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

[無根浮萍 10]

日出的水面露放出陣陣煙霧，老人充滿時間鑿斧的臉隱匿其中，如同雲煙繚繞的高峰，自傲卻又帶有獨特的孤獨。

「將軍,您後悔嗎?」我故意的提起老人心中不願訴說的過往，逼迫他從現代掉落,回到過去編織而成的蜘蛛網，他迷茫的眼神訴說著他已深陷其中，如同網上的小蟲一般───無法自拔

在過去您叱吒風雲於戰場，一桿長槍在您手中如同一條銀龍，而我僅僅是陣前一個名不見經傳，隨處可見的陣前小卒，面對敵我懸殊的兵力，您總是從容不迫的冷靜以對。

記得有一次，因為我們的一時大意誤中敵人的詭計，弟兄們的哀號充斥著整個沙場，我想著家中父老拼死抵抗三人夾攻，這時您帶著您的部將們，乘風而到，趕來救援，您手中的長槍，矯矢而至，轉眼間，便扭轉了情勢，贏得戰爭，在那一戰後，您和您的部將成為了令敵人聞名色變的悍兵鐵騎，而我也成為您的部將－岳家軍的部將。

一個激戰之後的夜晚，睡不著的你漫步到正在守夜的我身旁，我急忙站起：「將……」您擺了擺手示意我無須多禮，坐在我身旁，望著邊上的彎月，月亮宛若個人開懷大笑的臉孔，笑著紛擾的眾生們，笑著你硬是分出蠻夷和漢人狹隘的心胸，我開口道：「將軍，這紛擾的亂世不知何時才結束，我好想念家中父老。您想不想念呢?」你笑著不答，但鬢上的霜白彷彿已經透露出您思鄉的愁緒。

「報~岳將軍，皇帝有旨，命岳家軍立即回京!」「報~岳將軍......」「報!......」您不理會，聖上不斷發出招您回宮的金牌專心一志的，攻打金人首府，直搗黃龍的高呼聲此起彼落，您看起來還是一樣從容不迫，但是從您顫抖的雙手彷彿看出了您急切攻破的焦急，第九道金牌，您從容的眉毛並連一起；第十道金牌，您的雙拳緊握，大聲罵著主和派的朝臣；第十一道金牌，您的額上流下第一滴冷汗；到了第十二道金牌，您萬念俱灰，問著眾將是否要就此回去，有人反對，有人沉默，最後沉默者還是佔了多數，而我也是屬於沉默、模稜兩可的那一群，您望了望大家，嘆了口氣，悔恨地鳴金收兵

「如果當時您繼續攻打下去，金人早就被你逐出中原了吧?將軍。」我笑著幫你拭去從你眼角滑落至臉旁的雨水，為了如此我回到了過去，在那，第十二道金牌發下時，我隨著眾將把第十二道金牌攔截下來，最後您成功地收復亡土，將金人驅趕出中原，我抱著家中父老，閉著眼睛享受著和平帶來親情的溫暖。

張開雙眼，您依舊佇立在這，對望著宰相秦檜，原來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的夢，過去的已是過去，我無力挽回，後代的歷史還給你一個公道，卻再也挽回不了你直搗黃龍的機會。

如今您和我也只能呢喃著：「如果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