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題故事:浴廁清潔劑 X舒跑 X羅馬競技場

[無根浮萍 10]

浴廁清潔劑 X

舒跑 X

羅馬競技場

如果世界分成上、中、下三種階級，我可能是三者之外，比「下」更低下無能的階級，就像「蛆」一樣吧！我想。在骯髒齷齰的地方苟延而活，正是我的寫照，癱軟地慢慢爬行，吃著別人的穢物，一輩子也別想脫離滿是汙穢的棲所。說來也好笑，我的工作正好也和蛆有著那麼一點關係。

是的，我的工作正是清潔工，而且是「專」掃廁所的，為什麼要強調「專」字呢?這就和老闆的命令有關了，因為我無論是掃地、拖地還是擦桌子，總會發生意料不到的事。比如把重要文件一起當垃圾掃走，地板不管擦的如何乾，回頭又變的溼答答的一片，更乃至於擦桌子時把老闆情人的像框摔破，所以我被調去「專」掃廁所。但我並無任何怨恨老闆的心態，因為即使是在工作上出了這麼多狀況，老闆還是盡可能的留住我，所以我樂於清理廁所，甚至還自己買比較貴的清潔劑，期望能令便池更潔淨、更乾淨。我很滿足於這樣平凡的人生，即使是作常人認為是低下的工作。

然而在我平凡的人生開始改變的就是那天，我被老闆Fire了，理由竟是有一座便池裡有長蛆的大便，簡而言之，就是我怠忽職守。「這怎麼可能?」我心裡吶喊著，「所有的便池我都細心的維護著，怎麼可能?」我動了動嘴想說些什麼，可是老闆只是背對著我，手一伸，直指門口。看著老闆的背影，我覺得他充滿著一種失望、悲傷以及一種疲憊交雜融合在一起的感覺，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和起司有種柔軟，卻怎麼也攪動不開的濃稠體。我嘆了口氣，「老闆，我走了。」輕輕地闔上門扉。「喀啦!」我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伴隨著這聲響，一起碎裂。

整理完清潔用品，我握著自己買的清潔劑，茫然地蠕動出公司，這時惡毒的、細碎的言語鑽進了耳中：「哈哈!他被我趕走了，快給錢阿!」「可惡!照理說像框摔破的時候就該被趕走的!」「都還沒到我呢！真是快就結束了!討厭」「沒用的人本就沒必要留在世上，看著他那一臉滿足於掃廁所的嘴臉，就令我想吐！」「呵呵!你說的真好!」……平常不怎能把聲音和臉對在一起的我，竟然能在聽到聲音就知道那人是誰，越不想認出來，他們平時噓寒問暖的、溫柔的臉越一一地和惡毒的言語契合在一起。

我走在艷陽高照的道路上，四周的景物微微地扭曲變形，我不知自己該往何處，有種孤獨、絕望的感覺吮允著我的活力，令我每一步都必須使盡全力，而之前的平凡人生，仿若玻璃般被敲碎成一片片。我口乾舌燥，不知是因為渴望那不復存在的過去，還是純粹是因為天氣太熱而口舌乾燥，所以我走進了便利商店。

沁人心扉的冷氣令我微微地精神一陣，我買了一瓶舒跑，原本打算坐在店裡的，但是店員哪充滿敵意的目光，以及有意地望著我手中握的清潔劑以及衣服褲子上的破洞的炙熱的眼神，我覺得室外比室內更令人覺得涼爽。我坐在公園的長椅子上，思索著今後該如何是好，但是老闆的失望、同事們惡毒的耳語、以及店員灼熱的目光令我墜入了黑洞之中，沉重而扭曲，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做「蛆」的資格，我往下墜了，下面有第五層嗎？或許第五層的門口掛著「歡迎投胎」吧？我顫抖地舉起了浴廁清潔劑，仰頭，飲下。

醒來時我的四周充滿了外國人，而且還身穿那種類似睡袍的衣服，這裡是天堂嗎?奇怪的是我是信佛的怎會到都是天使的地方?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破爛不堪卻也是哪種斜肩睡袍，我狐疑地仔細看著四周，難道之前的都是一場夢？但我手中確實的握著一瓶舒跑，證明我之前確實是個清潔工。這時，一個滿臉笑容的胖天使走了過來，先是拍了拍我的肩，又摸了摸我的手臂，問我說：「我的兄弟，你叫什麼名子?別怕~乖~我叫屈里斯特」我遲疑了一下，想了想，可能是一臉茫然，胖天使又再問了我一次，順手有捏了捏我的小腿，我微弱地說；「我….我叫凱薩‧衛浴!」他燦爛地笑了笑，說要帶我去填飽肚子。哇！原來天使都很友善嘛!而且語言竟然相通，不愧是天堂!

在餐廳，他叫了滿桌的菜，有各種麵包以及一隻烤羔羊，大家都看著我們這邊，不知是我多心還是怎樣，我總覺得眾人的目光還帶著一點「不捨」，我想他們或許是想說這麼多好料要進入我肚子而感到浪費吧！「別客氣!快吃吧，衛浴!」屈里斯特和藹地張了張手，我聽到他叫我時差點起身罵了聲幹，但我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開始狼吞虎嚥，吃完後他幫我倒了杯葡萄酒，這時他瞧了眼我的舒跑，我笑著說：「屈里斯特，你想嚐嚐看嗎?」我幫他到了一杯，「這…… 這是什麼阿?好奇特的口感。」「這是舒跑，你沒喝過吧?這種飲料可以補充流失的水分，令人回復體力喔！」「真的?」屈里斯特看著我，帶有一點侵略、熱愛的眼神，在他的眼神凝視下，我想到他之前捏我的手臂以及小腿，他……他不會有特殊傾向吧?但著眼光轉眼就消失了。

吃飽喝足後，他帶我到了個圓形建築物內的小房間，幫我換上了冑甲，並給了我把劍，「原來他是要我從軍阿！不錯嘛！」我心裡想，並笑著對她點了點頭，說：「現在是要測驗嗎?」他也笑著回應我，說：「是的，正是測驗阿！等一下鐵柵欄會拉起來，就是測驗開始了!衛浴，要不要先把舒跑放下來？等一下帶著舒跑可能會行動不變喔!」我順從地放下舒跑，屈里特斯笑著退出了房間，我走到欄杆邊看了看，有很多人坐在看台上，或喲喝，或對話。我都不知道測驗有這麼多人看。我走了回去拿起伴著我的舒跑，定了定神，原本想放回桌上，但又覺得沒有安全感，所以就把它塞進了冑甲當中。

「喀啦喀啦」，鐵柵欄升了起來，我走了出去，「嘩───」四周的人聲開始沸騰，有歡呼，有吆喝還有我的名子「凱薩衛浴、凱薩衛浴、凱薩衛浴」我笑著揮手，凱薩衛浴室的創始人應該會很感動，他可以一路賣衛浴設備賣到天堂。這時「喀啦喀啦」，另一邊的柵欄也升了起來，裡面走出個雄壯威武的人，手中不懷好意的揮舞著狼牙棒，眾人也開始呼喊他的名字，但我沒有認真去聽，因為他已經揮舞著狼牙棒，朝著我衝了過來，搞什麼阿？

「鏘!」我的劍被震飛，我也被震退了幾步，「碰!」一個悶聲，我看見狼牙棒的利刃插進我的身體，飛出，倒下，那人把棒子丟下，高舉雙手迎著眾人的歡呼，我的呼吸急喘，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但心中卻異常平靜，或許是已經死過一次的關係吧？，看著藍白的天空，我想，「原來天堂這麼血腥，不過我已經不算第四層的人了吧?或許是二或三吧?嗚……在天堂死了會去哪呢？或許該去投胎了。」

在看台上，一個小男孩指著倒下的戰士，再眾人的歡呼聲中說：「他的血不是紅色的!好奇怪喔!」彷彿聽見了這個聲音，戰士摸了摸自己的傷口，沾了些液體放進嘴吧，緩緩地、搖搖晃晃地佔了起來，微笑著，拿起了狼牙棒，眾人了揮呼聲漸漸轉成訝嘆，勝利著仿彿看見了背後的景象，迅速地撲向掉在地上的劍，而戰士揮舞著狼牙霸追了上去。

「鏘!」「碰!」「嘩──」

此內容已被編輯, July 5, 2013 ,由 無根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