會使用各種魔術、技藝、甚至是小手段來博取人民的笑聲,然而幻術師的人數少之又少,要受到的訓練十分嚴酷。

    雜家是一群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民所居住,有男有女,住在四處高山屏障的窪地處,既不能攻也不能守,在這的人沒有戰爭的慾望,靜待死亡的到來,他們相信未來遲早會毀滅,只能一天又一天灰心無望又盡情享樂的過日子。

    而在專屬幻術師的休息室內,一位短髮俏麗女子正唱著小歌愉悅的收拾行李,而一名倚在門邊的白髮婦女則憂心觀看她的舉動。

    「七星,妳確定妳過得慣男人的軍旅生活嗎?」白髮婦女劉氏憂心的詢問,眼前這擁有一雙靈活杏眼,額頭上一顆紅痣的人就是她的女兒。

    「我的目標是當上大元帥!而且我的守護星是歷代最凶狠的星,我一定可以平安的啦!」七星無畏無懼的膽量總讓人捏一把冷汗,外表的天真無邪和內在的雄心壯志實在是十分不相襯。

    「妳只是女人,我們就繼續做幻術師就好,為何妳不能夠安穩的過著自己的生活,為何我的孩子都要遺棄我。」劉氏崩潰失聲,滿臉淚水,她不能再次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了,好不容易歷經漂泊來到這裡定居,並使用幻術謀生,她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幸福。

    「母親,在這時代已經不能掉淚了,我受了這麼多磨練就是為了拯救天下,我不去,他們也會來找我,我們也不能夠在躲躲逃逃了。」七星說話口氣比年紀還要來得老成,十八花樣年華少女,身上使命卻非常人能夠想像。

    「用不著這麼做的,被預言又怎麼樣,已經沒有未來了,沒有未來了!這是神的懲罰。」她不能諒解為何她的孩子不肯安於這小小的幸福當中,硬要加入這場戰局,陰陽戰爭不斷,她的孩子七緯加入陰家並成為精神領袖,現在她的另一個孩子也要投入陽家。

    「母親,在妳撫育我們長大之後,我相信妳很清楚我們是不祥的孩子吧!」

    「……。」劉氏並非他們的親生母親,他們是誕生於天上的一顆煞星,熟於星相學的她雖然早知道這是不祥的孩子,卻仍然懷抱著愛心撫育他們,孰料七緯三年前離去,並預告三年後七星的命運。

    「我跟七緯必須分別為兩頭進行,即使我不了解為何被心驅使這麼做,但我相信這是有意義的,還有一個人可以知道我們誕生的原因,在秘家,不過那裡不好潛入,現在也不是時機,我打算先去為陽家效命。」她眼神堅定的訴說她的目的。

    母女兩人相互擁抱後,七星就此告別這個照顧她十八年的母親,踏上成為女鬥士的命運。

    在陽家徵招士兵的軍營外,一群血氣方剛的男子大擺長龍報名,七星偽裝男子身分混入其中,她一百七十八的身高,雖不夠高壯,卻與一般男子無異,打扮粗糙試圖讓自己更陽氣,相貌除了靈活杏眼引人注意外,其餘五官倒也很平凡。

    陽家規定報名通過的人一律從基本兵做起,在一個月後便會進行武力和文書測試,以便決定軍階。但在戰爭頻繁階段,除了由武力測試決定,也可以藉由上場立功,提升軍階。軍階決定了厚祿、生活待遇跟名譽,共有五等級,武(文)兵、武(文)尉、武(文)將、武(文)帥、大元帥。

    「為什麼要脫衣檢查啊?只要能立功就好!」七星臉紅氣憤的抗議這個瞇眼文兵要求,如果脫光了,身分豈不是暴露,在這裡女人的命運不是奴隸就是被屠殺。

    「這是規定,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嗎?還是沒有那話兒!」瞇眼文兵低級的夥同周圍報名男子對這樣貌平凡男子大笑。

    「我身體好的很,只是我有潔癖。」七星尷尬的解釋,腦子正盤算有什方法逃脫,突然,她想到一個計策,「好吧!好吧!別說我太小氣,我當眾脫就是了!」說完周圍一陣迷霧四起,她將衣服往上一扔,精壯十足的身體在眾人眼前呈現,完美的肌肉、粗大的男根(足足有二十五公分長,六公分寬,七星以生澀的想像打造一具噴血的男體),讓在場的人嘆為觀止,紛紛不敢在嘲諷,之後,她一件件穿起衣服,誘惑力十足,讓周圍的人臉紅心跳並心猿意馬。

    自從陰陽分開後,彼此情慾需求幾乎也就此終止,僅剩下戰敗的奴隸可以滿足,所以同性之愛也廣受歡迎,可以滿足感情與肉體上的需求,七星習慣用幻術師誇大的表演滿足觀眾,卻一時不察,不了解她使用幻術的下場將造成她日後的危險性劇增。

    「身材很好嘛!通過通過,你叫做七星是吧。」瞇眼文兵別於之前態度,立刻讓她迅速過關,讓七星大喜自己的計倆成功。

    軍力幾乎是陽家的結構,也是多數人生活的地方,因此建蓋的跟正常城鎮一樣,有吃、喝、玩、樂的各種場所,且福利設施都比一般人民來的優渥。基礎士兵住所則是四人一寢,七星帶著行李走入寢內,看到一名黑色長髮男子,相貌英俊並且彬彬有禮向她彎身問好。

    「你好,我叫做睿,我剛剛對你印象深刻,你的「那裡」,令人甘拜下風。」睿帶著笑意揶揄,他散發的氣息是溫柔仁慈的,像一陣徐風。

    「真不好意思!我叫做七星,目標是當上大元帥,拯救天下!」七星樂觀的宣布自己偉大志向,她終於來到這裡了,她的命定之地。

    突然睿如輕煙般從後抱住七星,嚇得七星不敢動彈,幸好她束胸還裝上假男根,否則就被識破了,但她也不是被欺負的好玩,兩手往後一抓,將睿拋上五尺,用力一踢,他整人以時速一百里重重摔向牆壁,讓鐵壁裂出一個大縫。

    「你這是常人的力量嗎!不過,或許你真有稱霸天下的本事。」睿爬起來,拍打身上的塵埃,高深莫測的望著這骨幹柔軟,卻一身蠻力的平凡少年,原本他只想試試他的身手,捉弄他,想不到測出一個有趣的東西,值得向組織報備這個情報,這情報應該值不少錢。

    「你錯了,我才不想稱霸,是拯救,我要統一天下,我不恨男人,也不恨女人。」七星認真的說,在她有生之年,她一定要完成這個夢想。

    「你真是想太多了,大屌,女人啊實在是一個無趣的生物,沒有生殖能力就等同廢物,要毀滅她們的存在。」一名邪氣男子從外進來,舌頭有八吋長,像蜥蜴一般,臉色蒼白嚇人,綠色短髮,噁心十足。

    「你是鼷吧!你好,這是七星,我是睿。」睿溫和的說。

    「誰是大屌啊!你的舌頭才長的猥褻!」七星覺得這外號可真難聽,她不敢想像今後要跟這名樣貌噁心猥褻男子一同生活。

    鼷輕視的看著七星一眼,然後蠻不在乎的躺在床鋪上不發一語。突然一名光亮的頭閃閃出現,是一名和尚打扮的男子,身上穿著袈裟的華麗打扮,他也不發一語走到自己床鋪,開始誦經,七星聽清楚他唸的經文後,滿臉羞紅,居然是充滿色情猥褻的劇情文章,淫亂邪惡的禱文。

    「死和尚,你唸那什麼東西啊!大變態!睿你也太鎮靜了吧!」七星遮起耳朶不敢耳聞。

    「他已經唸了一整天了,我毫無感覺,我心很平靜。」睿說完,溫和的拿起他的書開始做研究。七星開始覺得自己的錯誤是不是下錯了,來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做完一整天的基礎練習後,睿和七星回到寢內,兩人是寢室內較為正常的自然就混在一起,至於鼷神蹤不定,而和尚戒則又到外頭男妓院荒唐去了。從開始生活一起四個禮拜後,七星比較不會大驚小怪。

    「七星,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想拯救男人和女人,但是加入這裡卻是要殺女人,你要如何完成自己的目標?」睿相信七星不是表面純真的人,而且也發現到他擁有幻術,因為經常有男子向七星突襲,他把自己憑空便消失或是使人產生幻覺的手段只有幻術師才可能會有。

    「哈,不用擔心,很快的新敵人就會出現,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喔?」睿挑眉。

    「你對這世界分裂成這樣有什看法?你也是要毀滅女人的嗎?」

    「我不在乎世界變成什麼樣子,因為這一切都是謎啊,不過…我喜歡男人,七星你太單純了,你說的敵人是密家對吧。」睿邪氣的一笑,溫和仁慈似乎只是他的表面。

    「你知道?」七星對睿掌握情報的能力更加佩服,一方面秘家是一個相當神秘的族群,探查不出性別,似乎是中性體質,在世界分為三派後,神秘出現,並開始以神秘的儀式製造怪物攻擊兩家,造成人數傷亡慘重,也因此陽家開始緊鑼密鼓徵招士兵,培養戰力,兩家之間也因此暫停對打,全力維護自己的地盤。另一方面,睿總可以準確無誤的告訴她,哪裡窩藏變態男性要襲擊她,自從外頭有人稱她為「大屌星」後,許多色情男子對她產生興趣。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總有一天會和女人對打的,現況遲早會突破,太多人來當兵只是為了要過優渥的生活,為了戰爭而戰爭,但很奇怪,我們這一寢的人恰好都不是,你…在幹麻?」睿已經探查其他兩人的背景,唯獨七星是一個謎,真是太有意思了。

    七星躡手躡腳走向鼷的床鋪,從枕頭下翻岀一張女子的畫像,畫中女子美若天仙,面如芙蓉,婀娜多姿,讓人不敢深信是平常鄙視女人的鼷所收藏的。

    「原來他小心翼翼收藏的是這玩意。」睿很高興又得到一個情報,看來鼷這傢伙還是無法忘記「她」,不知道是恨還是愛的思念方式。

    「鼷真是表裡不一,這女人是誰呢?」七星感到疑惑,但畫中女子的模樣她好熟悉,似乎在那裡見到過。

    「你在幹麻,小偷!」鼷怒氣衝天的將畫奪走,舌頭伸長到一公尺長要擒住七星,七星靈巧的閃躲過去。隨即兩人展開對打,鼷拼命的攻,七星則是如猴子般的靈巧左躱右防。

    「等等,我向你賠罪!」七星露出慚愧的神情但仍然打不動鼷的鐵石心腸,眼看寢內將被破壞,為了顧及往後住處安全,七星只好利用幻術變出自己的分身引誘鼷到外處對打,

    「差點沒地方住!」她大口呼吸的說,鼷是一個相當難纏的對手。

    「你居然又騙我!」鼷識破後,又衝回來繼續打鬥,「等等,我看過畫中那個女人!」七星只好使出另一個手段,果然,戰術成功,鼷愣了一下,不敢置信的鄧大雙眼。

    「這女人我看過,不過,現在年紀應該不小了吧!」七星有自信的說,如果她猜得沒錯,那女人應是…

    「不是唬我?她在哪裡!我要殺了她!」鼷衝動的說,眼裡藏著無盡的恨意。

    「你說出你們的關係,我才能說,畢竟她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你也認識她,太好了,你應該知道陰陽兩家的最後一代止在十八年以前,陰陽決裂分家是在十年前,而我是她兒子,在分家前,她殺了我全家,只留十二歲的我逃跑了,我恨她。」鼷一直活在孤獨的絕望裡,他要殺光所有的女人填補內心的空虛,他恨!

    七星驚愕的不敢接受,原來劉氏有兒子,她怎都不知道呢?隱瞞的太天衣無縫了,那麼她是抱持怎樣的心情扶養他們長大,每個人的過去似乎都隱藏神秘,連她自己也極力找出自己誕生的意義。

    「她是我養母,不過她不是一個殘忍的人,我想這之間一定有誤會。」

    「她在哪裡?我要殺了她。」鼷噴紅的雙眼,嘴伸出兩尺舌。

    「夠了,鼷,要克制一點,明天就要武力測試了!恕我說一句公道話,陰陽分裂早已經是事實,男人之後一定要殺女人,女人也是要殺男人,我們的性別只能存在一個,這是偉大的預言師透說的,總之,你和你母親遲早會互殺,不必急於一時。」睿冷靜的分析道,如果男女終究是敵人,那對決那一天,活下來的只有一方,想到這裡,他就興奮的顫抖不已。

    「偉大的預言家?睿,你忘記透早就被秘家給囚禁了,他說什麼也沒用了,如果不是他,陰陽怎可能會演變成這一場局面,害我無法在看到男女之間的淫蕩事情了。」戒似乎嗅覺到殺氣而提前回來,他相當厭惡「預言」的存在,將人引領到絕望之處,預言一堆世界毀滅有什好的,他討厭打擊自我信心的言語。

    「女人沒有卵子,男人沒有精子,不能生殖的我們只能對殺,造物主已經無法平衡這個生態了,只有戰鬥、殺戮,選擇一個最優秀的性別存活,才能開始。」睿冷酷的答,難道大家都不明白,性別已經毫無意義可言,陰啊!陽啊!都是笑話,在他內心裡,失去「她」之後,他再也不去思索、不去歌誦性的偉大。

    「夠了,夠了,難道你們都不再有理想了嗎?人跟人原本不就應該相愛?」七星怒吼。

    結果其他三人一致回答:「可笑!」或許是默契十足的因素,三人笑成一團,七星只是愣愣的望向三人,這笑,好悽涼啊!

    陰陽分家,丈夫會失去妻子跟女兒、母親,妻子反之;小孩會失去父母其中一方,過著同性生活。男女之間是多麼依依不捨的分離,也帶著多麼沉重的殺戮,只為了存活。女人無法生育、沒有經期,男人則沒有精液,只能單純變成享受性愛的動物,兩者之間過著本質上同化,心理上、文化上卻有極大差異的矛盾生活。

    同性之間的愛情雖然可以彌補缺乏伴侶的空虛,但卻不是所有人的選擇,絕大多數的人,只能壓抑慾望,選擇自我的墮落而已。當然有近一萬的人無法接受而逃到雜家,但是遲早有一天,仍然會被多數的人硬生生分離或是全部毀滅而已。

    這是一個無法逃避的悲劇,不明所以的恨憤慨的燃燒全世界的戰場,陰陽兩家的戰鬥只是以悽涼的方式來結束人類的命運。

    「等測試完,以後我再好好問你。」鼷說完,甩動他如黴菌般的綠髮走回床鋪,又繼續大睡,除了吃飯、比武、拉撒,他唯一的娛樂就是睡。

    和尚看打鬥結束,又繼續回自己床鋪唸色情禱文,那也是他的娛樂,當然享受色情也是。而睿老是看著艱澀的書和四處探查情報(用美色),或是捉弄七星。至於七星本人,只能練習武術和研究戰略與觀看星相,她相信,這時代的戰爭快要結束了。

    測試那天,大家各渾身解數,四人得到的軍階如下,戒是文尉,睿是文將,鼷

    跟七星則是武尉。

    「為何你的軍階最高?」戒不敢置信的問,新徵的一千名士兵,只有睿破格當上文將。

    「僥倖。」睿謙虛回禮,戒發現他是一個不能小覷的對手。

    「過不久終於有任務了,真好!」七星開心的說,突然老纏著她的色狼A又撲過來,她左腳一踢,又飛出十尺之外。

    「我看你平常就在執行任務了吧,色情狂都快被你踢光了。」戒對於作戰能力相當強的七星相當有興趣。

    過不久,四人的第一道任務就是到秘家暗殺透。

    接獲命令後,四人來到武帥卿的軍營,等待了解更詳細的內情,七星內心十分猶豫躊躇,想不到了解自己身世之謎的時刻就快來了,只要找到透,希望在他被殺之前了解一切。

    等待片刻後,一個身材高壯,外貌俊逸,劍眉挺鼻,尤其是一雙深遂藍眸足以迷死權天下女人的男子走入,那懾人的氣勢壓迫全場,他就是卿,權力僅次於大元帥,在戰場攻無不克,讓陰家敗戰連連的狂士。

    「想必你們應該知道我的目的,殺了透。」低沉嗓音出口直接切中題旨。

    「為何要我們去送死。」鼷壓抑怒氣。

    「對自己那麼沒信心嗎?你們可是新兵裡最優秀的。」卿露出頗有興致的眼神繼續說:「沒錯,潛入秘家是會有風險,目前我們所派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你們怕了嗎?」

    「我死了是無所謂,但殺死那個廢物透值得嗎?」戒輕蔑望著卿,他總覺得事情不對勁。

    「我看你們只是把我們當實驗品,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理念犧牲的,我是為了自己。」鼷乾脆的表明自己不接受的態度,沒錯,他還有想報復的人,他不能輕易死掉,那一份恨讓他活到現在。

    七星內心還在有所盤算,而睿則是始終保持沉默,五人氣氛緊張。

    「為何要殺他?預言本身的危險性就是選擇相信它,殺了那個人於事無補。」戒不明所以陽家的企圖在哪裡。

    「預言師是掌握一國壽命的主要精神領袖,陰家的七緯使原本占優勢的陽家開始連連敗退,而秘家的危險程度更高於陰家,他們的手段殘酷,如果透被他們利用,陽家會很危險,因為陽家靠的只有先天上的優勢跟體魄。」睿打破沉默解釋。

    「沒錯,最近秘家派出的怪物雖然被我們擊滅,但他們死後所散發的屍毒卻具有高度傳染力,已經因此死了好幾百個人,你們除了去殺了透,還要了解這些怪物是如何而來。」四人均感受的到卿精銳的鷹眼背後所散發的怒意。

    「你是說他們製造怪物的原因,除了殺人,還可以傳染病毒,那些怪物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減少陽家的戰力囉?」七星想了想說。

    「沒錯,你們如果不能接受任務,就除去軍籍吧,我們不需要沒有氣魄的將領。」卿仔細上下打量這名叫做七星的平凡男子,發覺此人散發某一種獨特的魅力,有一種殺氣在他周圍盤繞,像是天生的。

    卿一說完,四人陷入沉默,七星知道自己必須要去,否則就算陽家不去殺他,陰家也會早一步下手,她相信自己的守護星,也相信七緯的預言,她還不能死,為了全人類的命運。

    鼷伸出長舌輕輕劃著自己的臉頰,這種舉動是代表他陷入兩難的局面,如果他不能以軍人的身分存在,那他就殺不了自己的母親,因為陽家規定平民百姓不能持兵器也無法上場打仗,重點是父親希望他能以堂堂正正的方式去面對自己的敵人,他內心想:「唉,父親呀父親,你還看不透我是一個為了邪惡存在的人嗎?這種信念…我…我做不做得到都是問題…」

    睿似乎早已有所打算,他鎮靜的開口:「我可以去,但條件是,如果任務成功,回來我要當上文帥。」

    「我也可以去。」七星附議。

    「我還不想死,不過,如果我成功了,卿你就他媽死定了!」鼷恨恨的咬舌切齒。

    「哎呀呀…我可是為了其他目的才來的,不過,憑老子的本事沒什辦不到的啦!」

    戒似乎靈光一閃想到自己必須去的理由,看看那傢伙也好,他要問清楚他預言的用意。

    卿高深莫測的一笑,眼前這四個傢伙的戰鬥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真的可以回來,那就太好了,期待他們能成功….

  8. 二、家族

    之後放學他們倆都會搭同一班公車回天母,妙妙很喜歡看電影,兩人經常到她家享受視覺刺激與性愛。林達知道妙妙做愛的表情是很痛苦的,是那麼哀淒,像是忍耐著痛苦,或許更可以是一種犧牲的儀式。

    妙妙仍然是一個謎,她一個人住,他只知道她非常富有,住在一個很高級的房子,有一片好大的落地窗,兩人經常在這裡做愛,因為妙妙喜歡幻想被偷窺的感覺。這裡只有17坪大小,一個人住綽綽有餘,但是整間房子空空蕩蕩,毫無生命力。這裡是天母的高級地帶,就算是租的也很高檔,他不禁想莫非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煞有其事,但他懶得再深入想了,因為把一件事情想破、問到底又有什麼幫助,只是傷害。

    妙妙一直在追求一種刺激,經常要林達配合她做許多危險的遊戲,像是這次的割陰蒂,真的是讓兩人受驚不少。

    「我要走了!」他有一點生氣她自殘的行為,雖然是他割的,但他真的是迫於無奈。

    「回來!」

    「今天我不想陪妳鬧了!」他收拾書包。

    「回來!NOW!」虛弱的聲音多了強硬。

    他打開門要離去。

    她啜泣了,她的哭聲越來越大,似乎存心哭給林達聽的,她嚎嚎大哭,並且拿起身邊的東西丟向門,她胡亂的丟,胡亂,一切都得聽她取捨。

    他又折返了,他打開門蹲下來坐在門邊,他是捨不得的,也心疼她的任性。

    「我真拿妳沒辦法!」

    「你說過為了我,你都可以無所謂的,你的無所謂是沒有底限的…如果會痛苦,你放心,我很公平的,一起墮落吧!」

    他又陪了妙妙一陣子才離去,林達知道想要離開,必須是妙妙趕他離開,他沒有權力說不。他是發狂的愛上一個發狂的人,她的外表與內在整個是不協調的,充滿矛盾的,即使她的世界是這麼的孤絕,他也會陪她闖一闖,她常說他們是在演「三隻眼」的故事。

    趙書旗是林達的國中好朋友,黃奕梳是他朋友的青梅竹馬,兩人交往在一起六年,從小學時代就開始情投意合,真是年輕人一代的奇葩。做愛這一件事情也是書旗教授給他的,可以說是他的性學老師,兩人的個性、外表都南轅北轍,他粗獷、強壯、不愛唸書,而書旗善解人意又有內涵。

    「最近你人很難找耶,打到你家,你媽都說你還沒回來,你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了啊!」書旗說話有點酸,似乎覺得林達太不夠義氣了,交了女朋友卻什麼都不說。

    「沒有,我只是四處鬼混而已。」

    「是嗎?看你的樣子我才不信,而且你以前不是都不喜歡吳叔跟你媽單獨在一起?」林達的表情一看就心不在焉的,只有戀愛才能搞成這樣,他心想。

    「他們之間應該沒什麼。」

    「以前你才不是這樣說,你從不會讓他們有獨處的機會,其實你爸都去世了,你介意什麼,而且吳叔對你像親兒子一樣,今年還送你一隻很棒的筆,上千塊的。不過…我看你也很現實,有女朋友就忘記媽了。」

    「你再亂說!」林達拿手中的飲料裡的吸管丟向書旗。

    「好啦,不要生氣,等等一起去撞球,我好久沒跟你去打了,每次都輸你。」

    「不行,我已經跟人約了。」林達跟妙妙週休也約好去電影院看新片,幾乎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雖然有時他也透不過氣來,但他真的想好好珍惜。

    「你怎這樣,我都殺到你家來了,朋友當假的喔。」

    「真的不行,改天再說!」

    「真是見色忘友,死色盲!」說完話,書旗就溜走了,他以前跟林達打架沒一次贏的,先溜為快。

    林達是一個紅色盲,無法分辨綠色跟紅色,他對於血並不害怕,是因為他對顏色的敏感度不高,色彩無法使他產生恐懼。當初割妙妙的陰蒂時,他知道是「紅色」的血流出來,但他對紅色並沒有情感。雖然生活曾經有許多不方便,但是也平平安安十七年,他喜歡繪圖,但只喜歡素描,因對顏色的弱勢讓他不自覺想抗拒。

    林達是母親扶養長大的,父親在世的時候經常不務正業、遊手好閒,所以他對父親的印象並不好。吳叔是母親的一個朋友,家裡有經濟困難的時候會出手援助,他對他們一家人都很好,父親很高興他的援助,卻又憎恨他的才能跟同情心,總之父親和吳叔的互動也並不多。

    父親去世之後,吳叔更常來家裡作客,幾乎是家中一份子了,但他很畏懼這種關係,真正的父親不像父親,不是父親的人卻像是父親般的照顧他們,他很不安,很排斥。他總認為即使父親不好,但他終歸是朝夕相處的家人,對於「外人」的憐憫與同情,他非常不自在。母親和吳叔兩人間的曖昧情感更讓林達厭惡,但他又不能抗拒被金錢援助的壓力,於是他總是不讓他們有過多獨處的機會,他的職責是代替父親監督。

    現在和妙妙密切的關係讓他也無心去管母親和吳叔的事情了,或許對於自己這樣緊繃的壓力,他早就想藉由其他形式寬鬆吧!

    「媽,我先出門了!」他走去母親的房間,母親正在整理衣服。

    「今天要和吳叔一起吃飯呢?你好久沒跟我們好好吃一頓飯了。」他聽到母親使用「我們」的用詞,讓他感覺十分刺耳,已經是「我們」了嗎?

    「你們自己去吃吧!沒有我「你們」不是會比較自然嗎?」他加重「你們」的語氣。

    「兒子…你個性怎老是這麼衝,遺傳到了誰啊!」母親埋怨的說。

    「這要問你…」林達沉默不語,之後就出門了,留下室內的沉靜。

    「妙妙,我現在想要,可以嗎。」他是句點而非問號,直奔妙妙家後,他緊急的發出滅火令,她坐在客廳內,身穿一件蕾絲睡衣,而小巧蓓蕾的痕跡輕而易顯。

    「NOW?我那裡還有一點點痛,雖然已經過一個月了,你等等要輕一點。」

    話還沒說完,林達便將她睡衣往上拉並直接脫掉,妙妙裡面果然一丁點都沒穿,皮膚乳白細緻的觸感立刻激起他的快感。他立刻捧起雪胸輕舔著她的乳頭,舌端一圈圈劃過她的乳暈,然後靈巧的轉動她的蓓蕾,不斷不斷的吸吮,似乎這一刻不如此貪婪吸取,恐怕就沒機會。

    「我…我很喜歡被你吸奶的感覺,我常想餵小嬰兒喝奶,是不是這樣。」她撫摸著林達的亂髮,看著他健壯的身軀上覆著黝黑的皮膚,也開始意亂情迷。如果人對於壯大與虛弱都有一種迷戀,那肯定就是妙妙此時的心態了。她呻吟出聲,林達不忘將兩顆蓓蕾伺候的伏伏貼貼,隨後他站起身將牛仔褲脫掉,一個發熱發脹的硬物鞏立在那,他暗示她招待他。

    妙妙撫摸著他,透過微濕的四角褲輕吻他,就像是對待一個小嬰兒般溫柔,她伸手搗弄睪丸,她喜歡逗弄睪丸裡頭所包覆的另一個小圓,小圓滑動不停又深具彈性,十分有趣。男人的身體是剛強中包著柔軟,女人恰好相反。她含住林達渾圓的龜頭,舌頭輕挑洞口,她感受到他的輕顫。

    林達的粗大陰莖勃發的耀武揚威著,妙妙感到一絲的害怕,雖然已經歷不少次的性愛但對初經人事不久的少女來說,還是很驚恐的去應付。她跨在他身上,將那彭大緩緩塞進自己的嬌小,一點一低的吸附他,沒入之後緩緩向前游移,像是搖曳的小船前進,她閉上眼,失神的遊蕩在一個快感空間裡,搖阿搖…搖阿搖

    …搖阿搖…,船開始激起水花,洋洋灑灑噴在她身上,她開始加快力道驅逐小船前進,從搖晃到上下震擊,每震一次,那失速的抽離快意動搖她的靈魂。

    到達另一個天外境界後,又開始急促的搖擺,似乎將所有的水花壓抑在體內,水噗滋噗滋的在幽閉內摩擦出聲,這一切好像都在起舞,感覺變得好不真實,然後慢慢暈眩,暈眩,直到失去意識…

    醒來後,妙妙仍然跨坐在林達身上,而他則睡著發出酣聲,兩人的體液早已乾涸,她起來時,陰道還因此刺痛,是的,每一場激情,都是倉卒,每一場結束,都顯得孤獨。她不喜歡醒來的時候,另一個人還在睡,她不希望看見自己的意識比別人還清楚,那好慘啊,好慘。

    妙妙搖醒林達,她不准他比她幸福。

    「起來,NOW!」

    林達含糊的回答。

    「起來,NOW!NOW!NOW!」當她第三次說到NOW,代表她已經有點憤怒了。

    「好。」他勉強坐起身。

    「跟你說一個故事,好嗎?」

    「嗯…」

    「我們家都是基督徒,從小我毫無懷疑的接受這個信仰。但是我的家族非常偏激尤其是排斥女人,甚至認為女孩子是沒有靈魂的。在吃飯禱告的時候,女人總是要等男人先禱告好,女人即使有接近神的權力,也總是比男人晚一步。你相信嗎?我的志願是當一名神父,而不是修女。小時候我所努力的一切都不被受重視,反正只要是女人的成績優秀、寫作好、運動佳,對他們而言通通都是廢物。我的家很病態,母親又有嚴重的潔癖,只要橡皮擦屑遺留在桌上,隔天她就會丟一隻蟑螂在我身上作懲罰。但是我通通都能忍受,因為那是我的家。」

    「那妳現在為何一個人住呢?」他沒想到這麼先進的時代裡還有那陳腐的觀念存在。

    「發生一件事情,一件讓我痛恨的事情。」她咬牙切齒。

    「有一天我睡覺的時候,覺得胸部奇癢無比,後來覺得一陣涼意跟刺痛,我眼睛一打開,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麼嗎?我叔叔…他居然在啃咬我的乳頭,是我叔叔耶!」妙妙抱頭尖叫,「但是他居然只是看了我一眼,又伸出舌頭舔我乳頭,我推開他,他又想撲上來,他打我,他說:『妳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我要妳怎樣,妳都要配合,妳爸也玩過我的女兒,我們只是互相而已。』,我感到好害怕,我是寧願死也不會被他強姦的,我運動好,我一腳就將他踢的老遠,然後我大喊,等到全家族的人都跑來看是發生什麼事情。可是,大家都只是沉默而已,如果我要是被強姦,或許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我發現我要保護自己,這世界上只剩下我而已,只剩下我,那個家可怕的程度已經不是我所能忍耐的。我警告他們說,我要一個人搬出去住,如果他們不肯,那我會想辦法公開他們的醜事,如果他們想要我死,那我會用盡一切讓大家一起死,我是一定會的,然後他們都害怕了,因為我跟以前的我不一樣,我不受控制了,我發狂了。」她神情緊張,眼睛瞪得很大,那黑眸是無盡的黑、空洞無比,像是靈魂掉進裡頭去了。

    「我的家已經沒救了,我也快沒救了,我沒救了,…嗚…哇…為何是我,我不要這樣,我不要這樣。」她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臉漲紅且肌肉抽蓄的難看,那猙獰的哭、悲慘的哭,林達恐怕再也沒有看過比這痛苦的了。

    「這世界的人我都不相信,我都不相信,林達,你知道我的痛苦嗎?我瘋了,我瘋了。」

    或許是真的崩潰,妙妙的淚流個不停,一天、兩天、三天,林達擔心她真的會因此哭瞎。

    「妙妙,這樣下去,妳會瞎的。」

    「瞎了更好,看清一些事情,不如就這樣瞎了好,這世界太殘忍了,這世界是沒有神的,沒有神的,所有的神話都是假的,那通通都是人類犯的罪過,神慈悲一面是假的,但毀滅、戰爭、懲罰都是真的。」

    「妙妙…」

    妙妙後來真的沒哭了,但那是因為沒有淚水了,眼睛充滿血絲而且異常乾澀,之後她假裝沒這一回事情,而兩人如往常一樣瘋狂的做愛,但是他感覺到有一個悽楚的悲籠罩在他們身上。

  9. 這是一個描述病態的小說,有關情色,有關犧牲,喜歡請留言。

    一、我們

    「好痛喔!流血了啦,真的流血了,你真的割喔,好痛,啊…痛…痛…痛。」妙妙的哀嚎如防笛聲響起,並迅雷不及的踢開林達的頭,她手緊壓著陰蒂,全身蜷曲縮成一團,顫抖如受驚的小兔,那麼的無助驚慌。她努力按耐著痛意,但那刀割的撕裂痛楚卻夾帶一種莫名的興奮情緒,好痛,可是好快樂,她的戰慄某部分是出自歡娛。

    林達手拿著刮刀愣愣的看著妙妙顫抖的身軀,他粗壯的身軀趴在她腳下,像是一個觀察者,靜等獵物無助、最粗心大意的時候展開猛烈攻擊。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膽子割下去,一刀劃開她細嫩的陰蒂,像是切開生肉一般,沁出細細血絲,然後血像是加速一般,越湧越多,把鵝黃床單染成一片腥紅,他的勇敢是伴隨著恐懼逐漸壯大的,就像是第一次性行為的勃起。

    兩人放學後,相約到妙妙房間一起看著法國電影「鋼琴教師」。妙妙在百事達看見它的簡介內容敘述十分病態、虐待、色情,於是便興奮跑回家,一刻也不容緩的縮在黑小房間中,睜著發亮雙眼不敢錯過任何一個精采鏡頭。

    剛開始劇情十分沉悶,林達甚至昏昏愈睡、意識不清了起來,直到女主角割著陰蒂自虐時,那震撼力將兩人狠狠敲了一擊,妙妙將電影停在此處,看著影片中女主角陰蒂(或許是陰核,總之讓人看不清,但妙妙卻著迷失了魂)的血從大腿內側緩緩流下浴缸,細長、涓涓血流染痛了妙妙的心,她心想:「那是什麼滋味呢?是什麼快意?」於是她慫恿林達陪她做個實驗,剛開始林達說什都不願意,似乎這樣的舉動是在糟蹋他男人的自尊心,糟蹋他天賦異秉的能力,他是不願意的,但妙妙演說家的說服力似乎征服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於是林達拿著刮刀猶豫不決的在妙妙幽洞前徘徊,他調整刀子的角度想減輕

    施力程度。妙妙張開大腿、彎曲膝蓋,看著深埋大腿內側裡那顆頭顱鑽研模樣,她既是緊張又是害怕,心情也跟著那刀子搖擺不定。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如果割了傷口好不了,是不是終生都無法做愛了?會不會有難看傷痕呢?陰毛蓋的住那痕跡嗎?她此時感到驚恐起來。

    正要出口阻止時,林達卻粗魯又細膩的精準劃下去,一道鮮血沁出。而那痛覺如電流迅速從一個點蔓延開來。

    「嗯…啊…」妙妙緊壓著下體,喉嚨發出痛苦呻吟,身體蜷曲左右翻滾,臉色慘白的驚人。

    「是妳叫我割的,是妳叫我割的…,我不是故意的,血…怎麼辦,妙妙妳家醫護箱在哪,妙妙在哪,說啊!說啊!」林達驚慌了起來,看著妙妙虛弱的手指伸向一個櫃子內,他趕緊打開翻找,果真,有一個上頭有十字架的白色箱子。他胡亂打開,將所有瓶瓶罐罐扔扔丟丟,看到一個止血粉,拿起來立刻走向妙妙,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她腿扳開,拉開她的雙手,如同他之前刀割一樣精準,將粉末擠在受傷處,當然妙妙也立刻受不了粉末在上頭的辛辣刺激,又將手緊壓不放,但似乎,血流得不厲害了,痛感也逐漸麻痺,下體成了一種膠著的凝重。

    半個小時過去了,妙妙虛弱的打開大腿僵硬的躺在那,她頭一次細膩的感受到空氣在下體游動,那酥麻的刺痛,像是正負電子在那交戰般,微微有了一場小小抗戰,她已快活不少,比起當初好得太多了。她開始享受著腫痛的滋味,傷口處旁不斷發熱、下體像是被小小鎢絲燈照明著。

    林達坐在床延呆望天花板,兩人不發一語,讓時間流逝,盡量沖淡之前的刺激回憶。他們在追求一種極致的痛苦,這痛苦夾雜著墮落的快樂,沒有人可以控制這行動,沒有人。

    妙妙是很討厭林達的,討厭他粗壯的兩塊胸肌,討厭他的不善解人意,討厭他的自以為是,討厭他的誇大不實,討厭他的粗俗膚淺,討厭他的一舉一動,討厭他的有勇無謀,討厭他的簡單愚笨,他的一切,她幾乎都討厭,唯有性,是她稍稍滿意的地方。

    那是第一次她發現跟不順眼的人做愛,居然可以厭惡到如此的快樂,墮落。

    她厭惡他的氣味、他的汗液、他的精液、他的黏液,但是她願意被沾染在身上,只因為那污穢才能清洗她更污濁的東西,她的心。

    「妙妙,妳有爽到嗎?」林達終於打破沉默

    「你很粗魯耶!有,有,有,我覺得好刺激喔。」

    「可是我們可能很久沒辦法做愛了,不知道要多久?」 他望著天花板發慌。

    「尿尿也許也會痛,不知道大便會不會。」她開始想像各種後遺症,只要做了任何不良、殘缺、病態、惡質的事情都要付出代價,但她很享受那個痛,她的心太哀淒、悲傷、鬱悶,只能藉由身體的痛壓過心理的痛。

    她的眼角早就流滿了淚水,並順著臉龐流下,經過精巧的小耳、髮絲,然後侵入棉被。整個床鋪都是濕的,汗水、淚水、血液的交雜,她突然想起電影「鵝毛筆」裡頭薩德侯爵殷勤寫作的模樣,有那一刻,她似乎化身為女僕,想將自己的原料奉獻給他來成為創作的素材,一天就這麼一個薩德侯爵的吻,成為她存活的能量。

    「妳不要使力就好了,大白痴,幹麻學電影啊,那是假的,假的!這麼痛妳還是要玩,妳什麼都貪玩,玩出人命怎麼辦,我又該怎麼辦?」林達出聲使妙妙又回到現實來,她眼眸逐漸有神,她痛恨這麼平凡的俗塵使她的夢越來越無從想像。

    「別忘了你是兇手!」她將枕頭用力的扔向他的頭顱,果然精準無比一擊就中。

    青春永遠有講不完的話題,林達和妙妙也是,但是她們選擇各自沉默,利用瘋狂的性來取代言語,即使悲哀的事件像是永無停止的不斷發生,暗暗挫折她們

    的靈魂。

    「我跟妳說,沒有人比我還要愛妳,絕對不可能有的,就算我是兇手,也是愛妳的兇手,就算被妳討厭,我還是愛妳的兇手。」林達再笨也了解自己的一相情願喜歡妙妙,可是即使她表現的再明白她討厭他,他也無所謂,畢竟,他得到他要的,她的注視。

    「那你要永遠愛著我,成為我的奴隸,永遠永遠的服從我。你記得電影『機器公敵』裡的守則嗎?被製造的機器人都要服從人類的三條守則,而且有優先順序,我要你也服從我三條守則,第一…永遠要服從我的命令,第二,即使命令是要殺掉我、離開我,你也要照做,第三…」她想一想後說:「永遠都要守護我們的秘密,不可以把這層關係,或是我跟你的事情透露給別人知道。」

    「妳說什麼我都願意,我無所謂,如果注定會痛苦,我也無所謂。」

    在學校,他們之間看起來像是普通同學而已,沒有人了解放學後的兩個人竟然是如此瘋狂。妙妙高二上轉進來的轉學生,是由一所貴族的私立學校轉來這裡,曾經是那裡的學生會長,叱吒風雲。來這短短不久,各種謠言甚囂塵上,有人說她是可以呼風喚雨的某政府高官的女兒,也有人說她是黑道大哥的未成年情婦,更有人誇張的說她是下山來修行的仙姑,在校園裡,她是一個百分百的話題人物。

    她頭髮淺黑柔軟,長到她的肩部,眼眸深邃烏黑、眼睫毛又濃又密,雖然眼睛不大,但卻總帶著哀愁,配合白淨的一張臉,讓人幻想起來特別詩意。她雖然身材矮小,但比例濃纖合度,儀態端莊,走起路來總挺著腰,整個骨架將衣服襯托十分大方自信,才不到一個月,就有許多男同學敗在她的石榴裙下。

    真正敢追求她的並不多,因為她成績優秀、才華洋溢,甚至有一股傲氣與驕矜,在

    了解她個性之後,打退堂鼓的人也多了起來。但她始終是一個謎,一個難解的謎,因為她低調作風且行事太神秘,連老師要得知一些家庭背景都困難無比,不過因為不惹事生非,班上事務又配合度高,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是在新學期開始的第一天,老師一進教室便直接先介紹轉學生,本來林達毫無興趣正要趴著就睡,卻看見她從外頭向風吹似的走進來,身影款擺,芙蓉般的面容帶著冷淡的笑痕。他知道這個女孩是一個難以接近的人,他也幻想著她擁有白雪似的高傲純潔靈魂,對她日思夜慕,那著迷的程度和一般愛慕不同,是會毀滅的程度。

    他幾乎天天都跟她同一班公車回家,可是一個在三重,一個在天母,這兩種懸殊的距離怎可能搭同一班公車,於是他每天都繞路回家,晚了挨了母親的罵,他也不理,他心中滿滿的都是妙妙這個人。

    有一天氣氛很不尋常,外面下著雷雨,天空灰暗,那厚重的的烏雲將人心情壓著跟它同樣沉重。在公車內,林達看著斗大的雨滴拍打著窗戶,不禁失神起來,那靈魂像是被抽離,他呆望著雨滴,一滴、兩滴、三滴,然後雨水交融在一起,滑下窗戶。一個煞車,所有的人安靜的情緒瞬間都被驚醒,一個女孩跌撞到他懷裡,他仔細一看,是妙妙,他忘記她始終在旁邊,而他卻在這該死的沉浸在這雨天而錯失機會,又少了一些時間將她氣味牢記在心底。

    妙妙抬頭望著林達,那黑眸像是探進他的心,他有點驚慌失措。

    「我記得上次填通訊錄的時候,你是住三重的,為何搭這一班公車。」妙妙居然劈頭就問。

    「我…我補習。」

    「補習應該去南陽街,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認真的人,上課遲到又幾乎狂睡,只會打架鬧事,神經發達的不像正常人…你是不是跟蹤我。」

    「……」

    「為何不說話。」

    「妳說的都對。」

    妙妙突然用一種奇異的神情看著他,沉思很久,他趁機觀察那白淨的臉,毛孔又細又小,滑嫩乳白,嘴唇小而厚實,唇色有著一丁點粉紅。

    「給你機會吻我,如果你現在敢吻我,在這一站快到之前吻我,我就跟你玩玩。」大膽又露骨的口吻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嗎?林達感到錯愕,他懷疑她的心機起來,她是否是要整他呢?因為以妙妙在學校的形象如此正經,是完全是不可能這樣說話的人。

    「快,剩下一分鐘,你就沒有機會了,車子快到我家那一站了。」她口氣是這麼篤定,完全看不出虛偽。

    「我…」林達笨拙的拉起她的手。

    「NOW!NOW!」她口氣急了!

    車子離站牌越來越近,妙妙看到林達仍然猶豫不決,眼神似乎慘澹了起來,她眉頭緊鎖,似乎催促著林達下一個痛快的決定。車子已經靠邊停站,門也緩緩打開,乘客依序下車,妙妙回頭擔心的看著乘客逐漸稀少,便要將林達的手甩開下車去,但他牢牢不放,使力緊捉著手。

    「沒種就放開,我要走了,快一點放、開、我,NOW!。」

    最後一個乘客即將下車去,妙妙正打算要用力推開林達時,此時他用力一拉將她緊緊抱住,像是要將她摻揉到自己的肉體,兩人身體貼切的抱合在一起,她感受到他下體似乎有一鼓譟動。而車子將門關起來又繼續往下一站出發,兩人就這樣抱著,其他乘客則在一旁竊竊私語。

    「你害我坐過頭了。」妙妙冷冷的說。

    「沒關係,我也早就坐過頭了。」

    這突來的幽默讓妙妙笑了起來,她心想這同學真討人厭,但是卻可以讓她肆無忌憚的

    笑了起來,她大笑,身體因為顫動而晃個不停,那輕鈴笑聲也是林達頭一次聽到和最後一次聽到。

    兩人在終點站下車,夜已深,他們肩併肩走在一起,一直沉默不語。就這樣一起走著,雨水將兩人淋得溼透,白色襯衫被雨淋出一身透明,妙妙的淺藍色內衣、林達有型的胸肌與健壯的曲線。

    累了,兩人躲在一個橋下,聽著雨聲滴答滴答的沿著橋樑流下,橋上頭還有車子急速踩過雨水的嘩啦嘩啦聲,四周黑漆漆的,半個人影也沒有,這是一個適合讓黑夜吞噬他們的夜晚

    「好冷,你不冷嗎?」妙妙懷疑的問,這冷颼颼的風吹著她直打顫。

    「還好,如果妳怕冷,我可以抱著妳。」林達爽快說出口後,驚覺自己的提議像是色狼一樣而窘困不已。

    「好啊!」

    林達至從感覺到妙妙說話的真實性後,也比較不會胡思亂想。他將雙手環抱她的背,用他的體溫取暖,最後兩人一同坐下背靠著牆壁,妙妙躺在林達的胸口上,他用手往前抱著她的肚子。那氣氛是這麼曖昧,甚至有著亡命天涯的哀傷,十七歲的青春不合時宜的在這橋下蹉跎。

    「我們…做愛好不好,我是處女,你要小心一點。我跟你做愛不是因為我喜歡你,只是單純想做愛,所以不要自作多情,你也可以不願意。」她說話總像是女王一樣命令,聲音卻是這麼輕快、虛弱,毫無攻擊力的強勢。

    「為什麼選我?你不會後悔嗎?為何要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做愛。」

    「NOW!」妙妙一聲令下。

    林達對她的話越來越加毫不考慮,他將手往上移,撫摸著她堅挺小巧的胸,自然的搓揉著,而舌頭不歇息的輕吻她的耳朵,舌端圓滑的搔癢她的耳洞,妙妙感受到有一陣快感慢慢燃起。

    他雙手輕解她的鈕扣,從後頭抱著妙妙,就像是在解自己的鈕扣一樣順手。突然一陣寒意吹進她的胸口,她驚覺自己連內衣都被拆解下來,而他已經將衣服舖在地上,為兩人成人的儀式作準備。

    林達讓妙妙躺在衣服上,她那狂亂的散髮躺在瑩白的衣服上頭顯得好邪魅,嬌乳像是綻放著醞釀好的乳香,一種屬於性的氣味蔓延開來。他將她的裙子小心脫掉,雪白修長的玉腿更迷惑著林達意亂情迷的心,接著,他毫不遲疑的想脫掉她的白色三角褲,妙妙趕緊伸手拉住他的手,似乎感到羞怯害躁。但林達卻不曾遲疑的扯下她的內褲,那略帶稀疏的陰毛如同她的髮絲柔密細緻,他居然忘我的撫摸著,像是疼愛寵物一般。

    「你真變態,有人脫光女生的衣服,只想要…摸那裡的嗎?」妙妙半帶羞澀的提出質疑。

    「我只是覺得妳那裡好漂亮。」

    林達打開妙妙的雙腿,終於第一次可以細膩的研究著女人的陰部,他撥開淺色捲毛,看著略帶濕意的密縫,側邊有兩片月牙型的陰唇像護衛般守護著,他用兩根食指輕輕撥開,看見粉紅色的肉壁幽幽的傳來一股專屬於陰部的味,那不是人工的香,是幽洞的肉赤裸產生的生理味,他向裡面靠近嗅聞著,鼻尖有意無意緩緩摩擦著陰核,她感到奇異的興奮卻也因乾澀而有些刺痛。

    男人天生是對女人下體感到好奇的,那是原始的本性,日本人甚至將極致的下體給予名器的稱呼,甚至古代人類崇拜陰戶,林達的色情是源於古代千年以來人類的慾念。

    林達伸出舌尖嘗試舔著陰核,他想著色情片裡的動作,精心製造濕潤的奇蹟,但怎麼舔都有些澀且不順遂,他擔心弄疼了她,深呼吸索性大口的吸覆上去,直接給她一片濕潤,而生理的味加上他自己嘴巴的味,那味越來性感,而妙妙不知所措的緊握雙手。

    她感到刺癢與快意,靈巧的舌不斷滑動敏感的點,那快感逐漸加強,整個下半身不斷弓起,想往後縮卻又不捨,只是不停的顫抖著,忍受那暴力的刺激。突然下體產生濕意,那水分從粉紅嫩肉裡汩汩流出,有一些黏性,讓舌更貼近那縫。

    林達站起來開始脫下自己的褲子、四角褲,一根勃發的陽具裸露出來,他的毛是濃密的,在這樣的黑中顯得更叢密,妙妙瞇著雙眼,看著月光從他身後染開,他的正面背光,看著他臉上那片陰暗是這麼的危險,健壯的身軀透露著原始的侵略性,她內心開始想:「這一刻這樣墮落好嗎?就這樣墮落,墮落。我好怕,自己最後會不是自己,但或許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自己」。」她好糾葛,好痛心,因為明知道不能夠在事情來臨前害怕,她依舊是害怕了,卻又無法出聲阻止。

    她要被侵略了,她終於必須踏出那一步了,她在找尋最適合的人選,一個像野獸般忠誠的男孩,就是他了,就是他了。

    林達將手裡沾染的蜜液濕潤整個陽具,或許,早在抱住妙妙的那一刻起,他本身就開始分泌濕意做好準備,可以說,他蓄勢待發好久了。他將妙妙的雙腿打開,男根對準那縫,慢慢推擠,因為林達的陽具是屬於短粗型,而龜頭又比陰莖更肥大圓滑,所以要撐開密縫很不容易,太粗魯又會滑掉。

    他細細的擠,食指與拇指幫忙撐開,他知道他得大力點撐開,所以看見妙妙閉緊雙眼忍痛模樣,讓他萬分不捨跟愧疚。終於,推進去了,接下來容易多了,肉璧緊緊依附他的男性偉大,他感到一陣被擠縮的快意,全部沒入後,他兩人都靜止不動。

    龜頭滑溜溜的進去她的體內,是有一種撕裂的痛,但那痛在這刺激的氣氛下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痛嗎?」

    「還好,只是感覺好奇怪,跟我想得不一樣,其實你舔我的時候我比較興奮,現在真的是結合呢,兩個赤裸的肉密合在一起,尤其我感覺到自己那裡沒有皮,沒有被保護的感覺,所以感覺好赤裸,好血淋淋的滋味。」她真的在做愛,嚐到這滋味後,覺得以前所幻想的感覺是這麼的不真實。

    「我很緊張,現在的我像是被虐待的快樂,不是舒暢,而是被包圍的感覺好溫暖,我真的在妳裡面。」林達說,他真實體驗另一個人的體溫包附著他,這麼陌生的身體,卻在這樣的交媾下顯得好熟悉。

    「所以是我幫你取暖…你為何直接就進來,通常應該會在多做些什麼吧...」

    「我不知道,只想趕快的插入,…我一點都不知道怎麼樣做最好。」

    「那也好...」

    時機到了,林達開始滑動,他先是淺移,因為肉璧吸附的太緊,彷彿抽出來的瞬間,那內璧也跟著外露並且的拖住他的男根,這讓他舉步維艱,等到濕意潤滑整個甬道,他才能大動作的抽離。兩人下體的拍打聲,在這充滿雨聲的夜晚卻好悅耳。

    妙妙只感覺到有一種酸痛,是肌肉過度拉開的酸,那酸夾帶著某種刺激,她感受到一個渾圓在那裡頭鑽,搔癢她的快感,然後自己忍不住氾濫水意。第一次被異物插入,感覺是如此羞澀恐懼,一個人在你身上大弧度的起伏,那種親密好危險,下體的飽實居然有幸福的感覺,這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

    有一點快樂,但不是真的快樂,因為妙妙內心的那股犧牲心情是哀淒的。

    第一次,林達很快就達到高潮了,他原本想將體外射精,卻忍不住射在裡頭,他抽出逐漸癱軟的男根,愧疚的看著妙妙,而她卻是緊閉雙眼疲憊的躺在地上。那是一種詭異的美,月光將她籠罩得像是天使,或許是視線不清楚,他發覺她的形體好模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而陰道口則滑出白色黏液,是林達的精液,他感受到自己的偉大,在一個女人身上播種,他心想,這是一個男人最幸福的時刻了。

    他躺在妙妙旁邊,兩人在橋下不畏懼的裸露身體,像是被上帝逐出樂園的亞當跟夏娃,對世界這麼無助又生澀,並初嚐第一次的禁果。瞬間,他看著熟悉過的肉體卻是這麼陌生的靈魂,他好害怕,不是害怕行為,而是害怕失去她。

    「希伯來人禱告的時候,是說『感謝你啊,主啊,你沒把我製造成一個女人!』,女人是可卑下賤的,因為夏娃引誘亞當偷吃禁果,才被處罰生孩子養育的痛苦,還變成邪惡的標籤。」妙妙幽幽的說出口那詭魅的話。

    「妳在說故事嗎?什麼東西啊?」

    「我是一個基督徒,我是一個女人,但是我不是夏娃,現在開始,你是我的肋骨。」她虛弱的站起來,跨在林達身上,她將他癱軟的陽具放進自己的陰道,然後對著他的鼻子吹了一口氣後,就這樣趴在他的身上,許久、許久。

    到了清晨,他們穿上灰土的衣服,先各自回家,臨走前,妙妙說了一句:「現在你的靈魂是我給你的,以後放學,你都要跟我在一起。」

    林達感到快樂,原本以為只有一夜情,但是妙妙邀他了,他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