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夢》 第一部:地獄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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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夜還夜,月光看來有點懾人,座落安靜的住宅區,少女房內,兩名少年佇立窗邊,隨侍在旁的是陰間鬼差─牛頭馬面。詭譎的氣氛,連有一點聲響也會嚇人,平日威武的牛頭馬面竟畢恭畢敬站在兩名少年身後,這種景況是任誰看到都不會相信的,但現在卻確確實實的發生。

少年們身上著的還是高中制服,一名長相秀氣,看上去似不多話;另一名則穿著隨便,眼神比人狂野。他們眼前,是一名正在熟睡的少女,面貌可人,似神女墜落凡間一般。

「我開始了。」長相秀氣的那名少年A。

「嘿,別死啊,哈哈。」混混一樣的少年B。

少年A無奈的笑了一下,少年B總是喜歡盡他所能的吐槽人。

忽然!少年A食指與中指相並成筆在空中疾速飛舞,令人驚訝的是所到之處竟留下淡淡藍光,瞬間即成字。

馬面仍不敢抬頭,心裡卻暗暗驚恐:「怎麼可能!不使用靈具就能發出靈力,且還停留不滅,這‧‧‧這是何等可怕的靈力!」馬面自己都沒發現,只是幾個轉眼的時間,他已經汗流浹背。

比起馬面的惶恐,牛頭卻專心注視著眼前的事,他知道,眼前發生的事,將會在這個夜晚決定陰界,不!甚至是天地人三界的安危!

「這個馬面是新到任的吧!」少年B邊笑著一邊褻玩似的用手指彈了馬面的額頭

這畫面除了不協調,甚至可以用可怕形容!一個穿制服的高中生竟然彈馬面的額頭。如果是一般的小鬼,這動作已足夠讓他永不超生。

馬面當然忍受不了這種挑釁,更何況還只是個小鬼頭,瞬間,馬頭長槍即靈聚右手,驚天的一擊毫不留情轟的一聲破風刺出。

「喔!?」少年B 竟然還在笑。

就在馬面的長槍差幾毫就要穿破少年B額頭時,牛頭一把抓住了長槍,長槍即下定格般紋風不動,單看這個動作,就知道牛頭的修為至少比馬面多了百年以上。

「你幹麻擋我,這小子實在欺人太‧‧‧」

牛頭落膝單跪:「抱歉,年輕人不懂事,還望大人諒解。」

「甚‧‧‧」馬面不解腳卻也不知不覺的跪了下,好可怕的威壓,來自‧‧‧

「哈哈,沒差沒差。旁邊那個老大哥沒生氣的話就什麼都好!」少年B嘻嘻笑著。

語畢,少年B轉頭看著少年A。

嘴角漸漸的收起笑容:「留著你們的力氣,今晚,有很多工作。」少年B淡淡的說。

少年A像周遭什麼都沒發生。藍光繼續飛舞,直到手上畫出的一劃和最初的那個點切合在一起。

光!

所有人尚未發生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前,光吞噬了整個房間,狠狠的,狠狠的!

「我們,在太陽裡嗎?」馬面

「視線所及‧‧‧只有光芒!?」牛頭

然後就在他們下一次眨眼的瞬間,光赫然收縮!令人驚異,剛剛的光就像可以觸碰的物質一樣收縮再收縮,最後,聚在少年A的右手的劍指上。整個房間乍然又落入一片黑暗,除了少年A的手上那點藍光。只見少年A用聚著藍光的手指慢慢的移動到少女的額頭上輕觸。

當手離開,少女的額頭上浮現了似古文字的東西,再由古文字擴張,藍光形成一層薄膜包裹住整個少女的身體。

「結界完成了。」少年A像是鬆了一口氣

「那要走了嗎?」少年B一臉輕鬆的樣子

「嗯。」

「保重,記得啊,你要輸在我的手上。」少年B發出一股懾人的豪氣

「嗯。」

幾句簡單的交代,神奇的是在他們交談時發生的事,前一刻還是活生生的人,在和少年B 交談的同時,少年A就像一陣白煙一般,不!就是白煙!被漸漸的少女頭上的古文字吸入然後漸漸消失。

「到‧‧‧到底今晚我遇到的是多少等級的大神?」馬面瞠目結舌

牛頭卻想起幾百年前跟城隍府裡最具智慧的判官爺在生死殿外喝到酒醉時跟他說過的一個故事。

傳說大妖在修練成果後,有些大妖會異化出進出凡人夢境的神力,西方的世界會稱這類大妖為食夢饃,真正的樣子卻沒人看過,但據說這類大妖非常可怕,夢因人類的魂魄而生,人在夢被啃食後魂會以極快的速度虛弱,最後連靈魂都成為妖魔的糧食。但中土世界似乎沒什麼這樣的案例?

「因為都被閻王擋下來了嘛!」少年B忽然吐出一句。

讀心術!茲此證明少年B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說了,能進入夢的妖怪除了異化以外,妖力一定有相當程度的可怕,百年裡出一個就算很多啦!這種妖怪下層鬼吏知道的越少越好,陰界有能力處理這種妖怪的,只有鍾馗喔。」

「戰神鍾馗?」牛頭大驚,因為鍾馗除了陰界的捉鬼將軍外,一直有個流傳,論靈力,也許鍾馗將軍跟閻王爺不知誰高誰下,但戰鬥能力,鍾馗絕對是陰界最恐怖的。

「至於為什麼中土沒發生什麼大妖害人的事件嘛‧‧‧?」少年B像是要吊牛頭馬面的胃口一樣,伸出指頭轉啊轉的,牛頭馬面的視線也跟著轉啊轉的,最後少年B的指頭落在正被緩緩吸入的少年A身上。

「因為他,女媧的第六色神石。」少年B眼睛微瞇:「女媧以五色神石補天,他是第六塊石頭,由女媧的夢鑄成,夢只有黑白,故他是黑白色的石頭,人稱『將臣』!」

「傳說的神祇‧‧女媧,女媧大神的夢!?」牛頭馬面的事現循著少年B手指方向過去,這一刻,牛頭馬面才意識到,他們將面臨的是多麼可怕的一個夜晚。

最後一縷白煙消失。

少年B:「戰鬥,開始了。」眼神銳利得像要撕裂整個夜空。

女媧是中國歷史神話傳說中的一位女神。與伏羲為兄妹。人首蛇身,相傳曾煉五色石以補天,並摶土造人,制嫁娶之禮,延續人類生命,造化世上生靈萬物。 女媧是中華民族偉大的母親,她慈祥地創造了我們,又勇敢的照顧我們免受天災。是被民間廣泛而又長久崇拜的創世神和始祖神。她神通廣大化生萬物,每天至少能創造出七十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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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走了一個小時,眼前只有一條蜿蜒不斷的河,此外就是散落不盡的楓葉。楓葉在落到河面的一瞬,就變成波光粼粼遁入河底。很美,連風兒穿越手指間的縫隙都勾勒出線條。覺得陽光灑下的角度有些不對,不喜歡樹影太大片有一絲陰暗的樣子,少年A伸手摺了一下陽光,陽光驅走那塊黑暗,然後,他向原先陰暗的那塊樹蔭走了去。

「妳的心地一定很美。」少年A在少女的旁邊坐了下來,與她一同望著河流。

這裡,是少女的夢。

只有心地極其善良的人才能夠擁有這麼美的夢境,儘管只有黑白色深淺的鋪陳這裡還是能讓人感覺愉悅,好久沒有遇過這麼美的夢了。

少女也沒轉頭就答:「什麼是美?你又怎麼知道在我心中這是否符合美的定義?」

少年A指著少女的左胸:「這是美?因為是妳。」少年A其實也沒有多想,他只是很單純的把他覺得的理由給說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少女有點臉紅。

「伏羲。」女媧總喜歡叫他將臣,女媧說這樣叫似乎他就會一直保護她的樣子。但他不喜歡,他覺得這名字會讓他與女媧有一種微妙的距離感,他比較喜歡人族給他的這個名字,伏羲。

「你的名字好好玩,好像古時候的一個神明喔。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少女問

伏羲沒有回答,千百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問題,不回答是最好的回覆。

少女也沒有繼續再追問。

「你不問我叫什麼名字嗎?」

「妳叫什麼名字?」

少女眼神有點黯淡,低下頭一陣沉默了一陣。

「我‧‧‧我不知道。」少女抬起頭望伏羲,神情有些著急。

夢就像是人魂魄的一種結晶體,過去、現在、未來、潛意識想像的元素都有可能進入結晶體,然後映射出一個世界,所以人很難在醒來後記得自己的夢境,因為那是一場虛幻。但一般來說,夢是一種靈魂情緒的波動,照理說事件、角色會不停的發生出現,也許這一秒山河崩裂,也許下一秒你又和一票子朋友坐在電影院吃爆米花看著電影哈哈大笑。像少女只有一個人一個場景的夢其實不太可能出現。

「我是誰?」少女的語氣摻雜虛弱。

伏羲沒有回答。最後,少女又繼續望著河流,彷彿河的流動是一種解答。

伏羲咀嚼著少女的問題,異變開始了,動作不加快不行。

「妳是妳。」伏羲輕撫少女的額頭,站起身來就要走。

這次少女沒有多做反應。

就在伏羲轉身要走時,「啵!」水聲。

少女撿起一塊小石丟進河裡。

幾乎是同時,小石頭和一旁的楓葉觸碰到水面,楓葉依舊化成波光閃倏即逝,小石頭卻沒有變化,沉入水底,但河水沒有濺起,反而被小石子拉扯似的向河底埋沉,慢慢的,從小石子沉下去的地方為圓心,形成了一個漩渦,深不見底。

伏羲睜大了眼睛,不放過眼前一絲一毫的變化。他走向河邊看了看原本應該清徹見底的河流。

「沒有底!」

魚兒游著,浮木流水帶過小草漂流,卻沒有河底的意象,水面往下大概一個手掌的深度後變得非常模糊。伏羲當下就看出了異變空間所在的端倪!

伏羲看了看那塊漩渦再看著少女,少女一樣的望著河流,但眼淚卻從少女動人的眼睛泊泊的流了下來。

「這女孩在用她的方式向我求救!?」伏羲一時間沒能有任何想法,沒有凡人能掌握自己的夢,更別說能脫離異變的控制。

伏羲向少女微微鞠躬:「了不起的女人。」

回頭,眼神閃漾光芒,沒有一絲猶豫伏羲縱身跳下漩渦。

漩渦合起。

唐代歷史學家司馬貞《補史記三皇本記》中載:伏羲氏「仰則觀象于天,俯觀法于地,旁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始畫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於是始制嫁娶,以儷皮為禮,結網罟以教佃漁,故曰宓犧氏,養犧牲以庖廚,故曰庖犧。有龍瑞,以龍記官,號曰龍師。作三十五弦之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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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二零零六年八月,上海。少女房內。

一名學生小混混,和,牛頭馬面。

「大老二!」「啦!」馬面興奮的丟出黑桃二,準備迎接勝利。

少年B挖挖鼻孔:「同花順。」

馬面一愣,少年B連牛頭的一眼都懶得看「三對。」

馬面繼續的被晾在旁邊

「五‧‧‧五對‧‧」牛頭終於有了動作

「Q對!」

「Ace對!」

「紅心二!」「啦!」

少年B丟出最後一張梅花六。贏了!

「可惡,輸了‧‧‧」馬面嘆了一聲。「不對!我們到底在幹麻!竟然在玩大老二!?」馬面跳了起來,意識到他們現在做的事跟鬼差的工作根本沾不上一邊;牛頭更是根本沒碰過撲克牌這玩意,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任憑少年B擺佈。

「我說‧‧大人,我們為什麼要玩這種人間的遊戲?」牛頭轉頭看看安詳的躺在床上的少女:「而且‧‧‧似乎任務還沒‧‧完成?」

少年B只是自顧自的點著馬面跟牛頭手上的牌。

「你!一隻!」少年B收起馬面手上僅剩的一張牌。

「哈哈!你Double下去就不知道多少啦!」的確,牛頭從頭到尾只出了兩張牌。少年B指著牛頭哈哈大笑:「看你可憐,三十隻送你。」

牛頭表情尷尬。

「大人,將臣大人已經入夢兩個時辰了,這樣真的好嗎?」牛頭思慮比較周密,這兩個時辰其實無時無刻都在擔心,順便想著萬一出了問題怎麼向陰界求援。雖然城隍大人一再保證,面對眼前的少年,沉穩如牛頭都沒法不擔心。

「他喔,他不用擔心啦!你們先擔心自己吧。尤其是牛頭,你有三十隻耶!」少年B有點嘲笑的感覺。

三十隻?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人,請問要怎麼稱呼?」從趕到這個房間和那兩位少年的相處開始,一開始是不屑,後來是不敢問,直到現在空氣的沉悶才讓馬面問了這句。

牛頭,其實也很想問。在他們接到任務趕往這裡時,城隍一再保證這次的任務有絕強的人負責,趕到時兩位少年已經在少女房內,一開始還以為是兩名惡鬼要對少女伸出毒手的任務,卻發現兩名少年身上有著神明才有的靈光。現在,又跟食夢大妖連上關係。

「跟食夢饃扯上關係,這個任務,難度至少已經有A等級了。」牛頭不知道他們有什麼能力來處理這種任務,可以的話,他很想把希望寄託在眼前的少年身上,至少,在他找他們玩大老二之前牛頭都還是選擇盲目的相信的。

從接到任務到現在,聽到最有希望的字句的是「女媧」這兩個字。偏偏唯一跟這兩個字有關係的少年A又進入少女的夢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事情的不確定感讓牛頭很不安。

「大人?」馬面又問了一次。

在理會馬面這隻蒼蠅之前,少年B伸手看了手錶。

凌晨兩點十分。

「應該,差不多了‧‧‧」

「嘿!最近人間有點亂喔,就算是鬼月有鍾馗在應該萬事俱全才對?」少年B忽然跳tone般亂入,以問題代替了答案。

「呃‧‧鍾馗將軍聽說最近身體微恙。不知道從哪放出的消息,很多厲鬼聽說後賭博似的放大膽子的找仇家復仇,也因如此近來陰間鬼吏忙到不行,聽說連文職的判官大人也親身下去抓鬼了。」也因如此,這種大任務才會分到他們吧,馬面暗暗咒了一句。

「喔喔,印象中判官那小子還不錯強啊!越聰明的人越喜歡扮豬吃老虎,哈!」

牛頭覺得眼前的少年實在狂妄,大概緊張感戰勝了對少年B若有似無的恐懼,牛頭就要出口叱喝少年B:「大人,請你注意你的‧‧」

「閉嘴!!!」從見面到現在少年B第一次的嚴肅,這樣一喝讓牛頭馬面一動都不敢動,空間瞬間凝結。

除了少年B的步伐外,一切彷彿停止。少年B緩步走向陽台,打開落地窗。

「嗨!」少年B竟然對著外頭打招呼

等到牛頭馬面往外頭一看。

鬼鬼

外頭竟然有成千上萬隻穿著黃色戰甲的冤魂,有些斷頭,有些身上佈滿弓箭,一場戰爭就像剛剛才發生過,而在少女房內的他們則渾然不知。其中一人戰甲明顯的比其他人富麗,嘴下留著山羊鬍,渾身散發恐怖詭異的妖氣,面相看來極其猥瑣,看來,是領頭的將領。

牛頭馬面的靈具雙面斧及長槍立即具現在手,但就算平常他們如何勇武,面對這種陣仗拿著武器的手不住也微微發抖。是生是死似乎只能看少年B了。

少年B左張又望了一下,淡淡的說:「這結界很厲害啊,方圓三里的靈氣都給阻斷了,如此陰界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好樣的,那隻妖怪一定也蠻強的。」

什麼!?還有一隻妖力很強的妖怪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張著結界?牛頭馬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此一來陰界會派人來救援的一絲希望也毀滅了。

妖將領:「唉唷,小子,不料你還蠻厲害的嘛!看得出來,乖乖投降,本座就饒你不死,納為座下臠童好好享受。」淫穢尖銳的聲音。

「媽的!這是你們的陰謀吧!」少年B狠狠的說:「裡面的那個女孩,是鍾馗妹妹的轉世吧。」

妖將領收起笑容徒留血紅的眼睛直視少年B:「小子,你是誰。」只是聲音而已就讓人感覺異常的寒冷。

也才是幾刻前,少年B推算出了少女的身分,那時他就知道今晚會很可怕,妖將領的想法更確定了他的推測,少年B已經大概的猜到少女夢裡發生了什麼事。

媽的!伏羲那小子有危險了!!!

少年B緩緩把手伸到頭上。「馬面小子,記得你問我是誰嗎?」

「大‧‧‧大人?記得‧‧‧」

少年B拔下了一小撮頭髮:「幾百年了,幾百年沒有如此戰意沸騰!」

用力一握,那一小撮頭髮十化百,百化千聚在少年B手中。

「不用我親自動手,備箭!」妖將領一聲怒吼,成千上萬的箭雨似乎隨時都會傾洩而下!

少年B握緊的手漸漸放開:「馬面妳的一隻跟牛頭的三十隻都免了,給我保護好那女孩。」

「放箭!!!」隨著妖將軍的第二個吼聲,漫天充滿妖氣的箭雨射出。

死亡,如影隨形。

「伏羲,記得你答應我的,別死。」少年B朝手心吹出了一口氣。

「吾乃‧‧‧‧」

鬥戰勝佛!

毛髮吹散,變為無數金色聖光聚成沒有形象的英武戰士飛向天際,手持長棍,棍轉靈動,化成無數的盾拍掉箭雨。

「你是,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妖將領驚愕不已。

「金箍棒,招來!」悟空自陽台飛射而出,直指妖將領。

陽台徒留下巴拉得長長的牛頭馬面。

伏羲,別死。

齊天大聖孫悟空,通悟太玄,學成七十二般變化,萬劫不老長生,駕觔斗雲,一縱十萬八千里,朝遊北海暮蒼梧,八卦爐中風火薰,得成火眼金睛,神通廣無邊,是妖魔鬼怪的剋星,為護衛玄奘法師唐三藏往西天求取真經,西宇周流十四年,歷過九九八十一劫難,苦行十萬八千里,上天入地,出生入死,皆靠衪的智慧與本領化險為夷,忠心耿耿保護玄奘法師,功成圓滿取得真經歸返東土,釋迦佛祖封衪鬥戰勝佛,鎮守南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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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食夢饃其實很簡單,這個名字是跟西方借來的,指的是某些妖怪修練千年後開了岔門意外的有了進入夢境的能力,「饃」字則是為了避諱「魔」字。所謂的侵蝕也很簡單,侵蝕,也僅僅是在夢裡待著不動罷了,坐著?躺著?隨便。對人類的靈魂結晶的夢體而言,食夢饃是他們的外來物,沒有理由,靈魂的力量會慢慢的匯聚在「外來物」上,就像昆蟲的趨光性,靈魂的能量在尋找出口;相對的,食夢饃的妖力就獲得增幅。

天界跟陰界管不著也沒能力管、妖力輕易的就能獲得上升。漸漸的,食夢饃在妖怪間成為一種傳說。

數不盡的妖怪開始追求能進入夢的方式,後來,間或的有妖怪闢出蹊徑可以入夢。但人類的夢千變萬化,許多妖怪入夢後卻反被人類的夢給吞噬,真正能撐過一個夜晚而吸食到靈魂的沒有幾個,只有一個夜晚一個靈魂妖力增幅也不大。慢慢的,傳說也只是單純的傳說‧‧‧

而關於食夢饃妖怪間還有另一個傳說,是否真有其事沒人可以確定。修為到了一定程度的大妖,如果有意,就可以在人類的夢裡創造出自己的異變空間,只需待在自己的異變空間就能吸食人類的靈魂,到了自己的異變空間完全的吞噬掉人類的夢境,也就等於把人類的靈魂能量全給吃掉,這時候拍拍屁股,再去侵蝕另一個夢就好。

也就是說,可以創造異變空間的,才是稱得上是真正的「食夢饃」。

眼前,就是個異變空間,半點不假!

與其說是河流,不如說是雲。伏羲在跳下漩渦之後,穿越了層層的烏雲從幾里的高空沒有防護措施的自由落體,下墜下墜再下墜就像一顆隕石一樣,只是隕石抽換成了伏羲。

落下的過程中,伏羲暗暗觀察著這個世界,然後選定了一個地方。

「給你個警告。然後,滾出來吧!」伏羲心想。

同時不斷釋放身上的靈力,靈力化焰,與落下中的伏羲結合成了貨真價實的「隕石」,天空瞬間染成一片火紅像是被燃燒了一般。從遠處看,只會覺得世界末日將要來臨。

接著,簡單而易想像的結論。

「迸!!!」

隕石落下之處形成了恐怖的大爆炸,焚風吹過,燃燒周遭所有的一切,所有所有。陷入火海的,是一座城池。

「你毀了我的皇宮呢。」一名頗具威儀的中年儒生自火海中火勢最猛的地方走了出來悠悠的說,而他穿的是‧‧‧「龍袍」。

哪還有皇宮!?所謂的皇宮早就被伏羲隕石般的撞擊那恐怖的破壞力毀的灰飛煙滅,城池中央只剩個大坑洞罷了。伏羲,則好整以暇的站在坑洞中央。

「怎賠朕?」儒生逗趣的說,好像皇宮就是個玩具可以說賠就賠。

「不用賠。」伏羲冷冷的說

「哈哈,朕的天下就是需要你這種狂妄的小鬼幫朕打下。歸安,然後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伏羲看看四周漸漸消失的火紅,城池,正在自我重建。

「你看來也沒到過長安城,這裡根本不是長安,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像罷了。」

儒生至此才露出慍色:「吾人乃天命所歸。」

「天命?有天命可賴仰仗的你在一個女孩的夢裡坐著皇帝夢?」伏羲始終沒把視線放在儒生身上,皇宮的重建也開始了,隕石撞擊出的坑洞已幾乎消失。

「我‧是‧皇‧帝!!!給我跪下!!!」儒生聚氣,妖力瞬間化成一條黑色的巨龍轟出。

「盾形。」只見伏羲的靈力變形為先天乾坤的罡象

八卦與黑龍相撞一起消失無形。

「雷神。」伏羲結印成咒,數個電漿聚成的雷電球立刻聚於伏羲四周。

「黃天?天公將軍?大賢良師?我該怎麼稱呼你。」伏羲依舊結著印,閃電不停環繞在伏羲身旁,煞是奇景。

皇宮重建完成,到處插滿了黃旗,上面寫著天公將軍,大賢良師,黃天數之不清。

「奉天地.順五行。火衰則土代旺,漢以火德王,漢運衰,代漢而興者當為土德,土色黃,故朕當稱黃天。」

「吾人張角。」儒生雙手觸地,數條石龍由地上化形而起朝伏羲咬去。

黃天,當立。

五行相剋,雷屬木形,石龍屬土,狂暴的雷神咒遇上了石龍也毫無作用。

「死來。」張角的眼睛冷冷的看著伏羲。

「聰明,但,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那些石龍。」

雷神轟出!打在石龍上果真毫無作用,但雷電柱兇猛的威力竟穿透石龍轟在張角身上。

雷─迅‧猛。

雷電先一步打在張角身上,石龍則在差幾尺就要把伏羲撕裂之際化作沙塵消失無形,千鈞一髮。

張角死了嗎?

伏羲拍去身上石龍化成的塵土,不用看伏羲就知道。打中的只是一堆土,真正的張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伏羲面前移形到了皇宮頂上坐著,狂傲的俯視著他。

「風神。」伏羲打算撕裂張角。

卻在結印時,一把劍從背後砍來,伏羲大驚,險險躲過。

「不可能?兩隻食夢饃?」

伏羲還來不及做出思考,第二劍又接著砍來,角度之精準,伏羲也只能以微毫之距躲過;劍壓之強,差點連他身上的護身罡氣都給砍碎!幾百年不見的痛楚立刻爬滿伏羲的身上。

第三劍第四劍第五劍!

每一劍伏羲都是生死交關。

原來張角的石龍只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陰險。

第六劍伏羲終於被砍飛,護身罡氣殘破不堪,六劍伏羲身上就有了六條血痕。好霸道的劍法,好可怕的靈力,到底是誰!?

伏羲終於能抬頭仔細看劍者的臉龐。答案卻比他的劍法跟靈力都可怕。

皇宮頂上的張角終於說話了:「今天,你只有死路。」

第七劍靈力匯做巨劍由天劈下!

伏羲的震愕讓他的反映來不及避開這驚天一擊 ─ 只能擋了。

「盾形。」無堅不摧的乾坤罡形再次具現。

都忘記這蠱惑人心的妖道必定煉有相關的特異能力,可以操縱人為己用,只是想不到‧‧‧

來人,鍾馗

「鏗!」

乾坤盾形,破碎。

張角,鉅鹿(今河北巨鹿)人氏。原為秀才,後應進士不第,遂棄秀才而就黃學。某日入山採藥,遇一老人,稱為南華老仙,老人見張角聰穎,便傳授他三卷『太平要術』天書。 張角自得天書後,便努力鑽研, 待學有所成,便向民眾傳教,自任太平道教主,稱大賢良師。 後趁人心浮動時, 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為口號發動『黃巾之亂』, 自稱『天公將軍』,想推翻東漢政權,得到廣大民眾積極響應。 但他率眾四處搶奪民財,荼毒人民。於其病死後,屍體被得勝的漢軍挖出毀屍。角弟寶稱地公將軍,寶弟梁稱人公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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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術?

痛讓少年的左手沒有了知覺。

斷了嗎?伏羲伸出勉強還能動的那隻手摸了摸肩膀跟手臂相接的地方。

沒問題,還沒斷。盾形的真氣還是最大限度的防禦到了那恐怖的驚天一擊,但左手的手骨大概全碎了,動都沒辦法動。地上則被餘力所及,砍出了一道幾百公尺的壕溝。

不是幻術。

式神?不可能!式神沒有這麼大的力量。

那麼,只有一個答案:眼前眼睛瞪得大大的豹頭花鬍子就是鍾馗。

能把如此龐大的能量匯做一擊,鍾馗必定耗上了元神。果然鍾馗鼻血流得人中滿滿都是,蒼白的臉,映得那豹頭環眼、鐵面虯鬢的臉龐煞是可怕。

可怕?

「好可怕的小子,如果是我…在這麼倉惶的情況下接得住鍾馗這一擊嗎?」

似乎必死的一擊,竟被眼前的少年硬生生擋下,重要的是,沒有依借靈具。張角當下決定,無論用什麼手段也要在這裡就宰殺掉這小子。

永除後患。

念頭一過張角再也毫不隱藏實力,拿出身上暗藏的靈具─幽鬼法杖。

張角眼神閃過一瞬異芒:「起!

萬名士兵僵屍由皇宮的地板具現浮起,整個廣場除了鍾馗和伏羲滿滿的滿滿的,都是僵屍。

情況,凶險至極。

「為什麼?」伏羲無視眼前的死境,往皇宮頂上的張角問了這麼一句。

「如果解答是你死前的願望,朕回答你。」僵屍海朝伏羲撲去。

失去左手的伏羲已經無法結印,不然雷神的天火絕對能在瞬間清光這群僵屍。伏羲只能用靈力聚成靈劍,單手持劍砍殺僵屍群。靈劍所到處立刻有一群僵屍被斬成碎塊,廣場上,一時間似乎只剩少年迅雷般難以用肉眼捕捉的身影和潮湧不絕的士兵僵屍。

鍾馗不動如山,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時機。僵屍似無窮無盡,伏羲的靈力跟體力卻非絕對。

「為什麼!?」伏羲怒吼,一把長槍劃過他的臉龐留下一道血痕。

「知道這異變空間外正在瀕臨死亡女孩是誰嗎?」張角哈哈大笑

伏羲張大了眼睛,所有事情似乎就要連結。

「那鍾馗小鬼竟然敢追殺朕跟朕的族弟!」張角青筋暴露:「皇弟還被他砍斷一隻手,不殺他朕誓不罷休。」殺氣,鋪天蓋地。

一個月前,陽間的河北忽然發生多起在睡夢中無端死亡的案例,這樣也就算了,鬼魂竟然無端端消失無蹤,消息傳到了陰間,鍾馗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帶著黑白無常,調查了幾天立即就在一個政治官員的宅邸找到了事情的源頭,入夢的,就是張角。

張角也不是普通角色,在夢裡和鍾馗大戰了幾場,他知道,當下的實力還比不上鍾馗,於是他就食夢,增強妖力後等鍾馗來,然後戰鬥,還不夠他就走;再食夢,再增強妖力後等鍾馗來,然後再戰鬥!

直到,他發現鍾馗的妹妹就在上海。

只是一個疏忽而已,張角作勢要殺了女孩,鍾馗要刺到張角的劍煞然停止。只是這麼一個疏忽,鍾馗的胸膛被張角的幽鬼法杖貫穿,然後下了張角異化的特殊妖法─「操神咒。」

「她,是鍾馗的妹妹!」哈哈哈哈哈哈哈,張角笑得很狂,很狂。

起!」又一波僵屍湧出。

所有的事終於連結起來,但伏羲出奇的安靜而無話,只是用力用力再用力的催谷他的靈力。

「漩。」

伏羲手上的靈劍隨他的旋轉狂亂的斬殺,所到之處盡成碎片,瞬間方圓五十尺內的僵屍都消失殆盡。然後他靈氣灌到左手上,用靈力化鎧。

左手竟慢慢的抬起,只是骨折的手稍稍移動都會惹來難以想像的劇痛,伏羲竟用靈力操控他的被鍾馗那第七劍的衝勁撞得碎裂不堪左手?如此的痛一般人早已昏去。

僵屍湧上。

終於,伏羲的左手和右手相合,伏羲的臉色蒼白,在沒有任何血氣。

「雷神。」電流竄動,吞噬天地。

整個皇宮被淹沒在雷電之中,被白芒包裹。

「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

「啪滋!」「啪滋!」「啪滋!」「啪滋!」……

廣場上只剩電漿破裂的聲音,再沒有一具僵屍,甚至,連一塊都沒有。

鍾馗手上的斬鬼寶劍分裂插在鍾馗的四周形成一個圓形像避雷針一般吸去了所有的電流。但還是受了重傷,身上盡是灼傷。

白芒消逝。伏羲低著頭站在廣場中央,一動也不動。

「機會來了。」鍾馗抓起劍化成一道紅焰朝伏羲站的地方飛去。

伏羲緩緩抬起頭:「鍾馗,你的劍─空冥正在哭泣……你的……妹妹在哭泣。」

劍,貫穿伏羲的左胸。

鍾馗,傳說人物,道教中驅魔神、驅鬼神。最早見於《唐逸史》。話說唐明皇病中夢見小鬼偷去玉笛和楊貴妃的繡番囊,正當值怒時見一滿面虯髯大鬼,挖下小鬼的眼珠吞掉。此鬼自稱南山鍾馗,高祖年間應考武舉人,但因其貌不揚落第,羞憤撞殿前石階而死。蒙高祖賜緣袍陪葬,鍾馗化鬼後誓要為大唐斬妖除魔。唐明皇醒後,病不藥而癒,遂向吳道子憶述夢中所見,並命其繪出鍾馗像,頒布天下。民間亦掛其畫像驅鬼避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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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第一次見到伏羲是在南朝宋的皇宮內。

元熙二年,亦西元420年,劉裕迫司馬德文禪讓,即皇帝位,國號宋,改元永初,是為武帝。

劉裕得天下,暴戾的司馬王朝得以推翻,於情於理都應是舉國歡騰。

然而事情卻一下子脫序,喜悅,意外的並沒有支撐很久。

中國史上的第一隻食夢貘出現,入的就是劉裕的夢。

劉裕一天一天的虛弱。

這件事震驚了天庭。

劉裕是天命所庇,在天運預定所運轉的軌道裡,果敢、堅毅的劉裕,十年內會把凡間的秩序治理的井井有條,黃土大地一片和樂才對。

而天庭上上下下無論神階大小法力強弱,沒有人!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玉皇大帝非常抓狂!

「三天,三天我就要這件事解決!劉裕健健康康笑容滿面的坐在龍椅上治理朝政。」玉帝在天宮與眾神面朝中只甩下這句,眾神把頭放得低低的,玉帝的肅容讓沒有人敢把頭抬起來。整個天庭瀰漫一股沉重。非常非常的沉。

只有三天?玉帝這樣說不是沒有道理,只要修為高一點都推算得出來,劉裕再這樣惡化下去,活不過三天。

然後,他來了。

第三天,神祇們聚在皇宮內,但劉裕的龍體已進入瀕死的階段,整個皇宮顯得黯淡無光。

所謂凡間的皇帝身旁,剩下天庭最具智慧的太上老君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天界鬥神榜排名至少前三的悟空則被叫來護法。

說是護法,但悟空其實是好奇而來的。他的直覺和太上老君揮汗如雨的表情都告訴他這三天裡會發生有趣的事。

至少不會無聊吧。

然後,他來了。

在眾神都繃緊神經的這個時候踏入皇宮實在不是明智之舉,而且那時候的他絲毫不會收斂自己的靈力,不會收歛?是不懂收斂,哈哈,那白癡以前根本不會看人臉色,憨得跟什麼一樣。帶著一股龐大的力量進入皇宮讓守衛的眾神都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態。「先砍再說!」成了當時在場的神明的想法。

所有人都在等悟空。

一句話也好,一個眼神也好,給予他們保證讓他們能肆無忌憚的殺向這個陌生人。

但悟空只是懶洋洋的看著那個人走過來,進入殿內,與自己面對面。

「我能救他。」他開口,似全然不知道剛剛他險些引爆了一場戰爭,一對千的戰鬥。

「喔?」

「他被食夢了。」

「夢?哈哈,有意思!」

就這樣,他在太上老君,自己,眾神面前入了劉裕的夢。一陣煙點燃的是最後一絲希望。

哈哈,真的是令人振奮的一塊石頭。

「喂!在本將面前你竟敢發呆!!!」妖將領,或者說張寶怒吼。

少女房外的天空張寶苦苦掙扎,不是他弱,是悟空對他來說太強!

要不是有張角用幽鬼法杖事先招出的黃巾軍助陣他應該已經掛了。

而黃巾軍,正慢慢被擊潰。

這將是最後一擊,悟空提棍。

太上老君是道教最高神之一,是三大超級神中的一位。他之被神聖化,始於東漢。東漢的張陵(後來的張天師)創設天師道,為了和佛教抗衡,便抬出老子為祖師,並尊為太上老君。後稱「太上道德天尊」。其後道教典籍將老子極度神化,謂其生於無始之時,無因而起,是萬物之先,元氣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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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具也分等級,越高等的靈具就越能激發術者的能力,而某些最高等的夢幻靈具更擁有特殊能力。在戰鬥中,分毫的差距往往能造成戰果的不同,所以夢幻的靈具是神魔都夢寐以求,但高等到了如此靈具也會異化出靈性。

甚至,選擇自己的主人。

「嘿!小變態,知道我最屌的能力是什麼嗎?」悟空手拿金箍棒指向張寶,說話的同時天上靈氣化成的金甲神將已然全部消失,重新以靈氣的姿態回到了悟空身上;殘餘的曾經的黃巾賊們終於能喘一口氣,大眼瞪小眼,一時間則已沒了攻擊的欲望。

張寶當然不會答,現在講出任何一個字都有種屈辱感。

底下的牛頭馬面卻深深知道,這個能力曾經讓這位無視一切的狂徒大鬧天宮搞得人仰馬翻卻又拿他沒輒。

變化。隨心所欲的七十二變,連攻擊招式都毫無章法。

分身分身分身再分身,幾十,幾百,近一千個提著金箍棒的悟空分身出現!

「給你千分之一活命的機會,找到真的我,用你捨身的一擊殺了他,帥一個夠仁慈!」其中一名「悟空」說,但他是真身的機率卻也只有千分之一。

先不說我的單挑夠不夠屌,我他媽的就喜歡搞圍毆,悟空們衝向張寶。

完了……沒可能打贏,那就……同歸於盡!!!

張寶咬斷舌頭含住血抬頭往天空噴吐,手上畫著符咒。血,點點飄落,似花飛絮。

禁咒─竄滅。

帶著血紅眼睛的烏鴉從抬頭的張寶嘴中奔飛了出來,張寶的眼神沒有了瞳孔的訊息,白色空洞的眼白只餘留恐懼。不是孤影,是龐大的黑暗不停自張寶嘴中竄出,也帶走張寶這個施術者的生命。

「千分之一?一萬隻都要你陪葬。」張寶最後的意念。

發動攻擊的是悟空,血鴉們卻向子彈衝向悟空們,棒子揮舞也沒用,血鴉是牠們的「形」,實體卻似一股股黑色的意念。竄入,然後要把一切給消失殆盡。別說打散了,無論是悟空分身或金箍棒的揮擊,一接觸到馬上被竄入其中,分身立刻被蒸發成原先的靈力消逝空中。

如果是真的血肉?也會被蒸發吧。

使出如此可怕的術,張寶這輩子別想有復生的機會,連進入輪迴道當隻小小小小的螞蟻都別想。靈魂會真真正正的消失。靈魂,只餘殺死悟空的指令化成血鴉殘留世間,當這次攻擊結束,張寶也就完完全全的結束。

這麼想殺了我?

的確,悟空的靈力在之前對抗黃巾大軍時已耗了許多,加上這次分身已經到了一個限度,看血鴉的數量,硬來的話撐不過這次攻擊。

暫時還想不出辦法,情況還…頗糟的。

看來這些血鴉被下達的指令很單純,就是撲向我的靈氣所在。不能再依靠分身,靈力會在幹掉那些怪物前耗光。

「金箍棒,這次靠你了。」撐過去吧。

金箍棒的特殊能力 ─ 變化!

悟空最擅變化,在加上有變化異能的靈具,變上加變,虛幻莫測,無怪乎悟空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瞬間,悟空手上的金箍棒幻變成網,形成類似球狀的結界張在悟空的四周,然後,高速的旋轉,速度快致以看不見所謂的網狀,悟空四周看上去只剩模糊的光膜包裹,光是周圍擠壓成的風壓就似有一種可將萬物思成碎片的魄力。接著,悟空收回所有的分身。

目標只剩一個,衝過來吧。

勇敢的豪賭,如果金箍棒和悟空所剩靈力張成的近似結界的東西不能抵抗這種攻擊,悟空便完蛋了。

「金箍棒,讓我們再過一關。」

龐大的黑潮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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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古的洪荒時代。

「為什麼我的視線看出去如此寂寞,只有黑與白兩種色調。」男人說。

「因為你是我的夢,傻瓜。夢也只有這兩種顏色不是嗎?」女人答。

那是一個清新脫塵的面孔,無與倫比的美麗,卻有著充滿智慧的眼睛。

「但妳在我眼中卻充滿色彩,如此絢爛。」男人的語有點溫柔。

「別拿人類的情話跟我開玩笑。」女人笑開了。

「是真的,我從不說謊。」男人信誓旦旦。

「……」

「替我照顧他們。」女人指著山頂的洞穴,對象,是凡人。

女人坐下撫摸地上的青草原:「這大地告訴我,他們不該出現,有一天他們毀滅這塊一望無際的土地。」

「……」男人的表情有點難受。

女人神色有些黯淡。

「於是這個世界決定自我毀滅重塑,來消失這個文化。」女人看著前不久才被自己以世界上五個元素提煉的神石修補的天空。

「但我不忍。」

一道彩虹劃過,微光亮眼了一片藍空。

「我違背了這世界的命運。」女人看上去有點疲倦。

「……」

「雖然他們逃過這場浩劫,但如果我再繼續待在他們身旁,大地的天怒在找到我時會一起找上他們。」女人的眼神望向其中一處洞穴,那地方跑出了一對男女,嗚嗚啊啊的叫著,看起來很快樂。

「……」

「雖然他們還沒有言語,雖然這世界還是一片混沌,但有一天他們會有一套自己的輪迴系統,會創出屬於他們的天地人三界系統。呵,我可不是騙你,這是一種必然。」女人伸了一個懶腰。

男人看傻了眼,女人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讓這世界看來動人了無數倍。

「替我照顧他們。」女人望向男人,輕輕的給了一個吻在他的臉上:「這也是我創造你的理由。」

男人沒有掉淚。

「也許有一天我會在回到這世間看看他們,希望能看到你把這世界照顧得好好的樣子,他們還太脆弱。」女人的身體漸漸透明。

男人沒有掉淚。

女人望著遠處洞穴前的男女,他們交纏了起來。

「如果在和你相處久一點,或許我會像人類一樣愛上你呢。」女人用已經半透明的手撫摸的男人的臉龐。然後,給了一個淺淺的吻,在唇上。

眼前唯一綻放的色彩正在漸漸消失。

男人沒有掉淚。

唇分。

「將臣,好好照顧自己。」女人漸漸的分化成光塵,光塵又漸漸的消失。

男人沒有掉淚。

終於,世界只剩下兩種色調。如此寂寞。

男人沒有掉淚,他的心有一種被撕裂成千千萬萬塊的痛楚。

但他沒有眼淚,也許是因為他只是一個石頭,夢之石。

看著那對相擁的人類男女,他很羨慕,很羨慕很羨慕

他摸摸自己的胸口,沒有心跳,裡頭只有一團炫光的渾沌,充滿能量的混沌。

男人掩面跪了下來。

很多年。

女人走後男人教會人們結網捕魚,狩獵,甚至建造自己的房屋。

在確定他們都有生存下去的能力以後,男人遠走。

開始一段千年的尋找。一段,千年以後又千年的漫漫。

目標,是那充滿絢爛顏色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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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露珠滑過葉隙,血順著劍慢慢的滑到柄上,沾濕了鍾馗的手,滴落。

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想到女媧?有點不吉利,太多事沒做,還沒到可以回顧人生的時候。

伏羲已經沒有可以做出表情的力氣,否則應該會有點苦笑擠出,很苦很苦那種,苦至回顧找尋女媧的五千年人生都無力。

相對於伏羲的沒有表情,鍾馗則豐富得多。

這一劍準準確確的朝著伏羲的心臟刺去,在對手耗盡靈力的同時刺進這一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何況劍上雄雄燃燒的是自己靈力化成的地獄業火,就算是普通的刺擊都應該要了這個小子的命才對,為什麼眼前的人沒有被狠狠的烤焦,早就要結束的!

伏羲僅剩的右手搭上斬鬼劍的劍身:「你真的很強…」

只算漏了一點。

「?」

伏羲閉上眼聆聽自己的心。沒有心跳,那一團的渾沌從以前到現在就沒帶給他心跳聲過。

然後睜開眼:「我不是人類。」

此刻,沒有心跳聲,而是與空冥劍的對話。

「聽到了嗎?它叫你住手。」伏羲對著鍾馗,很虛弱的說。

奇異的事發生了,從伏羲淌血的心口爬出無數散發藍光似藤蔓的靈絲沿劍身爬上,然後纏繞住鍾馗。

「劍無法拔出?」鍾馗的手依然緊握住劍柄,而靈絲正慢慢纏繞上自己,被控制的他顯然無法做出棄劍抽離伏羲身旁以逃離危險的決斷。不!就算是清醒的他也無法!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懾人。

「力量耗盡,所以我只好賭一場,賭你會刺進我的力量本源,只有這樣我才能藉由與你的靈具對話想辦法解開下你身上的咒法。」

伏羲想了想,又說:「還好你不是衝過來就砍掉我的頭,也許我會躲掉,但下一擊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真真正正的沒有力氣閃躲了。」

「與靈具對話?」鍾馗的意識正在慢慢的回覆到原本不可一世的鍾馗。

「嗯,但別誤解,我不是靈具的主人。」

「?」嗯,能與靈具對話的只有靈具認定的主人,而鍾魁有信心自己是空冥唯一也是永恆的主人。

「我也是靈具。」伏羲說。

「!」在鍾馗驚訝的同時,他也無法逃離了,靈絲已經如蔓纏繞住他的全身,但意識也幾近得差不多,只是意識的恢復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離,伏羲說的話和眼前的景象都太過令人恐懼…

鍾馗想起一個傳說。

靈具依能力的有分天地人三級,天級靈具寥寥可數。有一個傳說中的靈具,等級卻遠遠超越天地人可以劃分的界限,沒人見過,也沒人知道它的能力,只傳說它具有毀滅天地的能力。

異夢。

但眼前的人自己是知道的,入夢法就是眼前的人傳授給自己的,在一千多年前解決第一隻食夢貘的禍亂後,為防有同樣的事再發生,斷斷續續一共有五個神將向他習得入夢法以斬妖除魔。自己,是其中一個。

如果這個傳說能毀滅天地的靈具真的存在,絕對不是好事,會引起神魔兩界的爭奪,甚至,真的世界走向毀滅;但如果這個可怕的異夢就是伏羲先生的話,應該會沒事吧。他知道,繼承了女媧的信念,伏羲對這世界充滿了憫懷。

「我會死嗎?」鍾馗的力量正在被那些靈絲抽走。

「抱歉,解咒也需要靈力,我身上已經空空如也,所以跟你借些來用。」

如同入夢時,藍光又聚於伏羲的食指和中指併成的劍指上,伏羲抬頭看看週遭,異變空間還沒崩壞,代表主人還活著,事情還沒結束,那個假皇帝可能隨時都會偷襲過來。

「可能會有點痛,忍著。」

「什麼?」幾乎就在鍾馗吐出這兩個字的同時,伏羲手上的藍光大作,迅雷般的速度刺進鍾馗的胸膛,沒有機會思考,胸膛被刺穿的傷口沒有時間溢血,藍光從體內開始爆炸,只是帶來的不是破壞,就在一瞬的爆炸的,鍾馗被擠壓似的離開了這個空間。

來不及畫咒,伏羲決定用強硬的手段送鍾馗離開。

留著沒走的,是插在自己身上的空冥。

伏羲用右手拔劍。血,靜靜的流。

伏羲幾乎可以肯定張角會在最快的時間內用他最強的殺招撲上,剛剛的幾個瞬間他已經錯失太多殺自己的機會。

接下來只要等待,生與死,兩個方向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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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與死。

死,可不可怕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確定只要能活下去,他會成為附近地域鬼差的大紅人,所有人見到他就會問他今晚的戰鬥有多精采,他是怎麼可以活下來。但,他會選擇什麼都不說,努力的修煉,讓今晚的生存能夠值得。尤其眼前的戰鬥是如此觸目驚心。

沒錯,只要能活下來。

少女房內,馬面用長槍釘死一隻想趁亂爬進來一窺的黃巾小鬼。

回頭,牛頭正潛心將自己的靈力灌到少女身上,少女的生命跡象正漸漸微弱。守衛的職責落到了馬面身上。馬面明白,此刻他的職責就是將這個房間守得滴水不漏。在人間時他已經是一名武功高手,死後在地獄又修練了百年才獲得「馬面」這個陰間神職。

看著熟睡的女孩,真的很美。剛剛大聖說他是鍾馗將軍的妹妹轉世?那個皮相凶到小孩看到就會哭的鍾馗大人?

勾魂的工作做多了,對生命彷彿漸漸麻痺。保護這個女孩的同時,一種保衛無辜生命的正義感驅使,馬面覺得它成為鬼差就是為了這刻。成為英雄,就算只是今夜的英雄。

一個,捍衛笑容的英雄!

想到這裡,馬面持槍的手越握越緊。

陽台外的光景。

血鴉群漸漸消失,以消失的速度再支撐個幾秒大聖就能脫出險境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高速旋轉的金箍棒發出的忽大忽小的聲音聽在馬面的耳裡有種令人熱血沸騰的撼動。

「再三秒吧。然後血鴉會完全被消滅。」看著外頭,馬面在心裡計算著。

一?

最後一波血鴉的攻勢還沒結束時,其中兩隻血鴉朝馬面疾飛過來。

馬面想到悟空彈他的那下額頭。上頭,有靈氣殘留…儘管很淡很淡。

幹!

嗡嗡聲仍然在持續,悟空仍在戰鬥著。

沒時間思考,不是沒看過血鴉消蝕一切的可怕能力,幾乎是血鴉朝他這個方向暴衝過來的同時,馬面朝其中一隻血鴉射出了他的長槍。

脫手‧飛躍‧穿刺‧消蝕。

長槍與目標同時消失。

另一隻即將奪去他生命的妖物。

馬面閉上眼睛,渾身顫抖。耳後是牛頭的大叫,但是牛頭想救他也來不及了,速度再怎麼也沒有血鴉來得快。

馬面想到那個女孩,音有點抖:「我應該有沾上英雄的邊了…」

「死,並不可怕!」馬面大吼。

一?

「我沒死?」馬面睜開雙眼,看著他的前方:「大…大大…大聖大人?」

前方,是悟空的背影。

「他媽的,衝得比血鴉快,帥不帥啊!」悟空沒有轉頭。

帥!看著眼前這個外表上甚至還只是個少年的背影,馬面由衷覺得帥呆了。可以的話他想把之前脫口而出的那個髒字對摺一百次,再吞到嘴裡狠咬一百下啃爛。

只是,血鴉到哪去了?

「扣!」聲音來自悟空跪地的聲音。

「結界解除了,最後一隻叫做張梁的妖怪應該發現他老哥張寶死了。」悟空說。

牛頭跟馬面都在第一時間衝到悟空身旁。

「整個陰界應該都在找我們,結界解除他們很快就能鎖定我們的方位,擋住剩下的那隻,撐到…援軍來…」悟空說。

「連小小鬼差都救,我真的是帥一個連心都成佛了…」悟空說。

在發現血鴉衝向伏羲所在的同時,悟空爆發靈力讓風壓絞碎最後一波血鴉。

沒有思考也不可能有時間思考,悟空衝向房內,擋在馬面前頭。趕上了,但唯一來得及做的動作就是將雙手交叉護住頭部。

血鴉正中悟空。

「大…聖大人?」馬面顫抖,淚立刻流得滿臉都是,滿滿的歉疚紮實的裹著他,滴水不漏。

悟空盤腿禪坐,金色的光從悟空的七孔奔射出來:眼、耳、鼻、嘴。

悟空在用真元和血鴉禁咒的邪氣做抵抗。

也許,多活一秒都是奇蹟。

牛頭搭上馬面的肩膀:「讓我們撐到援軍來。」

然後,一股龐大的妖力急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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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只要稍稍工於心計的人,都會知道不能在敵人放盡氣力身處絕境的時候給予任何喘息的機會,就是多一秒都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扭轉整個戰局,那怕是千萬分之ㄧ的可能。

無論張角身處何處,一定有他的方法在觀察自己,當畫咒送鍾馗離開這個異變空間的同時也否定自己被鍾馗幹掉的可能性,可以預想的,竭盡張角全力的最後一擊隨時都會以鋪天蓋地之勢襲來。

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了,伏羲想。

碰!碰碰碰碰!

皇宮沒有任何外力自發似的絞碎了起來,屋頂磚瓦,殿門長柱,這棟巨大建築物的每一塊開始碎裂碎裂,連同黃土一同捲起,一條高樓大廈般的巨蟒成形。

「原來這就是你的妖力原形。」伏羲望向那佔據了天空視線的巨蟒,就算天命不得成龍,張角死命也要把自己的真元幻煉成接近龍形的蟒形,可笑的令人同情。

「這招我連被鍾馗追殺時都沒用過,你可以死得瞑目了!」巨蟒在漫天沙塵下張嘴向伏羲咬去,張開嘴的同時,天空像是被整個掩蓋,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要是有任何東西被這種攻擊打中,大概都會真如張角所說的煙飛灰滅,就像被幾萬噸的壓力瞬間打中。

伏羲舉劍。

靈具顧名思義就是能增幅發揮使用者力量的武器,其中天地人三級更多多少少都有其特殊的能力。伏羲的特殊身分讓他能在第一時間就掌握靈具的特性與特殊能力。

空冥,地級靈具。

能力是,吸取斬過魔物的妖力儲於劍中,儘管不多。

但鍾馗斬了幾千年的鬼,也同時也吸取了千千萬萬的妖力。

「看來,鍾馗從沒用過這項能力,這一擊一定是為了某個人留的吧!張角這種腳色還不值得用上,沒再失去理智時對我用上則是你不答應吧!」伏羲的眼神順著舉起的空冥劍望去,前方撲來的百呎巨蟒在視線裡被一分為二。

身體實在殘破不堪,從鍾馗身上汲取來的靈力也在送他走時幾乎用光。

對不起了,我要你把存了幾千年的這一擊浪費在他身上了,不然,大概連站在你面前被你罵的的機會都沒有。

巨蟒快要撲上。

伏羲眼裡閃過一瞬光芒,忽然將空冥向前擲出!

劍,在擲出的瞬間消失。

消失的同時,閃耀藍光的半透明巨大靈劍現形,只有劍身以伏羲擲出劍的手為起點,巨大的穿透天際,連伏羲都被埋在裡頭。

「看來,非常的足夠!」

兩股力量衝擊。

碰!

天地也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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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一片黑暗。

伏羲不知在什麼地方飄流著,異變空間已經完全消失。

應該是還在夢裡。

張角死了─魂飛魄散!

「那個心地善良的女孩還活著。」想到這裡伏羲忽然很安心,只差不敢把眼睛閉上,怕一閉上就再也睜不開了,不過閉不閉又有什麼差呢,周圍是一片黑暗,連是否真的還睜著眼睛伏羲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好冷。」全身,只剩下沁涼的寒意。

好冷…

巨大的劍形劈開了張角化成的邪意,蟒形的邪意被完全的蒸散。

只剩又回到儒生面貌的張角,渾身被地獄業火燒著,神色痛苦。這就是被這一擊砍到的下場,魂魄會被完完全全的燃盡。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漸漸消失的異變空間裡,只餘張角的哀嚎。

伏羲已是趴在地上不能動彈,那招的威力太大,攻擊的自己身體也被反彈的衝擊波自傷得不成人形,活著或許已經是一種奇蹟了,此刻的他只能稍稍抬頭看著即將死盡的張角。

「你還有…什麼可笑的夢?」伏羲虛弱的問。

業火裡,張角充滿邪氣的眼神瞄向躺在地上的少年:「女媧的夢。」

「差一步我就能吃到女媧的夢!!!」

張角消失,連餘燼都沒留存。慢慢的,異變空間也會跟著消失。

這個時候應該是伏羲要離開的時候了,但他卻完全不能動彈,全身連知覺都沒有,劍還握在手上嗎?他不知道。

漸漸的,只剩漆黑一片和沁冷的感覺。

這是千年來第一次從他人嘴裡聽到女媧這個名字。

「但女媧的夢不是自己嗎?他連這點都不知道要怎麼去食夢?」

伏羲必須不斷做著思考,怕思緒一斷生命之火也就會跟著熄滅。

「除非…他知道女媧托世的位置!」

伏羲心頭一驚:「如果張角是自己一個人就算了,但憑他的能力不可能知道這麼多,在張角背後一定還有在操縱這一切的敵人,女媧有危險了!」

寒意越來越深。伏羲知道,等他連冷都感覺不到,就是死亡的時候了,而他連自己有沒有靈魂都不知道,畢竟他也只是女媧分化出來的夢形成的,對這世間他實在是個異類。

還有個方法可以救自己,但這個方法會違背女媧對自己的期望,伏羲是連死都不想用上的,不然就算活著也沒臉去見她了。

「那如果真的死了的話?她又有誰去保護?」伏羲咬牙。

「!?」當伏羲在掙扎不已的時候,竟然有水流聲出現!

聲音越見越強。

有人在碰他,然後將他的身子翻了過來。

是那個在河邊的少女!

雖然是一片黑暗,但她身上一片螢光卻依舊能讓人看輕她的樣子。

「果然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而且…很美。」忽然,伏羲忘了女媧的事,覺得很累很累,然後終於閉上了眼。

閴黯裡,少女抱著少年坐著。

「妳的心地一定很美。」

「什麼是美?你又怎麼知道在我心中這是否符合美的定義?」

「這是美?因為是妳。」

「你叫什麼名字?」

「伏羲。」

「你的名字好好玩,好像古時候的一個神明喔。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你不問我叫什麼名字嗎?」

「妳叫什麼名字?」

彎身,少女一吻而下。

女孩抱著男孩,挽身下吻男孩的唇這樣的場景放在任何小說、電影裡都該是浪漫而淡淡淡淡的甜蜜,但在這裡,男孩卻是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是什麼樣的男孩會拒絕如此可愛少女的吻?

「住手。」失血過度的昏沉充斥著伏羲,他甚至連自己是否真的有講出這兩個字也有些分辨不清。

結果當然是沒說出的,沒死對這個三界中的異類早已經是個奇蹟。

一股莫名的力量不斷從少女傳至伏羲身上,這也是伏羲還沒死的原因,但其實那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就是食夢貘何以食夢的理由,正源源不絕傳至伏羲身上的,是最精粹的靈魂之力。強大,但同時告訴的一個事實是,伏羲愈是復甦,少女的死亡越靠近。

「哥哥對我很好。」已經不用開口說話,少女的意念隨著那些靈魂之力傳進伏羲的腦中,顯然她前世的記憶也在夢中這個特異的環境中意外的復甦,但多少有關係的,也是少女快要消失的關係。

黑暗黑暗黑暗!此刻的伏羲卻連張開眼睛也沒有能力,只能默默聽著少女要告訴她的話,然後感覺傷口的復合力量的補充。

「看到他這樣為我跟壞人打鬥,我很開心。」

「卻又受了如此重的傷,讓我很心疼。」

交代遺言?那不是單純的死啊,是靈魂完完全全的消失,伏羲咬牙。

「不過沒關係,至少哥哥沒事,而且最後的最後我遇見了一個好人。」

最後的最後。

這是伏羲聽到的少女的最後一句話:「叫那個人別擔心我。」

也許是在夢中這個特異的環境,身為靈具的他做了連女媧走的時候他都沒做也沒可能做到的事。

他哭了,很哀傷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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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沒有算不盡的心機,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他有的,只是對大哥的景仰,這個在漢末苛政暴稅的世代保護他跟二哥的背影,這個在一同從牧牛的田間回來時眼見母親被酒醉的官兵強暴時提著柴刀一砍便殺死母親跟那個官兵的背影,這個帶他們一同走向反叛朝廷的瘋狂背影。

為了跟從這個背影,他在戰場上英勇殺敵,成了嗜血的狂戰士,殺殺殺殺殺殺。

「你做的很好。」彷彿在這時候才會真正正眼看他,彷彿這時候他才有資格成為他的親弟。

張梁,為了張角的野心從地獄爬了回來。

月前被鍾馗斬斷一隻手的他這次被賦予的任務是拿著張角不知從哪得到的地級靈具「斷界石」在目標四週張開結界,為了張開結界而不能動的張梁這次只是協助哥哥們狙殺敵人。

應該要是這樣的。

當然,他感覺不到已入夢的張角的氣息;但張寶死的那一瞬間了,眼淚從他的眼角奔流!這是他第一次違背了那個人的命令,收起結界發了狂的向少女房間衝去,沒有算不盡的心機,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此刻,他只是漢末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嗜血戰士。

殺。」張梁緊緊握拳,因成妖而變形、變長的指甲嵌入他的手掌流出泊泊黑血。

但腳步停了。 停在對面樓層的屋頂,他望著裡頭,沒有再前進;前進的只有他的殺意。

馬面守在陽台口,他告訴自己要死也要是這間房間最先死的;悟空還是散發金光,面無表情連一滴汗都沒有,這樣反而可怕,似乎隨時都會煙飛灰滅。

而張梁沒有前進的理由。

無知小妖,上來領死!」鍾馗對外頭大喊。

牛頭倒是有點擔心,就在張梁的妖氣快到這裡時鍾馗一道光飛過不知怎麼的就變了出來,張梁倒也是感覺到了鍾馗的靈力而停下,只是…

「將軍,您的傷勢真的沒問題嗎?」牛頭看著鍾馗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幾道甚至還在流著血。

「別吵,現在也只能虛張聲勢,還好他吃過我的虧,餘悸猶存。只要我不出去應該他也不敢衝進來,唔…」鍾馗的傷真的有點太重了,且靈力幾乎已經都給了伏羲,要是張梁死腦筋的衝進來屠殺無意人能夠倖免。

殺!」張梁大吼。

「有種就進來啊,看是要被我吃個精光還是被稍後的地府援軍亂刀斬死都可以。」

殺!」張梁的恨意讓他用力到全身發抖。

「……」

殺!」張梁妖氣暴漲像是隨時都會行動。

「……」收起要激張梁的話,現在一點小動作都反而會引來張梁。

「殺!」

「你就只會喊這句嗎?」

「?」一股寒意爬滿張梁身上,在他打算與鍾馗殺個同歸於盡的時候這聲音從後頭傳來。

「本來還想看看你們還有沒有人手,不過好像沒有了。」這聲音冷笑。

「我殺了你!」張梁就要動作。

「不要喔,我很強耶,我是幹掉你老哥的人!」

悟空的聲音。

「你怎麼…」張角不能動,他知道這個在他背後的神靈隨時可以幹翻他。

「會在這裡?那裡頭的孫悟空是誰?哈哈,有看過火影忍者嗎?」

「火…這啥小!」張梁青筋暴露。

「這是我跟伏羲到現世後成為學生身分後發現的好東西,裡頭的主角最屌的絕招跟我一樣,嘿嘿。」

「……」

「是分身。」語畢的同時少女房內的發散金光的悟空竟幻變成金箍棒倒在地上,留下噹噹噹的著地聲,不只是張梁,少女房內的所有人除了熟睡的少女所有人都掉了下巴,包括鍾馗。

「他還學了一個絕招,也就那一個,不過很強喔!」悟空在笑,不過笑得有點賤。

「殺!」張梁迴身要攻擊悟空。

「螺旋丸!!」

張梁甚至還來不及轉身甚至還來不及用眼角餘光看到悟空,悟空轟向這個可憐妖怪的後背。

「拳頭!?」張梁的餘光只掃到轟向他身體的東西。

「沒錯!砂鍋大的拳頭!!!」悟空的拳頭變化成幾乎是十顆保齡球糾在一起的大小。

「只是拳頭?」從地獄爬回來只為完成大哥野心的這個妖怪感覺到一陣痛從後背如浪潮襲來。

只是拳頭,但很有破壞力,沒有被轟得飛向天際這種華麗且可笑的結束

張梁,灰‧飛‧煙‧滅。

鍾魁等人下巴又掉得更大,怎麼都反應不過來;無視全身上下的傷,悟空朝房裡比了一個大大的V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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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已近晨亮時分,天空濛濛亮的一片。在這個大多數人都將醒欲睡的時間,卻有許多人已是提著公事包急步尋一個早餐店,菜販魚飯趕著批貨,世界齒輪早已悄悄的轉動起來。仔細一看,又可發現這些人的臉上總是擠滿了急促的情緒,彷彿宣告沒有了汲汲的奮鬥精神於這世界就生存不下一樣。

可能只有一個地方例外。

霧,茫然然的大霧!是密度高致就算把手伸直讓五指張開在眼前,你都會懷疑你與自己指頭間距離感的真實。因為,過了那個距離,就完全只是白茫茫的一片。說不出的詭異壟罩在上海的一部份街頭。

在這片大霧裡,竟也奇妙的一個人也沒醒來,似乎就連失眠的人也沉沉睡去。對身處這個霧裡的人們來說,或許不只是白天還沒來臨,而是時間根本就停止了一樣。

「大人,結界布好了。」說這話的是地府第一層的執事判官。另外當地區的城隍則隨侍在旁,神色看得出來不住緊張,畢竟管區出現了這麼大的妖怪為亂,明明剛入夜時還派了屬下最強悍的牛頭馬面支援,過了一陣竟然完全消失了蹤影。就算是斷界石的驚異能量闢出一個空間似的結界造成辦事不力,但只要上頭怪罪下來的話,就算堂堂一個城隍也可能要被打回原形。成千的地府兵已尋了整整一夜,差點就要上報天庭。

鍾馗看出城隍的緊張:「不是你的錯。逃兵呢?」指的當然是被張角用法杖招喚出來的黃巾賊。這句這明顯是對著神階低判官不只一級的城隍說的,明顯是要給城隍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城隍不安的看了判官一眼,判官則微微點頭示意,城隍鬆了口氣惴惴的說:「稟告將軍,地府大軍正用最大的能力緝捕這些遊鬼們。請將軍放心,這些鬼魂似乎是因為斷界石的力量才得以成形,斷界石的能力一消失他們就化成鬼魂遊走流竄。已幾乎抓到這些孽徒。屬下不才,仍有一些靈感較強的人類受到滋擾造成一些傷亡…」一行一句間都是判官的調度。

聽到結束,鍾馗的望向判官,這個朋友鍾馗是交很多年的。誰的才幹能做到什麼事,鍾馗這個看似粗莽的大漢心裡其實計較得很清楚。

「將軍,黃金鬼賊們再過一陣就會完全抓盡,適時必請將軍移駕回地府,霧封結界設立得太久凡界地人類勢必也會起疑心。」判官侃侃而道。

鍾馗摸了摸他那誇張的髯鬚大鬍,揮了揮手:「去吧。」

「屬下領命!」判官與城隍一同退下。

然後不由自主的,鍾馗望向霧封結界的另外一個角落…

他媽的!你小子一個人幹翻了鍾馗跟一隻食夢貘啊!」這話當然悟空是對著伏羲說的,他剛剛從少女的幻夢回到現世。

悟空說這話時的神情就好似這兩個人是被他自己打敗一樣興奮。要知道,能成為食夢貘是何等的大妖,現在竟然被伏羲搶去與之捉殺的機會,悟空是何等惋惜。卻不知道,自己也等於是一人抵抗黃巾近萬數的餓鬼跟兩隻遜張角只幾分的妖怪,現今縱觀天界能辦到的實也寥寥可數。

如果不是伏羲身受重傷,悟空或許早已經一拳打在伏羲的臂膀。

伏羲實在是很不想解釋,可倘若悟空趁著亢奮的興頭到處去炫耀,於鍾魁這個地府第一神將的面子實在不好看:「沒有的事,將軍他是被靈具施以邪異妖法,與我對陣時實力發揮不到全力,要是張角那賊子看準時機偷襲的話我是沒命回來了。」伏羲其實每句話都是由衷之言,正面廝殺也許鍾馗拿他不了辦法,但與張角對招時忽來的那威可震天的悍勇劍法,現在想起來仍餘悸猶存,能活下來,實在是少一點幸運的因素都不行,換句話說就是奇蹟了。

忽然的,悟空眼神閃過一絲肅慎。伏羲嘆了口氣,他知道悟空發現了什麼。

少女沒了呼吸。

如果先出來的是張角就算了,悟空還會相信這少女跟伏羲都沒了活著的希望,然後狠狠的把張角殺死,讓他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死在現世─這也是何以張角要調派兩個胞弟跟費盡心機招喚黃巾大軍出來守衛的理由。

但出來的是伏羲,以他承自女媧的善良秉性,食夢貘沒死他不可能拋下少女的性命不管。既然他出來了,表示食夢貘死,而少女活。

少女…不!是鍾馗的妹妹死的理由只有一個…

「你幹了食夢貘的勾當…」悟空說,然後想起太上老君,天界的最上神跟他再三提醒的話。「金箍棒,招來!」悟空眼神閃出殺氣,光是這股來自為戰鬥而生的天神身上的殺氣就驅散了周遭三尺的濃霧,牛頭馬面早已經離開少女的房內接受判官等的調派,但如此猛烈的殺意,相信在霧封結界裡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了。

悟空之所以會待在伏羲這個悶木頭旁,甚至還跟他成為朋友,最初的原因是「恐懼」。來自天界的恐懼。現在,他擔心的事似乎要發生了。

有一天他成了食夢貘,不要猶豫…殺了他!

─太上老君的話與眼裡的恐懼歷歷在目。他一直不相信有這麼一天。但天庭最具智慧的太上老君說有,然後說伏羲終有一天會引導天地人三界走向毀滅的惡果。所以他監視伏羲,這件事天界也只有幾個大神之道,這其中牽涉的實在太可怕。

然後他瞧仔細了伏羲。經過一場惡戰,尤其對手還是鍾馗跟張角,他身上竟然沒有一點傷口。早前悟空之所以會以為伏羲受創,是因為他衣服上大大小小的破爛創口。待一看清,伏羲身上竟一點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沒有,但衣服上頭誇張的撕裂仍不住透露一場惡戰的氣息,那是任誰也無法掩飾的腥。

「我沒有食夢。」伏羲攤開手掌朝上誠懇的說,那是向露出敵意的敵人說明自己沒有絲毫戰意的最直接的方式。

金箍棒已遁入了悟空手中,也不愧是天級靈具,中了張寶的焚身一擊竟沒有太大的受創。

那她怎麼會死,你殺了他?」悟空提棍指向少女失去呼吸的身體,身上的戰鬥機能已然完全開啟。

伏羲當然知道悟空在想什麼,因此「那能力」他是從來也不用的,他也怕自己失去控制,連尋找女媧的思念之心的蕩然無存,此刻,他是真的想解釋了:「悟空,你聽我說…」

話才講到一半,一把長槍破空而來,猛烈的來勢惡狠狠的拉著一道火焰軌跡跟隨,任誰被刺中都要受不了。

長槍以急猛的姿態掠過悟空,輔以一道震天的哀號:

妹子!哥幫你殺了他!

伏羲一愣,眼前破風而來灌滿靈力的奪命的長槍已不是他優先考慮的事了。他看到遠處一個身影映在霧裡顯得極其巨大的影子。

來者,鍾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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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閉上眼。

人活在世上,無法避免的都會有個疑問──為何「我」會生存在這世上。

簡簡單單一句話,其中卻又有許多旁分的問號。生存的意義?、在他人眼中自己的生存是什麼樣子?…想法總是如此,想法之上又衍伸出想法,在經歷一次又一次不同的繁雜思考後繁生出層層思想。人類因此而進步,恣意妄為地踏在其他生物的生命之上;也因此被無限的慾望跟複雜的情緒拖著陷入深不見底的困窘。

但大多數人對這句顯然對生活沒有多大幫助的句子沒有多放在心上,只是任它匆匆在腦中一閃而過,留下一個痕跡淡白的鯁噎。

他不一樣。

他活得太久了,看過太多的歷史──一個昏庸的君王如何以血腥的手段竄改史書,讓後人想起他都只有稱頌、一個村落如何在天意安排的十年乾旱裡失去它的每分生機、戰爭裡幼小的孤兒兄弟又如何啃食對方的血肉…。

於是他總忍不住在無人無聲的夜發出自我的疑問,對於他的「生存」。

而他的出現自己都覺莫名奇妙,初生他已是個完整的成人體,雖然仍不會言語不曉是非不懂人情。而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瞻仰女媧的面容,然後身體不自覺的自動跪了下,整個上身俯身貼地,對眼前這位女性獻上最大程度的敬愛。

──就人類的說法來看,那位女性就是他的母親了,可在知識漸豐之後的幾百年才發現,他從來也不這麼認為…

伏羲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把足堪奪命的殺人武器。或者說…幾秒前是。

悟空的眼神沒有從他前方的伏羲轉過任何一刻!當從鍾馗手中全力奔脫的長槍挾著駭人之威經過他左方的瞬間時,他只是一抓。這是何等的暴力,就像要把兩噸重的全速行駛的車輛瞬間停住花的力量絕對不只是兩噸的倍數計而已。

可悟空就真的只是單純的:伸出手,抓住。過程的從容彷彿頭也不轉的就預料到這股暴力的軌跡般,更有一種他早就知曉鍾馗會擲出這一槍的錯覺─ 怪物。但他的表情沒有所謂從容,因為暴怒而猙獰的表情著實嚇人。

血順著停下槍尖滑落,握柄的地方噴發著灼熱的煙,悟空瞪視伏羲:「我說過,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伏羲不語。他高舉從幻夢裡帶回原本屬於鍾馗的斬鬼劍「空冥」,然後劍尖朝下,倏地使力插在地上,劍身幾乎有三分之二的部份懸在了底下樓層的天花板上。握著劍柄他俯首成單膝跪姿。

是挑釁?要開架了嗎?這件悟空期待了很久的事竟然甫一開始就是用生死作賭注?不,還有觀察的空間。朋友一場,真的很難得有這麼交心的朋友…。悟空想要看到伏羲做出他的解釋。

相信我。」彷彿知道悟空的用意,伏羲抬起頭很平靜的說。

而對悟空自己來說,這三個字其實也就夠了,但他仍然沒有收回他的敵意,入魔的人可以說得一樣誠懇。

而伏羲的視線始終在那霧裡的影子上,他從來也沒擔心過那炳長槍更沒想過要去閃躲。他了解悟空,知道他的自尊不會允許自己死在他的面前,無論自己眼下是他的敵人還是朋友。

起身,劍沒有跟著拔起。

即使是越過悟空身旁時他還是沒離開過他停在霧中的視線,他朝那影子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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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鍾馗不由自主的往她妹妹的所在望去。

其時血液裡的每個細胞都在嘶吼,恨不得能在下一個眨眼的瞬間就出現在他妹妹身邊保護她。但地府將士們需要他的指揮坐鎮,而他的存在更能為這地區的混亂做個解釋。

── 鍾馗將軍受了如此重的傷,可見這夜的妖怪一定很可怕,要是連一點鬼魅也抓不起來的話怎麼對得起將軍!?

可以想見這是絕大多數地府兵的想法,每個兵士死命的想抓出更多逃逸的黃巾鬼賊不讓鍾馗的血白流。

他不是不相信前來協助的判官及城隍等人,但要讓底下這些地府兵沒有一句怨言的賣命,鐘馗身上的傷口是最好的軍令。

但馬上的,他後悔了離開妹妹轉世的房間…

大聖的鬥氣如山洪爆發般猛烈地四處洩流!

沒有一句話,這個平時看似粗獷卻擁著絕對冷靜的男人,在一瞬間回復到似乎最適合他的野性,奪了一個鬼差的長槍就走。

走去哪?或者,消失到哪?

才剛治療而漸漸結痂的傷口,纏繞的紗卻布吸入因過度使力而滲出的血而脹的浮腫,滲出一條溢滿血腥味的長路,長路盡頭,長槍挾萬馬奔騰之威奔射。

伏羲朝自己走來。大聖丟下手中的長槍,背對自己席地而坐,手撐著頭,背影透漏什麼都不想去管的訊息。

鍾馗聚靈氣於手中成靈劍,待一揮下去只怕對面樓層會整個削成兩半。

霧中,滿滿憤怒,滿滿血腥味。

來了。

你打不贏我。

就一句話?這個朝自己走來的聲音不是解釋而是這句話?卻是鐵一般的事實。

他和他之間的霧漸漸的散了。

霧封結界是由判官從地府帶來陽世的收妖壺裡釋放出幾隻霧妖,輔以術者的結界讓結界內與結界外產生空間錯置的效果。結界內的生人,更甚之連冥力較低的鬼魂都會陷入沉睡,對外界一無所知。所以施術時將地府兵排除在法術效果外的判官實力的高深足可見之。

一隻霧妖可涵蓋的範圍約莫十哩。霧妖無實際的形體,所以其實是非常可怕的妖怪,因為你無法真正去殺死這種妖怪,牠卻可讓霧中的水滴瞬間充滿侵蝕性,人們消失在迷霧中的故事時有所聞就是因為霧妖不知為何發了脾氣吞噬了旅人。只是這種妖怪極其笨拙,幾乎沒有情緒,也無法思考。

這幾隻霧妖據說是地藏王菩薩以神秘的方式收服再放在天級靈具收妖壺裡,以便鬼差在白晝收魂之不備。

而霧竟然散了!?

雖然在霧裡看不清對方的身影,但對方刻意釋放的鬥氣連愚笨到無法思考的霧妖都感到害怕而退避。

天地人三界能有如此可怕威壓的人鍾魁還是第一次遇見。

別說鍾馗自己了,重傷的他就算再加房內甫大戰完一輪的悟空恐怕也打不贏眼前這個人。

「你打不贏我。」理性的鍾馗制止了鍾馗的一切動作,包括對伏羲做出攻擊。

可惡…

來了。

手中的劍氣揮出,霧散的視線裡他看見妹妹冰冷的死軀,野性的他抓住她的手砍出這一劍。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

「盾形。」罡形盾現

鍾馗的靈氣在砍到伏羲前被先天罡氣聚成的盾形撞成碎片瀰散於空中。

朝鍾馗走來的那人,臉上沒有所謂自信的狂妄。只是很平靜的臉龐。鍾馗雖然滿是殺意,但似乎也無法阻止那人朝自己靠近。那人從夢裡回到現世後身體不但沒有受傷,靈力也高漲得如此可怕,這難道不是食夢的兇手嗎?沒有別的答案了… 報仇。

來了!一步之遙。伏羲站在鐘馗跟前。

「你妹妹沒死。」伏羲說。

「什麼!!!」鍾馗睜大了眼睛。

伏羲張開他握緊的拳:「她在這。」

「?」鍾馗的眼淚奪框而出。

伏羲手上的是一顆很美的貓眼石,雖然微弱,但的的確確有著鍾馗妹妹靈魂的氣味。

鍾馗無法從那顆貓眼石上離開視線,無法停止淚水。

「她用她的靈魂之力救了我。我能做的,就是在她消失的前一刻用異夢將她靈封成石。」伏羲摸摸自己的胸口。

淚水仍不住滑落,在這個已不知是理性還是野性佔據的大漢身上。

伏羲把貓眼石遞給了鍾馗。

「等吧。」伏羲眼神也很悲傷,鍾馗此刻才真正的看清。少女房內悟空搔著頭,大概就是這種眼神說服了他吧。

鍾馗望著伏羲,雖然沒說出口,但他的眼神問了:「等?」該等什麼。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伏羲吐出一個名字

女媧。

「待女媧轉世醒覺,她的神力足以讓一切萬物復生!」伏羲想到的卻是自己,由虛空到存有的自己。

「女媧大神?……」鍾馗想問清楚。

「小心!!!」悟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伏羲眼前,一支大把毛筆以疾勁的力道凌空謄寫,勾勒出一個大大的墨字在鍾馗身後─「」。

重傷的鍾馗根本不及反應,詭異的懸在空中的「牢」字誇張的在鍾馗四周渲染出一片黑色緊緊包住鍾馗,直至鍾馗被整個包裹在一個闃黑的圓球裡。

伏羲眼前,鍾馗消失前只說了三個字:「殺了他。」委以絕對的信任,彷彿這個招式出現的一瞬鍾馗已經了解了一個絕大的陰謀。

「很好,女媧果然轉世了。這個情報絕對是好消息啊。」這是個已入了魔的笑聲,充滿寒意。

伏羲沒有說話,這個晚上他已做了太多解釋。

悟空破口而出許多髒話,欲飛奔打爆那個人的瞬間穿在身上的高中生制服卻開始被侵蝕…

「媽的,霧妖!」悟空啐了一聲。

悟空跟伏羲都停下了動作。

「聰明,這地區所有的凡人都在我掌握之中,你們敢稍有異動他們馬上就會屍骨無存,哈哈哈哈哈…」

接下來…

「接下來,送你們一個死得痛快!」語畢,那隻筆再度凌空飛舞…

判官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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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虎字。

兩隻巨碩的墨虎具現兇猛地朝伏羲、悟空撲去!

「別想動,別忘了這地區的凡人生死都操在我的手中。」那平日看上去如此正直的判官傲視二人不帶一點情感。

伏羲倒是就真的一動也不動了,其中一隻墨虎咬下他的手臂啃咬。手上不規則的斷口在護身罡氣的保護下沒有過度的失血,但看上去也是極其恐怖,斷裂的手骨甚至在血肉中透出一點白色。而伏羲的臉也透得蒼白。

另一頭那個人卻是怎樣也沉不住氣的。墨虎撲上的同時手中的金箍棒也隨之轟出,判官筆所具現之靈體本無實形,就算被打中也會在瞬間重組繼續攻擊目標。

但他是孫悟空。

「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悟空不停的狂吼在幾秒鐘的時間裡不停開扁撲向他的這隻老虎,打散了一次又一次。本來墨虎應該無礙,但悟空的揮擊竟夾雜高度的熱力!幾個轉眼墨虎已然消失殆盡。

判官臉色微顯怒色,但看見伏羲的斷臂又冷靜許多。看來在悟空的胡鬧下這隻斷臂暫時還足以保住許多人的性命。

「我隨你處置,但有三個問題你要回答我。」伏羲緩緩的說。

「如果你是要問那些地府將士,可以省下了,我不會留下任何有可能成為助力的可能性。」判官冷笑。只要伏羲能死,三個問題很划算。有霧妖在,幹掉力氣快要放盡的悟空應該也不會太難。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個答案卻也讓伏羲跟悟空非常憤怒。

伏羲舉起僅存的那隻手,緩緩指向包裹住鍾馗的黑球:「第二個問題。」

悟空看起來很想衝過去殺了判官,可另外一隻墨虎在伏羲身旁遊走,悟空了解只要他稍有動作那之墨虎都會咬下伏羲的項上人頭。而伏羲不會反抗─媽的。

「鍾馗妹妹轉世的位置是我給張角的。」判官回頭望了望黑球,完全不擔心會遭到襲擊。

「斷界石跟黃巾大軍在這地方的佈陣也是我的安排,只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活下來…」判官的聲調越說越高漲,彷彿錯誤的失算讓他極其憤怒;也代表他必須在此刻就除掉心頭大患,為了那個人,判官立誓要為他除去一切稱霸天地人三屆的阻礙!

墨虎忽然的又撲上!咬下伏羲的另一隻手臂!!!

「別動!」伏羲這句話是對著悟空說的,咬破嘴角所溢出的血表現受傷時過度的痛楚。痛苦到閉上眼而渾身顫抖。

「最後一個問題。」伏羲神形已然恍惚,但仍直視著判官。

接著的伏羲來說是最重要的問題:「張角死前有提到女媧這個名字,你知道些什麼?」

這個問題顯然讓判官很猶豫:「你沒必要知道。」判官只知道那個人要殺了她,遠古的傳說中神力沒有邊限的女媧對那個人是最大的變數!必須趁女媧轉世還沒醒覺的時候殺了她!食了女媧的夢可以征服天界,只消這個理由就可以說服張角為那個人做任何事,真的找到了女媧又如何?對那個人來說大不了就先殺了張角再殺了女媧。

本來想從伏羲口中探知女媧托世的位置,但留著這個人實在太危險,瞬間的判斷後判官決定立即狙殺伏羲。

判官筆從容寫了個魔字。

墨形的張角三兄弟自魔字中具現而出,妖力狂暴如同本人。這是判官在這次的任務前從張角等人身上儲存下來的妖力模型,在短時間的戰鬥中可以發揮與本人相同的戰鬥力!

這種戰況下斷手的伏羲跟悟空沒有戰勝的可能,判官很有自信。

「很好。」伏羲微笑。

很好?判官怒了!墨虎衝上前咬下伏羲的頭顱,血漿自頭頸狂噴。

很奇怪。

奇怪在於悟空竟然就一副看戲的表情,然後用賤賤的招牌表情望著判官。

「我也大發慈悲告訴你,你這白痴犯的三個錯誤!」悟空從容的挖著鼻孔。

「什麼!?」判官錯愕,他很想立刻喚張角三兄弟的墨形瞬間殺了悟空,但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告訴他如果不聽完悟空的話會有可怕的事發生,卻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明明自己到這一刻都還佔著絕對的優勢,那隻猴子這麼囂張是仗著什麼!?他很怒。

「第一,你不該讓伏羲那小子有跟你講話的機會。看看你身後。」

!?

忽然一陣龍捲風似的令人暈眩的場景置換,判官覺得自己整個人有一瞬間抓不到自己存在哪一個空間。回頭,伏羲竟好好的站在黑球旁!!!

哪裡還有墨形的張角三兄弟,判官跟本就像從來沒招換他們出來過。而現在只要有一點點動作都會被幹掉,悟空隱隱的殺意這麼告訴著他。

「就跟催眠一樣,那個夢做成的石頭有讓人作夢的異能喔!簡單的說就是很真實的幻覺啦,很賤厚,應該比要脅人質的你還賤了,哈哈!」悟空轉了個彎的損了伏羲。

「!」聽到這裡,判官流下了一滴冷汗。

「第二,霧妖根本他媽的沒好怕的!我估計你是透過存在霧滴中的妖力操縱被你事先下過咒法的霧妖。」

「可現在在你身邊的白茫茫的,全都是我的觔斗雲啊,哈哈哈哈哈…」悟空笑到流出眼淚。

此時的伏羲已經解開判官做成的「牢」,協同鍾馗在判官兩側看守著他。

「…」判官的全身開始不自覺顫抖。

「第三,伏羲那小子明明就是女媧控你看不出來喔,他問你知不知道女媧的事情,你還敷衍他。唉唉,本來有活下去的機會的…」悟空故做惋惜的搖頭。

「饒了…饒了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知道的事都說出…嗚…」判官沒有機會說完這句話。

「稍等!」伏羲來不及阻止,鍾馗一劍將判官斬成兩半!

伏羲的表情顯得很惋惜,太多的謎題還來不及弄清。

「操!大鬍子其實你是主謀者厚!這麼急著把叛徒幹掉!!!」悟空也蠻火的,本來想了一連串的髒話要罵這個衝動的白痴,但看見鍾馗因憤怒而全身不住發抖的臉龐就沒接下去了。他想起那個少女,鍾馗的妹妹。這個晚上最大的受害者說不定就是鍾馗。

伏羲跟悟空對望了一下,前者苦笑,後者看起來很想睡覺。

暫時結束了,這個夜晚。

霧散了,晨曦漸漸的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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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教師休息室裡,少年和導師。

「不要累壞囉?唉唷,看看你!黑眼圈都跑出來了,讀書讀得太累的吧?要小心身體啊…」老師的語氣滿是關懷,比慈母還慈母的嘮叨關切讓被囑咐的少年有點不以為然,他知道被關切的其實是模擬考全校第一名、全國第9的成績。想想,班上出了一名台大高材生,那可拿出來炫耀多久?對教師的考績也一定會有正面的影響力。

人類的一切似乎都存在著利益關係?少年嘆了一聲氣,然後想起他黑眼圈的理由:

「你知道嗎?最近有件新聞是隨機綁票案,地點就在我家附近呢。」她睜大眼睛說。

「喔。」他回,但沒什麼表情。

「欸?你真的聽到了?」

「嗯。」

「我覺得有點可怕呢。」她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拉長了些,頭卻轉過看著天花板。

「放心。」

「欸?為什麼放心?」

「因…」少年的話打住了。

「就是捨不得超過一個字?」拋棄天花板,她整個身子轉過了,徒留背影。

「因…因為是我說的!」少年的神色有些緊張。

「你說的?」女孩忽然轉過頭嘻嘻笑著:「你是誰?」

我是誰?

應該是一個連續一個禮拜徹夜守在她家門外的人吧,少年想。想著想著走出了辦公室。

「你這白癡,叫土地公去站崗就好了啊!這種小神就是拿來操的,哈哈。」才剛走到走廊就想起這樣的聲音──讀心術。

「那不一樣。」他說。

那個攀談的人繼續說著:「不然你靈魂出竅去看著她就好,說不定還能看到香豔的畫面,也不用讓這個軀竅受不睡覺的折磨,嘿嘿…」他笑得很賊。

「更不一樣!她更不是一般人!」少年的聲音大了起來。

「嗯嗯,不是一般人,是脫光光的一般人嘛!哈哈!」

少年握緊了拳頭,青筋爆露。

「欸?你想幹麻?這裡到處都是凡人,你要嚇死他們蛤?」

欸?怎麼每個人都欸欸欸的,煩死了。

「煩死了。」

黑白無常跪在少年的跟前。

「不要吵,我有更重要的事!」少年真的很不耐煩。

這兩個傢伙跟在他旁邊一整天了,害他都不敢接近她,就怕讓黑白無常發現她的存在了。

黑無常性情最耿直,聽到這句似乎是拒絕的話就直接大哭了:「求你了,大爺!是食夢貘啊!!!」白無常倒是比較冷靜:「大人,真的拜託您了。這隻食夢貘是鍾馗大人追殺了月餘的,只是現在鍾馗大人不知所蹤,為避免牠危害更多凡人,請大人出手。」

「……」

聽到沒有一個回應,黑無常又大哭大叫了:「求您救救她啊!是食夢貘啊」

「她?」少年有點好奇。

「呃…小黑這小子對人家一見鍾情。」

「現在所有中土信仰地區都有分給地府死魂的神職牛頭馬面跟黑白無常。你們兩個是最原始的黑白無常,還有什麼是你們解決不了的?」

「閻王說暫時只能靠您了。」白無常繼續說:「食夢貘現在寄生的這個女孩有著很高的靈力純度,閻王怕惡妖吸收了她的靈力後就有跟吸收萬人一樣的威力,不僅女孩會死,之後更是禍害蒼生。」

聽到女孩會死,黑無常又開始鬧了:「對對對!禍害蒼生,就是這樣講的!大人求您救他了。」

「你說呢?」少年尋問站在他身旁一頭紅頭髮的痞子。

「我可以啊,就怕你這跟蹤狂捨不得離開那個脫光光的『一般人』。」痞子說。

「……」

唉。真的煩死了。

「我答應,可是你們要保護這個女孩。」少年讓黑白無常做了一個短暫的「夢」,幻化出女孩的所在、面相等等。

「呃…」黑無常面有難色,顯然他是想親身去當英雄救美的角色的;而這個少年要他跟白無常保護的女孩距離他想要保護的那個所在實在是差太遠了!

「大人!就這麼說定了。」白無常馬上咬住機會,他知道萬一少年反悔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伏羲回想起前個夜晚他來到這個地區之前的事。

晨曦透進來,照亮這前一晚還驚天動地的地區,看來充滿安詳。

沒有騙人,地府將士連同城隍的確死盡了,而判官既然連張角招喚出來的黃巾鬼魂都不放過,看來對判官來說就連張角都只是棋子。而伏羲清楚,連判官也都只是棋子。

「接下來你要去哪裡?」鍾馗握著伏羲的手要與他道別。

伏羲望向東方,那是海上一個島國的方向。

「保護一個人。」伏羲微笑。

「謝謝你」這是鍾馗最後給的一句。他知道鍾馗指的是他妹妹的事。

伏羲看了看悟空。

「喔,我就再監視你一陣子好了。」悟空搔搔頭:「就陪你一程!」對悟空來說,感覺跟伏羲在一起還會發生一些刺激的事,他知道。

事情還沒結束,背後還有個更可怕的存在。

「欸!再問我一次我要去哪裡。」坐在觔斗雲上,少年看著朝陽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靠北!不就回去嗎?」染髮的少年很不耐煩,但要求這話的人很少這麼主動說話。

「快問!」少年的語氣有點興奮。

「那個,笨石頭,你要去哪啊?」染髮的少年打了打呵欠。

「我要去保護一個人。」伏羲的笑容綻開。

保護一個很重要的人。清新脫塵的面孔,無與倫比的美麗,卻有著充滿智慧的眼睛。

「欸?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好眼熟喔!你一定有大眾臉,呵。」女孩說。

男孩沒有答話,但嘴角勾起顯然是因為女孩的這句話而開心了。

他們漫步在校園裡,風吹落一片葉子飄到女孩的眼前。

女孩抓了住:「猜猜是什麼顏色?」似乎是知道男孩是色盲,女孩故意的想整整他。

男孩欲言又止答不出來。

「綠色。」女孩開懷的將葉子塞到男孩的掌心,然後丟下男孩自己向前走了去。

男孩沒有跟上。

「原來是綠色啊…」他看著那片沒有色彩的葉子的觸碰到女孩的那一剎那變成女孩口中的綠色,然後在他的掌心又消失了色彩。

他閉上眼,感受自校園旁、山那頭吹來的涼風…

張開眼,眼前是那充滿絢爛顏色的面容。

女媧,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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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夢第一部 到18回是正文的結束,三萬三千多字。

是我大二那年寫的。

今天我大四,即將畢業

第一部莫名奇妙的寫完了

後記就寫了將近十萬字。

19回開始,會是大四的我打造的故事

放在這,只是抱著希望更多人喜歡自己文字的心情

明天開始,有空的話一天會放個三回。

希望你們喜歡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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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十九

笑吧,笑到哭為止…

每當他閉上眼睛就會聽見如此深邃的聲音在對著他說話,他不是很喜歡那聲音,聽來有點陰沉,卻有種叫人無法不去傾聽的魄力。也許挑燈夜讀累至伏在案前,也許陪父親在和城裡的商賈們肅談生意之時。也許,像現在,枕邊抱著一個女人的時候。

他撥了撥身旁那個酣睡的女人的髮梢,香氣瞬間從髮隙間滿溢而出。隨手將內掛套在身上,他走出了至了陽台,在這個號稱楊州最大的青樓上眺望著滿布城裡的水路,月光洋洋灑著。

笑?

他回頭看了看床上那個一絲不掛的女子,她嘴角微彎正甜美的發出夢囈。

他閉上眼睛,感覺深夜也許從長安城那端吹來的風。再兩個月,九月便是他應科舉的時候,是時候赴京趕考了。還來不及想像完自己上京趕考的樣子,那陣聲音又再響起。

笑吧,笑到哭為止…,來吧,找到我為止…

「鍾馗你這狗娘養的,你睡了全楊州最美的姑娘彩衣?」趙東誠拍著他肩膀佯作生氣的說。

趙東誠是他在揚州的拜把,名字據說是因為他爹親在他出生那年幾乎將整個揚州的東界賭場生意給壟斷。如果是這樣,在趙東誠二十六歲的今天他該改個名字了,喚作趙揚州。

趙東誠的說法其實是有些待商榷的。鍾馗被譽為揚州十年才出一個的才子,琴棋書畫一竅就通。到了志學之年的十五歲,不是他去求名師,而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學人登門帶訪,以能收得鍾馗為弟子為榮。鍾馗倒也來者不拒,但眾多門藝中,除了四書五經的學問是科考所必須學習的,他最好的是武學。

不知不覺,鍾馗成了文武兼備的才子。二十七歲的他相貌更是俊美不可言,整個揚州的女子都為他傾倒。

睡了全揚州最美的人兒?不如說她終於得到鍾馗的青睞。縱然她很清楚,鍾馗對他沒有愛。縱然整個揚州城的官家子弟她連正眼都不一定瞧上一眼。她仍付出,付出自己的靈魂給這個人。

要好好回答才行,鍾馗想。他知道東誠一直把彩衣列作他的第二追求目標,知道彩衣在他們二人心裡都不是揚州最美的人。

「再過兩日就是我妹子的生辰了,東誠兄你打算有何表示?在提親一次算了,哈哈哈哈!」

嗯,揚州最美的人就是鍾馗的親妹─鍾靈。

這句話果然狠狠的把趙東誠的注意力給分開了,這個向鍾靈求婚不只數次的男人,憑他的身家及才華,要不是鍾靈,他可能是全揚洲最妻妾最多的男人。但為了鍾馗的妹妹,他連出去花個一晚都不敢,成了幾個兄弟間的笑柄。

「記得上次我跟你妹求婚的時候你妹說什麼嗎?」像是要提醒鍾馗些什麼,趙東誠說了一句。

「記得!打贏我嘛。」鍾馗笑呵呵的把他手上的扇子煽了又煽。

趙東誠無奈的嘆:「唉,鍾馗兄,要是你肯讓讓我我早就娶到妳妹子了。」

「東誠兄你認為我沒使盡全力的話我妹妹會認同你嗎?」

這句話倒是不失中肯,想起鍾靈固執的拗脾氣趙東誠忍不住又是一陣唉聲歎氣。

「會不會你妹妹根本就喜歡妳?」

鍾馗聽到這句時震諤不已。

「會不會你根本就喜歡你妹妹!」這句話是鍾馗最常在心裡問自己的,這也是他遲遲不娶的理由,他與其他女人相處的時候就是沒有和他妹妹相處時的百分之ㄧ開心。

「不會的。」鍾馗答。

這個問句根本太多餘,鐘馗跟他妹妹從始自終只有最深刻的兄妹羈絆之情。

「東誠兄你如果真的怕那就趁我上京趕考的時候感動我妹子。」他繼續說著。

「我搞不懂你家裡已經那麼富有幹什麼還要去考什麼狗屁科考當什麼狗屁官!」

「這世代藩鎮割據,夠亂了。我想成為能造福人群的好官,多多少少為人民盡一份力量。」

「……」

這一刻趙東誠明白為什麼他自尊心這麼強的人有鍾馗這麼一個人踩在他的頭上,而他卻一點也不會有忌妒的感覺。鍾馗不單單是為成為「鍾馗」而生,更為了造福蒼生而生。

但如果有一個人要成為這樣的人的敵手,趙東誠也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要拆個兩招嗎?我的煉雲手進來精進了不少。」趙東誠說。

「我只怕這兩招玩下去又是兩個時辰的難分難解啊,東誠兄」

「是啊,那今天就別打好了…」話還未盡,趙東誠撮掌成爪向鍾馗咬去,第一下就是個朝向心窩的殺招。

只見鍾馗在一個瞬間把扇葉翻開割向趙東誠迅如雷的手,在自己的心窩差個幾分就會被挖出一塊時以攻代守擋住了這招,如果趙東誠的手慢縮個一瞬那他的手肯定就廢了。

只見趙東誠用左手撫摸著差點被割斷的右手:「好狠啊,鍾馗兄!」

鍾馗微笑:「不狠不狠!像東誠兄出身賭博世家如此嗜賭如命的人,小弟不賭賭的話怕早升天了。」

那就… 來賭賭吧!

趙東誠隨手抓起身旁的一張石椅朝鍾馗扔了去,身形跟著石椅向敵人一起彈飛過去。

碰!

像是處在生死瞬間裡能可以忘記很多事情,這個夜,兩人再一次的交手。

賭的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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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二十

「你又打輸我哥了?」揚州城最熱鬧的東市街上,鍾靈漫不經心的四處瀏覽攤販,似乎在找著什麼。

東市裡,車水馬龍。許多沒看過的新奇玩意其實都有可能在裡頭發現。

唐代因為藩鎮割據,導致南方的經濟反而更加興盛。商人為了求一個生意上的穩定都把南方當做了一個不可或缺的據點。

揚州,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水運亨通的揚州,承載著來自中國各地的商品。其中甚至不乏異疆的玩意。

似乎在這,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了。

包括,讓鍾靈找到能送給她哥鍾馗的,具有意義的踐別禮物。

趙東誠,則是被她一起拉來的守護神。整個揚州沒有人不認識富可敵國的趙家,就連揚州太守一見到趙東誠的父親趙德都要低聲下氣。

也因此,只要趙東誠還走在鐘靈旁的一刻,就不會有那些垂涎鍾靈美色如臭蟲一般的公子哥兒貼上來惹她煩惱。

就算真有不識趙家勢頭的人。武功在揚州城內數一數二的趙東誠,也足夠打發一切了。

「輸?他傷得比我還重好嗎?」趙東誠氣急的解釋。他沒想到鐘靈只憑他臉上的一道小小的,被扇子劃出來的割痕就一語道破了他不願她知道的事。

「是嗎,那為什麼昨夜我哥還能跟我從容的下棋。」鍾靈在一個販賣玉器的攤販拿起一個玉製的玲瓏粽把玩,目光從頭至尾都在玉粽的上頭,「他看起來沒有一點外傷?」

「是…是內傷……」趙東誠說得很心虛。替輸的人保密比武結果是他跟鍾馗一向的共識。鍾馗這人自是能保守秘密,也讓趙東誠有吹噓的空間。可對喜歡的人說謊還是讓他很不自在。

「你覺得送我哥這個好嗎?」

「這個……」趙東誠看著鍾靈手上拿著一個玉做的鐘鼎,治工精美,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淪落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攤販手中。

看來鍾靈是想取鍾字的諧音。只是送鐘即送終,畢竟是不好的兆頭。讓趙東誠一時間陷入了猶豫,不知道說出來,卻又怕打壞鍾靈的興頭。

還好顧攤販的年輕販子幫趙東誠一把,阻止了鍾靈:「姑娘,妳剛剛說是要送人的?」

「不然呢?想要多少你就講價沒關係,大小姐我付得起。」

「這玉的玉相是鐘,不好送人,送鐘是不好的兆頭小姐你忘了?小廝這塊玉只賣給人收藏的。」

「哇…還好有你提醒我……」鐘靈很是高興。

但販子這話一講,趙東誠更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於是他大方的說:「那這玉你賣多少,我便收藏就是了。五百兩賣嗎?」

「五……五百兩?」販子整個人驚嚇到了,那恐怕是他攤販犯上所有玉器加起來百倍計的價錢,「不…不用這麼多……」

趙東誠打斷了他,掏出一張銀票塞到他手裡:「你就收下吧。這裡剛好五百兩。」

那個販子不知道的是,趙東誠買的是販子無意間給的人情。

對趙東誠來說,光那個人情就值這個價!

「玉被你買走了,那我還買什麼?」鐘靈嘟著嘴,假裝跟趙東誠鬧著脾氣。

這一幕可真是看得趙東誠目眩神怡。

「玉……」趙東誠出神的囈語著,然後赫然想起家中就有一個絕佳的禮物,「有了!!!」

「什麼有了?」

「劍。」趙東誠拿起玉鐘放到衣袋裡小心翼翼的收好。他打定主意要暗自把這塊玉鐘當做了鍾靈來瞻仰思念。

幾天前,他父親趙德得到一把玉劍。

這把劍與一般劍的大小無異,白日所見是塊黑色的璞玉;一但置全然黑暗之處,卻又散發渾身闇色的螢光。

據獻劍給趙德的異士所說,這是一上古的神劍。

趙德並沒有對上古神劍的身分投注太多興趣,在他眼中任何事物都有「價值」。那把玉劍的價值是不言可喻的,十足是個寶物。

而讓它得到最大價值的方法,就是進貢給當今的皇上!使趙家門楣得到光耀。

也因為趙德打算拿它來進貢,故這件事除了趙家的少數親信。是沒有人知曉的。

但既然趙德心裡已經對哪把劍有處置的主意,又為何趙東誠要向鍾靈提起那把劍?

「沒錯,送劍。」趙東誠對著一副狐疑鐘靈說,心中瞬時間有了個可以捉弄鍾馗的主意。趙東誠暗自竊笑,彷彿他的計畫已經成功了一樣。

「鍾馗兄最好武學,其中又以劍法最為醉心。送劍相信他會開心的。」趙東誠自信滿滿的說。

鐘靈微笑的搖了搖頭。那模樣就連春天新綻的牡丹都會因相形失色而羞愧得凋謝。

路過不只男性,就連女人家看到鍾靈都會忍不住多瞧上兩眼。

要不是鍾家家規甚嚴,鍾靈極罕出現在揚州城的街道上。恐怕花名已經轟動整個揚州,不下揚州第一名妓彩衣了。

「我哥身邊已經有他師父傳給他的名劍『古泉』了,那把劍的鋒利是今世難及的,你又怎能找到一把更好的劍送他?就算真的找到,那當做踐別的禮物未免也太貴重。」

「如果我送的是一把玉劍呢?」

鍾靈還是沒有放在心上:「這種東西俯拾即是,沒有一點意思。」

「如果我說,這是把無人可駕馭的神劍呢?」說到這趙東誠目光盡是神采的光芒。熱情誠懇的讓鍾靈相信了這話。

何況,趙東誠從來也沒膽子敢騙她。

一把玉劍又何以能稱做神劍?又何以無人可駕馭?

鐘靈感了興趣,也相信他哥鍾馗喜好挑戰的個性會讓他更感興趣。

「劍在哪?」鍾靈問。

「劍在……」

但就在趙東誠欲說出口的時候,鍾靈施展身法在一瞬間消失了人影。趙東誠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拍了一下後腦杓。

「追上,才讓你告訴我。」鍾靈笑嘻嘻的說。在趙東誠轉身之前,倩影就已消失在了攤販前。

「頑皮。」趙東誠苦笑。

明明是他要送這份大禮,鍾靈卻還要他追上她了才肯讓他送,這是何等古靈精怪的個性?

卻也因為如此,我才深深愛上他不是嗎?趙東誠心想。

看著已經在了遠處的高速縱躍的鍾靈的影子。

深吸一口氣,他施展了輕功一陣煙似的也消失在了攤販前。

「神……神仙?」那年輕的販子目瞪口呆,眼前訕笑的男女竟然一個眨眼就消失了。

看了看手上五百兩銀票。很真實。

他乍然覺得,自己一定是遇上神仙了。

人來人往,流動不懈的人潮淹沒了鍾靈跟趙東誠原先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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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二十一

一個趙家深院裡的偌大廳房,趙德的臥室。

「鍾馗小侄,還有咱家未來的媳婦。這裡可不要告訴外人啊,我可是相信你們的人品才肯答應我寶貝兒子的請求帶你們來看劍。」趙德豪邁的笑著。不過那句未來的媳婦可讓鍾靈嘟著嘴表達了小小的不滿。趙東誠則為他父親鋒利的發言漲紅了整個臉。平時雄糾糾氣揚揚的威風霎時不見。

房內的人共有四人,趙氏父子跟鍾馗鍾靈兩兄妹。他們一行四個人在來到趙德的臥房後,只見趙德先消失在了這間臥房的隔室,不一會兒原先密不見隙的地板竟然開出了一道方口。方口內是向下延伸的階梯。

想來是趙德觸動了不知道是什麼形式的機關,開了通往他藏寶的地方。

他們走下階梯。

趙德領在前頭,其他三個小輩保持一段距離的則跟在後頭。

這樣地道的照明,竟是用了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放上一顆的神采奪目的夜明珠。鍾馗家是夠富有了,但要到如此程度卻是遠遠不及。他不禁暗想,光是一顆質感如此高等的夜明珠價值可能就能供一般人家一輩子花用不盡。而現在它們一個個竟然只是地道的照明工具?

可見趙家的財富有多麼大氣,更可以想像會被趙德放在藏寶室裡頭的寶物必是有其過人之處。

這平常用機關隱蔽住的密室通道空氣也不會沉悶,甚至還有微微的風。這樣的空氣流動顯示了雖然他們走的階梯只有一條。但必定還有其他機關可以開通其他通道到外頭的世界。以趙家的財富,就算有了一條密道通到了城外鍾馗也不會覺得驚訝。

畢竟,社會的總相還是動盪不安的。

藩鎮的力量過大,讓聰明一點的人都嗅得到戰爭的味道。自古以來臣子的力量蓋過中央就不會有好事。

趙德既然有本事能成為揚州第一首富,聰明才智自不在話下了。

「不是送劍嗎?」看著趙德領在前頭,鍾馗瀟灑的對趙東誠笑著說。「怎麼又變成了『看』劍呢?」

趙東誠很有自信:「還記得我們的協議是你能駕馭它才能得到那把劍嗎?」他搖了搖頭:「顯然我父親是覺得那把劍只會是進貢給皇上的寶物,不會到了你的手中。」

「你們就這麼有自信?」鐘靈從鍾馗身旁隔了一個鍾馗對趙東誠扮著鬼臉。

那目光比所有夜明珠加起的光芒都更勝之。

「你們看了就知道。」趙東誠微笑。

地道不長,趙東誠話一說完。藏寶室就出現了在他們眼前。

藏寶室是個裝潢精緻的房室。二十方尺,不大,不大指的是要裝全天下的寶物的話。但要裝下整個揚州城的寶物卻是綽綽有餘了。

只見裡頭品物不多,除去掛在牆上偶有的名家畫作,約略十幾件而已。但鍾馗從趙德的背影窺見自信。

那自信說著:這為數十多件的寶物絕對每件都是價值連城,且有其特別之處。才會被自視甚高的趙德放在了這裡。

而這些寶物,絕大多數都是兵器。

弓,盾,刀,長槍……

每個一看就知道絕對都能稱做神兵的上上乘之選。

鍾馗按住了腰間的「古泉」。掃視了一下這間藏寶室後,竟然沒有發現劍。也難怪鍾馗有著一種古泉自發地散發著氣芒的錯覺。

彷彿要像這間斗室裡其他足以鼎立於世的神兵一樣,宣示它是足以與它們平起平坐的劍之霸主。

主角還沒出現。光是如此就已經讓鍾馗興奮不已。

他不禁看著一把被雲母石雕成的劍托拱著的刀暗想:「要是擅使刀法的趙東誠拿起了那把不知名的寶刀跟自己比武的話,那該會是多麼精彩的生命一瞬……」

而鐘靈也察覺到她這位兄長情不自禁流露出的興奮,對趙東誠的話更多了一份放心。不虛此行的念頭已經在她的心裡悄悄萌現。

但她也察覺到了。趙德叔父在一個被異域圖樣的高級綢織蓋住的寶物前佇足了,綢緞下的形樣則是個把─—劍。

趙東誠雖與她們站在同一側,神情卻是緊張的望著她父親的方向。

「我趙某人見識自認還算廣博,但這神物,叔父我也還是第一次看見。」趙德背對著他們說著。

不就是把劍?怎麼會連揚州第一首富驚訝。

鍾氏兄妹都被趙德這句話把注意吸引住放在了那被隱蔽住的劍上頭。

趙德掀開綢織。

一股恐懼感在趙德掀開那綢織的同時自綢織下的寶物溢流出來,侵佔了整個藏寶室的空間。

侵佔了。

所以它的過程並不是溫和的,而是在一瞬間就讓在場所有人暫時的凝住了心跳。

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一個眨眼後那恐懼感就完完全全的消失,快到好像前一個眨眼發生的事都只是錯覺一般。

「哥……你……」鍾靈發楞的看著那把「劍」。懷疑自己剛剛一瞬間是否有懼怕的感覺。因為這樣的懷疑,所以她在能做出反應後,第一時間的向鍾馗做了確認。

「嗯,我也感覺到了。」鍾馗按著那把古泉。古泉已經不再有釋放氣芒的錯覺。

事實上,在場幾乎所有神兵(在親眼見到這把劍之前足以稱之的,見到之後卻讓鍾馗不太確定)鋒芒都被壓過了。

鍾馗幾乎是本能反應的丟出這個問句:「這是玉劍?」

「不然,鍾馗兄你要用什麼來解釋這把劍為何是黑色的?」趙東誠說著,目光也被那把劍鎮懾住了。「小弟也不確定它的質地,但又有誰能確定呢。」他苦笑。

那是一把全黑的劍。

劍身,劍托,劍柄。甚至連夜明珠照應在其上的劍芒都是黑色的。

用黑色來形容這把劍又有些不對。如果只是一把黑劍,那尚能掌握距離感。

但這把劍的黑在鍾馗等的眼裡看來,就像是黑夜的顏色。向抬頭仰望夜空一般,沒有盡頭深邃的闃黯。

鍾馗甚至連那把劍上有的是什麼劍紋都看不出來。但異族文字般的花紋確確實實的在劍身上存在著。就像星星在夜空時而被雲給遮蔽,又時而浮現。

「好了,現在要試劍了嗎?」趙德微笑的說著,自信滿滿的認定鍾馗並不能駕馭這把劍。

「叔父,何以東誠會說這是把沒人可以駕馭的劍?」鍾馗說。

「讓我來證明給你看吧。」情緒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趙東誠終於開口。

「喔?怎麼個證明呢?」鬼靈精的鍾靈問著。但這卻同時也是趙德跟鍾馗的疑問。

趙東誠走向那把黑劍:「很簡單,我拿這把劍跟鍾馗兄比試一場。那鍾馗兄自然就會清楚這把劍何以難以駕馭了。」

「東誠!你敢!?」聽到這話,趙德倒是一瞬間就大怒了。好像趙東誠這看似簡單且貼心的提議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

趙東誠仍是一番若無其事的樣子:「怎樣,鍾馗兄?至於你的兵器,就在這隨便挑吧?」

鍾馗不是刻意忽視趙德的龐然怒氣,只是他在趙東誠身上感到一股武者的自尊。如果他拒絕了,那麼對趙東誠這位他相交了十數年的摯友便是種帶有辱意的不敬。

所以他欣然接受。

「可這裡沒有其他的劍了?而且我記得東誠兄你是擅使刀的?」

「那就用你那把古泉吧,你那把劍就算放在這間藏寶室裡,相對其他兵器也一點不會遜色。至於為何我使的是刀,卻要用這把劍來跟你比武……你等等就知曉了。」

「趙東誠!你騙我,說要送我哥哥劍卻把她騙來比武!」鍾靈用她動人的聲音斥了趙東誠一句。

趙東誠微笑的說,只要對象是鍾靈,他語氣總是只剩下了溫柔,別無其他:「小靈,我沒騙妳。我跟鍾馗兄的比武只是先試這把劍給他看。只要我們比試後他能如我們協定的駕馭這把劍,那這把劍就是他的。」

「你……!」「東誠……!」

鍾靈跟趙德分別都想對趙東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說些話。但鍾靈被他哥攔住了。

趙東誠則是對他父親說:「爹,我等靈兒等得夠久了……」

這樣的誠懇讓趙德語塞。

「這是個機會,就請爹成全了。」趙東誠說著,而他父親被這樣的真誠說服而開始沉默。

「機會!?」鍾馗攔住了鍾靈,但可沒攔住她那愛發問的個性。

「妳說我贏鍾馗兄妳就嫁給我的。」

「我沒有。」鍾靈嘟著嘴說。讓趙東誠極為尷尬,卻又拿她沒辦法。

「不,妳有。」鍾馗按著鍾靈的頭說。

這讓趙東誠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在他心中滿滿都是鍾馗不枉為自己好友的想法。

鍾靈欲言又止。

「難道妳怕我輸給東誠?」鍾馗微笑的說。

鍾靈搖搖頭:「靈兒不怕。」

那就對了。

趙東誠看看藏寶室的四周:「這裡應該夠比武了。」

「就在這裡!?」趙德咋舌,顯然是怕了藏寶室裡寶物被他們的比武給波及。

「爹,放心。弄壞一件,有朝一日我就幫你賺十件回來。」趙東誠看了看鍾靈:「對我來說,這裡所有寶物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鍾家的獨生女。」

趙德很欣慰,他知道他兒子是個說得出就做得到的漢子。聽了他這番話,趙德忽然開始思考了讓二十五歲的趙東誠繼承家業的可能性。有膽識,有才智的他。才是真正能光大趙家門楣的人物。而不是那把黑劍。望了望在趙東誠身邊的黑劍,趙德暗想。

這段癡情的喊話惹的趙德傻了,鍾馗卻大笑了。

「哥,你別笑啦……」鍾靈臉紅著,羞怯的說。「那個鍾家的獨生女又不一定就是我了……」

「不,是妳。」這次不是鍾馗了。趙東誠看著鍾靈很真切的說著。

幾刻後。

趙德領著鍾靈離開了這間地下的藏寶室,免被波及。

「好,只剩我們兩個了。鍾馗兄你怎麼還不拔劍?」趙東誠站在供著那把黑劍的矮臺上,雙手放在背後負手一副傲氣的向鍾馗說。

「因為你也還沒拿劍。」鍾馗微笑。氣勢一點也沒被趙東誠給壓住。

「先說,關係到我妹的終生大事,我可不會放水。」鍾馗說。他其實清楚妹妹對這個眼前可謂之天才,對感情卻傻的可以的朋友多多少少是有好感的。

但是哪種好感?

這,鍾馗就不敢太確定了。所以他要看到趙東誠的努力,努力想著打敗他來博取妹妹歡心的樣子。

「你不用放水。」

趙東誠鬆開其中一隻手,握住了那把黑劍。

黑夜至此,才完全脫離了暮色,真正完全屬於黑夜。

黑芒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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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二十二

什麼是劍?

劍是武裝的力量。劍即武。

他問自己也回答自己,而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就已經在上京赴考的路上。

鍾馗一個人站在青花石版鋪成的巨大方圍中,手上是妹妹送給他的一把好劍。劍的名字還沒取,事實上他也是第一次拿著這把劍站在了比武場上。

方圍四周沒有欄杆,方圍下探尺許便是一片水池。只有一條同樣是青花石鋪成的路直直從鍾家主廳接鄰的分院通到了這塊方圍上。這是鍾家的比武場,是他爹在擴建宅院的時候,特地為鍾馗闢出的比武場。

鍾馗拿起劍,伸直了的看著前方。

在那一瞬間,從手臂延伸出去的劍身與鍾馗彷彿本身就是一體。

閉上眼,他開始回想。

那年,鍾馗二十歲。已是揚州青年子弟中武功排名第一的高手。

年輕人總是好勇鬥勝,在這種事情上更是斤斤計較不想落於人後。那陣子總是有不服輸的人登門挑戰。

裡頭,甚至也有四十好幾的武師想來會會這個年輕輕輕武學便大有進境的少年。

當然,遇上了這些投身在武學上比他更長數十年的先輩們鍾馗也會輸。

但輸了他便謙虛請教,反過來學習對方的招數。

慢慢的,鍾馗武功越來越高。

一年後,比武場上能看見的同輩只剩下了同樣是武學天才的趙家公子。

三年後,能看見的先輩,只剩下了兩名見識到鍾馗才學而收鍾馗為徒,不具名的怪劍客。

他們很強,有點強到匪夷所思。

他們像是為了藉由鍾馗彼此競爭而出現在了鍾家。

不像什麼武當少林崆峒峨眉劍招都有名字,人們依著秘笈本上的圖示動作,師傅的口授。最後記下秘笈本上的招式名字,師傅的動作。

那兩個怪人的劍法沒有名字,也始終不告訴鍾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

一個人傳授創出的劍招給鍾馗,讓他去打敗另外一個師傅創出的劍招,而另個師傅只用原先創出的招式應對,被打敗了以後,便潛心想出另個劍式教給鍾馗去破解這個招式……

如此循環不已。而鍾魁也能一一學起。

再兩年後,他們兩人無意間發現鍾馗已能不靠他們傳授打敗他們當中任何一人。

於是那兩個怪客走了,理由是他們怕他們下一次發現的時候,鍾馗已經連他們兩個人合作都能夠打敗。只留下一把名為「古泉」的鋒利無比的寶劍贈給鍾馗。

拿到古泉那年,鍾馗二十五歲。整個揚州還會出現比武場上的,只剩下了趙東誠。

閉上眼的鍾馗感到臉上,拿著劍的手上有點點冰冷的感覺。

下雨了。

江南總是多雨。

他揮起了平指著的劍。劃過那些漸漸強了的雨絲。

劍即武,武即舞。

在判斷對手的攻勢時,對手的表情,體式,身上氣流的流動都要能掌握才能做出最好的反應。

他舞著。

方圍上身形迅速的變幻流轉,劍光如同那些在烏雲滿佈的昏暗天色中下起的雨絲。

劍光不停,雨不停。

他將內力灌入劍中垂直拋向空中,劍也因此違反物理原則的直直飛向天際,像極了逆向朝天飛行的雨。

他用空著的手在這方圍中抓著不停落下的雨水,速度快至雨水都還來不及向地上竄逃留在了他迅速收放的手掌之中。這個樣子的他,是天空的鷹,深山的虎。每個極具張力的動作都是最自然的舞。

劍落下。

他合擊滿滿都是雨水的雙手,合擊的一瞬間水從手掌上下的間隙轟然奔流。

那便是一把劍。

鍾馗使勁朝落在他面前的劍用力一揮!

但水畢竟不是劍。水只留在了空中。

他揮出,然後身形作旋轉的舞,在一個迴圈後接住了落下的劍。

然後握著劍繼續旋轉,旋轉。

一個雨中的水龍捲在這比武場上肆虐。

趙東誠握住那把黑劍,黑劍的恐懼瞬間又開始釋放那種足以將萬物窒息的恐懼感。

爆出的青筋爬滿了趙東成握劍的手。

黑劍散發著渚色光芒。

像一頭沒有束縛的獸,要把週遭的空氣感染成了跟牠同樣的黑夜。

也把趙東誠感染成了獸。

趙東誠向鍾馗暴衝!

那幾個眨眼的時間,鍾馗才極力要平復黑劍帶來的恐懼感。

他舉起古泉抵抗趙東誠使出的大破大立宛如刀法般從上下劈的劍。

黑劍砍斷了古泉!

鍾馗使勁一切力量拿著斷劍向後縱躍,撞到了藏寶室的牆壁。但鍾馗根本沒有心思感覺撞擊帶給他背上的痛楚。

怎麼可能,竟然只是一個斬擊古泉就斷了!?

彷彿失去心智的趙東誠拿著劍再一次的朝他奔射而來,手上的黑劍平指。

「東誠,不要!!!」鍾馗喊著,手上的斷劍刺出。趙東誠的速度快到了他來不及反應,只能做將手上的斷劍朝前刺出的動作。

那是最無力的掙扎。

轟!

鍾馗手中的斷劍仍然朝前。

黑劍錯過鍾馗的臉整支嵌入藏寶室的牆。

趙東誠失去氣力,整個人軟倒在傻住的鍾馗身上。手還緊緊抓著黑劍。

鍾馗幾乎是整個人傻住將頭向左轉。

那隻握著黑劍的手,發出微微的焦味。

鍾馗使勁撥開了趙東誠握劍的手。

「放心……它……它不會讓人失去意識……」躺在鍾馗身上,趙東誠囈語著說。

「東誠,這劍……?」鍾馗的意識還停留在剛剛黑劍劃過臉旁的死亡瞬間。要不是趙東誠手下留情黑劍在嵌入牆壁的時候就會順便串著他的腦袋。

「我贏了對嗎?」

「嗯,你贏了。」鍾馗說。

「那…那就好……」

然後他感覺到趙東誠完完全全的失去意識昏倒。

再抬頭,鍾靈跟趙德聽到聲響衝進藏寶室……

水龍捲停下。鍾馗仍然是平指著劍的姿勢。

雨絲落在灼熱的劍身上,瞬間蒸發成了水霧又隨即消失了在這冰冷的雨天。

鍾靈撐著油紙傘站在通往比武場唯一的走道上,顯然是觀看了有一陣子。

「哥,要去看看東誠嗎?」鍾靈說。「趙德伯伯派下人來說東誠醒了,希望我們過去探望一下。你明天就要離開揚州了,我想……」

「嗯。」鍾馗看著劍。想起那把黑劍。

最後鍾魁當然沒有試劍,只見趙德急忙忙把的那滿佈異域文字的綢緞蓋在了黑劍上,放回了拱劍的劍托。

似乎,那些異域文字是有能夠安撫黑劍的符咒力量存在的。

只是為什麼?

為什麼恐懼感過後,鍾馗對那把黑劍感到了一股連他都無法解釋的親和感呢?

「哥?要走了嗎?」鍾靈問。

鍾馗把視線從劍移到撐著傘的妹妹鍾靈身上。

她又是怎麼想的呢?對於只要東誠贏過自己就嫁給他的這個誓言。

鍾馗微笑收起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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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二十三

「怎樣,有被嚇到嗎?」病榻上,趙東誠喜孜孜的開著鍾馗玩笑。

「虧你還敢逗我,我差點以為自己就要被你殺死了!」

「我是想啊!」趙東誠笑著說。「只是那把劍咻咻咻的不受控制錯過你,插進了牆壁裡。唉啊啊~可惜了,鍾馗兄。」趙東誠手勢不停,說的天花亂墜,好像前幾天的那一場驚險只是一個小時候都會發生的騎馬打仗的遊戲一樣。

而這個騎馬打仗的生死遊戲,讓趙東誠足足高燒三天都不退。嚇死了趙家上上下下,現在趙東誠還能一副嘻笑的跟鍾馗開玩笑。也著實讓鍾馗鬆了一口氣。

不過……

他最在意的,還是……

「你的手還不能正常活動嗎?」鍾馗看著趙東誠那個被高度灼傷的右手說。而那手被灼傷的理由,竟然就僅僅只是握著那把黑劍罷了。

趙東誠舉起被乾硬掉藥膏包裹住的右手苦笑:「不至於好不了。只是我想,可能還要有點久吧。」

像是無法抗拒想戰的野性,黑劍以驚人的速度汲取持劍者的精氣,再自身發出劍氣包裹住劍,讓鋒利如古泉都在一個拆擋後難逃斷劍的命運。想當然的結果是修為如趙東誠都只能拿著那把劍做幾個瞬間的攻勢。也因此那天趙東誠才會在拿劍後連解釋的時間都省略便急於向鍾馗進攻,讓鍾馗以為趙東誠拿劍之後發了狂…。

更別提一般的凡夫俗子。可能連將劍拿起來揮擊都有困難。

同時,也像極了抗拒著不屬於它而拿著它的主人。劍握柄處發出高熱要逼迫持劍者脫手,彷彿一把剛鑄好的紅色燙鐵。趙東誠能拿著這把劍到了能讓鍾馗認輸的地步。意志力也可謂驚人了。

也難怪趙東誠要說它是把難以駕馭的劍了。鍾馗心想。

「那把黑劍不像是應該存於這個人世的神物。」鍾馗說,滿腦子都是那天他撥開趙東誠用表皮焦黑的手拿著黑劍的畫面。

「我也這樣想。」趙東誠微笑,「但這樣突發奇襲的效果才讓我贏了你不是嗎?要讓你這武痴因為某事耽誤武學進境讓我追上你,真不知還要等到何年何月!你說是嗎,靈兒?」

原來,鍾靈一直都在房內。

只是一反常態的靜默不語。

「妹子,東誠兄在跟你說話著呢。怎不應話?」

鍾靈這才死板著臉說:「我怕這頭牛又說要娶我。」

一個很誠懇的聲音說:「嫁給我吧。」

「你家漂亮的婢女那麼多。我跟哥哥剛剛走進來時看見的可是十隻手指頭都數不完呢!誰知道你跟她們其中一個有沒有怎麼了?」鍾靈張開雙掌大小姐氣的說。

「我…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咳咳……」趙東誠急於解釋,一時間忘記他現在還是病體。

這兩個歡喜冤家就這麼小小爭執了起來,一點也沒有顧慮鍾馗還在身旁。

「那我發誓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婢女服侍我!!!」

「你說的!」

「我說的!是不是我這樣妳就嫁給我!!!」

「我……!」

鍾靈說到一半便打住,然後婉婉望向門外,很是動人。一瞬間就從他們的爭執裡跳脫出來。

「等哥從京城回來再說吧。」

「我!」「鍾馗兄?」

「為什麼?」「為什麼?」

鍾靈忽然冒出的一席話讓本來在看熱鬧的鍾馗也加入了這小小的戰局。

鍾靈向門外走出,回首說:「總要有個見證人吧。」說完便消失在門外。

「她…她剛剛說什麼?」趙東城支唔著說。

「說要有個見證人。」鍾馗會出妹妹意思,微笑的說。妹妹說完馬上便離開大概是羞於見到趙東誠跟自己的反應。妹妹鬼靈精歸鬼靈精,遇到這種時候還是不得不回到女孩子家的本性。

「什麼見證人?」

「我不知道,我認為可能是婚禮吧?東誠兄覺得呢?」

「婚…婚禮?」

趙東誠埋藏不住心頭的興奮之情,喜形於外。也不顧身體好不好的開始狂吼。

這也不能怪他。好幾年了,鍾靈終於答應他了。

也不枉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去設了這麼一場局來贏過鍾馗了。

冒著生命危險……

像是忽然間意識到什麼,趙東誠冷靜下來沉然的說:「鍾馗兄,抱歉了。最後還是沒讓你試劍,劍也沒送給你,還讓你賠上了你的寶貝。」顯然是對砍斷了鍾馗的古泉歉疚一直放在心上。

不過鍾馗在意的倒不是這個:「沒關係,你父親也送了我另把鋒利無比的寶劍賠罪。重點是他還是請我妹妹轉送給我,那這劍就有了更大的價值不是?」

「呵,真不愧是鍾馗。胸襟也實在令小弟折服了。」

然後鍾馗真正的問題來了:「那把黑劍……還有要進貢給皇上嗎?」

鍾馗的顧慮是有其道理的。那把黑劍雖然是削鐵如泥的神物。但從其身散發出的恐懼感跟汲取持劍者的精氣這點,都在在透漏邪闇的本質。

這種東西獻給皇上,要是使個不好便可能弄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但……

「不了。我父親也嚇到了。」趙東誠沒有褪去歉疚的眼神。顯然是對自己莽撞的行為嚇到他父親這件事也懷著歉意。

但不曉得為何,有種慶幸跟鬆一口氣的感覺從鍾馗的心頭湧現。

鍾馗他是一直知道的。就算不想承認,可他清楚心底深處他想再見到……那把黑劍。

笑吧,笑到哭為止…,來吧,找到我為止…

鍾馗竟然把那股黑劍帶來的恐懼感和夢裡的那句話重疊了影子。

這讓鍾馗有止不住的好奇。

那個夢。

是他想探尋已久的疑問,而那把黑劍讓鍾馗首次有了靠近這個疑問的感覺。

而那股好奇,讓他很想拿拿看那把劍。

但這終究只是個念頭。

趙東誠都已經搞成這個樣子,趙德伯父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會讓他碰那把黑劍的。

「你明天就要上京了,都準備好了嗎?」那是那天他對趙東誠最後印象深刻的一句寒喧。

鍾馗偕著在大廳等候已久的鍾靈走出了趙家。

催促下人先行送妹妹回家後。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去找彩衣睡一晚。

雖然於理來說明天就要上京赴考,前晚還在與青樓女子廝混似乎是不太好的行為。想必父親母親知道了也會大發雷霆的吧?

但彩衣應該有點不一樣。如此美麗又氣質脫俗的女子。

他想起了妹妹答應趙東誠在他從京城考試回來後便嫁給趙東誠的事。

是不是……

我也該迎娶彩衣,給她一個承諾?

想著,鍾馗向彩衣所在的顧盼樓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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