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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孤寂趁著夜晚的空隙溜進我心靈的深處。明明上一秒目光還在報紙的蝌蚪上打轉,現在卻已陷入盲盲望月的深淵之中,耳邊不時傳來的披頭四音樂逐漸被蟬聲掩蓋。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儘管知道月亮跟神話裡頭的人模人樣截然不同,但我只能問她,也只想問她。細數著夜空之中的繁星,明滅無常,可惜沒有烏鴉告訴我該如何是好,葉梢也並未將星空完全遮蔽,話說回來,床鋪上面並沒有櫻花姐嬌小的身軀,這樣胡思亂想也是枉然。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更為枉然的是,活了十七個年頭卻還不太清楚時間運行的道理,可笑地臆測天堂的年月,倒不如品味Hennessy的美酒。太虛無了,沒有酒卻跟月亮瞎扯,人生豈能枯等?

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但又能如何呢?人們總是吶喊著創新,競爭力等新時代價值觀,但往往行動只到話說完那一刻為止,腳下仍是躊躇不前,畏畏縮縮地跟烏龜無異。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說到這個,蘇老頭子可豁達地多了,他絕對不是犬儒之輩,天上宮廷的陰寒與險惡早已令他吃盡了苦頭,何不在月光下和自己的影子共舞?嘿!我和我的影子也想參一腳。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於是我與我的影子跳起舞來,效法著蘇老頭子的舞步,感嘆人事的無常。或許他未曾料到,幾百年後的今天,不僅他的詞賦傳唱不絕,舞步更是如酒一般,歷久彌新。這時他應該已經進屋子裡去了吧?!月光我說,他不是早已告誡過妳不必往他身上照嗎?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曾經試想,現實的不盡人意自古早已被感嘆地多如今晚的繁星,能豁達地跳舞的又有幾人?而跳舞之人之舉往往卻是對現實感到無奈與悲情最深沉的控訴,蘇老頭子並沒有恨意更正確地說,他的恨意早已不再重要。平靜地化為一個個皎潔的動作,伴隨著月形的消長,表達自己無聲的心聲,我又何嘗不是如此?憎恨對於個人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安靜地喝酒,跳舞,看月亮,然後深思,才能為人生找到一條出路不是嗎?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思至此節,心中突然開闊了起來。時至今日,資本主義也渡過了四五百個年頭,但是人類心靈卻又成長了多少?能有蘇老頭子這樣的心胸嗎?我可以清楚地細數法實証主義和自然法理論的發展,但卻無從確認存在主義是否能重新從象牙塔中踏回人間大道上面重新作為人類荒謬的明燈。我只好把問題丟給月亮姊解決,她卻隱入黑夜的烏雲之中避而不答,原來她也有無法回答的事情,或許那些要命的學術用語她也無可奈何吧?!

我想起了我的一個故友,或許我曾經打算過,要和他哈拉到生命結束為止。而最後仍無法逃開別離的命運,蘇老頭子的心境便是這般。兩個人猶如此,那一群人就更不用說了,這件事自古以來從來沒改變過,就算進行社會主義革命也無濟於事。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老頭子知道他和他朋友已不復見,只希望相隔千里能在同一個夜晚喝同一種酒,看同一璧明月,跳同一支舞。如能如此,夫復何求?我起身效法,希望故友也能和我在同樣的夜晚看同樣的月亮,這樣就足夠了。我會用Hennessy的美酒為你敬上一杯,為蘇老頭子敬上一杯,為資本主義,法實証主義,自然法理論,存在主義,社會主義都敬上一杯,那些曾經在我心中駐足過的,願之長久,無以相報,觥触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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