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想曲

[夢境的行旅 10]

　

　

行走到哪裡都是迎風

我的心情因此隨著翻揚

在層叢世界穿行匆忙的腳步

方針是支頭上浮動不定的旗標

像隻魚般我搖擺游過這浮空的城市

那昨日嚮往的絢爛礁岩

曾幾何時已變得更似魚缸

我的足跡截然地將地圖切成兩半

縱然不論何者我都不曾造訪

有一些幽微、禁止的畛域

卻在我幾乎將她拋在腦後時

用整個複數平面的空虛

向我宣告著它的存在

選擇只在做了以後才開始珍貴

而命運，

命運只是不斷作出奇異吸子般

本質相似的選擇

也許其中的一兩項，三四六七九項

會指引我前往終點

不同的路程

但積分已經完成

路徑無從選擇

蠟板上的深紋也已經蝕刻

所有的物理定律都叫我

順流而下

聽任萬千光景無動於衷

泛過眼前

我只好閉上眼睛

在身不由己的刺激中大笑

揮霍僅存的勇氣

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響

於是在音樂悠揚的旋轉木馬

困惑醒轉，抽噎

像稚齡的迷子帶著仍腫的眼眶

看著圍繞著身旁

人群笑聲滿溢

然而，然而

只有我在笑聲的底線上聽見

鐵鏽紋理般的基頻

正反演著一句謎樣的呢喃

關於悔悟

每夜闔眼前較為真實的心聲

某個從未做出的抉擇

你知道，遠在一百零八兆億個銀河懸臂半徑以外

存在著反銀河、反太陽系

反太陽系裡有個反地球

反地球上，如針尖上細菌般的

反你、反我

反你反我的反日常苦惱

也隨著反地軸的反季節遞嬗而反轉著

反快樂，反憂傷

還是隨著反碳水化合物的反消化

而隨之反湮滅

反酒精一般的揮散到無盡的反夜空

而如今已醒？未醒

在相反的夢境中必然也有雨聲淅瀝

偶然遠方的電閃

無線電信號般穿透恆星的脈博

用著渙散的三拍子

向遠方，投射一段漫無主旨

關於無窮盡迴路的

離散隨想曲。

* * *

寫成時間約20分，修改時間約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