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夜思

[wandey 10]

作者; 二三子

出處;http://vm.rdb.nthu.edu.tw/mallok/Folk/content.asp?post_serial=4570

月幅突地得了一白，她亮著，他看著。眼裡失了兩三種游離魂魄，水花般濺到橋下溝底淺淺的流光。

　　餐廳旁的大水溝，慣性貼著溝底伏緩靜流唱著歌兒的蛙咪著雙眼，讓一波波流洩水光在眼底如吸呼般，與夜一同輕吟。溝兒邊青苔石縫旁竄出兩三束草蕨，紡織娘歪了歪尾巴，枕著一縷新芽也夢囈般嚼著秋味，呢喃著與蛙相和的新語。月亮沉淪了半緣慘紅，如古道紅鏽，竟成每每漏刻的蝕痕。清風拂過古道旁天邊雲圖，沿天開展星河歧路，點點，碎碎，琉璃般沉澱。

　　

　　他左手拎著一罐礦泉水，右手提著一隻壎，兩腳拖鞋壞了五六成，又掛又拖地栓在腳指間，一路踉蹌地走到橋中階梯。月幅突地得了一白，她亮著，他看著。眼裡失了兩三種游離魂魄，水花般濺到橋下溝底淺淺的流光。他小心的提起還帶著紅泥味的壎至唇邊，涼風徐吹入薰上九孔，在壎肚裡背間纏繞昇華，嗚嗚聲竟率竄入口鼻。透著泥味，透著一分偶然，撼動心弦輕訝竟成半曲天賴。

　　

　　而他卻心懊惱著，連忙一二四五指續貼上壎腹，將孔按死。

　　

　　〔聲無哀樂？？這便是了。〕這便是月夜石竅呼號的調，是柔風穿林池蛙望景的天然調，毫無喜樂可言。俊是俊了，也夠瀟灑，卻空洞無心，冷冷淒清。一種煩人的鎮靜，這便是了。

　　

　　自年初以來，戍守至今，也將近一個年頭。每每這樣晴朗無雨的夜晚，他總要站在橋中央望著天兒淨發呆。再也沒有一種時刻，他體認到自己是如此的眷戀於舊人，舊事，與舊物。厚實的雙手，以往，他總認為要握著斧頭向前開鑿。而今，他在多個孤獨宿舍的夜晚抱住自己，他在多個酒醉呼喊的時候抱住自己，在這樣望著天邊發呆的時候抱住自己，讓顫抖稍歇，然後輕讀掌上的一紋一絡，讓無數面孔在掌心安詳地浮現，與他一起。

　　

　　他試著吹奏楚歌，一種令鬼神心驚的葬歌調，他要自己就是那穿林穿石的風，要在寰宇空竅間穿梭震動，要土石鬆碎，要牆垣斷吋﹔他要自己是那多孔卻無釋的瓊竅，要月華穿刺，要悲風掠逾，要一切聲光淨影全來襲擊敲打著一份靈魂，只盼敲出一聲熟悉的回音。

　　

　　是盼盼也好，是慢慢也好，是一句有聲。

　　

　　是一顆掌心的亮光。低頭，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