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打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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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悚】打錯。

  我總覺得我自己有憂鬱症。常常走在路上的時候我的眼前是彩色的,有時候卻是黑白的,我就處在這不停的黑彩輪替當中。

  鑰匙往右轉了三圈半,我推開了厚重的不鏽鋼門,嗅著這熟悉的寂寞空氣,背包往沙發一丟,整個人倒在了沙發上。

  拿起冷氣遙控器,把溫度調到十六,我吹著冷風,閉起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隨即而來的,是揮之不去的恐懼。寂寞所帶來的恐懼。

  恐懼讓我不自主的去拿其他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我突然想到,有時候我會恍神一段時間,但是我完全不記得那段時間我在做什麼,這讓我感覺到非常困惑,憂鬱症會這樣嗎?下禮拜去看個醫生好了。

  我走到電腦前面,開了機,連了網,上了聊天室,試圖尋找一絲那所謂的「人間溫暖」。

  的確,虛擬的世界總是比現實世界多了那麼一點人味,即使是虛假的。

  登入進去,「她」又傳了訊息過來。

  「嗨,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上?」她說。

  我拉了拉僵硬已久的臉部肌肉,我笑了:「今天事情比較多,我剛剛才到家而已。」

  「她」是我在某個聊天室遇到的,至於哪個聊天室我就不說了,常玩聊天室的都知道,那個聯盟最多的就是了。在右邊那一大串名單列表底下,她的暱稱深深的吸引著我,就像小孩子看到一件喜愛的玩具一般,視線無法轉移。

  「夜的憂鬱者」。

  猶豫了四秒差不多,我向她傳了個訊息。

  「妳好,在嗎?」我的手游移在鍵盤上輸入了這一句話。

  我等了很久,因為我剛剛趁等待的時間瞇了一下,視線移到螢幕右下角的時鐘,過了兩分鐘。

  才兩分鐘而已,視線回到視窗。

  「我在呀,你是……誰呢?」她的回答令我覺得她是隻容易受到驚嚇的小貓,我笑了笑。

  「唔……我是路人甲,我可以跟妳聊聊嗎?」我說。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尤其是在聊天室的時候,快速的對話更新會讓自己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很無意義。

  又是兩分鐘之後,我看到了她的回覆。

  「可以呀!」她說。就這樣,我們認識了。

  回到十一段以前。

  「是喔,今天忙什麼呢?」白色的字在我黑色的視窗上亮起,格外顯眼。

  「今天公司內原本應該要加班的那個小韓,突然說他女朋友發燒了,他要去照顧他女朋友,打電話過來請我去幫他代班。」我的手飛快的在鍵盤上跳著舞。

  「嗯……不要太累了,小心又生病。」她說。

  「又」?為什麼是用「又」?我有跟她提過我因為工作太多而病倒床塌嗎?印象中沒有。而且我是生病後才認識她的,我從沒有去解釋過我生過什麼病,那她怎麼會知道我生病的事情?還是其實她是我認識的人?那又為什麼她會裝做不認識我?那她到底是誰……

  數個念頭在我腦海中轉過,沒有一個令我滿意的答案,這時,她又傳訊息來了。

  「你怎麼了呢?」白色的字又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視窗內。

  「妳是誰?」我快速的打了這一句按了send。

  「我?我是小夜啊。」小夜是我給她的小名,總覺得這樣叫比較親切。

  「那妳怎麼會……等等,門鈴響了,我去開個門。」大概是小韓吧?他說今天照顧完他女朋友會買個滷味順道來給我加菜。

  我走到門口,把門鎖往左邊轉了三圈半,拉開大門,門口站著的人,果然是提著一大包滷味的小韓。

  我看了看手錶,笑著說:「你是跟你女朋友辦完事才來的喔?這麼久,我等到快睡著了。」

  小韓笑著捶了我一拳,說:「呿,你想太多,趕快把滷味吃一吃啦,等等冷掉不好吃。」

  我提著滷味放到了電視前面的桌上,轉頭對著小韓說:「你等等,我先去用一下電腦。」

  我坐回電腦前,手快速的在鍵盤上滑動:「等等,我朋友來,我先去吃個滷味。」

  過了差不多一分多鐘,她也回話了:「嗯,我等你。」

  我走回沙發那,坐躺在沙發上,對著小韓說:「你女朋友還好吧?」

  小韓拿了一根竹籤遞給我,口中咬著豬耳朵,含混不清的說:「唔?小哼?哈還好啊,怎惹?」

  ……聽完他的話,過了五秒鐘我才反應過來他在說啥,他說:「嗯?小欣?他還好啊,怎了?」

  「沒有,只是問問而已。」我嗑著滷味,發著呆。

  「欸,你腦袋有問題啊?」突然,小韓的叫喊讓我從發呆中醒來。

  轉頭,他坐在我的電腦桌前面,移動著我的滑鼠,看著我的視窗。

  「幹麻?」我起身,走到電腦前面,看著小韓那詭異的臉色。

  「你自己看。」小韓把滑鼠移到我的工作列,網頁的視窗群組,按了右鍵,又按了垂直並排。

  我看著我的螢幕,感到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間結凍。我的背一陣發麻。

  兩個視窗上,是同一個聊天室。

  一個視窗的右上角,顯示著:落葉寂寞,男,二十八歲。

  另一個視窗的右上,顯示著:夜的憂鬱者,女,二十二歲。

  我感覺到自己置身在冷凍庫中,冷汗浸濕後背。

  兩個視窗,一個是我的,一個是「夜的憂鬱者」的,這代表什麼?代表著……我就是「夜的憂鬱者」?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夜的憂鬱者」,我不是,我不是!我是「落葉寂寞」,我二十八歲,我是張歡,我不是「夜的憂鬱者」,我不是二十二歲,我是張歡,我是張歡,我二十八歲,我是「落葉寂寞」!

  突然,我的腦中閃過一個名詞:「人格分裂」。

  不,我沒有的,我沒有人格分裂,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開錯了視窗而已,我不小心把暱稱打成「夜的憂鬱者」,然後我又忘記關了,對!就是這樣!

  我只是打錯暱稱而已,我不是「夜的憂鬱者」,我沒有人格分裂,我只是打錯暱稱而已,我不是「夜的憂鬱者」,我沒有人格分裂,我只是打錯暱稱而已,我不是「夜的憂鬱者」,我沒有人格分裂,我只是打錯暱稱而已,我不是「夜的憂鬱者」,我沒有人格分裂,我只是打錯暱稱而已,我不是「夜的憂鬱者」,我沒有人格分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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