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黑色星期天之作者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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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開始寫這封遺書。平日只寫樂譜不寫文章的,我對於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想做個交代,而且,若是沒有人

知道這段過去就默默的撒手人寰,說起來也很可惜。但請記住,提筆寫下這段過去,對我而言是痛苦又難熬的。

  布達佩斯,是匈牙利的首都,位於多瑙河進入大平原處,是一個懂得享受人生樂趣的城市,居民以此衡量生命

的價值。放眼望去,皇冠、議會大廈、美術館、國家劇院、歌劇廳映入眼簾,在在顯示出布達佩斯是個多麼快樂而

又美麗的小世界。我出生在這裡,我喜歡這裡,因為這裡是我的故鄉。

  然而想展翅高飛,就不該有所眷戀。我立志成為一個有名的作曲家,我揮別了孕育了我長大的布達佩斯,離家

那一天,我是多麼想留下,但我知道命運有所安排,終於我來到心嚮已久的音樂之都──巴黎。

  在那裡,我認識了一名女孩,誰曉得我一生命運竟因她而改寫,姑且不提她的名字吧,每想起一次就令我傷心

一次。認識久了一點之後,我們成了一對戀人,再久一點,她成了我的未婚妻,而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本來真的可

以成為夫妻的。

  「萊索。」她總是這樣輕喚著我的名字。

  之前一直覺得她叫我的名字的聲音是很好聽的,可到了快結婚的時刻,她喚著我的聲音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

因為我知道,她又要提起那個我不願承認的事實。

  「萊索,我不是不明白你有多喜歡音樂,只是我想知道對你而言,婚姻和音樂哪個重要呢?我希望你可以擇其

一……」

  我非常了解她在擔心什麼,也知道自己的底限。來巴黎這麼久了,卻一點搞頭也沒有。我的鋼琴是自學的,所

以彈得實在不怎麼樣,而曲子更不用說,能賣出去的寥寥無幾,看來音樂之神真的很厭惡我呢。

  我的未婚妻一開始很支持我的理想,可越接近我倆重大的日子,她變得時常勸我:不走音樂也行的,還是有其

他工作啊。每當她提起這沉重而又現實的話題,我只能囁嚅著不知該如何回應。說實在的,即便我們不顧一切的結

婚,我所能給的只有愛情的誓言,卻無法許她一個物質上的承諾。

  在某天下午,她又對我說現實與理想是有差距的,我聽了只覺得心煩,索性不理她,繼續將音符點綴在樂譜上,

作著我的音樂夢。

  「萊索,你有在認真聽我說話嗎?」她輕輕的問道,而我只想逃避,開始若無其事的哼起歌來。

  下一秒鐘,她撕了我的樂譜,砸向我的臉。

  然後只聽見她咬牙切齒,宛如暴戾之血在嘴裡奔騰的怒吼:

  「未來的偉大音樂家,塞萊什先生,從今爾後,我們沒有關係了!」

  她憤怒的甩門離開,留下還未反應過來的我怔在原地。

  之後的兩星期,我老是做惡夢,夢見一個唱歌的女人,長得很像我的未婚妻,然而我的未婚妻在現實生活中是

不曾唱歌的。那夢中的女人淡淡的、惆悵的、哀怨的歌聲如布滿荊棘的藤蔓攀爬我的耳朵,侵占我的聽覺,彷彿是

死神的招魂曲,從一開始的單音到最後如交響樂般的悲壯,將音樂完全融入無盡的黑暗,令我感到不寒而慄。那是

魔鬼的邀歌?還是地獄的悲鳴?突然那女人幻化成黑底白線白音符的樂譜,但抑鬱的旋律卻不曾散去,像壞掉的唱

片時而高亢時而低迴一次又一次的播放著,如吸血鬼般不停貪婪的啜飲著我的鮮血,我真實的感受到腦漿被狂力的

翻攪,我想我快瘋了!

  半夜醒來,發現自己哭了,不只淚流滿面,還冒了一身冷汗。說服自己不過是個惡夢,卻又忍不住抱頭啜泣。

  我愛她,但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刻,自她離去後,這是第二個星期天,我待在自己的公寓裡,坐在鋼琴前,凝神

望著巴黎的天空。灰色的空布滿了烏雲,緊接著大雨滂沱而下。

  我突然懷念起布達佩斯那片美麗的藍天。

  我諦視著窗外的細細雨絲,嘆息了一句:「多麼絕望的星期天!」

  或許是我悲傷的情緒使然,也或許是兩星期以來壓抑的憂愁激暴成滾滾洪流,我的手指不自覺的開始在鋼琴上

演奏,為我死去的愛在黑與白間舞動著愛與死之歌,就以這首曲子去衝撞這段逝去的情感吧!就以這首曲子傾注我早

已冷卻的熱情吧!再璀璨的愛情終有歸於平淡的一刻,不停振翅飛翔的染血蝴蝶也累了,該歇息該結束該落幕了。

  我驀然想起夢中那女人唱的歌:

  

  「秋天到了,樹葉也落下

   世上的愛情都死了

   風正哭著悲傷的眼淚

   我的心不再盼望一個新的春天

   我的淚和我的悲皆沒有意義

   人都是無心、貪心、邪惡的

   愛都死去了!

   世界就快要終結,希望已經毫無意義

   城市正被剷平,砲彈碎片製造出音樂

   草都被人類的血染紅

   街上到處都是死人

   我會再一次默禱

   人們都是罪人,上帝

   祢知道人們都會有錯的

   世界早已結束了!」

  悲傷的琴聲何時繡上了線譜?那已是三十分鐘後的事了,曲名就是《黑色星期天》。當時的我還不知道自己將

鑄下大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怎麼能知道?

  後來我成名了,踏著人們的屍體成名,帶給了世界一連串的悲劇。

  真的是始料未及,原來我作這首歌的目的,是希望能挽住她的心,不過副作用卻是如此的鮮血淋漓。

  然後我試著聯絡我的未婚妻,雖然成名的方式有些諷刺,但我想告訴她,無論是婚姻還是音樂,我都可以兩者

兼顧了,只聽見電話那頭的她苦笑著:「是的,塞萊什先生,你的音樂成功了。」

  隔天,她服毒自殺。

  屍體旁邊留的紙張上寫著兩個字──「Gloomy Sunday」。

  一轉眼三十幾年過去,當年不堪回首的往事仍歷歷在目,雖然我後來與一位軍官夫人結了婚,但那名女孩的黑

影卻在我的腦中揮之不去。現在的我年近七十,頭髮早已花白,只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我一心求死的念頭三十幾

年來從未停止,對於這個世界我不再眷戀,我眷戀的是另一個世界的她。每一天我都在懊悔與絕望中度過,想以死

謝罪,但膽怯使我躊躇不前,直至今日,我已累積夠多黑暗的勇氣,決心一死。當這封遺書被世人發現時,我大概

已經不在人世,早就以某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黑色星期天》在人間上演了太多悲劇,讓上帝在另一個世界懲罰我的亡魂吧!

Rezsô Seress 11,1,1968

《收錄於華榆校刊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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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星期天問我就對了XD

我記得電影好像還翻成其他名稱,

港譯「布達佩斯之戀」,

台版翻譯似乎叫「狂琴難了」吧!

雖然我都沒看過這樣orz

小說的話,

書名「憂鬱星期天」

作者:Nick Barkow(尼克.巴科夫 )

還有話說回來,

這篇被設為精華是怎麼一回事呀XD?

小弟我受寵若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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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weeks l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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