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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發表由 潘

  1. 百元商店系列之牙膏(中)

      阿義回到公司,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保單發呆,這時副總剛好從旁走

    過,拍了拍阿義說:「不錯喔!又簽到一張保單啦!趕緊送上去吧,再加油努力!」

      阿義這時才回過神來,謝過了副總後,認清自己並不是在做夢後,便將保單

    往上送,但腦子中想得卻都是今天和老先生交談的畫面,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根本

    不是自己在說話,而是嘴巴在自動講話,阿義努力的思考著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

    的事情發生,思考著今天有做什麼和以前不同的事情!牙膏!對,就是牙膏!因

    為昨天晚上開始用起那奇怪的牙膏!

      這時阿義的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安排好下午要跑的客戶行程,一看時間,

    就快要到了,阿義連忙抓著資料就往外跑。

      這件case是阿義已經談了快半年,但對方卻一直遲遲不肯給答覆,總是

    讓阿義趁興而來、敗興而歸,這次阿義也是心想不太可能有著落。

      在對方的候客室呆了快一個小時,對方才姍姍來遲,等阿義開口講沒幾句話

    後,又是落入的從以前到現在最大的問題,賠償金額和傭金回扣,其實阿義在這

    客戶身上花的禮物錢,已經快花去他如果簽成能賺到的傭金的三分之一了,但對

    方卻一直要求他要多回扣一些,弄得阿義實在是很頭大。但今天不同了,只見阿

    義的嘴巴自己又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不僅說服了對方,更讓對方簽了一筆

    超大的訂單,光是這份訂單的傭金就夠阿義快一年的生活費了。

      回到公司的阿義,這下更是心喜若狂了!這張定單不僅能讓他穩坐業績第一

    名,更讓他賺進了一大筆錢來,怎麼能不開心呢?而這時阿義真的愛死了那隻牙

    膏,讓他的嘴巴總是在最緊要的關頭,替他化險為夷,更讓他賺進一筆可觀的金

    額。

      而阿義連忙打電話給他女友,打算今晚好好的來慶祝一番,當兩人在那氣氛

    浪費高雅的餐廳用餐時,阿義的女友小晴便問道阿義是怎麼說服那固執的老先生

    和顧客,但想當然,阿義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明,只好傻眼的看著小晴,這樣舉動

    讓小晴認為阿義是在欺騙她,或者是他根本不想告訴她,氣得小晴站起來說道:

    「阿義!在你不能給我一個好的解釋之前,我是不會再見你的!」

      小晴說完憤憤的走出了餐廳,留阿義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其實不只是阿義不

    知如何該怎麼解釋,另外就是阿義以為這次嘴巴也會自動幫他解圍,但誰知道,

    這次嘴巴卻是一動也不動了!

      阿義回到家中,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嘴巴這次不再幫他說話了?最後讓阿義

    想出了一個可能性,就是他一共只刷了兩次牙,所以嘴巴也才只說了兩次話。就

    這樣,阿義開始拼命的刷牙,早上起來刷一次牙,吃完早餐刷一次牙,吃中餐後

    一次, 吃點心後一次,晚餐後再一次,睡前又一次,努力的程度讓人不禁懷疑他

    的嘴巴是否有什麼毛病!

      但,也因為這樣不停的刷牙,讓阿義簽下了一張又一張的大保單,而在和小

    晴吵架的第二天,也馬上對小晴是連哄帶騙的用到破涕為笑,加上往後的事業順

    利,更是讓阿義高興得不得了!

      也就這樣,時間久了,阿義也掌握住了嘴巴自動說話的情況,只要刷一次牙

    後,嘴巴就能在自己不知該怎麼說時,自動說出對方心中最想聽的話,而如果一

    天刷超過十次牙,那嘴巴就能夠一整天都會自動說話,不再有次數限制。而發現

    這點的當天,阿義又發現了另一件事情,就是他可以和自己的嘴巴對話,這讓他

    感覺十分的奇妙和好玩!

      就在嘴巴帶著阿義不停的步步高昇的同時,阿義也不忘好好犒賞一下自己的

    嘴巴,常常去吃著精美的高級料理,而在嘴巴的幫忙下,阿義真的是情場、事業

    兩得意啊!

      不過在阿義使用這牙膏的三個月多後,阿義發現自己出現了一個以前沒有的

    壞習慣...

  2. 百元商店系列之牙膏(上)

      過年時分,街上是熱鬧非凡,而今天已經大年初四了,各行各業也已經開張,

    一名年輕男子走入了一間新開張的商店中,商店的名字很簡單,就叫做『百元商

    店』,根據宣傳單的說法,店內的東西最貴都只要一百元。

      年輕男子阿義,走進店中,東逛西看,在各個置物架中穿梭流覽,他在看是

    否有什麼好的,或是家中缺的東西,好來買點回去,不過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

    麼,最後,他走到了收銀台旁邊的一個木頭櫃子前。整家店都是現代的鋁製置物

    架,唯獨這一個是木頭製的,而且整個櫃子透露著古色古香的氣息,不難想像這

    是用上好的原木製成。

      阿義看了看架上的東西,原來都是一些特價品,門把、戒指、垃圾桶、牙膏、

    香水甚至還有一面等身高的大鏡子等等的東西,東西之雜,讓人想不透店家到底

    是怎麼去決定這些特價品的?!阿義看了看,隨手拿起了牙膏,想起了起床時發

    現牙膏已經快用完了。

      拿起牙膏,看了看,阿義不禁感到奇怪,這是什麼怪牌子啊?整條牙膏黑漆

    嘛烏的,而牌子是用鮮紅色寫的,除了該有的標誌外,並沒有看到一般牙膏上會

    有的那些說著有多好的廣告,但阿義想了想,最近自己生活費有點緊了,還是別

    管那麼多好了,反正只要能用就好,更何況三條十塊錢,這麼好的價錢還要去那

    裡找?

      阿義拿著牙膏往收銀台走了去,站在收銀台的是一位身高不滿150的店

    員,但奇特的是,他穿的是一套筆挺的西裝,西裝在他身上,配合著他的娃娃臉,

    不禁讓人有種小鬼裝大人的感覺,而阿義也不想管那麼多,在那名店員說:「先

    生,你好!一共是十元。」後,掏了掏口袋放了錢,便走了,只可惜阿義並沒有

    很注意一件事,就是這名店員從頭到尾都是用著那戴著手套的手在拿牙膏。而阿

    義唯一注意到的,是這位店員的名字。「Ominous!好怪的名字喔。」

      阿義回到家後,將牙膏一丟,便開始整理起自己工作要用的資料,阿義是個

    保險推銷員,但最近的經濟不景氣,加上阿義的口才並不是很好,時常得罪客人,

    這也是他現在正窩在一個不到五坪的小房間的原因。

      忙了一個下午,吃完加蛋的泡麵晚餐,洗了個冷水澡,阿義拿起了今天買回

    來的黑色牙膏,打開,擠出。天啊!牙膏本身也是黑的?!

      看著黑色的牙膏,不禁讓阿義一陣錯愕!這是該用還是不該用啊?!難怪會

    放在特價品櫃,這種東西誰敢用啊?但已經開了,又不能去退貨。阿義將牙膏拿

    到鼻子前聞了聞,「嗯!沒怪味,就一般牙膏的味道!那應該是沒問題吧。」

      在判斷這牙膏不是什麼怪東西後,阿義便開始刷起了牙。「沒想到這怪牙膏

    刷起來感覺還真不錯欸!比一般牙膏清涼多了!」阿義邊刷邊拿著黑色的牙膏在

    那研究,這時他發現牙膏上有一行小字寫著「警告:絕對不可使用過量。」

      阿義被這行字給笑到嗆了出來,笑著說:「拜託!那有人可能將牙膏使用過

    量啦!還警告勒!難怪會有人說有些東西上的說明會讓人啼笑皆非!」刷完牙,

    阿義便爬回床上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阿義發現自己的口氣還是十分清爽,不像平常醒來嘴巴都還是有

    種怪味,心想『這牙膏還真不錯欸!看來是買對了。』在吃完早餐刷完牙後,阿

    義便開始忙著自己今天要跑的case。

      阿義現在是滿頭大汗的看著眼前這位不知發了什麼神經,一直吵著要將前幾

    個月阿義好不容易談成的大單解約的老先生。任憑阿義說盡好話,老先生還是不

    為所動,堅持要解約,弄得阿義不知所措,阿義是急破了頭想弄清楚為什麼老先

    生突然想解約,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就在阿義已經快要點頭答應老先生解約

    時,阿義的嘴巴突然自己動了起來,說道:「老先生!你是在想為你兒子在煩惱,

    想幫他多點資金週轉對吧?」

      就在這句話說完,老先生第一次動了容了,說道:「小夥子!你怎麼知道我

    兒子現在缺錢?」

      阿義的嘴巴又說了:「很簡單啊!因為這次你兒子不在你身邊,上次只是買

    個保險,你兒子就在一旁關心老半天,問得比誰都詳細,而今天你要解約,他卻

    不在場,這是第一點。另外就是您老的手鐲不見了,您老說過那是您老伴留給您

    的紀念,從不離身的,如果不是為了很緊急的事,您老怎麼可能沒戴手鐲,恕我

    直言,若我沒猜錯,您老應該已經將手鐲當了吧?」「如果以上都屬實,那相信

    您老解約也是為了換現金對吧!聽我的勸,如果真要幫您兒子,就不該解約,您

    應該如何如何....」

      阿義有點傻傻的就這樣任由自己的嘴巴不停的說,不到十分鐘的光景,老先

    生已經被說服不解約了,而且還決定買個短期的投資險來幫他兒子,這讓阿義更

    是感到不可思議。自己花了好幾個月,好不容易才說服老先生買了保險,而現在

    自己的嘴巴居然在短時間內就打消了老先生解約的念頭,還說服他買了別的保

    險,不禁有種恍如夢境的感覺...

  3. 百元商店系列

     百元商店系列之開張大吉

    之前看過的大大抱歉唷

    我全部重新整理了一次

    從開幕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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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新開張!歡迎大家來看看!東西是物美價廉!保證耐用!店家將24

    小時營業,東西如有損壞,歡迎隨時來更換。」只聽見路上的擴音器大聲的撥放

    著一家新開張的店面廣告,讓這新年更顯得熱鬧不凡!

      「有新店欸!來去看看吧。」「百元商店?!好怪喔!是店名還是是像十元

    商店那種店一樣啊?」「你看,這邊宣傳單有講,店內東西應有盡有,而且最貴

    的也只要一百元!」「真那麼好!那來去看一下吧!」

      鮮黃色的招牌配著大紅色的字體,輕易的就吸引著路人們的目光,而工讀生

    也努力的在發著宣傳單,不停的吸引客人前來。

      走進店面,跟一般的百貨公司沒什麼兩樣,光鮮的擺設,燈火通明,讓所有

    來逛的人都感到心情十分的愉快,如果真的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應該就屬站在

    店門口的那位吧!

      不滿150的身高,有著甜甜的娃娃臉,身穿著一件筆挺的西裝,雖說不是

    不搭,但總有種小孩裝大人的感覺,可是若仔細的觀察,卻會發現他的眼神不同

    一般,透露著深不可測的感覺,但再想更仔細觀看,又不再會有那種感覺。而西

    裝筆挺的他,卻有著一點奇怪的地方,就是只在右手的部份戴著一隻白手套,而

    左手卻沒有。細看左手,皮膚光滑,如同新生嬰兒一般,白裡透紅,純看手,還

    真難分辨這是男是女?

      而這樣一位奇特人士,名牌上的名字寫著是Ominous!

      Ominous帶著微笑迎接著每一位新到的客人,雖然說他的外表有點奇

    怪,但他的服務品質卻是不容輕忽。

      雖然結帳台只有他一個人在那顧,但速度之快,並未出現大排長龍的情況。

    而店內有著許許多多的日常用品,從文具用品、清潔工具、保養化妝、到家具家

    電,可以說是在一百元內的東西應有盡有,有時還能發現一些超乎價值的東西。

      而最奇怪的,要算是在收銀台旁邊那個櫃子吧。那是個陳年的原木櫃,木頭

    本身像是被煙薰過一般,又黑又亮,而透露出來的古色古香又讓人不難想像有著

    陳年的歷史。而架上擺的大多是一些特價品,不過牌子和樣式都有些古里古怪,

    所以也就沒什麼人會去碰那架子上的東西。

      這家店要說大也不大,但要說小也不小,而整個店中的指引牌到是很詳盡,

    不過整家店除了Ominous外,就只有一位俊美的年輕人,身高約175,

    一頭銀略帶金色的頭髮,有著一雙深藍至黑的眼瞳,讓人有不知不覺被吸進去的

    感覺。一對修長優雅的雙手,讓人總以為他應該是為鋼琴家那類職業。但奇怪的

    是,他的胸前卻掛著一個白色面具,面具上有著由右往左的擴散型裂痕,而裂痕

    的樣子則是有著如手術過後的肉痕,當仔細看那面具時,會有種在蠕動的錯覺,

    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和Ominous不同的是,這名年輕人並不喜言語,總是默默的做事,雖

    然說服務業的店員應該都要熱情一點,但他不只是不愛說話,就連笑容也吝嗇給

    予,可是卻讓人很難對他發起脾氣,只覺得那冷酷的神情才配得上他那氣質。

      那麼,現在,百元商店正式開張!歡迎客人多多光臨!嘿嘿嘿...

  4. 炒飯記得 要 ...... 開燈

    話說某個城市中有一個大型冷凍肉品的倉庫

    某甲是這個倉庫的管理員

    因為他掌管的這個倉庫所貯藏的大多是從國外進口的全牛或全豬的肉品

    在解凍前這些肉凍得就像石塊一樣

    所以假如要調查理這些肉一定要放個晚上以上來解凍

    話說回來 每當有肉品進庫時 某假常常就挑一口自己想吃的搬回家去

    他認為這不是偷 而且公司也默許這樣的行為

    再加上通常公司其他的同事也會一塊來打秋風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習以為常了....

    這天下班

    某甲照例又挑了塊肉叫工人搬進他的宿舍

    大夥也就彼此心照不宣

    心想....明天又可以打一頓牙祭了

    某甲下班後把包著凍肉的麻袋放在浴室

    因為解凍時會有血水流出

    吃完了晚飯聽完了戲某甲就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時

    一個裸女竟然摸上了他的床

    這名女子的身材極好 雖然屋內一片漆黑 某假看不到這名女子的樣子

    只覺的這名女子飢渴之極 而且全身細毛 肯定是個洋女子

    某甲不是沒抱過女人 但是抱金絲貓這倒是第一回

    只是好幾次某甲想開燈 都被那女子溫柔的擋住

    他想要摸摸那女子的臉 也被擋了下來

    而且那女子就算是全身顫抖之際 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莫非是個啞子?」某甲心想

    算啦!那位不知名的女子輕輕的用手撫過某甲的胸膛

    某甲笑了笑 不再多想

    到天亮之後 那名女子已經不見了

    但是全身上下彷彿還留有昨夜的溫存

    不久 來打秋風的同事來了

    大夥一起到某甲的浴室中把那口已經解凍的麻袋打開

    袋子一開

    全部的人都在發抖

    因為袋子中裝的是一個身材十分姣好的西方女子屍體,而且,沒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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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人生交換公司(三)~此情至死不渝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捉弄我?...」

    一名男子趴在一張醫院的病床旁邊不停的哭喊著。

    「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走下去的嗎?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嗎?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國外玩的嗎?我們不是說了好多好多的夢

    想嗎?...為何妳先離我而去了?...為什麼老天要開這種玩笑

    給我?...」

    在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名妙齡女子,十分的年輕美麗,正值她人生中最

    燦爛的一段時光,可惜的是,配著她的,不是紅潤的膚色,而是無生

    命的慘白...

    這時一名老先生走到男子身邊。「你就別再傷心了...人死不能復

    生...我知道你很愛我女兒,我也一直將你看成我的女婿...發

    生這樣的事情,大家的心中都不好過,但我相信我女兒不會希望看到

    你這個樣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想先一個人靜一靜...我

    想多陪陪她...多陪在她身邊...她最怕到醫院了...她最怕

    打針跟看醫生...真像個小孩子...」男子苦笑的說著。

    「嗯..好吧。那你自己的身體你也要顧好,知道嗎?」老人家知道

    是不可能勸他離開的,也只好讓他繼續留在她的身邊。

    「嗯..我會的。你別太擔心。」男子回答著。

    就在老人家緩緩走出病房外,慢慢的將房門關上。

    外頭的護士在看到老先生走遠後,便在一旁滴滴咕咕的咬起了耳朵。

    「妳知道那間病房的是怎麼一回事嗎?」

    「不太清楚!妳知道嗎?」

    「嗯!那天就是我接急診的。」

    「是喔!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啊?妳快說啊!」

    「嗯!那天是大約十一點多的事吧,那時外面正在下大雨,突然就電

    話響起,說有救護車要送急診病人進來,結果載回來的是一名女子,

    好像是出車禍吧,不過沒什麼外傷,結果是脾臟破裂,在來不及搶救

    後,失血過多而死了。」

    「喔!原來是這樣喔!那那個男子和剛那老先生是??」

    「那老先生是女子的爸爸,而那男子是她的男友,不過好像在一起很

    久了,已經要論及婚嫁了,聽說好像就是在他們去挑完婚紗後,在路

    上被撞的。」

    「啊!那不是很慘?」

    「是啊!很諷刺啊!都已經要結婚了卻發生這種事...真的讓人很

    無奈...」

    兩名護士說完後,也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在病房內,只見男子溫柔的握著女子的手,親親的在自己臉頰旁摩擦

    著。「妳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走的不是我呢?...妳可知道我

    多希望能代替妳嗎?至少我沒有父母要擔心啊!但妳就這樣不管我和

    妳父母就走了...不過放心吧!妳父母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如果

    能讓妳再起來看我一眼,抱我一下,就是要我死,我也甘願啊!」

    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悄悄的打開了。某位人士像是怕去吵到床邊的

    人,而刻意的減小自己的腳步聲。

    這時男子也像是發現了對方的到來,但,並不想將頭轉過去看對方,

    依舊默默看著床上的女子...

    「醫生,我知道是你,咱們十幾年交情的老朋友了,你別擔心我,我

    只是想在今晚,再多陪陪她...放心吧,我會顧好我自己的身體的。」

    男子頭也不回的說著。

    「唉!...發生這事大家都不好過,這...大家都想不到會發生

    這種事...我...我也只能說,如果連你也倒下,那大家真的會

    更不好受,你...那麼多年的老友了,我相信你也懂我的意思,我

    今晚值班,有什麼事你就請護士通知我一聲吧。」站在男子背後的醫

    生也頗為無奈的說道。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改天,咱們哥倆再好好喝一杯吧。」

    男子仍是頭也不回的答著,能佔據他目光的,只有床上那容顏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很快的,窗外的天空從午後的黃昏轉變成閃

    閃星空,房間之人的姿態卻不曾改變,這時,病房的門再度的打開了。

    「是你嗎?放心吧,我沒事的,別擔心我,你沒事要忙嗎?晚上醫師

    不是應該要再尋一下房的嗎?」男子依舊和下午的反應相同,沒有回

    過頭去。

    「呵呵!這位先生,看得出來,你真的很愛她對吧?」但後頭傳來並

    非醫生的聲音,而是一種飄飄渺渺、空空洞洞,像是回音一般不真切

    的聲音。

    男子也發現不是好友的聲音,連忙轉過頭去。

    男子回頭一看,發現站在他背後的是一名身高不滿150公分的人,

    一張甜甜的娃娃臉,但卻有著不合稱的成熟眼神,一雙像是能看透人

    心的詭異雙眼。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卻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身上穿著一套合身的西裝,露出在外的雙手,一手是如孩童一般的稚

    嫩,另一手卻是像百年老朽般的枯瘦,在在的讓人感覺整體的不協調

    感,但又有一種莫名的一體性。

    「你...你...你是誰?」一同每個人碰到他的情況一樣,男子

    結巴的問著每個人都問的問題。

    「呵呵!你別太緊張,我是來幫助你實現你心中最希望實現的事情的

    人啊!我很清楚你現在最希望的是什麼。」 神秘人物說著。

    「好!你說你知道我最希望的是什麼!那你就說出來給我聽啊!」男

    子也不知為何的吼著眼前之人,或許是本能之下,覺得不想被看透的

    關係吧。

    但,再怎麼不想被看透,眼前這神秘人物仍舊緩緩的說出了他心中的

    願望。

    「你現在希望的是床上這位你的未婚妻能活起來對吧!?但,另外你

    心中還希望能有一筆旁大的金錢能幫助你的公司渡過難關對吧!」

    「你...你怎麼知道?」男子本來聽到關於他未婚妻的事時,還不

    是那麼的驚訝,畢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但當眼前之人說出關於

    他公司的事情時,他真的嚇到了,畢竟知道公司營運不善的,就那寥

    寥幾個人罷了。

    那眼前之人又是從何得知此事的?是敵對公司派來的嗎?還是八卦新

    聞的狗仔隊?

    「呵呵!你別太緊張!我既不是你敵對公司的人,更不是那些無聊的

    狗仔隊!我說過了,我是來幫你實現願望的人!」神秘人物如同看穿

    了男子的想法說著。

    「你...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男子更是討厭那種赤

    裸裸的感覺,更是不安的吼著。

    「別那麼緊張,來,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神秘人物從胸前的

    口袋中拿出了一張黑色的名片遞給了男子。

    「Ominous?!」男子看著名片上方的名字念道。

    「呵!一點也沒錯!我是人生交換公司的公關經理!很隆興能接到您

    這位客戶!」Ominous透露出詭異的笑容。

    「人生交換公司?!不用付任何費用,即可交換想要的人生?!代價

    是人生的一部份?!」男子拿著名片,唸著對於公司的簡短介紹。

    「沒有錯!您唸的都很正確!代價要人生的一部份是因為我們會給您

    一個新的人生,但一個人不能同時擁有兩個人生,所以,您需要將您

    舊有的人生當做代價。」Ominous解釋著。

    「嗯!好!我決定換!」男子聽完後,馬上做出了決定。

    「嗯!您不再考慮看看嗎?」Ominous說道。

    「不了!反正沒有她的日子,跟死沒什麼兩樣!要是能換回她!要我

    付出什麼代價都行!」男子十分堅決的回答。

    「好的!那...您這邊請。」說完,Ominous迴身做了個邀請的動

    作,將男子引導往病房門口的方向。

    這時病房的門外,已不再是平常可左右轉的走廊,而是變成了一條向

    前行的暗紫色的詭異隧道,而四周的隧道不知是否是錯覺,感覺上好

    像有在做著蠕動的感覺。

    當男子跟著Ominous走出隧道之後,處身在一處十分古典的歐式茶

    房,上好精美的傢俱和茶俱組,一壺清香的水果花茶像是剛泡好的放

    在桌上,如同主人早已預知今天會有人來一般,但這對男子而言,已

    不是他會去在乎的事了。

    「來!您請坐。這是上好的水果花茶。」Ominous替男子拉開椅子並

    倒上一杯花茶,一杯看起來鮮豔似血的花茶。

    「不用了,我只想趕快交換人生,趕快去陪她。」男子並不領情的回

    著。

    「呵呵!您不用急,因為有些事情我要先和您說明一下。」Ominous

    不急不忙的說著。「就是關於您這件case因為牽涉到一位已經去世

    的人,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可能會有些改變。」

    「改變?什麼改變?變成不是同一個人?」男子不解的問著。

    「呵!這到是不會,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需要將時間倒回一個月前,

    不然您的未婚妻會記得她死亡的情況,而四周的人也不能接受。」

    Ominous回答著。

    「嗯!這可以。但她這樣一個月後就不會死嗎?」男子問道。

    「嗯!您會記得一切,只要您記得當天的情況,不要讓照著同樣的情

    況再發生就可以了,也就是說是什麼原因讓她在那天會去那個地方,

    只要不發生那個原因就可以了。」Ominous微笑的回答著。

    這時的男子顧著思考酌磨著那天的情況,並沒有看出Ominous這時的

    微笑是多讓人感覺可怕...

    「好吧!那天她會去到被撞的地方的原因就是我和她求婚後,她去看

    婚紗,大不了過陣子再和她求婚就好了。」男子最後也接受了這個條

    件。

    「呵呵!本公司為了表示歉意,所以在您得到您想要的人生外,額外

    多給予您一筆龐大的金額做補償,讓您能夠將公司渡過難關,讓您人

    財兩得。」Ominous說完便從身後拿出了份契約。

    「請您看看這份契約的內容是否都能接受,如果都能接受,請再將注

    意事項的部分看一看,如果都沒問題,就請在這簽名吧。」

    男子看了看契約,覺得一切正確,就往注意事項看去。

    『一、 顧客不可在交換過人生後又再來要求交換回原本的人生,交換

    後的原人生將為本公司所有,本公司有著所有的使用權。二、此次顧

    客不可對其所愛之人始亂終棄。三、如有違背以上事情,則顧客需自

    行負擔所發生之責任與問題,而一切發生的責任和問題皆與本公司無

    關。』

    男子看了看,除了第二點有特別要求些什麼外,其他的都很正常,而

    想想自己都希望和她走一輩子了,而對她也沒什麼怨言,應該也是不

    成問題,一切看看後,便在簽名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呵呵!很謝謝您的惠顧!那麼,就請您好好享受您的新人生吧。」

    Ominous說完之後,男子只覺得昏昏欲睡,就倒在桌上睡著了。

    等到男子再次醒來,發現自己是躺在和女友合住的小套房的床上,只

    見自己的女友正安穩的睡在自己的臂膀裡,正如同她平日最喜歡的睡

    覺方式。

    這時女子也被男子的清醒而驚醒,一臉茫然的看著男友。

    「你怎麼啦?現在才五點多,怎麼不再多睡一點啊?怎麼啦?你做惡

    夢囉?你的臉色好差喔!乖喔!秀秀喔!」女子看到男子的表情像是

    十分驚訝的樣子,以為他是做了惡夢,就像哄個小孩一樣的哄著他。

    「妳...妳...妳真的沒事?太好了太好了!」男子像是在確認

    什麼一般,當他發現女子真的存在時,他心喜若狂!死命的抱著女子,

    嘴更是不停的親在女子臉上。

    「你..你..怎麼啦?真的做惡夢囉?我當然沒事啊!豬頭!」女

    子雖然被男子的反應嚇到,但也十分開心的接受著男子的親吻。

    等到了早上,男子十分開心的來到公司,他在出門前也確認過,日子

    真的變成了一個月前,女友和四周人的反應都十分正常,沒有一個人

    有表現出曾有時間被倒回的樣子,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但男子卻是

    當中最開心的人,因為他記得這一個月來股市和國際貿易之間的大略

    變動,而他的戶頭當中,莫名其妙的多了四千多萬,而原本公司欠銀

    行的債務也不知為何的全數消失,這讓男子更是開心,他決定這一個

    月好好的用這筆多出來的錢來大賺一票,這樣一個月後就能夠給女友

    一個更好的家庭。

    就這樣,男子靠著他了解這一個月來股市和市場的走向,大量的投資

    和賺取回饋,短短的半個月,四千多萬已讓他變成了近一億的鉅額!

    而他也成了許多一片慘淡的企業當中的一匹黑馬,許多大公司的老闆

    紛紛的接近和認識他,而就這樣男子的生活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男子也一邊在想,反正時間也還沒滿一個月,必免事情再次發生,這

    次就乾脆晚點再求婚,順便稱這時機多賺一點,到時婚後就不需再為

    工作而煩忙,就能帶著她好好的想去那就去那,於是男子更是專心於

    工作了。

    男子在近期內不斷的和各大企業的老闆們接洽,當然免不了交際應酬

    一番,而那些小姐們也很清楚男子就是最近企業界的當紅炸子雞,那

    有一個不是使盡渾身解數的討好他,男子之前都是忙於還公司的債

    務,而那些大企業家更不曾正眼看過他,那像現在這樣的被人重視、

    被人服侍著,這一切不禁讓男子有些飄飄然了。

    而這些小姐們也知道男子的財產雖不能說是首富,但對常人而言也是

    一筆十分可觀的金額,各各都是自動獻身,以望能懷孕來賺個撫養費

    什麼的,這樣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男子那受過這樣的待遇,天天都有美女自動投懷送抱,美酒美食更是

    一天比一天精緻,男子也就在這溫柔鄉中不肯離去。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已接近了一個月,但男子在這段時間中已讓他

    賺了一筆常人三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而公司也已被他推向了大企業

    當中,現在的他已經不在是當年那個默默無聞的小董事長了,如今也

    不需在多做些什麼,每個月的賺進的錢都能讓他輕鬆的過三個月,這

    樣悠哉的日子,使得男子更是常跑溫柔鄉。

    而女子也漸漸感到男子的轉變,雖然都用他是在為兩個人的未來打拼

    來安慰自己,但終於在一次回到兩人合住的小套房中,撞見自己男友

    和兩名風塵女子在床上苟合,這讓女子實在是無法忍受,就當要上前

    和男子理論的時候,男子居然搶先一步,上前給了女子一巴掌,讓女

    子當場錯愕。

    男子道「妳回來前是不會先敲門喔?就這樣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哼!

    我們走!換地方去!」說完男子就穿好衣服摟著兩個風塵女子走出門

    外。

    女子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屈辱,這是他們一起租的地方,為什麼她回來

    還要先敲門呢?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了,看了看桌上筆筒中的美工刀,狠狠的往自己手

    腕割了下去...

    那天的日子,正好是女子之前死亡的同一天...

    等到當天晚上,男子回到小套房,突然感到一陣頭暈...

    「奇怪?我是喝多了嗎?怎麼今天暈的那麼厲害?...我...頭...

    好...暈...」話還沒說完,男子就昏了過去。

    在他昏過去之前,未關起的房門外站著一位穿著西裝,身高不滿15

    0公分的人在那微笑...

    等到男子再次的醒來,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靈堂之中,男子想起身,

    但他怎麼就是動不了,在這個時候,Ominous突然出現在男子身邊。

    男子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這時他也發現他突然能說話了,連忙問

    Ominous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呵呵!也沒發生什麼事,只是你沒有照我們契約上面的去做,所以

    我們決定給與你女友一次選擇的機會。」Ominous冷冷的笑著說。

    「什麼一次選擇的機會?」男子看著Ominous詭異的笑容不禁感到害

    怕了起來。

    「給她選擇死後的情況要怎麼樣的機會!用說的太慢了,你自己慢慢

    看吧!嘿嘿嘿...」Ominous乾枯的手在男子眼前一揮,男子的眼

    中便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面...

    他看到女子拿起了美工刀狠狠的要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就在快割

    到的時候,Ominous突然出現抓住了她的手。

    Ominous說:「尊貴的小姐,何必這樣的傷害自己呢?如果您是對於自

    己的人生不滿,本公司就是專門為您這種人服務的。」

    女子說:「你...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你讓我死!我不想活了!

    我再也受不了他這樣對我了!」說完女子就掩面痛哭著。

    Ominous在一旁說道「您也別太傷心,其實您早就已經不是活人了!

    那時是妳男友向我們請求將妳復活,而如今,我們公司為了補償您,

    將特別給您一次選擇!」

    女子聽完Ominous話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但在Ominous說完的一瞬

    間,女子也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了她之前死亡的事情!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算了!你是什麼人都不重要了!原來他

    那時是那麼愛我...願為我捨棄一切...」女子知道事情的始末

    之後,變得十分溫柔,但當她想起男子後來對她做過的事情時,臉上

    的表情便變的猙獰萬分!

    「那...他為什麼後來又要這樣對我!我不甘心!」但當女子想到

    男子那時的癡情,又不自主的軟化了下來。

    就這樣,女子在一次又一次的掙扎!

    最後她開口問了。「你說的一次選擇是什麼?」

    Ominous回答著。「您可以選擇,一、讓他好好活在這世上,快快樂樂、

    無憂無慮,做事順利萬分,但是他會永遠忘記有妳這個人的存在。二、

    他將失去他的一切,變得比以前更加淒慘萬分,而一樣不記得妳。三、

    他...」

    就在Ominous還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女子突然出聲打斷了Ominous

    的話語。

    「我只希望....這樣這樣....有可能?」

    「嗯!我想是可以的!為了向您道歉,我相信公司會接受這樣的條件

    的!」Ominous說完變帶領著女子走到了一樣的歐式茶房,簽下了一

    張不同於男子簽的契約,一張和名片相同顏色的黑色契約...

    畫面到這邊就結束了,男子連忙問Ominous,到底女子最後的要求是

    什麼?

    「你別太緊張!本來照我們契約上所定的,現在的你應該不是沒命就

    是淒慘萬分,不過好在她為了你求情,不要我們做得那麼絕!不然...

    嘿嘿嘿...」Ominous笑的更詭異了...

    「那她是原諒我囉?那為什麼我還不能動?放開我啊!這是你搞的鬼

    對不對?」男子十分著急的說著。

    「呵呵!別太激動!我只說她為你求情,要我們別做那麼絕!是因為

    她有她自己的一套想法,你就等一下吧!等一下你就會知道了。」

    Ominous像是十分滿意男子的反應一般,笑得更是燦爛,但在男子眼

    中這燦爛不會比死神的笑容好到那去...

    「喔!看來時間差不多了!他們也該來了,那我也該走了,好好享受

    你的新人生吧!」說完,Ominous就憑空消失了。

    而男子在Ominous消失的同時,再次的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這時靈堂走進了七、八名壯漢和許多男子和女子的親朋好友,各各都

    是臉色凝重,氣氛哀悼莫名。

    這時只聽到女子的爸爸說:「哀!真的是造化弄人啊!好好的一對小兩

    口,就快結婚了,居然一同出車禍死了...唉...」

    男子此時非常想跟他們說他沒事,他活得好好的,死的只有女方而已,

    但身體怎樣就是不能動,而這時只聽到道士說:「時辰已到!封棺!」

    就在棺材被漸漸蓋上時,男子隱約聽到女子的父親又說:「為了女兒最

    後的遺願,這口特製的雙人棺木總算沒白費...讓兩個人死後也能

    在一起...」

    這時棺木已被完全封死,男子已聽不到外頭的聲音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像是被抬了起來,載向了某處,隱約感覺到自己被

    放進了一個深土坑當中,而上方的聲音顯示自己正被一把一把的土慢

    慢的埋了起來...

    就在所有聲音都消失之後,男子突然發現自己能出聲也能動了,連忙

    大叫,希望有人能聽到他的求救,就在這個時候,男子的身邊突然傳

    出了個聲音...

    「不用叫了!這只有我跟你!我們要永永遠遠在一起!沒辦法!我實

    在是太愛你了...」

    男子往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自己的女友正躺在自己身邊,而且正在向自己爬了過來...

    「你不是想知道我選擇了什麼嗎?」女子幽幽的問著男子。

    「雖然你後來對我那麼的不好...但...我還是愛你...尤其

    當我知道你曾願為了讓我復活,願意犧牲自己的人生...真的讓我

    好感動...但...」

    男子聽到這連忙對女子說:「妳...妳那麼感動...那妳應該選擇

    讓我活得快樂自在啊!怎麼現在...」

    「呵呵!你不知道女人是很自私的嗎?...更何況你不是說過...

    要永遠和我在一起嗎?...來吧...我們就永遠的在這只有我們

    的世界在一起吧...哈哈哈...」

    「不要啊!!!!!!!!!!!!!!!!!!!!!!!!!!!!」

    時間漸漸過去了,最近在網路上流傳著一篇鬼故事...

    那是某人在經過一個不知名的小鎮時,在借宿的晚上,睡不著覺,起

    身在外四處亂晃時,經過了一座男女合葬的墳墓,隱約從墳墓當中聽

    見了...

    「來吧!我們要生生世世、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喔!我們不是說好此情

    至死不渝嗎?....」

    嚇得這人連夜的跑出這小鎮。

    但後來他怎麼找,就是找不到當初跑出來的路...

    在某個歐式的茶房當中,一名穿著西裝的人正喝著鮮紅色的花茶...

    他正對著桌子對面的人說「親愛的顧客!您是否想要交換人生啊?!

    嘿嘿嘿嘿.........」

  6. 人生交換公司(二)~美麗人生

    某日的下午,在人潮擁擠的車站,只見三三兩兩打扮清涼

    火辣的年輕女孩在街上逛街,櫥窗中擺得盡是性感時髦的

    衣物,在店中採購衣服的人各各都是有錢子弟,當中隨便

    的一件名牌衣物就可以買得起某些人身上的全套衣物了。

    一名站在路邊長得其貌不揚的女生正在發著手中的面

    紙,以賺取少得可憐的打工費,她一邊發著面紙,一邊心

    中盤算著要再接幾次派報的工才能買得起上個月看見的

    美麗衣服。

    就在她一邊恍神的發著手中的面紙時,看到某個走過去的

    女生,突然回過神來,看著剛走過去的那個女生,死盯著

    對方身上的衣服,那不是她想買已久,但又買不起所以才

    來打工的衣服嗎?而且老闆還告訴自己,就只有那麼一件

    了,要買要快了!為了這樣,自己還把身上所有的錢當訂

    金先給了老闆,拜託老闆一定要幫自己留下,自己會盡快

    把錢湊足的,為了能多付一點,還忘了留車錢給自己,害

    得自己要走兩個多小時的路回家。

    怎麼現在那件衣服卻跑到那個女人身上了?

    只聽見那女人對一旁的男友說:「你真好!這件衣服好漂

    亮喔!我好喜歡!不過不知道這樣對那個已經付訂金的

    人是不是太殘忍了喔?」

    「唉唷!管它去死啊!那老闆也說啦,那個女的很醜,又

    沒妳好看,當然是要給妳穿囉。」旁邊的男友這樣說。

    聽到這樣的話,發面紙的女生更能肯定那件衣服是自己已

    經給訂金的那件了,這下臉色就更難看了啊!

    手中的面紙也不顧了,馬上衝到那女的面前,一手就抓著

    那女的不放。

    「把它還給我!這衣服是我的,把它還給我!我已經付定

    金了,妳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的把它搶走?」

    那女人一驚之下連忙將少女推開,放聲尖叫。

    在一旁的男友看見自己的女友被欺負了,對著發面紙的少

    女說道:「妳怎麼那麼不講理啊!這是我花錢買的!付過

    定金了不起喔?大不了我給妳妳付的定金的雙倍嘛!兇

    什麼兇啊!拉壞了妳賠的起嗎?還有啊,妳長得那麼醜,

    穿這衣服能看嗎?只會破壞這件衣服的美感吧!」

    女友在旁也說:「對啊!像妳那麼醜,那有資格和我爭這

    件衣服啊?本來還有點內疚的,但看妳這德行,要內疚還

    真難,這種衣服當然是要穿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才是啊!」

    男友從皮夾中掏出幾千塊丟在被推倒在一旁的少女身

    上,便牽著自己的女友走了。

    少女倒在一旁,不禁想著,『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誰說

    我沒資格穿?那妳就憑什麼有資格穿?...』

    被推倒在旁的少女無聲的哭了起來...

    仔細看看這少女,其實會認為她好看的男生應該是沒有

    吧。

    滿臉的痘痘和雀班,有些痘痘還稍微流出了膿來。

    八字眉,讓看到的人都不禁覺得自己像是欠這女生很多錢

    似的。

    朝天鼻,直覺是否是某位經典神怪小說中的人物轉世。

    一張大嘴,讓人連想到日本的某個妖怪...

    瞇瞇眼,看不出來現在的她是睜眼還是閉眼。

    這樣的組合,實在只能說,老天太會捉弄人了...

    這也難怪這女生在發面紙時,沒有多少人敢和她拿了。

    就在少女不停哭的時候,從她的身後伸出了一隻手和她要

    面紙...

    那是一隻十分稚嫩,像極了嬰兒般的手,但卻不是兒童般

    的聲音,而是一種虛虛幻幻、無法捉摸的聲音。「小姐,

    可以給我一包面紙嗎?」

    在一旁哭的少女聽到後哭的更是大聲。邊哭邊罵道:「你

    這人怎麼這樣啦!我已經哭成這樣你還只會跟我要面

    紙!」

    但在她看到伸來的是一個十分幼嫩的手時,連忙的道歉。

    「啊!小弟弟對不起喔!姐姐是因為心情正不好,所以才

    會對你兇的,你不要介...」

    但在她完整看到手的主人時,卻是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那是一位不滿150公分的人,身上穿著一整套的黑色西

    裝,有著一張很甜很甜的娃娃臉,但卻有著一雙和年齡不

    符的眼神,臉上帶著一種讓人心寒的微笑,而仔細看,這

    名透露著詭異的人,除了伸出的手是如同嬰兒一般的幼

    嫩,另一隻手卻如同百歲老朽般的乾枯!

    「你...你...你是...」少女結巴的說著。就如

    同每個第一次見到他的人一樣,再也說不下去,也忘了剛

    哭得亂七八糟。

    「親愛的小姐,可否給我一包面紙呢?」神秘人又再一次

    的說道。

    少女就像是被下指令般的機械一樣,生硬的拿了包面紙給

    他。

    而少女雖然覺得眼前之人十分詭異,但一雙眼睛的目光就

    是怎麼樣也離不開他身上。

    但僅管眼前之人是如此的詭異,四周經過的人都好像沒看

    到一般,眼光也不曾停留在他的身上。

    發現這一點的少女,顯得更加害怕了...但也更不能移

    開目光了....

    只能眼睜睜的看他慢慢的打開面紙,然後緩緩的拿面紙擦

    拭臉上的汗水...

    「親愛的小姐,真的是謝謝妳了,要是沒有妳這包面紙,

    我恐怕就要丟盡紳士的臉了。」神秘人物微笑的對著少女

    說著。

    「啊!我真是大意,居然忘了先向妳自我介紹了,真的

    是...請原諒我的過錯。」

    說完便從胸前的口袋中拿出一張黑色的名片,遞給了少

    女。

    「妳好,我叫做Ominous,我是人生交換公司的外交經

    理。」Ominous說完便對少女彎腰行禮。

    少女也只能傻傻的接下名片,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也總算將目光從Ominous身上移開至名片上了。

    只見名片上方銀白色的字體,最上面寫著『人生交換公

    司,服務絕對周道,價錢免費,只要你(妳)肯用你(妳)

    的人生一部份來交換,那你(妳)就能換到你(妳)最希

    望的人生。』中間則是眼前之人的名字『Ominous』,而最

    下方則寫著服務電話和地址。

    「看得出來,妳對妳現在的人生很不滿意,是否要借由本

    公司幫妳交換一番呢?」Ominous露出詭異的笑容說著。

    雖然少女的眼中,Ominous是微笑著沒錯,但這一份微笑

    卻給少女有著如青蛙被蛇盯上的感覺...

    「我...我...」少女雖然很想說自己並不會不滿自

    己的人生,但是,又好像舉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自

    己過得不錯,想到的都是被人恥笑、被人唾棄的過去...

    上次對暗戀已久的學長告白,被罵說是醜八怪也想高攀

    他,還被狠狠的吐了口口水在臉上...

    上上次是被人用假情書騙,使自己在校門口站到晚上八點

    多,才看到兩個同學的突然跑出來,然後說『哇勒!她還

    真的信喔?還站到現在?!馬的,害我輸了一千!』

    再上上次是在晚自習時,被同學說,要自己別那麼晚了還

    在外面遊盪,趕快回去自己的墓地去吧。

    再上上上次....

    再上上上上次....

    數不清的上次....

    有時實在很討厭自己,甚至想要將自己毀容...

    但...卻一直沒有那個勇氣...雖然很多人都說自己

    毀容後不會比現在差到那去,還或許比現在好看...但,

    就是沒那個勇氣,只好一直在別人的嘲笑聲中渡過...

    那...現在眼前這個人說可以讓自己有個自己想要的新

    人生,我該交換嗎?

    但,這是否又是什麼整人節目或是玩笑呢?要的就是看自

    己鬧笑話呢?

    Ominous突然開口說道:「親愛的小姐,妳怎麼可以將我

    跟那種三流的整人節目劃上等號呢?這樣是十分有損我

    這紳士的尊嚴的。」

    少女被Ominous突如其來的話給嚇到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少女不解的問道。

    「呵呵!要是不能知道的話,那我要去那找我的客戶呢?

    至於怎麼知道的,請原諒我不能說出,因為,這是商業機

    密啊!嘿嘿...」Ominous避重就輕的回答著。

    「我..我..我想再考慮看看...我沒辦法馬上決定

    是否要交換...」少女不安的說著。「對了,真的像名

    片上說的嗎?我不用花任何代價就能交換到我要的人生

    嗎?」

    「是的,尊貴的小姐。您不需花上一分一毛就能換到您想

    要的人生。不過,您要放棄您原本的人生,畢竟這世上不

    能有人同時擁有兩段不同的人生。」Ominous回答著。

    「嗯...我懂了...」少女有如夢囈般的說著。

    「尊貴的小姐,您並不需要急在一時,當您真的覺得您需

    要的時候,歡迎您再按名片上的地址來本公司,本公司絕

    對是誠心為您服務。畢竟這種大事,一定要當事人同意才

    行啊!」Ominous清楚著知道少女的心態而回答著。

    說完後,Ominous就緩緩的憑空消失了...

    少女也不管她的面紙還未發完,就眼神呆滯的拿著名片緩

    緩的走回家去。

    當少女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後,突然醒來,茫然的看著四

    周,清楚的知道這是自己的房間,但卻怎麼想也想不起自

    己是如何回到家的。

    少女看著名片上寫的字,想著Ominous說過的話,想起放

    在衣櫥中那些漂亮的衣服,都是自己一點一滴打工賺來買

    的,自己也不是沒那個身材,但沒有那個臉蛋能看...

    那,是否要去交換呢?

    不知道...好煩惱...好掙扎...不知道...不

    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還是睡吧,或許這名片和Ominous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

    世上那有什麼真的可以交換人生的事情呢?...

    少女一早醒來,只見自己手中仍是抓著那張黑色名片,臉

    色十分凝重,知道這件事是真的存在而且真實...內心

    不停掙扎。

    最後,少女還是決定要去名片上的地址一探究竟。

    少女按名片上的地址,坐上了前往外縣市的電車,下車

    後,再轉公車,下了公車,又一再尋問路人,終於在問過

    十幾個路人後,才找到前往的道路,等少女接近目的地

    時,天色也以漸漸暗了下來,走的路是越來越偏僻,四周

    景色荒涼,不時有詭異的叫聲從一旁的樹林中傳出...

    最後總算走到了一個十分古老的小鄉鎮當中,就在少女懷

    疑自己是否找錯時,Ominous出現在她的眼前。

    「尊貴的小姐,歡迎您。您怎麼不打個電話呢?我們有專

    人可以去接您過來啊!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那說這些也是

    無濟於事啊。真是辛苦您了!」Ominous說著。

    「來吧,就讓小的幫您提行李吧。」說完Ominous就用他

    那隻乾枯的手將少女背在背上的沉重包包拿下來,拿起來

    恍若無物。

    Ominous帶領著少女緩緩走進小鎮之中,或許是這小鎮透

    露著一種詭異的氣氛,少女僅管想四處張望一番,但始終

    沒有那個勇氣。

    就在兩人走過一間醫院的時候,少女終於忍不住好奇心,

    往窗中看過去,只看見病房當中躺著一位外表約八、九十

    歲的老先生,但少女卻覺得這個老先生好像很年輕,也不

    禁為自己這樣荒謬的想法感到可笑,回頭一看Ominous

    已經走遠,連忙跟上。

    少女如果來得及多呆兩秒,或許就會看見醫院中那位老先

    生擔心和恐懼的眼神...

    少女急急忙忙的跟上Ominous,在走沒多久後,Ominous

    在一棟像是十六世紀時代的大洋房前面停下,回頭對少女

    說:「小姐,我們已經到了,歡迎您來到人生交換公司。

    請。」

    說完後,便推開大門,擺出個邀請少女進入的動作。

    雖然這個房子外表看似十分古老,內部的裝潢也是古色古

    香,但一些必備的家電用品卻是一個也沒少,可是看得出

    那些家電都是特別挑選過的,雖是現代化產品,但都有著

    典雅的外觀造型,讓人不會感到突兀。

    「這邊請。」Ominous帶領著少女往裡面走去。

    這間屋子內部比外觀所看到的還要再大上幾倍,少女十分

    懷疑,但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而這樣碩大的房子,卻沒

    有看到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Ominous帶少女走到了一間像是下午茶房的房間之中,高

    貴典雅的家具,燒著炭火的火爐,歐式餐桌上擺著一壺冒

    著熱氣的水果花茶,像是剛剛才泡好的一樣,旁邊放著造

    型精緻的小糕餅,但整個房間之內空無一人,只有剛剛進

    來的那扇門,沒有其他能進出的地方,可是剛沒有看到任

    何人出去...

    Ominous拉開其中一張椅子請少女坐下,而他自己則是為

    兩人各倒好一杯茶後,也跟著坐下了。

    Ominous坐下後邊開口說:「尊貴的小姐,我想您大概是

    已經決定好要來交換人生的吧?!那可否冒昧的問您,您

    想交換怎樣的人生呢?」

    「我...我...我...,你們這真的能幫人交換人

    生?」少女對Ominous突來的詢問感到十分不自在,但,

    還是透露出她想交換人生的念頭。

    「是的,小姐。我們公司是有能力幫想交換人生的人交換

    成他想要的人生。」Ominous喝了口茶後說。

    「那...那我想要換成一個美女,而且是很多很多人追

    求的那種,每個追求者對我都是死心塌地,只要是我喜歡

    的東西,他們都會肯買給我,而且會為我爭風吃醋,並且

    又願意讓我同時交好幾個男友!」少女激動的說著心中的

    願望。

    雖然這些事情少女時常在幻想,但也從未告訴任何人過,

    只是今天不知為何就是突然脫口而出,而且激動的程度讓

    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房間內一切正常,沒有什麼會讓少女這樣激動的東西才

    對啊!除了...眼前那杯顏色鮮艷如血的水果花茶...

    Ominous像是十分滿意少女的願意,緩緩的從背後拿出一

    張契約書來。

    「尊貴的小姐,您希望的人生,本公司絕對能幫您完成,

    只要妳肯在這份契約上簽個名就可以得到您想要的人

    生。」

    少女不安的拿過了契約書,仔仔細細的將上面所寫的一切

    條例看過一遍,和平常的契約書沒什麼兩樣,只是在簽約

    人要付出的代價部分,是寫著要求交出自己原本的人生,

    這點讓少女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一定要交出自己的人生嗎?」少女問道。

    「是的,尊貴的小姐。因為一個人不能同時有著兩段人生

    在進行,這是不被允許的。不可能您要有人一直愛您,又

    要沒有人愛您,這是不可能的事啊。」Ominous解釋著。

    「嗯...好!我簽」少女最後下定了決心,打算簽下這

    份契約。

    「呵呵!小姐,請您別急,您請先看看下面的注意事項,

    如果您能確保您能做到的話,再簽也不遲啊。」Ominous

    在少女要簽名之前提醒少女最後該注意的地方。

    少女看向指的地方,只見上面是這樣寫的『一、顧客不可

    在交換過人生後又再來要求交換回原本的人生,交換後的

    原人生將為本公司所有,本公司有著所有的使用權。二、

    顧客在交換的人生當中不能忘記當初舊人生的經驗和痛

    苦,顧客本身不可做出當初顧客在舊人生中最為痛恨的事

    情。三、如有違背以上事情,則顧客需自行負擔所發生之

    責任與問題,而一切發生的責任和問題皆與本公司無關。』

    少女看了看,覺得除了第二點之外,沒什麼好擔心的。而

    第二點,少女相信自己絕不會做出自己最討厭別人對自己

    做的事情,也就不認為是什麼問題了。

    就這樣,少女簽下了契約。

    簽完契約之後,少女突然感到一陣昏眩,就趴在桌上昏了

    過去,在昏倒之前隱約聽到Ominous的聲音:「尊貴的小

    姐,好好享受您的新人生吧...嘿嘿嘿...」

    當少女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另一個早晨的開始了,醒來的

    地方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

    「奇怪?我...我不是應該在那棟古老的歐式房子裡嗎?

    怎麼回來的啊?」少女不解的問著自己。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後,便放棄思考,開始自己一天的生

    活,就在她走進浴室當中刷牙洗臉時,突然在鏡中看見了

    個絕世美女,她以為浴室當中還有其他人要趕緊退出時,

    才發現那個美女就是她自己。

    少女不敢相信的不停摸著自己的臉蛋,以前那些讓她最煩

    惱的五官和痘子早已不見了,換成了一張自己看了都會愛

    上的美麗臉蛋,再仔細看看自己全身的變化,發現自己的

    身材變得比以前更完美,簡直是挑不出一絲毛病出來,看

    得少女自己差點慾火焚身。

    「原來是真的!原來是真的!我真的變成大美女了!」少

    女興奮的衝回房間,打開衣櫥,將自己以前買過每一件漂

    亮的衣服一一拿出來試穿,以前買時因為自己沒有那個臉

    蛋,所以一直不敢穿,現在一切都完美了,少女不禁一件

    又一件的在鏡前展現出自己,看著像模特兒不停換衣服的

    自己,看那些就連模特兒穿著都會將某些小缺陷顯露出來

    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居然是像為自己訂做的一樣,這

    讓少女真的是太開心了。

    突然少女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衝到一個小櫃子前面,翻

    出了塵封以久的相本,她發現裡面原本醜陋的小女孩通通

    不見了,全變成了一個可愛的小女生,拿出身上的證件,

    也全換成了美人,找不到任何一張原本的舊照片,讓人不

    禁懷疑是否真的有那個醜陋的女孩存在過。

    少女開心的走出房門,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和朋友呢?

    他們會不會記得醜陋的自己呢?

    但在她看見父母一同往常的行為,也沒有任何疑惑的眼

    光,讓她不禁安了一半的心。但少女還是不太放心的問

    道:「媽!妳...妳有沒有覺得我那不一樣啊?」

    「不一樣?沒有啊?女兒還是一樣漂亮啊!妳這孩子在

    弄什麼玄虛啊?」母親笑笑的回答著。

    「不是啦!我是說,我...我...我有沒有和以前不

    一樣啊?比如我的長像啊?外表啊?身材啊?」少女又再

    追問著。

    「呵!妳今天是怎麼啦?平常看妳都很有自信的,怎麼今

    天轉了性啦?妳都沒變啊!妳從小就是那麼漂亮可愛

    啊!還常常有一堆男生送花送禮物到家中啊!怎麼?妳

    忘了啊?」母親笑的更是開心,畢竟沒看過自己的女兒那

    麼沒自信過。

    『原來它們連別人的記憶也能調過來,這真是太棒了,這

    樣我就不用擔心會有人知道我以前長得很不好看啦!』少

    女在心中暗暗高興。

    少女在吃完早餐後,便出門在路上閒晃。少女走在路上,

    理所當然的成了所有男人目光的交點,更有不少人為了看

    她,而去撞上牆壁或其他行人。更有不少有女伴的男人是

    在被身旁的女伴用力的掐過之後才回過神來。

    少女看著男人們的反應,心中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以前那些男人看到她就像看到鬼一樣,只怕閃躲太慢,那

    像現在一個個巴不得撲上來的樣子,和那些想來向自己搭

    訕卻又不敢的人,真是看得自己太開心了。

    就在少女在路上閒晃的時候,一名十分帥氣的男子前來向

    她搭訕,這是少女不曾有過的經驗,就這樣,跟著上了那

    男生的車,去了不敢想像的餐廳,逛了兩三家的百貨公

    司,賣了近十萬元的東西.....

    就這樣,少女靠著她美麗的外表、火辣的身材,讓許許多

    多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每個男人都為她不惜和女友分手,或者是一擲千金,只要

    是少女想要的東西,她一開口,一定會有男人願意為她付

    錢,而她也沉浸在被男人寵愛的環境裡。

    在這段時間當中,她買的衣服總價值超過上百萬,世界各

    地好玩的地方或風景區皆去得七七八八,各大百貨公司的

    專櫃小姐都極愛看到這位財神爺,僅管付錢的不是她,但

    她身邊總是會有不同的男人為她付款。

    就在有一天,少女跟著新男友走進了一家進口服飾店時,

    不小心跟一位剛出來的女孩發生了小擦撞,她看了那女生

    就連忙轉過頭去,因為她看見那個女生長得實在是有夠

    醜,醜到她不肯再多看她一眼。急忙和男友進去店內挑衣

    服。

    這家進口服飾店的老闆本來就和少女的新男友有交情,再

    加上少女常來光顧,和店老闆也就有幾分的熟識了。

    「老闆啊!這幾天有沒有什麼新貨進來啊?我要好看一

    點的,不然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個款式,我都快看膩了。」

    少女一邊隨意翻弄著衣服一邊問老闆。

    老闆可不敢得最這位財神爺,連忙說道:「有有有!妳來

    得正好,前兩天我才從法國進了一批新貨進來,包準妳會

    滿意。」

    老闆連忙將少女引到一排衣服前面。

    「妳看看,這幾件的設計妳看喜不喜歡?還有這邊這幾

    件,簡直就是為妳量身定做的一樣!」老闆連忙的向少女

    解說一番。

    「嗯!不錯,老闆,除了這幾件之外,其他的都包了起來

    吧。」少女將幾件衣服抽起來後說道。

    「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老闆聽到這話,笑得嘴都

    快歪了。

    就在少女走到櫃台時,看見櫃台上有一件十分漂亮的衣

    服,少女十分喜歡,連忙跟老闆說:「好啊!老闆,你有

    好貨居然不告訴我啊!這件這麼漂亮,我也要了!」

    「哇哇哇!大小姐啊!不是我不告訴妳啊!這件剛剛有

    人要了,妳看,連訂金都給我了,實在不能給妳啊!」老

    闆委屈的說道。

    「我才不管什麼定金不定金的,總之這件衣服我要了!要

    不然你就再用一件來啊!」少女這幾年來被寵慣了,那有

    什麼她想要又得不到的東西。

    「我說大小姐啊!能有第二件,我會不給妳看嗎?全世界

    就才三十件而已啊!我要不是有門路,連這一件也用不到

    啊!而且付訂金的人妳們剛剛也看到了,她也才剛走不久

    啊!」老闆連忙解釋,深怕這財神爺不高興。

    少女的男友知道少女想要這件衣服,連忙跳出來說話:「我

    說老闆啊!你也看到那女的有多醜,能和我女友比嗎?你

    也不希望這衣服穿在一個那麼醜的人身上吧!看在咱們

    都是好友的份上,不如這樣啦!我知道收了人的訂金又不

    給貨,是要賠一倍金額的。這金額我幫你出,另外我多花

    兩成和你買這件衣服,成嗎?」

    少女也連忙插嘴:「對啊!你看看,她那一點比得上我?」

    「這...這...這...好吧!貪財了!」老闆最後

    也是屈服了。

    少女拿到衣服後,連忙換上,這件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真

    的是太適合不過了。

    在逛完進口服務店後,少女和男友兩人便走在街上,口中

    一直在談論剛剛買衣服的事情,就在她們走的時候,路邊

    發傳單的小妹突然衝了出來,死抓著少女不放,口中還大

    喊著:「把它還給我!這衣服是我的,把它還給我!我已

    經付定金了,妳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的把它搶走?」

    少女一驚之下連忙將那女生推開,放聲尖叫。

    在一旁的男友看見自己的女友被欺負了,對著女生說道:

    「妳怎麼那麼不講理啊!這是我花錢買的!付過定金了

    不起喔?大不了我給妳定金的雙倍嘛!兇什麼兇啊!拉

    壞了妳賠的起嗎?還有啊,妳長得那麼醜,這件衣服穿在

    妳身上根本不能看,只會破壞這件衣服的美感吧!」

    少女在旁也說:「對啊!像妳那麼醜,那有資格和我爭這

    件衣服啊?本來還有點內疚的,但看妳這德行,要內疚還

    真難,這種衣服當然是要穿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才是啊!」

    男友從皮夾中掏出幾千塊丟在被推倒在一旁的女生身

    上,便牽著少女走了。

    就這樣,少女本來好好的心情也就跟著被破壞掉,早早就

    要男友送她回家,回到家後,少女躺在床上,很快的就進

    入了夢鄉。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臨晨一點多了,少

    女才發現自己晚餐還沒有吃,肚子是餓到咕嚕咕嚕直響,

    連忙出門去買吃的。

    就在少女從便利商店出來往回家的路上時,路旁突然出來

    個女生,仔細一看,不就是今天在發傳單的那個女生嗎?

    她手中拿著一瓶不知名的液體,只見她將瓶子打開,將當

    中的液體全數潑向少女,只聽到少女的一聲哀號!原來瓶

    中的液體盡是濃鹽酸!

    在潑完濃鹽酸後,女生又從旁拿出一桶汽油,全數灑在少

    女身上,並點燃火柴丟向少女之後,轉身拔腿就跑,一邊

    跑一邊口中還念念有詞:「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誰說我

    沒資格穿?那妳就憑什麼有資格穿?...妳怎麼可以這

    樣對我...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就在少女全身著火在地方打滾哀號的時候,四周有人因為

    聽到第一聲的慘叫跑了出來,看到這個景象連忙拿起滅火

    器滅火,也叫了救護車來。好在搶救得當,少女並未喪失

    性命。

    等到少女再次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家醫院當

    中,她想起身,卻發現全身包滿著紗布,動彈不得。

    這時醫生走了進來,少女連忙的問醫生自己是怎麼一回

    事,醫生說道:「小姐,妳很幸運!好在當時來得及搶救,

    不然妳的小命就要沒了,不過有件事我一定要跟妳說一

    聲,就是妳的全身肌膚皆屬於嚴重燒傷,雖然已經沒有生

    命危險了,但這輩子妳的外表恐怕...」

    少女不敢相信的放聲大叫,她不敢相信她引以為傲的外

    表、身材,就這樣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她連忙要求要打電話給她的男友,可是不管她打遍了每一

    個當初說多愛她多愛她、怎麼樣也不會拋棄她的男人,如

    今卻是半個也找不到人影。

    她只能放聲大哭,就在她哭的時候,醫生又開口了:「尊

    貴的小姐,妳不需哭的那麼嚴重。」

    少女一聽就知道是Ominous的聲音,連忙抬頭一看,眼前

    的醫生已經變成了Ominous的樣子,她連忙對他說:「快!

    我要換人生!我要換回我漂亮的外表,我不要這個醜陋的

    外表!」

    「呵呵!妳好像還沒有發現,妳已違反當初我們簽好的契

    約囉!所以現在這個才是妳應得的人生啊!」Ominous露

    出了他那詭異的笑容。

    「當初,妳最痛恨的就是別人仗著自己的外貌來打壓妳,

    如今妳卻做著當初妳最痛恨的事情,那麼妳說,妳是不是

    該被處罰呢?」

    「不!求求你救我!我有錢!我有錢!我有很多錢!只

    要你讓我變回原本漂亮的樣子,我就會有很多男人能給你

    錢!」少女已經歇斯底里的喊著。

    「呵呵!看來妳已經將妳原來的樣子給忘了,深深的以為

    自己一出生就是那麼美麗的嗎?我要的不是錢,而是你們

    人類貪婪醜陋的一面啊!」Ominous怪笑著。

    「妳好好想想吧!那個發傳單的女孩的臉,和什麼很像

    啊?她所做的舉動,不就是當年妳想做的事情嗎?只是妳

    沒有做啊!哈哈哈!」

    少女回想著那個女生的臉,赫然發現那居然是當年醜陋的

    自己...

    少女在驚嚇之餘便昏了過去...

    在昏倒前,只聽到Ominous詭異的聲音...

    「呵呵!妳就好好享受妳的新人生吧!妳就一輩子用著

    這更醜陋的外表活下去吧....」

    過了一段時間...

    在一個古老偏僻的小鎮中,有一個全身用著大毯子包著,

    不敢讓任何人看見它任何一部份的人。

    只見它不停的縮著,像是想將自己全身擠在一起一般,只

    聽到它口中一直說著:「把我的外表還給我...我不要

    那麼醜...把我的外表還給我...我不要那麼醜...」

    就在它不停的蠕動的時候,露出了一塊被嚴重燒傷肌

    膚...

    一座古老的歐式建築,半掩的門中,一片漆黑...

    只見從黑暗中伸出了一隻十分幼嫩的手,將半掩的大門緩

    緩拉上...

    在門關上之前,聽見從門縫中傳來的...

    「親愛的顧客,您是否有想要交換的人生!嘿嘿

    嘿......」

    --==from so-net==--

  7. 人生交換公司

    人生交換公司(一)~金錢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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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家醫院等待的座位上,一對父子正坐在上面,父親對著兒子說

    道:「你知不知道你看的醫生是實習醫生還是住院醫生還是主治醫生?」

    兒子一臉不耐煩的說著:「我怎麼知道啦!」

    「你這樣怎麼行呢?你就要進去念了,你當然要弄清楚怎麼分啊!我跟你說,衣服下擺到腰的就是實習醫生,再長點就是住院醫生,再更長就是主治醫生啦!」父親一臉驚訝又不停說著。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兒子不耐煩的說道。

    「啊你要去念了,那你到底對醫有沒有興趣啊?你知道嗎?在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啊,能去念醫生啊,那是一件多好的事情,那時要是能念醫啊,要我放棄一切都行啊,你要知道那時候啊.......」

    父親十分忘我的不停和兒子說到他當年有多希望去念醫學。

    「真是夠了...那麼喜歡念,你不會自己去念喔!」兒子不滿的在口中嘟嘟嚷嚷。

    「啊!我去上個廁所啊,到你的時候要趕快進去!」父親說完就急忙往廁所跑去、

    「真討厭,就會逼人家去做些不想做的事!唉...要是我能無居無束的去玩,又有花不完的錢,那該有多好?」兒子轉動著上半身,趴在背後的窗上不禁的想著。

    這個時候,一隻幼嫩雪白的手,輕輕的碰了碰少年的肩膀。少年以為是父親上完廁所回來了,便轉頭說道:「你回來囉?這麼快喔!還沒輪....」

    但這時站在少年眼前的,卻是一個不滿150公分的人,有著一張很甜很甜的娃娃臉,但卻有著一雙和年齡不符的眼神,臉上帶著一種讓人心寒的微笑,而仔細看,這名透露著詭異的人,除了碰觸少年的手是如同嬰兒一般的幼嫩,另一隻手卻如同百歲老朽般的乾枯!強烈的對比,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小弟...不對...大叔....不對...你....你是什麼人?」少年略帶抖音的看著眼前這怪異的人!

    「呵呵!別太緊張,我是聽到你的希望而出現幫你的人。」詭異之人如是說著。而他的聲音說不清是幼是老,又有種忽遠忽近的感覺,讓人抓不清他的所在位子。

    「你好!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做Ominous!這是我的名片。」

    Ominous說完便向少年遞上了一張全黑的名片。

    少年接過黑名片一看,上方銀白色的字體,最上面寫著『人生交換公司,服務絕對周道,價錢鐵定免費,只要你(妳)肯用你(妳)的人生一部份來交換,那你(妳)就能換到你(妳)最希望的人生。』

    中間則是眼前之人的名字『Ominous』,而最下方則寫著服務電話

    和地址。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又是人生交換公司?我怎麼都沒聽過?」少年疑問的看著眼前的Ominous。

    「呵呵!我們公司是新成立的,就如同上方所寫的一樣,我們負責幫人交換他不想要的人生,像你剛才不就在抱怨你希望有個自由又有錢的人生嗎?我們公司就是專為你們這種對現在人生感到不滿的人服務而存在!我們不是詐騙集團更不是一群瘋子,你可以看看,名片後面還有政府的合格認證!」Ominous笑著解說的,就

    如同每個看到名片的人都會有這樣的一問,而他的回答也像是一種公式化的回答。

    「你...你說的是真的?真的可以交換成我希望的人生?我想要無拘無束,外加有用不完的錢,這樣也行?」少年有點興奮的看著Ominous。

    「是的,如果客人您是如此的希望的話,我們一定會盡力的幫助您達成。」Ominous說完便如同個英國紳士般的彎腰鞠躬。

    「這...這一定很貴吧,你們所要的錢是多少?我可沒什麼錢!」

    少年有點不安的問著。

    「不不不...客人您這樣說就太傷害我們了,我們可不是那種為了錢這種東西才創出這間公司的!」像是被人質疑一般,Ominous氣奮的說著,而那隻乾癟的手也像是要膨脹般的有著不名的蠕動!

    就在少年被Ominous突如其來的爆怒而嚇到時,Ominous也像是發現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說道

    「對不起,我失態了...客人,名片上寫的很清楚,我們是不收任何費用的,只需要您人生的一部分來當做交換。」

    「用人生的一部份?那這樣不是很怪嗎?而且怎麼聽起來像是小說中和惡魔打交道一樣呢?」少年有點半信半疑的說。

    「呵!客人,您這樣講就錯了,您想想,您希望能得到不一樣的人生,那自然您要將您一部分的人生拿出來做交換啊!不然您就會同時有兩個人生,這可是不被允許的喔!所以我們的要求是絕對公平的!」Ominous笑著說

    「這樣說也對啦,可是我....」少年有些心動,但卻又想起了許多身邊的事情,又有點不安。

    「客人,您無需急著回答,只要您決定好,看是要勞煩您親自跑一趟,或者打電話給我們,我們會有專人為您服務。」Ominous像是看穿了少年的心說道。

    「這樣啊...那我...」少年邊低頭再重新看著名片邊說道

    「你在做什麼啊?輪到你了沒啊?做什麼一個人在那發呆啊?」少年的父親突然出現在少年的眼前並且大聲罵著。

    「我...我...我怎麼了?剛剛那個人呢?」少年疑惑的看著父親。

    「你是睡迷糊了還是怎樣啊?這邊就我跟你啊,那來的什麼人啊?到你了啦,還不趕快進去看醫生!」少年父親不滿的說著

    「喔...」就在少年起身的時候發現自己胸前口袋真的放著一張

    全黑的名片,就這樣少年不做聲的進去看完醫生。

    回到家後,少年躺在床上,想著在醫院的對話

    『您只要拿您人生的一部分來做交換...無需要錢...客人,您這樣說就錯了,人不能同時有兩段人生啊...您可以有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有花不完的錢財...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有花不完的錢財...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有花不完的錢財...』就這樣少年邊想著對話,邊漸漸的沉入夢鄉之中...

    一早醒來,少年回想昨天的事情,雖然少年對其條件十分的心動,但是卻不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有著什麼不好,所以他便將名片隨手往書桌的抽屜一丟,便出門去了,而時間一久,也就漸漸淡忘了有這回事。

    兩個星期過後...

    「妳給我說清楚,妳跟他出去做什麼?還有妳身上這些手錶耳環包包的,是從那來的?」少年生氣對著女友吼著。

    「要你管那麼多喔!本來以為你讀醫學系的,家裡應該很有錢,誰知道你只是窮光蛋一個,他比你有錢多了,我當然是跟他出去啊,你以為你買得起我這些東西嗎?」少女不滿的甩開少年的手,並轉身調頭上了一台名貴的轎車,而在車開動的同時,放下窗戶將少年存了許久零用錢所買的戒指丟向少年。少年無言了....「錢真的那麼重要嗎?」....

    回到家中,少年的父親手拿著成績單,一臉不愉快的看著剛回到家中的少年罵道「你看看你考得這是什麼成績,考這種成績,你還敢跟我說你要加零用錢!你知不知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有多希望能念醫啊,我如果能念醫的話,就算要我自己打工養自己都行,

    那還有像你這樣,考不好還要錢的!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那麼想念你是不會自己去念喔!你以為我很想念喔!誰稀罕啊?」少年不爽的罵完便往房間走去,隨手用力的將門關起。

    「你...你這小子造反啦?好!你有種,你以後就不要再跟我拿一毛錢!」父親憤怒的對著少年的門喊著!

    「馬的!為啥我就要受這種罪?為啥我就要念勞啥子的鬼醫科?為啥沒錢就是垃圾?....馬的!為啥我就不能自由自在過我想過的生活?我就不能有著花不完的錢?」少年不滿的罵著!

    『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有花不完的錢財...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有花不完的錢財...自由自在的生活又有花不完的錢財...自由自

    在的生活又有花不完的錢財...』

    「對阿!那個怪人不是說他可以讓我有著我希望的人生嗎?這樣我就能過著自由又有錢的生活啦!」少年想起了那天在醫院遇上Ominous的事情,便開始急忙的找起了那天的名片。

    「奇怪了?!我是丟在那?啊!找到了!」少年從抽屜的角落找到了那張漆黑的名片,少年看著名片想著(我現在沒辦法出門了,嗯,那還是打電話好了。)

    少年隨手拿起手機撥起了名片上的電話。

    「嘟..嘟..嘟..人生交換公司您好!有什麼我們能幫您服務的嗎?」電話在響過幾聲之後便被接起,而接起的人的聲音十分的悅耳好聽,讓人直覺對方就是一個妙齡女子。

    「喂!是人生交換公司嗎?我想要交換人生!」少年興奮的對著話筒說著。

    「好的!那可以請客人您告知我們您的所在位置嗎?我們將派專人去接您到本公司詳談。」女子如是說著。

    「這...這個,我在我家,可是,我爸媽應該不會讓妳們進來...」

    少年發現到現實還是有問題而感到喪氣的說著。

    「沒有關係,本公司對於這方面的問題已經是駕輕就熟了。那可以請您告訴我地址嗎?」女子笑笑的說著。

    少年聽對方是如此的有自信,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了,於是便報了家中的地址給對方。

    「好的,感謝您的來電,本公司專員將在兩分鐘後到達。」女子說完便將電話掛斷。

    (兩分鐘?!怎麼可能啊?這...是不是怪怪的啊?)

    就在少年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於少年的背後傳來的聲音...

    「您好!客人就是您沒錯吧!」少年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極忙轉過身去看,看見的是那天在醫院所看見的那名怪人Ominous。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少年不解的問著。

    「呵呵!還不簡單!從門進來的啊。」Ominous像是聽到最好笑的

    問題一樣的回答著。

    「從門???怎麼可能?我爸媽怎麼可能讓你進來?而且你怎麼有辦法那麼快就到?」少年更是不解的問著。

    「呵呵!當然不是從這個門進來的啊!」Ominous指了指背後的門。「但至於其他的問題嘛,很抱歉,因為牽涉到商業機密,所以我也不便告訴客人您了。」

    「好了!不多說這些了,來吧,客人,就讓我帶領您前去迎接您最想要的人生吧。」Ominous轉身打開了門並且用著標準的英國紳士禮儀邀請少年走出門口。

    這門一打開,少年著實嚇了一大跳,不僅外頭不再是熟悉的客廳,而且變成了一個透露著詭異的顏色和光芒的隧道。

    「這...這...這個是...這個是什麼啊?」少年驚訝的問著。

    「呵呵!客人,很抱歉,這也是商業機密。」Ominous一樣的笑著回答。

    而少年就這樣和Ominous走進了隧道之中,走沒多久,便出現了景像,是一個十分典雅的十六世紀式的歐式客廳,桌上的擺著剛泡好的紅茶和剛出爐的點心,牆上的壁爐正燒著溫暖的火。

    「歡迎光臨人生交換公司。」Ominous對著少年說著。Ominous拉著少年做在客廳的椅子上,而剛剛帶領他們來到的隧道早已不知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呵!客人,請問您希望的人生是什麼樣子的呢?我們公司保證各式各樣的人生一定應有盡有。」Ominous邊為少年倒上紅茶邊說著。

    「我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和用不完的錢!」少年聽到Ominous問到時,十分快速的脫口而出。

    「呵呵!自由自在的生活和用不完的錢啊!沒有問題,這種人生我們公司太多了,您放心,一定讓您滿意。」Ominous十分開心的笑著說。

    「等等,你們公司給的錢啊之類的不會在用的時候突然發生說什麼

    我用的錢是贓款類的吧?」少年像是想到了什麼趕緊追問。

    「呵!客人您放心好了,我們公司的錢絕對都是正正當當的,絕對沒有什麼贓款之類的錢。」Ominous邊喝著紅茶邊說。「嗯,看來客人您應該是決定好了吧,那麼我們便來簽契約吧。」

    說完,Ominous便從背後拿出一張契約書來,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少年的名字和希望的人生,不過讓少年不解的是,Ominous是從那拿出這像是早已為他準備好的契約。而Ominous也像是了解少年的想法,但很清楚的可以知道,他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客人請您在這簽名。」Ominous指著契約下方的簽名欄「順便請您看看上方的契約您是否有任何問題?如果沒有的話,那請仔細將下方的注意事件也看看。」

    少年看了看契約,上方除了寫著少年的名字和希望外,並寫著要求

    少年將他的人生拿出一部分來做為交換。而這些早在之前Ominous就跟他解說過了,所以少年也不覺得有何好驚訝,於是便往注意事項看去。

    只見上面是這樣打著,

    『一、顧客不可在交換過人生後又再來要求交換回原本的人生,交換後的原人生將為本公司所有,本公司有著

    所有的使用權。

    二、顧客在交換的人生當中可以與原本的親朋好友

    碰面,但是絕對不能回到原本的家庭去,就連回去探望皆不可。

    三、如有違背以上事情,則顧客需自行負擔所發生之責任與問題,而一

    切發生的責任和問題皆與本公司無關。』

    少年在看完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便在簽名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客人,感謝您惠顧我們人生交換公司,那我在這再次的提醒您,絕對不可以回來再要求換回原人生,也不可以回到您原本的家庭去觀看!」Ominous十分慎重著再次跟少年提醒著。「好的,如果您沒什麼問題的話,那麼,就請您好好享受您的新人生吧。

    說完,少年便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當再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棟十分高級而且昂貴的獨棟房子之中,而少年看著壓在桌上的紙條,紙條上留有Ominous的筆跡『這棟房子是因為客人您是我們公司的第一百位客人所以特別贈送的。』

    少年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發現不是做夢後,便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和自己身上,他發現房子所在的位置就在自家附近不遠處,但在印象中這著地方本來是一塊雜草叢生的空地,並沒有現在這樣的一棟豪宅。而自己身上多了個沒見過的名牌皮包,裡頭除了有現金十幾萬之外,還有著二十幾張的提款卡和金卡,而除了皮包外,身上的裝扮也全部改變了,從衣服到鞋子,無一不是上萬元的名牌服飾,而到房子的主人房一看,整個衣櫥當中的衣服價值加起來少說也是上百萬,更別提珠寶盒中那些金銀首飾、珍珠鑽石了,就少年初步

    將這房子逛過之後,發現當中能知道價值的物品加起來少說十幾億元,更別提看不出價值的物品、股票、期貨卷以及這間房子的地契了。

    「我...我...我真的變成有錢人了?而且還是超有錢的那種?」少年驚訝著他所得到的新人生,畢竟他原本想像用不完的錢是兩三千萬左右,誰知道竟然是數十億元以上的驚人金額,就在這個時候,少年的身後傳來一個年青女子和中氣十足的老先生的聲音。「少爺您醒了?有什麼需要的嗎?」老先生說道。

    「少爺請您讓我幫您盥洗。」年青女子說道。

    少年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管家模樣的老先生和女僕打扮的美麗女子,管家的年齡看來也有七十好幾了,但表現出來的利落感,讓人相信他還十分健朗。

    而女僕看來頂多十七八歲,有著極可愛且讓人疼惜的臉孔外,身材更是惹火。

    「少爺??你們是在叫我嗎?」少年疑惑的問著。

    「當然是在說您啊!少爺,您是不舒服嗎?還是怎麼了?」女僕擔心的問著。

    這時少年突然覺得腦中好像湧入許多本來不屬於自己的知識和記憶,從記憶中他得知自己還是原本的自己,只是多了許多的錢,但並沒有任何知識告訴自己那些錢最原始是從那來的。但也讓自己清楚知道自己所擁有的財產價值和一些營運事情,除了眼前可看見的房子外,也清楚知道自己有著五間的上市公司,而每間公司都有專人在管理,自己並不需要插手任何事情,也就是說就算自己什麼事都不做,整天呆在家中,一個月至少會有五千多萬的金額進入自己名下的戶頭。而眼前的兩人一是這房子的管家,一個是專門服侍自己的女僕。

    「我沒事,只是一時想事出了神了,不用擔心。」少年回過神後回答著。

    就這樣,少年開始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天天狂歡的玩樂,買著自己以前想要以久的所有物品,開著進口轎車,吃著以前不敢想像的高級餐廳,而從他得到的記憶中,他知道他並不需要再回去學校念書,雖然不知人生交換公司是怎麼做到的,但他也不管那麼多,每天過著想怎樣就怎樣的生活,畢竟這社會只要你有錢,幾乎是沒什麼辦不到的。就連少年之前的女友也知他變有錢後,也回來低聲下氣的求他和她復合,而少年也看清她的本性,便不屑再和她復合。

    少年每天找朋友到家中胡天胡地,喝酒做樂,玩盡了他所有想去的地方,也不停的出國去玩,而他的親朋好友也都不停的巴結他,但是就是唯獨他的父母沒有出現過,而所有的親朋好友也像是忘記有這樣的事情,每個人都很自然的不會去提到少年的父母,雖然少年覺得奇怪,但他也樂得見到這著樣子。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少年漸漸對現在的生活厭倦了,畢竟一個完全沒有人生目標的人,就算過的日子再怎麼樣的豪華,也是會感到無聊而且不知所謂。而身邊的人,少年也很清楚都是為了錢才靠近他的,就連以前的知心好友,暗戀過的氣質美女,都在知道他十分有錢後,表現出一臉十分妸腴奉承的嘴臉,更是讓少年覺得無奈。

    就這樣五年過去了,少年開始懷念起以前在家的感覺,他想,「我就回去一下下就好,反正就一下下,我就看那麼一下下,應該沒關係吧,反正都那麼多年了,嗯,就這麼辦。」之後,少年便跑回已經整整五年不曾回去的家去,但他又擔心著契約上所說的,於是少年決定從窗戶偷看裡面的情況。

    父親還是一樣坐在老位子在看報,而母親正在父親旁邊削著水果,這時正好有一年輕人回到家中,年輕人對母親說,「呼!好累喔!今天上的大體解剖實在有夠難的。」

    少年嚇了一跳,奇怪?那不是我嗎?怎麼會這樣?

    就在少年驚奇之餘,後頭突然傳來Ominous冰冷的聲音。「客人,您這樣不行喔!您已經違反的當初我們簽好的合約,那麼您就準備承受應有的責任吧!」

    少年在聽完Ominous的聲音後便不自覺的昏了過去,等到他再醒來時,發現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插著許許多多的醫學儀器,旁邊心電圖顯示器正一聲一聲的響著。少年驚慌的想爬起來,

    但卻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雖然能思考要自己的手腳動起來,但手腳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動也不動,就連少年想開口呼叫也沒有辦法。

    這時Ominous突然出現在少年的身旁,少年十分的激動的看著

    Ominous,這時Ominous開口了。

    「我知道你很激動,不過在激動的同時,請你先看看一個東西。」說完Ominous便拿出了一面鏡子出來,而少年看見鏡中的自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80幾歲的老人,頭髮因化療早已掉光,身上插滿了數不清的管子和儀器接頭。少年十分的激動,Ominous又說了。「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麼你會變這樣?因為你沒有尊守我們契

    約上的約定,而跑回去你的家去觀看,所以這是你得到的另一個人

    生。」

    「對了,為了不讓你太寂寞,我現在讓你看一段影片吧」Ominous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而Ominous隨手一揮,少年的眼前開始出現了一段影片...

    少年看見自己的父親後來進到了自己的房間,也看見了留在桌上的黑色名片...而場景一跳,變成了在一間醫院中,病床上躺著自己長年臥病在床的祖父母,而Ominous出現在他們身旁,手中一樣拿著那張黑色的名片...

    「現在,就請你好好享受你得到的新人生吧!呵...」Ominous詭異的笑聲又出現在少年的耳邊...

    少年突然想到了那天他看到家中的情形...回家的小孩好像是父親小時候的樣子,而坐在那的父母好像是年輕時的祖父母...

    一張黑色的名片在半空中飛舞...路上的一個小孩撿了起來,看了看正面,又看了看背面,小孩說了。「地獄政府認正...什麼東西啊?上面還畫了個死神,好怪的名片喔!大概是騙人的吧。」

    看完便隨手丟掉。名片隨風飛了起來,當再掉下的時候,掉到了某隻十分幼嫩的手中...

    「客人,您是否想要交換您的人生啊?我們公司各種人生應有盡有,絕對包您滿意...嘿嘿嘿....」

    --==from so-net==--

  8. 百元商店

    喂,抹布都那麼髒了,何不換一條啊?」嘉班看著桌上又黏又臭的那條抹布說。

    「好啦,我等一下買菜的時候,順便再去買一條。」佳儀說。

    「那把這條臭抹布丟了!」嘉班指著桌上的抹布,「我很受不了這種東西,噁心

    死了!」

    嘉班和佳儀結婚五年了,雖然婚後生活一切正常,但嘉班一直有一個禁忌,那就

    是把髒抹布丟在他面前,嘉班實在受不了一條又油又黑的抹布,就這樣擺在他眼

    前…

    就在佳儀買完菜回來之後,走在街上,她無意間看到了街上有一家「百元商店」。

    「這是新開張的店嗎?」佳儀看著黃底紅字的招牌,心裡正在納悶著,卻突然想

    到,「我的抹布還沒買!」

    走進店內,店內的燈光明亮,佳儀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大木櫃前,她看了一眼,

    櫃上寫著「特價品」。

    「這裡就有抹布啦?」佳儀拿起放在櫃上的抹布,抹布只有一條,而且外包裝上

    也沒有標明什麼廠牌,只寫著「抹布」二字而已。

    「這位客人,您對這包抹布有興趣嗎?」

    佳儀低頭一看,一位身高不到150公分的店員正看著她。

    「老闆,這包抹布…」

    「哦,它原價十元,現在放在特價品這邊,只要一塊錢就好了。」

    「真的啊?」佳儀從皮包中取出一元硬幣「謝謝您的惠顧!」店員用戴著手套的

    手遞上抹布,佳儀拿了抹布,便離開店內。

    「這麼便宜的抹布?該不會是有問題的吧?」嘉班看著眼前這包抹布「真的啊,

    這抹布真的只有一元而已…」

    「哼,便宜沒好貨。」嘉班把抹布丟到桌上。

    晚餐時,嘉班把盤子收進廚房,佳儀則拿出那條新的抹布,開始擦桌上的油污。

    「擦完之後記得拿去洗啊!」嘉班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佳儀擦著桌上的油污,擦完之後,佳儀拿起抹布一看,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光景。

    一般的抹布擦完之後,上頭一定會沾有油垢,但佳儀擦完之後,上頭連一點油垢

    也沒有,就像剛拆封的抹布一樣…

    「該不會是抹布沒把污垢擦起來吧?」佳儀用手指摸了一下桌上,確定油污已經

    被擦起來了,而且還擦得一乾二淨。

    「這…這怎麼可能?」佳儀立刻察覺是這條抹布的問題。

    「好,我再來試看看。」她這次在桌上倒了茶水,讓茶水溢出杯子,流到桌上。

    她拿出抹布擦乾淨後,不但沒有污漬,連一點水痕也沒有,就像水被抹布完全吸

    收一樣…

    從此時,佳儀每次抹布拿了就擦,以前還會習慣在擦完之後再拿去洗,但現在根

    本沒有必要。

    「佳儀,最近都沒看到妳在洗抹布,這是怎麼回事?」

    「這抹布根本不會髒,不用洗啊!」

    「胡扯!哪有不會髒的抹布?」嘉班覺得自己像被耍了。

    「這是真的!不信你看。」佳儀端出一瓶醬油「仔細看著。」

    她把醬油倒在桌上「妳在幹嘛!?」

    她接著拿了抹布在桌上擦,果然,不一會兒,醬油馬上被抹布吸乾了。

    「這麼神奇?」嘉班看著這條抹布「這就是那條一元抹布?」

    「沒錯。」

    在抹布用了三個月後,抹布開始產生了怪現象。

    隨著時間的流逝,抹布開始脹大,但擰它的時候,卻連一點水也擠不出來。

    嘉班本來不在意的,但悲劇仍然發生了。

    「嘉班,我出門一下,能不能去洗個碗啊?」

    「好啦,我會啦,妳可以走了。」

    走進廚房,那條抹布已經脹得像一隻大水蛭…等等,水蛭?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嘉班如此想著,但那抹布實在太像一隻水蛭了。

    洗完碗之後,地上濺了一些水,嘉班拿了抹布,便開始擦拭地板。

    擦到一半,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刺痛感…

    嘉班低頭一看,那抹布…那抹布…正在「咬」嘉班的手。

    「啊,這什麼東西?」嘉班急著要甩掉這怪東西,但這東西,嘉班可以肯定,它

    是「活」的…

    「抹布」正拼命地吸著他的血,並且不斷地脹大…血吸完之後,它開始吸身體其

    他部位的血…嘉班發現,當它吸得越多,它的形狀就越像自己的模樣…

    原來這根本不是什麼抹布,而只是長得很像抹布的乾扁大水蛭…

    「嘉班」從地上爬了起來,門「砰」地打了開來。

    Moros招了招手,「嘉班」把地上已經吸乾血,乾癟得像是抹布的嘉班遞過來,

    Moros摺好之後,放進抹布的包裝袋裡頭…

    想不想要一條會自動吸收污垢的抹布啊?別讓它吸太多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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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02.路邊攤

    02.路邊攤

    「我打算在宜蘭開個分店」

    那天薩麥爾這麼說著「是哦!!那又如何??」

    「住宜蘭的你當宜蘭店的店長是最好不過了。」

    所以我就變成了宜蘭區的店長,我還在找地開店!!

    我是誰??我叫流浪仔,朋友們叫我阿徹。

    綁著馬尾,戴著牛仔帽是我的特徵.....

    啥??問我和薩麥爾是什麼關係??

    這小事就不要在意了!!人生不是用在在意這小事上的。

    何況之後大家也是會知道的!!

    在羅東夜市四處看看,也不知要把店開在那,那先擺個地攤吧!!我可是個十分隨性的人唷~

    皮箱一打開,種種琳瑯滿目的小東西都彈擺出來,薩麥爾說有需求的人,會被足以滿足他需求的魔具吸引!!

    所以我只放一個『真正』的商品,有沒有人注意到我那唯一個『商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剛下課圍著我的攤位的女學生好多、好可愛、好漂亮。

    身高175CM的我,不高。

    但女學生彎下腰選我賣的小飾品時,我還是可以從她們的衣領中看到.....呼呼呼~我真邪惡!!

    「老闆,這怎麼賣??」嬌嗲的聲音,真令人感動~

    「哦~這個看妳這麼可愛,一百五算妳一百就好了!!」

    「真的嗎??謝謝~老闆大哥哥~」

    「哎唷~不要叫我老闆,直接叫我大狗狗(哥哥)或阿徹就好了。」

    女學生們笑的花枝亂顫的,我的心也像在放鞭炮般劈靂啪啦響。

    唷~呵呵呵~真是的,早知道這一行的『福利』這麼好,我早就做這一行了~

    還在感受美女如雲的飄飄然,突然一隻小手拿起一個刻上『Predict』字樣的金屬書皮日記本「老.....老闆.....這個多少錢??」

    生澀細小的聲音,我就猜這是個生性害羞的女生,一看是個宜商的女生,她戴著度數深到看不見美麗眼眸的眼鏡。

    「嗯~這個啊~要兩百五哦~」這位看起來不到160CM的小姑娘掏出錢放在我的手上就走了!!

    嗯嗯~我的第一樣商品就這樣被買走了!!我也該收一收專心找店面嘍~

    『叩咚』輕輕的關門聲,宜商的女學生回到了家,看到桌上的一張紙條

    《小雲

    晚飯在冰箱,自已熱一熱。

    爸媽會晚一點回家,做完功課就早點睡哦~

    by.媽媽》

    小雲粗魯的揉掉紙條,丟進垃圾桶。

    小雲隨便吃一吃,更走進她的房間寫功課,厚重的眼鏡正是她從國小就努力讀書的證明。

    小雲拿出剛買的日記本「好特別的日記本,Predict??這不是預言或預知的意思嗎??」

    雖然小雲對金屬書皮上的Predict字樣感到好奇,但筆依舊飛快的在日記本上寫下她的一切鎖事。

    《11月15日。今天學校的籃球隊學長......希望我可以和學長說說話。

    回家後,又是我一個人.....希望明天爸媽可以回家一起吃飯。》

    清晨的陽光總是特別的剌眼,這時的小雲最能體會.....陽光照進窗戶,穿透了小雲薄薄的眼皮。

    小雲揉揉惺忪睡眼,看了一下時間,小雲一聲尖叫,快要8點了小雲匆匆出門!!

    在車站前的一個轉角,小雲撞上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哎唷!!學.....學長??」

    沒想到籃球隊的學長這一天也遲到「對不起、對不起!!小姐妳沒事吧??」

    小雲張大了嘴,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撞上她暗戀的學長.....

    在今天之前,小雲從沒想過可以和她暗戀的學長一起搭車上學,一直到放學小雲還是開心的閤不嚨嘴。

    小雲回到家才開門,馬上一陣驚訝, 爸媽都在家中準備好火鍋,等著小雲回家。

    「爸、媽妳們怎麼.....」小雲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工作忙碌的爸媽怎麼會這就早回家??

    「我們想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今天難得客顧們都有事,我們就先回來了!!」

    小雲覺得她好久都沒有像今天這麼開心了。

    拿出日記,小雲寫下她今天開心的心情.....

    〈11月16日。今天是怎麼回事,好像什麼事都順著我的意一般的.....聽說學長有女朋友了,是斐琳學姐,真希望我就是他的女友。〉

    隔天小雲走到三樓教室找朋友,意外的發見學長和他的女友吵架!!

    「斐琳你很煩耶!!」學長大吼

    「我是關心你,你老是這樣.....」學長的女友-斐琳不甘示弱

    學長看到小雲,走來過來「我要跟妳分手,現在開始她才是我女友!!」

    連小雲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學長摟著小雲,但小雲卻臉紅的不知該怎麼瓣.....

    斐琳走了過來「喂!!你不要太超過哦!!」

    「你不要管我!!」學長『啪』的一聲甩了斐琳一巴掌!!

    斐琳一個重心不穩從三樓摔到一樓的碎石地上.....

    「斐琳!!」學長大喊,慌張的跑向一樓。

    只剩小雲呆站在三樓教室外.....

    斐琳受了重傷,還在加護病房昏迷不醒。

    《11月17日。今天不小心撞見學長和斐琳學姐吵架.....斐琳學姐受了重傷,學長會不會因此注意我呢??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學長從此之後能永遠跟我在一起.....》

    18號放學,小雲想去看看斐琳學姐,也許學長也在那。

    到了醫院門口,學長正好走出來「學長!!」小雲一看到學長叫了出來

    「哦.....妳是.....昨天真不好意思!!」學長神情暗淡的說著

    「沒.....沒關係.....」小雲生澀見外的回應

    突然一台救護車失速衝進醫院,撞上了正在談話的小雲與學長,也撞上了醫院大門旁的水泥牆!!

    撞擊力之大,連水泥牆也產生龜裂.....

    大量的血水、血泡自全毀的救護車頭流出。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嚇呆了,有些來看病的小孩還哭了出來,心臟不好的老人還當場暈倒.....

    一個戴著牛仔帽的男子悄悄的走向車邊「哎呀呀??和我想的結果差不多!!」正是我-流浪仔

    撿起小雲掉到一旁的書包,拿出Predict Book「有了〝預言之書〞還搞成這樣??」

    我從外套的暗袋中,掏出多個附有鏈子的小籠子「去吧!!Soul box把亡者的靈魂裝起來!!」小籠子瞬間張開,變成有四隻鐵爪的鏈爪(血滴子??),鏈爪自動取四個靈魂光球(小雲、學長和救護車的駕駛和病患.....)

    「你來晚了~老兄!!」我手拍著一個身穿黑色大斗蓬、拿著一把大鐮刀的傢伙(只有特定某些人才看的到他)

    我隨手在Predict Book上寫著《希望今天樂透中獎者有我一份!!》

    晚上8點05分樂透開獎,我把Predict Book重重摔在地下「幹!!這什麼鬼瑕疵品!!我買四千元,它給我中四百塊!!」

    而電視上報導小雲的事,小雲和學長的屍體拉出來後發現,她們兩人的四肢、內臟都纏在一起拉不開.....正如小雲的希望,永遠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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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Hell of the shop

    01.魔界來的祝福

    「哈--好無聊~好想幹點什麼事…」一個青年走在西門町一邊打哈欠一邊說著

    突然青年的目光被一間名字奇特的店吸引…

    「〝魔界來的祝福〞好俗氣的店名,一定是小孩子開的!! 不過好像是新開的,裡面的東西好像也還蠻不賴的…」

    青年雖然抱怨著,但還是走了進去…

    店中一個綁短辮子,約20歲上下的男子,雙手把玩著一個黑影…

    黑影散發出來的詭譎的氣息,與他身上穿的連帽T、跨褲極不搭嘎!

    反而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

    男子聽到有人進店門的腳步聲,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用棒球投手的姿式,將黑影用力丟進店中倉庫的深處…黑影撞到雜物,卻發出了女人般,另人毛骨聳然的慘叫…

    「歡迎光臨!請慢慢挑、慢慢看。」陽光般的笑容

    「呃…剛剛那是什麼聲音啊…」隨著慘叫聲的消失,青年錯厄的表情越來越明顯…

    「沒什麼,不要在意。我叫〝薩麥爾〞,不用叫我老闆,叫我薩麥爾就好新店開張,多多指教。」

    還在錯厄中的青年說「你好…我叫林正和,叫我阿和就好了!你這邊的東西好特別哦。」

    「謝謝!需要幫你介紹嗎?」一樣可掬的笑容以及滿櫃的奇特飾品

    經過薩麥爾的一番熱情過頭的介紹「你有什麼願望嗎?」薩麥爾突然問

    「呃…沒什麼啦。」阿和看

    「說說嘛,誰人小時候沒有夢想、願望?像我就想過當一個國王哩!」

    青年聽了大笑說「哈哈哈!你還真是有趣。好吧!我目前想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的名字!」

    「那還不簡單,國慶時衝上去給總統一拳就可以了啊…開笑的!」看著阿和的臉色好像被羞辱而憤恨,薩麥爾馬上改口「我這有個好東西!」

    薩麥爾哼著不成歌曲的結奏,拿出了一個骷髏造型的手環為阿和戴上,以快樂的語氣說「帥吧!這個台幣一千二哦,其他地方賣的比較貴呢!!」

    阿和雖然不是很高興,但看著這個手環的確夠帥,還是買了…

    「OK!但我有句話要說!〝你千萬不可以跟他人說起我這家店〞哦!」

    阿和看到了這一瞬間薩麥爾的眼睛,變成另人冷汗直流的血紅色,雖然只有三秒…

    和馬上搖搖頭,心想:﹝大概是看錯了…﹞

    看著阿和說出店門的背影,薩麥爾伸個懶腰「啊啊啊!生意真難做,今天第一個客人的願望就這麼無聊…算了…我該準備〝售後服務〞了!」

    阿和走出西門町,突然聽到『轟』的一聲巨響,便暈了過去…

    不久後…

    「呃…啊…我是怎了…」阿和醒來,發現自己伏躺在地上,一灘鮮血壓在身下…

    原來是一台車,失速正面撞上阿和「啊啊啊啊啊---我流血了…快幫我叫救護車…快…幫……」

    阿和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阿和也發現他的左眼因汽車的衝撞,掉出了眼框只剩一條絲連著眼球…

    右臉頰的肉被刮掉,露出了整排的牙齒…穿透出胸膛的肋骨,還流著潺潺血水…

    雙腳更是像只有卡通才會出現的帶肉骨頭般…

    一個北一女學生的尖叫仿佛如魔女的催眠,讓台北街頭的所有人發了狂般的死命追逐阿和!

    在場的警察也是一邊拿警用制式左輪狂射阿和一邊請求支援…

    在116的樓頂看著一切的薩麥爾關掉MP3隨身聽「哎啊啊…這麼快就要售後服務啦?」薩麥爾手指彈著在出門時戴上的十隻戒子

    阿和被發了狂的台北市民追趕著,可是心中除了無限的恐懼外,就是無數個問號.....

    〈為什麼我會這樣?〉〈為什麼我不會累?〉〈為什麼我中彈了不會痛?〉

    大腦卻又收到了某些聲音…

    『嗚啊~他是什麼東西?』『這是在拍片嗎?特效做的真好!』『抓住他!我就出名了!』

    突然一雙戴滿十隻戒子的手,打開了下水道蓋口,將阿和拉進下水道,蓋上下水道蓋口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阿和怒罵著

    薩麥爾依然笑容滿面的「我說過了,我是薩麥爾!我現在呢…是來做售後服務的。」

    薩麥爾拿出一個裝著漾青色瑩光液體的試管說「YO--這玩意兒叫〝生物化合在生劑〞喝下去,你就會…」

    『啪』阿和憤怒的拍掉薩麥爾手上的什麼鬼在生劑,歇斯底里的大吼以及自顧自的在下水道中亂走…

    跟在阿和身後的薩麥爾反而心平氣和的說「呃---你弄壞了我的商品會招天遣的哦…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阿和精神已在崩潰的邊緣「幹X娘XXX!我都以經是半屍人了,怎麼會聞的到什…」

    又是一個徹天巨響……

    晚上7點,在一個白色密閉房間中的小電視中,正在播著晚間新聞

    『今天下午三點,在南陽街發生了下水道瓦斯氣爆事件,現場沒有任何師生傷亡,只發現一具活的…屍體?』

    主播不可置信的表情,念著快被用力過度的手抓破的縞紙…『目前以送往中央科技研究院…』

    研究員甲吃這便當慢條斯理的說「嘖嘖嘖…今天送來的〝東西〞還真是稀奇啊!會動還會叫的肉塊耶。」

    研究員乙也附合「今晚之後,我們就名留青史嘍!哈哈哈---」

    一直戴著手套、口罩的研究員丙吆喝「走吧!開工!」

    三個研究員走到一個傳出吼叫聲的研究室房間…

    研究員丙突然衝進研究室「喂!你幹嘛?」「媽的!開門啊!」研究員丙不管門外研究員甲、乙的叫罵…任性的把門鎖上…

    「噹噹!」研究員丙把身上的白衣、口罩、手套脫掉「哈哈--想不到是我吧!」不用猜…就是薩麥爾!

    「幹X娘!你為什麼要這要害我!」阿和被綁在像手術台的東西上,旁邊還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

    薩麥爾走近被五花大綁的阿和「哎哎哎--是你說要讓全世界知道你的名字的,看看你這樣一鬧,連CNN都想來採訪你呢!」薩麥爾撥下一塊阿和因氣爆焦掉的皮「焦的還真徹底耶…你比我想像中要好玩的多嚕!」

    憤恨到了極點的阿和又哭又叫的「快把我變回來!不然我就說出一切!」

    薩麥爾搖了搖食指「嘖嘖嘖!這樣不行哦!因為在你附錢後,契約就已成立!而且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大聲談論我的店哦…」

    阿和連右眼球也被炸飛的焦黑面容,做不出驚訝的表情「契約?你到底是誰?」

    「哎---」薩麥爾攤開雙手,嘆了一口氣「我就知道你沒有信神,那你也沒有看過神話故事的吧?我說過我是〝薩麥爾〞,薩麥爾跟路西法同是墮天使中最有名的,也同是魔界七大魔王之一!這樣夠清楚了吧。」薩麥爾拿起一把像殺豬刀一樣的工具刀「這個〝永恆之鐲〞我想你用不到了吧,那就送我吧!先謝啦。」話說完「叭喳」一聲,剁下阿和的左手,拿起了永恆之鐲擦了擦…「人類果然是個有趣的生物啊!哈--!」

    連血都焦乾的阿和,還無法接受與惡魔交易的事實,而且還是惡魔七王之一…

    『碰』研究員甲、乙終於撞開了研究室的門,可是卻找不到研究員丙(薩麥爾)的身影…

    阿和聽到研究員甲、乙的談論聲,馬上想說出與薩麥爾的始末,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就感到有液體緩緩流入自己的咽喉…

    在旁的研究員甲、乙看的目瞪口呆,阿和的身體如點上火的蠟燭,慢慢的溶化、慢慢的溶化…

    終於化為一灘有著濃濃的異臭味的血水…研究員甲、乙差點沒被這異臭味薰的暈頭轉向,吐了出來…

    第二天

    「又一個靈魂入袋嘍。」薩麥爾一手拿著永恆之鐲、一手拿著和昨天不太相像的,但同樣散發出詭譎氣息的黑球,互相把玩…聽到有人進店門的腳步聲,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用丟保齡球的姿式,將黑影用力滾進店中倉庫的深處…黑影撞到雜物,卻同樣發出另人毛骨聳然的慘叫……

    又是可以騙倒鄰家小女孩的笑容「你好!有什麼願望嗎?我這有適合你的東西哦!」

  11. 第十三章 階下囚

    小三子剛走,奇家就帶著一群狗腿來旅館鬧事了。「把張雯怡那臭丫頭和張雪韻那賤貨的屍體交出來!」奇石木一腳踢開大門對張伯母叫道。

    「嘿嘿,厲鬼索魂,你們奇家好福氣啊!」張伯母伏在靈台上神經質的笑起來,「你們奇家金玉滿堂,不得好死。雪韻果然是我們張家的女人,我女兒絕對不會白死的,要死也要拉你們奇家全家去做替死鬼!」

    「臭婆娘。」奇石木抓起張伯母的衣領狠狠煽了她一耳光,「把她抓起來,我就不信張雯怡那個臭丫頭會不去救她的爛貨老媽。」

    我冷哼一聲,強忍住怒氣推開他,「你不要太過分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什麼都要講究證據,你憑什麼抓伯母?」

    「哼,法?!」奇石木嘲諷道:「這裡山高皇帝遠,老子的話就是法。媽的,再不讓開,小心我連你一起抓起來!」

    「你敢。」我伸出手隔在張伯母身前。

    「臭小子,這是你自找的!」奇石木揮揮手,他的那群爪牙頓時會意的一擁而上,將我按倒在地上。

    眼見不對,我急中生智的高聲煽動起人群:「鄉親們,你們就忍心這樣看見一個無辜的女人被他們抓走嗎?還有沒有天理啊?你們想一想,今天他們可以抓走張伯母,明天也一樣可以把你們、甚至你們的親人、兒女抓去關起來。你們不覺得生活在這種白癡的霸權下,很冤很沒有安全感嗎?」

    我竭力呼叫,聲淚俱下,大有英雄就義,輸人不輸志的豪情。旅館裡的人果然被感動了,紛紛怒喝奇家放人。

    奇石木抄起一旁的油燈狠狠砸在靈台上,摔的粉碎,大聲說:「這是我們奇家和張家的私人恩怨,如果誰還想要插一腳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蠢蠢欲動的人頓時一片安靜。靠!這群傢伙果然靠不住,他們在奇家的淫威下生活的實在太久了,下意識在腦中產生了一種屈膝鞠腰的奴才概念,這種概念絕對不是我幾句大話可以消除的。

    「委屈你們了。」奇韋抱歉的對我笑笑,壓低聲音說:「不要怪我大哥,他為人就是太衝動了。別擔心,我會慢慢勸他的。」

    我苦笑著搖頭,任憑奇石木和他的一干爪牙將我和張伯母帶回奇家大宅,關進了私牢裡。

    那是個很大的地牢,結實的原木交錯著,將這偌大的空間,隔成了一個又一個大概只有十多平方米的小間。

    剛到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只有在電影裡才能見到的監牢,沒想到我不但有幸見到,而且還住了進去。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關押,我撓撓頭,竟然什麼辦法也想不出。只好氣悶的靠著牆坐下,不斷打量四周,希望找出什麼有機可乘的漏洞。

    「小伙子,這次連累你了。」在一旁的張伯母突然說話了,她的表情很鎮定,完全看不出和不久前那個神經質十足的歐巴桑是同一個人。

    「伯母,你怎麼和剛才不一樣了?」我吃驚的舌頭打起結來。

    張伯母笑道:「你以為我真的神經了?雖然我是很膽小又懦弱,但我並不笨。我才不信雪韻真的會自殺,她可是我女兒,說是自殺?哼!裡邊一定有問題,說不定是因為發現了奇家什麼秘密,才會被殺了滅口的。」

    「所以你才裝出一副神經病的樣子,免得奇家來找你和張雯怡的麻煩?」我恍然大悟。

    佩服她的同時,不由得心裡不舒服起來,看來這個鎮上每個人都不簡單。那個神婆總是一副苦天下之苦、急天下之急的菩薩模樣,但行跡可疑,一會又說什麼厲鬼索魂、一會又傳言什麼會屍變,一副唯恐天下不夠亂的樣子,大有問題!

    而這個我一直都認為是悲劇人物的張伯母,從她剛才的那一番話上,就可以看出她絕非善類,至少她肯定是個聰明人。

    在我的分類中,聰明而又喜歡深藏不露的人有兩種,一種是有某種目的,另一種是有某些羈絆,不管她是哪一類,我看自己都要防備她一點了,不過最讓我頭痛的還是奇石木的弟弟奇韋,他絕對是個最難應付的人。

    乍看之下,他的確有點像是君子,引用小三子的話說,就是在奇家中還比較像個人,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城府很深,而且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大度。

    在我的分類中,君子也有兩種人,因為如果有一個君子可以長久保持良好的聲譽的話,那麼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他是真正的君子,要麼就是個真正的小人。唉,奇韋他到底會是屬於哪種人呢?

    我用手苦惱的按摩著太陽穴,思緒飛快的轉動。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張雯怡和張雪韻說不定也沒有從前自己想的那麼單純。張家和奇家,他們之間是不是在互相利用對方行使某個陰謀?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變成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冤枉?

    張伯母見我默不出聲,也不再說什麼,呆呆的望著頭頂看的有滋有味,這樣乏味的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只聽地牢外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有個腳步聲向我們快步逼近了。我定睛一看,來的人居然是令我頭痛的奇家二少爺奇韋。

    「快!你們快跟我走!」奇韋滿臉焦急的打開監牢的門,小聲說道:「大哥決定今天晚上在鎮裡的廣場,對夜不語你用私刑逼張雯怡出來,他急瘋了,竟然想對你用淩遲!」

    「淩遲?」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是以前最殘酷的死刑,受刑者會被劊子手用遲鈍的刀,把身上的肉一點一點的割下來。最先是割不重要的部分,讓受刑者看著自己的皮肉慢慢的離開身體,血流出,變的骨肉模糊。割夠一千刀才會抹斷受刑者的脖子。太殘忍了!我實在是勸不住我大哥。」奇韋解釋道。

    我靠!竟然和我看過的某書上描述的一字不差,真難為他背了這麼長的一段了。臭傢伙,他以為我夜不語是嚇大的啊,現在的社會,就算是土皇帝也都不敢濫用私刑,更何況是所謂的淩遲了。

    我故作驚慌的問:「那我該怎麼辦?」

    「我豁出去了,放你們兩個走。我實在不想看到自己的親哥哥犯法,就算我被他逐出家門都無所謂。」奇韋說的聲淚俱下,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表情功夫做的比我還拉風,我在心裡一邊大罵他家歷代祖宗,一邊苦笑道:「還是算了,我不想連累一個這麼講義氣的好人。」去,這個王八蛋,不要以為我長相老實,就以為我比較好利用。

    奇韋果然焦急起來:「快走,看門的是被我打暈的,萬一他醒過來就誰都跑不掉了。」

    我腦內突地靈光一閃,總之待在這裡也是白待,什麼都做不了,況且現在的我也沒有任何頭緒,不妨與虎謀皮,看看那傢伙到底想要幹什麼。

    微一思忖,我用詢問的目光不露聲色望向張伯母。她顯然猜到了我的意思,在地上撿了一根不知什麼的骨頭,狠狠朝奇韋扔去。

    「滾!你們都滾!我做鬼都不要姓奇的人來救。」她面目猙獰的朝奇韋撲過去,用力的又抓又咬,那隻小狐狸拚命的推開她,竭力隱藏著自己的怒氣,不敢在我面前太過分。

    我暗自笑著,用力將張伯母拉了開去。

    「小伙子,這個奇韋絕對不簡單,與虎謀皮,小心得不到虎皮反而被他一口吃掉。」張伯母低聲在我耳邊說道。

    我小心的看了看坐在地上,一個勁兒揉著自己傷口的奇韋一眼,冷哼道:「從小到大,我從沒有被人佔過什麼大便宜,我倒要看看這只不太看得起我的老虎,到底會是先吃掉我,還是被我取了虎命,割了虎皮!」

    與虎謀皮,在心理學上一般要遵循兩個基本概念:一、是絕對不要讓對方知道,你已經發現了他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虎;二、你的行為處事要處處收斂,不能表露的太老練、太聰明,至少在表面上處處讓對方覺得他高出你不只一籌、佔盡先機、勝利在望,這對我來說確實有點難度,引用表哥夜峰的話來說,我是個容易鋒芒畢露的人,不管在哪裡都會顯得與眾不同。

    雖然話裡九成九都是因為遇到麻煩有求於我之前的恭維,但也不難看出,我這個人不善於平衡表面和現象。

    奇韋那隻小狐狸明顯在心裡笑,我猜的出他在笑些什麼,因為我注意到張伯母不願和我們一起走的時候,他有一瞬那露出欣喜若狂的算計笑容。

    看來他也知道張伯母並不是什麼便宜貨色,把我一個人騙出去,和我獨自行動的話,對他有利的多,他的計畫的勝算也大的多。那傢伙,他的心裡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好奇心一熾熱起來,我首先忍不住了,決定不著邊際的開始套他的話。

    「奇老哥,你大哥開刀為什麼不找張伯母,偏偏會先選我?」這確實也是我的疑惑。

    奇韋一邊在前快步走著,一邊心不在焉的答道:「也許你沒有發現,就算張雯怡自己說不定都沒有發現,她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那是張家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的特徵。但麻煩的是我大哥偏偏發現了,他很清楚,張家的女人如果喜歡上一個男人的話,會為他付出什麼。嘿,夜不語老弟,你知不知道她們會付出什麼?」

    「不知道?」我配合的搖搖頭,心裡大為吃驚。原來張雯怡喜歡自己,難怪今天早晨和我在地下室的時候舉動會那麼奇怪,想著想著,臉不由得紅了起來,我這個人對感情真是越來越遲鈍了!

    「是命!自己的命!」奇韋轉過頭對我怪笑道:「張家的女人真的很奇怪。她們可以毫不猶豫的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一切,而且毫無怨言,但是如果你接受了她們的愛後負了她,甚至欺騙了她,就算她死了,也會發誓要拖你一起下地獄!所以我大哥才會那麼怕張雪韻的屍體復活,每天疑神疑鬼的覺得她會回來找他,隨時都會索要他的命,最近這種恐懼越來越惡化,都開始變的神經質了!

    「其實別看我大哥平時沒有什麼頭腦,但一說到耍手段,他就是絕對的行家。」奇韋想了想又說道:「把你當開刀羊還有別一個意義,如果他對你和張雯怡的感情估計錯誤了,至少還有張伯母這個王牌,第二天再繼續折磨張雯怡的神經也不算晚。」

    「果然夠狠!」我苦笑道。

    靠!什麼玩意兒嘛,大哥,出來混口飯吃而已,不用把謊話撒的這麼真真假假的吧,害的我都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在對我撒謊了,說不定他或許真是個好人?內心幾乎有一剎那開始動搖。

    我吐出口氣,用力抹掉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奇韋,果然不是一隻普通的老虎,逢人只說三分話,最讓我煩惱的是他把真話都說足了,就是不知道他說的那些,真的是他大哥所為,還是他自己一個人編出來的。

    「現在我們要到哪裡去?」我開始選重點問。

    「送你出這個鎮。」奇韋面色凝重的說:「你得罪了我大哥,也就意味著在這個鎮沒有任何立足之地了。你最好快些離開,走的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被我大哥的勢力發現。」

    「那你怎麼辦?」我不動聲色的又問。

    奇韋長長歎了口氣,「我救了你,也在奇家沒有任何地位了。我會先留在這個鎮看看情況,如果天要滅我奇家的話,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最多和大哥一起死吧。」他偷偷瞥了我一眼,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

    我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緩緩的說出了一段非常令他受用的話,「沒想到奇家有你這麼夠義氣的人,我還有什麼臉一走了之?我絕對不會離開,我幫你找到張雪韻的屍體,然後讓你交給你大哥,這樣就皆大歡喜了!」

    我心裡當然有自己的算計。被這個奇家的二公子利用的話,反而不會被奇家礙手礙腳的,說不定在許多方面他們還會為我大開綠燈,而自己現在的目的,原本就是要找出張雪韻的屍體,至於找出以後交給誰、會怎麼樣又是以後的事了,只要我高興,應該隨時都可以把握形勢的。

    很久以後每每想到這裡,我都會為自己的狂妄後悔不已,事實證明,自己當時的想法錯了,大錯特錯!我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因為自己這一秒鐘的失誤,幾乎造成了一場悲劇,一場我即使在夢中也羞愧的不敢面對的悲劇……

    第十四章 焚屍

    「那傢伙真的可靠嗎?」

    回到旅館裡,我將前因後果告訴小三子,並在他面前大唱讚歌,把奇韋從頭到腳都誇獎了一遍。那隻小狐狸心裡暗爽,全身飄飄然的都快要飛了起來。小三子終於受不了了,將我拉到一旁小聲盤問。

    「不可靠。」我毫不猶豫的搖頭。

    「那你還要和他合作?」小三子大為埋怨。

    我笑起來:「你不是說,那個奇韋在整個奇家還算像個人嗎?」

    小三子哼了一聲:「像人和是不是人根本就是兩回事,我不想雯怡有危險!」

    「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總之現在我和他的目標幾乎是一樣的,送上門的東西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話,我會被良心譴責。」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還是說說你今天的發現吧。」

    小三子剛要開口,突然被我用手阻住了:「在那條狐狸面前講,要利用別人,首先要讓對方認為你絕對信任他。」

    「夜不語,你這傢伙!」小三子苦笑起來,「你不覺得做人做的像你這樣會很累嗎?你算計人的心理,完全超出你的年齡好幾倍了。」

    「要你管。」我瞪了他一眼,「你有閒功夫操心這些,還不如多用腦子歸納一下自己找到的線索!」

    雖然不滿,但小三子還是拿出筆和紙,伏在桌子上向我們邊畫邊解釋起來:「首先我調查了山坡。根據夜不語的描述,今天早晨他還和雯怡在一起,但突然間就不見了她的蹤跡,那時候我一直都待在旅館的大廳,而整個地下室又只有一道門,如果雯怡是從正門走出去的,我不可能沒有看到。所以我初步懷疑,地下室裡有一條暗道,那個暗道應該是通到夜不語昨晚暈倒的地方附近。」

    他在旅館和我們昨天晚上去過的山坡之間,畫了一條直線,繼續說道:「但是山坡離這個旅舍最小的直徑也有一公里,而且那段距離裡住戶又雜,每家每戶都還挖有很深的私井,我實在想不通,到底有誰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挖出這麼一條又深又長的暗道。」

    「有問題。」我舉手問:「你憑什麼認為暗道是連接在山坡和旅舍之間?」

    「很簡單。體重!你以為你很輕啊,像雯怡那樣的纖纖弱女子,就算能背動你,也不可能背一公里之遠。更何況我說的一公里還只是直徑而不是距離。而且我還有一個最有力的證據。夜不語,你回想一下,雪韻姐姐的屍體失蹤那晚,雯怡將你鎖在房間裡,你一共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跑到大廳?」

    「大概二十多分鐘。」我用手指輕輕的磕在桌子上,計算了一下。

    「這就對了,當你到大廳後,雪韻姐的屍體和雯怡都不見了,她憑什麼可以那麼快將雪韻姐的屍體搬走?而且還在這段時間,悠哉悠哉的殺了一隻黑貓,放了它的血!」

    我淡然笑道:「我不知道那只黑貓是不是她殺的。而且我也不能排除她是躲了起來,還伺機把我打暈了。」想到張雯怡那傢伙不只打暈了我一次,我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但你也不能排除有這條暗道的可能。」小三子望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思忖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不過既然你說這條暗道非人力能完成,那麼會不會是天然形成的?昨晚我們去的山坡,不是天然形成了許多暗洞嗎?如果有一條特別深特別長而且直通到旅舍的地下室下邊,也並不是沒可能。」

    小三子用力的敲了敲左手,「對了!我怎麼會沒有想到。」

    「你……你不會一整天的時間都用來調查這些了吧?」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瞪大眼睛盯著他。

    小三子頓時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抱歉,因為覺得很奇怪就多調查了一陣子,結果不小心就弄到天黑了。」

    「你這傢伙!」我有一種想要把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便在此時,一直在旁邊默然聽著的奇韋說話了:「如果要想知道有沒有暗道,其實也很簡單,直接找找地下室就好了。」

    「沒用,今天我已經在裡邊找了一整個下午,結果什麼收穫也沒有。」小三子立刻說。

    「其實再去找找也無妨,總之也沒有其他的線索。」我沒有理會他,和奇韋徑直朝地下室走去。

    我在前邊曾經多次描述過這個地下室,但每多看一次,都會覺得那裡又多了一分陰森。想到昨天自己竟然在這個鬼地方睡過一夜,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個地下室如果做為一個客房的話,已經算是很大了,它有三十多平方米,很中規中矩的正方形結構。由於在裡邊只放有一個單人床,所以給人一種一目瞭然的感覺,床是隨處可見的彈簧床,床下鏤空,並沒有什麼讓人奇怪的地方。

    不過這鬼地方真讓人不舒服!強忍著莫名其妙的恐懼,我在整個地下室東走走、西跳跳,折騰了好一會兒後,又開始拿鎯頭滿牆壁的亂敲,但都沒有找到任何疑點。

    「怪了!難道沒有暗道?」我大為驚訝的咕噥起來。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暗道即使離開起點再遠,在那麼大力的敲擊下,也應該發出一些細微的空洞聲音。我向奇韋望去,此時他也放棄了,衝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算了,還是採用簡潔明瞭的方法,直接到我昨晚暈倒的地方去找。」我沒好氣的揮動手臂,率先走了出去。

    突然感覺背後有一對陰冷的眼睛在盯著自己看,我強忍住沒有回頭,因為自己可以絕對的肯定,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那只叫奇韋的狡猾狐狸,難道是我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什麼,讓他對我有了戒心?

    唉,要謀這隻虎的皮還真是不得輕鬆,看來我有必要盡快在他頭上插上一隻虎叉了。

    或許有人會奇怪,我為什麼會對地下室的暗道特別在意,其實道理不難想像。如果真有那麼一條對運東西和打探消息都十分方便的通道的話,是我也不會離開那裡太遠,那麼一切都簡單起來,將它找出,然後順著暗道去另一頭,就有很大的可能,不費吹灰之力找到張雯怡。

    今天是我到黑山鎮後的第四個夜晚,而遇到的事情一邊比一天更詭異。這裡的神婆更危言聳聽說,明天日落之前再找不出張雪韻的屍體,她就會變為厲鬼,給整個鎮子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但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所有的疑點和線索都指向張雯怡。她帶走了她姐姐的屍體,同時也像在暗地裡策畫什麼,如果將她找出來,或許一切都會有答案……

    天下起了淅瀝瀝的冬雨,冰冷。風不斷的將雨點吹到臉上,讓我本來就已經很乾燥的臉,像被刀子割開一樣,痛的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

    「那傢伙背上到底背的什麼?看起來很沉。」小三子瞥了一眼慢吞吞跟在我們身後的奇韋,警戒的問。

    「不知道。」我老實的搖頭。

    「你都沒有問過嗎?」小三子急起來。

    「沒有。」我還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小三子大為不滿,「那傢伙肯定有問題,要我們在旅館等,拖拖拉拉的去了半天後,竟然背回一個可疑的包袱,都不知道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既然你也知道可疑,為什麼不直接去問他?」我淡然笑道。

    「他怎麼可能會對我說老實話?」小三子氣鼓鼓的說。

    「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快步走起來。

    小三子拔步急追,「誰說沒有,我們兩個可以把他的背包搶過來翻翻。」

    我苦笑道:「這個主意是我今年聽到過最有創意的一個,我保留行使的權利。」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地形,我指了指前方不遠處又道:「到了,我記的很清楚,昨晚我就是在那裡暈倒的。」

    奇韋快步走過來,那一瞬間,我發現他的臉上湧起一絲不容易發現的情緒波動,那種波動百味縈繞似有驚訝、又像是狂喜和恐懼。

    有問題!看樣子他似乎發現了什麼。難道張雯怡在這裡留下了某些線索?我用犀利的眼神迅速掃過四周,該死!什麼都沒有。枯黃的草地,鬆軟的幾乎會將腳跟陷進去的泥土,一切都十分普通,就像昨天晚上來時一模一樣。到底有細節是他可以發現,而我偏偏忽略掉的?

    「人有三急,可不可以讓我找地方方便一下?」奇韋突然難堪的笑起來。

    「你自便好了。」我說著朝小三子望了一眼,「小三子,你剛才不也說尿急嗎?不如和奇韋老哥一起去方便,免得你老在背後嚼舌根,說我不近人情。」

    既然局勢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我才不會笨的再和他虛與委蛇窮客氣。那隻小狐狸想要甩開我們,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夜不語的智商還沒低到那種程度。

    小三子會意的回望我一眼,嘴裡配合的不滿嘀咕著跟奇韋走掉了。於是我又凝神打量起四周。總感覺哪兒不對勁,似乎有什麼東西和昨晚不太一樣,我苦惱起來,拚命的在腦子裡搜索。

    呆呆的在冰冷的雨中站了不知有多久,突然小三子滿臉驚慌的向我跑來:「夜不語,奇韋那王八蛋不見了!」

    我震驚的幾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不是有暗示你要好好盯著他嗎?」氣怒難忍下,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

    小三子委屈的大叫冤枉:「我是有好好監視他,甚至撒尿的時候都有盯著他,還害我把尿撒到了褲子上。」

    飛快放開小三子,我鬱悶的向後跳了兩步,「那他怎麼會消失掉?」

    「我也搞不懂,我只是稍微轉了轉身用紙抹褲子,再回頭時他就已經不見了。」

    「會不會是躲進了某個暗洞裡?」我思忖道。

    「有可能。」小三子沮喪的說:「如果他真躲進了暗洞裡,我們就算想找也找不到。」

    我苦澀的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不要自責,這是我的失誤。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出剛才那隻小狐狸,究竟發現了什麼我們沒有注意到的線索?」

    「那傢伙有發現連你這只人精都沒有發現的線索?」小三子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敢罵我?」我提腿踹了他一腳,帶刺的厚底登山鞋翻起一大片泥土,頓時一道靈光閃入腦海,我興奮的大叫起來:「我知道了!我終於知道這裡和昨天有什麼不同了!是泥土!」

    「泥土?」小三子揉了揉被我踢痛的屁股,疑惑的重複道。

    「不錯,因為鎮上好些日子都沒有下過雨了,所以昨晚我們來時,山坡上的泥土還是堅硬的,硬的就像混凝土,但好巧不巧,我暈倒以後老天立刻開始下雨,山坡的土被雨水一滋潤就變的鬆軟起來,這樣自然而然的就會印下張雯怡的腳印。

    「到我暈倒的地方,然後順著她的腳印找過去,一定可以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該死,我怎麼早沒有想到,這可是條非常明顯的線索!」從狂喜中驚醒,我立刻自責起來。

    小三子的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你是說奇韋那個傢伙已經發現了,而且他還先了我們一步?該死,雯怡會有危險!」他拔腿就朝坡頂的方向跑。

    「臭小子,給我滾回來找腳印,你瞎跑有個屁用!」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領粗魯的喊道。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暈倒的地方不但有清晰的女子腳印,還有拖動重物的痕跡,想都不需要用腦子想,我就很有自知之明的判斷出,那個所謂的重物一定是自己。難怪早晨起來,發現自己的背上有大量幹掉的泥土。

    唉,那小妮子,真是粗魯!

    腳印很淩亂也很狼狽的呈一條歪歪曲曲的線,看得出張雯怡其實有想要走最短的直線,但由於手上拖著的東西對她而言頗為沉重,在她不小心跌倒幾次後,終於放棄了,改為實在不算尊重我的曲線,可憐我的名牌外套了!

    這條線一直朝左山坡延伸,走了有大概三百多米,最後唐突的消失掉了。

    「又有什麼機關?」我不死心的用力朝腳印消失的地方蹬去,突感到腳下一鬆,在小三子的驚呼中狼狽的滾了下去。

    這什麼暗洞,居然還用草皮蓋上洞口,他蓋就蓋吧,幹嘛不多蓋幾層,害的我摔了個鼻青臉腫,太整人了,完全就是陷阱嘛!我氣急敗壞的爬起來,打開隨身攜帶的手電筒環顧起四周。

    這兒不算是個很大的空間,不過很乾燥,空氣舒爽,看來洞壁上有大量通往外界的氣孔。而且右手邊還有三個僅能容下我和小三子這種偏瘦體型的人通過,看來確實是個藏東西的好地方。

    「有什麼發現?」記取我的教訓,小三子慢慢爬了進來。

    「噓,安靜。不要打草驚蛇了!」我向小洞口那個方向大聲喊道:「你進最左邊的洞,我進最右邊的。如果十分鐘後都還沒有任何發現的話,就什麼都不用管了。馬上回這裡碰頭,我們從長計議!」說完我一把抓住小三子的手寫道:「我們一起進中間那個洞去。」

    「為什麼?」小三子撓撓頭做出大惑不解狀。

    「笨!奇韋那隻小狐狸是白癡,難道你也學他白癡不成。」我在他的手上寫的飛快,「看看地上的水跡,你沒看到它一直延進中間的洞裡了?剛才那番話我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好要裡邊的人掉以輕心。」我不解氣的又踢了他一腳,將他踹進了中間的洞裡。

    不敢再用手電筒,我叮囑小三子學我用手摸索著狹窄的洞壁,一邊努力用耳朵傾聽周圍任何的聲音。

    向前小心翼翼的走了沒多久,感覺突地豁然開朗起來,竟是到了一個偌大的空間。黑暗籠罩著一切,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也看不到南北東西。手離開牆壁再也無依無靠,讓人頓感很不舒服,就像在一瞬間所有的安全感都丟失了,自己的生命也完全沒有了保證,隨時都會死掉。

    內洞和外洞感覺是兩個世界,內洞裡有緩緩的潮濕空氣流動,還有兩股不知名的惡臭,這兩股刺鼻的惡臭糾纏在一起,在鼻尖前翻騰著蠕動著,不斷折磨著我可憐的嗅覺神經,害的我什麼都分辨不出來。

    有種陰冷慢慢地從腳底毫無預兆的攀上頭頂,我不由打了個冷顫。好熟悉的感覺,記得前兩次每每我有這種感覺時,都會無辜的被張雯怡打暈過去。我眨巴著眼睛警戒的望向四周,突然看到一對綠森森的光芒就在自己的鼻尖不遠處,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惡臭,屍體腐爛後的惡臭!

    「小三子是你嗎?奇韋老哥?」我恐懼的叫起來,早把剛才對小三子的千叮嚀萬囑咐丟在了九霄雲外。

    該死!偏偏意識又非常清楚,完全沒有會突然暈過去的可能,理智搞不清狀態的在腦中提醒著自己,雖然人的眼睛確實會在全黑的狀態下發出微光,但絕對沒有那麼明顯,和我近在咫尺的那玩意兒,不可能是人類!

    突然感覺脖子被一雙手狠狠的掐住,我強忍住恐懼,用力的想要把手掰開,可是自己的那點力量,完全無法和對方抗衡。

    我立刻放棄了,艱難的伸手從褲兜裡掏出電擊防狼器,按在那玩意兒的身上,死命的壓住電鈕不放,一陣陣藍色電流順著那玩意兒的身體在黑暗中四處流竄翻騰,我甚至可以聞到腐爛的惡臭中有股燒焦的味道。

    但電擊也明顯對它毫無效果,那玩意兒只是狠狠的掐著我的喉嚨,越來越緊!意識漸漸遠離肉體了,我拼著最後的力氣掏出手電筒,正對那兩團綠森森的東西撥開按鈕。

    一束強光頓時照亮了這個空間,那玩意兒倉皇的放開我,摀住眼睛蹲到了牆角。

    總算得救了!我摀住脖子拚命的吸氣,也懶得管那些空氣是不是噁心的讓人想要嘔吐。小三子正呆呆的站在我左邊不遠處,他恐懼的臉色發青,冷汗不斷的流下來。

    「屍變!真的屍變了!」那傢伙用了好一陣子才清醒,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道:「天哪!雖然以前常聽姥姥講,但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好可怕!如果不是剛才有把體內的水全部放出去,不然現在我恐怕又要大小便失禁了。」

    「臭小子,剛才竟然不想辦法幫我,虧你還是個神棍。」我一邊痛苦的咳嗽著,一邊打量起那個玩意兒,不看還不怎麼樣,一看差些驚訝的暈過去。

    那個拚死想要殺掉我的東西,居然是張雪韻失蹤多時的屍體!只見她浮腫的屍身已經開始腐敗塌陷,臉上還有許多屍蟲在腐爛掉的空隙裡慢慢蠕動。張雯怡居然和這麼恐怖的東西在一起待了三天三夜?我開始佩服起她對她姐姐的愛了。

    「有沒有覺得這個洞裡還有一種刺鼻的味道。你能不能聞出來?」雖然見張雪韻的屍體變的像雕像一般不再動彈,我還是不太放心,一邊用手電筒的光照著它,一邊問小三子。

    小三子狠狠吸了幾口氣,然後噁心的大吐唾沫道:「聞不出來,不過總覺得很熟悉!」

    「算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把張雪韻的屍體抬回去吧。」我聳聳肩膀,混亂的思緒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怪了,在外洞的時候明明有一條新的水跡一直延伸進這裡,但為什麼裡邊卻一個人都沒有,而只有張雪韻的屍體?奇韋那隻狐狸呢?難道是我高估他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也根本就沒有到這裡來過?那麼那條水跡的主人又是誰?是不是張雯怡?

    我警戒的掃視了一下四周,猛然看到出口處有紅光一閃。那團小火星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掉到了地上,只聽耳朵裡「轟」的一聲,小紅星變成熊熊烈火迅速向我們吞噬過來。

    「靠!原來是汽油味,滿地都被人灑了汽油,難怪味道會那麼熟悉!」我驚惶之餘還不忘罵上一句,一把拉著小三子就朝洞深處狂跑。「快一點,遲了就沒命了!」我大聲叫道:「這裡的空氣潮濕的要命,想必附近應該是有地下暗河或者積水塘什麼。」

    果不其然,真讓自己給找到了。我欣喜若狂,一腳將小三子踢下去後,自己也跳了下去。火不斷在洞內蔓延,熾熱的桔紅色火舌慢慢爬上了張雪韻的屍體。那具屍體憤怒的吼叫著,燃燒著,散發出驚人的焦臭,一步一步緩緩向洞口的那個看好戲看的入神,不願早早離開的黑影走去。

    「賤女人,你生前就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變了鬼還不是照樣被我利用,你能拿我怎樣?」那黑影哈哈的笑道,聽起來像是奇石木的聲音。他見張雪韻帶著熾熱火焰的身體逼近了,這才不慌不忙的鑽出洞朝外走去。

    那具屍體再也忍受不了高溫,撲倒在地上。

    洞內原本就潮濕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燃燒的東西,汽油燒光後,火漸漸熄滅下來。有個腳步聲從遠至近,那個人像是感覺到出了問題,匆忙跑進來。

    「姐姐!」那個窈窕的身影吃驚的叫道,是張雯怡。

    「姐姐!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絕望的跪在地上喃喃說道,嘴唇痛苦的發抖。

    「奇石木那王八蛋在洞裡灑了汽油……」小三子走過去想要將她扶起來。

    張雯怡用力的推開了他,怒喝道:「我不信!是你們,一定是你們,你們聽信謠言,認為我姐姐會變成厲鬼索魂,所以一把火殺了她的屍體!把我的姐姐還給我。她生前那麼溫柔,從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要這樣對她!」

    張雯怡用力捶打我的肩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右手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喝道:「夠了!你姐姐早就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怎麼還這樣執迷不悟?」

    張雯怡抬起頭呆呆的望著我,眼中瀰漫著死氣。終於,她忍不住了,撲進我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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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第十二章 屍變

    耳邊,不斷傳來喧嘩的聲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於是我醒了過來,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二樓的客房裡,門好好的關著。清晨的陽光如金色的絲緞般照射在身上,很暖和,我用手梳了梳頭髮,腦袋裡一片空白。就像昨晚在山坡的經歷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不過當我的手指偶然碰到頭上一左一右兩個包,和衣服上的雜草泥土時,我的想法變了。這幾天的經歷果然不是一場噩夢。

    昨晚究竟是誰打暈了我?又是誰發現我,還好心的把我從幾公里外的山坡上背回來?是小三子?還是張雯怡?

    猛的翻身跳下床,我向樓下走去。喧嘩聲是從旅舍的大廳裡傳出來的,那裡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靈台上大聲哭著,嘴裡不斷在咕噥什麼。

    那群人一見到我,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面無表情的盯著我,視線中似乎夾雜著某種不太友善的感情,場面很冷!

    咦,奇怪,這種熟悉的場面,不就和昨天早晨一模一樣嗎?為了稍稍緩解這種氣氛,我像昨天一樣,一邊撓頭,一邊笑容可掬的問道:「都在等我嗎?這裡又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淹死了。」小三子面無表情的說。

    「誰死了?」我好奇的往靈台上望去,那裡果然用白色的布單蓋著一具屍體。

    「是個剛到這裡的遊客。他晚上一個人去河邊遊逛,結果被浮屍鬼拉進水裡,做了替死鬼。」小三子目光呆滯的望著我,聲音尖銳刺耳,但語氣裡,竟然絲毫沒有抑揚頓挫的音調。

    「這裡除了我,還會有別的遊客?」我驚訝的問:「你知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夜不語,是個好人。」小三子呆板的答道。

    我頓時如被雷電擊中一般,全身僵硬,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吃力的笑著:「你小子在開我什麼玩笑?我又哪裡得罪你了?」

    小三子詭異的笑起來,他看著我,一字一字的緩緩說道:「我沒有開玩笑,他的屍體就在那個靈台上,不信你過去看看。」他抬起手指向靈台。

    我努力抑制著全身的顫抖,舔舔嘴唇,一步一步慢慢向靈台走去。每多一步,內心的恐懼就增加一點,幾步路的距離,突然像變的無窮無盡似的,我移動,哆嗦,最終走完了這沒有窮盡的距離,來到靈台前。

    台上的屍體明顯是個男人,並不高大,但恰恰和我的體形一模一樣,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伸手將白色的被單拉了起來。

    那具屍體的臉露了出來,很熟悉,不!應該說他的樣子我每天都會在鏡子裡看到,他,赫然就是我!

    「哇!」我驚叫著從夢裡醒過來,呼吸急促。是夢!還好是夢!好真實好可怕的噩夢。我從躺著的東西上坐起來,四周黑呼呼的,什麼都看不到,於是我伸出雙手向周圍摸索,想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照明的東西。

    突然手按在了兩團既柔軟又溫暖的物體上,感覺什麼人「嗯」了一聲,似乎是想叫又怕被人聽到,拚命摀住了自己的嘴。隨後又聽到「啪」的一聲脆響,耳朵還沒辨別出是什麼聲音,已經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痛起來。

    「色狼。」有個女孩嬌嗔的輕聲罵道。

    「是雯怡嗎?」我試探的問。

    只聽那女孩氣乎乎的說:「當然是我,這麼快就把本姑娘的聲音忘了?」

    果然是那個花了好大功夫遍尋不著的小妮子,我嘻皮笑臉的說道:「哪會,就算我的聽覺健忘,觸覺也不會那麼快忘掉的……」還沒等說完,突又感到大腿上一陣痛,想也知道是她氣憤的用大拇指和食指,在我的腿上濫用私刑,我頓時大叫饒命,伸出手去,將她的小手握到了掌中。

    那雙滑膩的手頓時停止了動作,呆愣的任憑我捉住。突聽耳邊傳來長長的一聲歎氣,有個柔軟的身子,帶著一陣似若幽蘭的處女馨香靠近了我懷中。張雯怡緊緊的抱著我,靠在我肩膀上輕聲抽泣著。

    我為難的撓撓頭,自己從小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孩子這種琢磨不透的生物,只好緩緩的拍著她的背,任憑她哭……

    「謝謝你。」張雯怡拉出我的內衣擦乾眼淚,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昨天早晨我躲在樓梯下的夾層裡什麼都看到了。奇家來搗亂時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所以你就好心在我這個恩人頭上送了兩個包,還外加一個耳光?」感到從頭頂傳入大腦的又酸又痛的感覺,我沒好氣的說道。

    「什麼嘛,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算什麼。大不了我幫你揉揉!」說著她在我懷裡動了動身子,抽出手輕輕的按摩起我的頭皮:「還痛不痛?」她柔聲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把你打暈,恐怕你都死翹翹兩次了。」說完又挪動身體,抬頭對包上哈了幾口氣。

    「怎麼回事?」感覺頭上一陣酥麻,說不出的受用,頓時腦功能也開始正常了。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大量疑問需要她來解答。

    張雯怡用食指按住我的嘴:「不要問,知道太多了你會很危險。」

    「什麼都不知道才更危險。」我反駁道。

    張雯怡輕聲歎了口氣:「夜不語,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幹的事情有多危險,我不想連累你!」

    「我已經被你連累了。」我緊緊的摟了她一下,問:「你到底想幹什麼?有什麼我能幫你?」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一瞬間,我似乎感到周圍的空氣冰寒起來,只聽張雯怡冷哼了一聲:「我要替姐姐報仇,我要讓奇家家破人亡,斷子絕孫!」

    「你想殺光他們?」我大吃一驚,慌然勸阻道:「那是犯法的,而且你一個女兒家怎麼做的到?」

    「我就知道只有你關心我。沒關係,放心,姐姐會陪著我的,她會幫我。」

    「但你姐姐只是一具屍體,她……她又……」突感到一雙濕滑的小手撫摸起我的臉,我頓時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還疼嗎?對不起,我那一巴掌打的很重。」張雯怡在我耳邊喃喃說道,馨香的呼吸吹進我的耳朵裡,癢癢的,讓人一陣酥麻。「我要走了,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以後千萬不要再來找我,就當我求你,我真的不想你有事!」她掙扎的坐起身,突然又猛的撲倒在我懷裡。

    只覺得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一種柔軟濕滑的觸感開始接觸在嘴唇上,如同一股潮暖的香氣撲鼻而來,熏人欲醉,腦子頓時變的混亂起來,身體也開始僵硬了。還沒等我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已被一張濕軟滑膩的柔軟舌頭深入嘴裡……

    吻,不知持續了多久,當我醒悟過來時,懷裡的軟玉已經不在了,四週一片安靜,如果不是身上還留有不屬於自己的體溫,和催人欲醉的馨香,我幾乎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

    磕磕碰碰的走下剛才躺的地方,我摸索了好久才找到燈的開關,拉下去,周圍頓時亮了起來,一直都在黑暗裡的我突遇到強光,不由得閉上眼睛,等到感覺已經適應了,才緩緩張開環顧起四周。

    天哪!我竟然會在旅舍的地下室裡,而自己一直都躺在那唯一的一張傢具——那個有著恐怖傳說的正對著門的床上!我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周圍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更沒有任何可以藏的住人的東西。那張雯怡到哪裡去了?張雪韻的屍體呢?

    看張雯怡做事小心翼翼的樣子,她絕對不是從地下室的門離開的,那麼,這裡是不是有個通向外邊的暗道?我剛想要徹底檢查一次,昨天已經看過不知多少次的地下室時,突然聽到大廳那邊傳來一陣吵鬧聲。

    不知為何,沒來由的想起了剛才所做的夢,我苦笑了下,開門走了出去。還是先看看外邊又出了什麼狀況吧,其他的事,以後再來做。

    「奇老爺子死了!聽說屍體是被下游一個早起網魚的農民網起來的。死相真慘!脖子被人用繩子勒斷,死後兇手還用刀將他的喉管割破了放血,太殘忍了!」

    「會不會是厲鬼索魂?他死的情況,和三十年前那個村姑的屍魂所殺的人一模一樣。會不會是雪韻那丫頭的詛咒?」

    「我看八成八。造孽啊造孽,奇家霸道了幾十年,看來就要被滅族了。」

    還沒走到大廳,就已經聽到鎮上許多好事的人圍到旅館裡議論紛紛,我自然也聽出了個大概。

    小三子眼尖,老遠就看到了我,立刻跑了過來埋怨道:「你昨天晚上到哪兒去了?我差不多在山坡頂上等了你一夜,最氣的是天還下過雨,我又怕你出事,冒著雨到處找。你倒好,結果是回來睡舒服覺,也不打聲招呼,害的我差些得傷風!」

    我沒理會他,壓低聲音說道:「我找到張雯怡了。」

    小三子頓時欣喜若狂:「真的,她在哪?」

    我搖搖頭:「我是在山坡上找到她的,被她打暈了。結果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和她待在地下室裡,和她沒說幾句話,她就突然走了。」

    「你沒有留住她?」小三子大為失望。

    我苦笑了一聲,不由摸摸自己的嘴唇,那上邊似乎還留有她柔軟唇瓣的甜美感覺。

    「我擔心她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用力甩開無聊的旖想,我擔心的說。

    「你什麼意思?」小三子吃驚的問,聲音不由提高了幾度。

    我對他「噓」了一聲,小聲說:「你沒有聽到周圍人說的事情嗎?」

    「知道,不就是奇老爺子死了。這有什麼大不了,那老傢伙作惡多端,惡貫滿盈,早就該打入地獄裡了。」小三子滿不在乎的說。

    「但你知不知道?」我看了他一眼:「現在整個鎮上,都流傳說是張雪韻變成你們口中所謂的什麼厲鬼索魂,奪走了奇老爺子的命,有可能還要殺光整個奇家。這種流言對誰最不利?」

    「當然是雪韻姐了。」

    有沒有搞錯,虧我昨天還誇獎他有邏輯思維,真是看錯人了。

    見他腦袋總是開不了竅,我沒好氣的解釋道:「雖然流言中說作祟的是張雪韻的屍體,但是現在大家都懷疑,是張雯怡帶走了你們雪韻姐的屍體,那麼奇家想要報復,或者想要解除所謂的詛咒,一定會想方設法先去找張雯怡的!」

    「奇家的人那麼粗暴,如果被他們找到雯怡的話……」那小子總算想通了,他驚叫一聲:「雯怡有危險!天!我們該怎麼做才好?」他猛的抓住我的肩膀焦急的問,急得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用膝蓋想也知道,我們要第一個找到她,然後把她藏起來,叮囑她千萬不要亂跑!這件事要快!」我輕輕推開他,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肩膀。

    「對啊!我真笨,這麼簡單的東西都想不到!」小三子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轉身就向外跑。

    突然想到了某些東西,我拉住他問道:「假如將黑貓的血,滴在像張雪韻那種情況的屍體上,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屍變!」身旁一個沙啞的聲音回答了我,神婆用她乾枯的手一把抓住我,驚然問:「你怎麼會想到問這個?是不是在雪韻屍體不見的那個晚上看到過什麼?」

    我思忖了一下,決定說出事實:「不錯,在她的屍體不見的時候,我確實在靈台旁邊看到有只黑貓的屍體。那只黑貓被割斷了喉嚨,身上的血全部放光了,我還在張雪韻的蓋屍布上邊發現有大片血跡。」

    神婆頓時像被雷電擊中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許久才無力的對我說道:「作孽啊作孽。小伙子,希望你在明天太陽落下之前找到雪韻的屍體,不然一切都晚了。厲鬼索魂,不光是奇家,恐怕整個鎮子裡都會有血光之災!」

  13. 第十一章 稻草人

    「靠!你說氣不氣?」正要出門時碰到了小三子,那傢伙抓住我就發起了牢騷,「我好心好意到奇家去警告他們,結果還沒等說完,就被奇石木那王八羔子給打了出來。什麼玩意兒嘛,活該他們全家死絕。到時候舉鎮同慶,我把我的存錢罐砸了,歡歡喜喜的捐給他們一口棺材。」

    「哇!沒想到你的嘴這麼缺德。」我沒好氣的嘲諷道。

    小三子不好意思的憨厚笑起來,對我說:「怎麼?你還在生我的氣啊,那天是我不對,但是你也把我玩的夠慘啊,我回去後還被姥姥罰跪,抄了一整夜的經書。」

    「我哪有那麼小氣!」我咳嗽了一聲,那小子恐怕是看了我剛才的英勇舉動,把我當了英雄,猛然又覺得那樣說好像會顯得自己更小氣,連忙岔開了話題:「小三子,你是本地人,應該對這一帶很熟悉吧?」

    「不錯。你想逛逛嗎?我知道有幾個地方風景很好,有空帶你去。」小三子點點頭。

    「這倒不用了。」我急忙擺擺手又問:「你是不是和張家的三姐妹從小就很熟?」

    「何止熟,自從秀雯姐走了後,我每天都到張家去幫忙。」他神氣的說道。

    我立刻來了精神。正好自己對現在的事完全沒有頭緒,而張家的伯母又變得瘋瘋癲癲的,從她嘴裡根本就什麼都問不出來,或許自己在這小子身上可以搞到些線索也說不定。

    「小三子。」我思忖了一會兒問道:「你可不可以把張家的事情詳細說說,像張家的來歷,三姐妹的關係,還有平時她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嗜好等等。」

    「你問這個幹嘛?」那小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你姥姥要我去找張雪韻的屍體,還有失蹤的張雯怡,我想多知道一些關於她們的事情。」

    「姥姥真的要你去幹這些?」他皺起了眉頭:「沒道理啊,她為什麼要你一個外來人管這麼多?」

    「我哪裡知道,高人總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為人平庸,想不出來。」我聳了聳肩膀,唏然道:「不過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話,不妨去問問她。」

    「免了,她那桿鐵旱煙管我可是受夠的。」小三子低下頭想了一會兒,慢慢說道:「我聽鎮裡的人說,二十五年前是張叔叔借錢修起這棟旅館,但沒想到營業後就越來越背,當時旅遊業雖然已經起步了,但老實說,沒幾個遊客肯來這種交通不便利的窮鄉僻野。

    「張家的生意從來沒火過,而且債加上利息開始惡性循環起來,就在他們窮途末路的時候,一個旅人到他們家住店,據說那人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說要租下地下室和三樓最裡邊的那個房間一百年,這筆錢讓張家的人擺脫了困境,不過那個人真的很奇怪。」

    小三子坐到地上,繼續說道:「他在這個鎮待了兩個月,但幾乎都沒有出過旅舍,那兩個月中一直都過著從房間到地下室,然後再回房間的兩點一線單調生活,然後他就走了,不過說也怪,自從他走以後,張家的運氣也跟著好轉了很多,還生下了大女兒張秀雯。

    「秀雯姐是個很單純的人,沒什麼愛好,為人做事也馬馬虎虎的,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兩年前她突然變的很固執,說一定要到外邊去打工。張阿姨拿她沒辦法,只好讓她走了。」

    小三子吞了口唾沫又說道:「雪韻姐是二女,是個很害羞的人,她和伯母一樣,為人懦弱怕事,做什麼事情都舉棋不定,優柔寡斷,非要等到別人來替自己拿主意,我真的到現在都想不通,雪韻姐竟會自殺,她怎麼可能會自殺?她膽子那麼小,連見到血都會怕的暈倒。

    「至於雯怡,她是三姐妹中最有個性的,敢作敢為,為人很豪爽,有時候還會搞出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但是鎮上每個人都很喜歡她。」小三子臉紅了一紅。

    嘿嘿,莫非他對張雯怡有意思?我暗自笑起來,沒想到那小子的資料還不是普通的詳細。

    「對了,你知不知道一個叫李庶人的遊客,他兩年多以前來過?」突然想到些什麼,我問道。但一想每天旅館裡來往人數那麼多,要記住一個人是很渺茫的事情,也不怎麼抱有希望。

    沒想到小三子的回答居然那麼爽快,「知道,他來那天我正好在店裡幫忙。他聲稱自己是二十五年前那個怪人的兒子,想要拿回父親以前放在這裡的東西,然後就住進了那個怪人的房間。」

    小三子回憶道,滿臉稀奇的表情,「那傢伙不愧是怪人的兒子,他自己也是個怪人,李庶人在這裡住了有半年,每天就像他父親一樣徘徊在地下室和客房之間,連吃飯都要送進他的客房裡,有一天他突然不辭而別,就那麼走了。

    「不過伯母事後很奇怪,二十五年前那個怪人應該什麼都沒有留下來才對,李庶人口頭裡說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最後他是不是拿走了?我們這個鎮的人,當時幾乎把這些當作茶餘飯後的閒聊,猜了好長一段時間。

    「咦,我想起來了。」小三子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就是那個李庶人!自從他走後,秀雯姐才堅持要出去打工的。那時我就覺得他們兩人有問題,難道秀雯姐是出去找他?」

    我一聲不吭的靜靜坐在地上,腦袋幾乎要被小三子提供的龐大資訊給壓塌了。

    過了好久,我才艱難的整理出了一些東西,二十五年前來到黑山鎮的怪人,一定就是李庶人那個不老的怪物!但他為什麼偏偏會到這裡來?來做什麼?而且他居然還租下了旅館的地下室……

    難道他會是個科學怪人,刻意躲在這窮鄉僻野,做什麼有關不老不死的研究?靠!這種只有不入流科幻電影裡才會有的跛腳劇情,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那麼他究竟是來幹什麼?他留下了什麼?兩年前他為什麼還要回來,是來放東西,還是來將以前留下的東西帶走?不對,他應該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否則他也不會留下寫有「黑山鎮六街十五號,我有東西寄在那裡,有緣人可取之。」字樣的紙條了。

    那麼,他留下的東西究竟在哪裡?到底是什麼?還有一個疑惑,三十年前,有個村姑的屍體變做所謂的厲鬼索魂,她的臥室就正好在現在這旅館的地下室……它們之間是不是也有什麼聯繫呢?

    「喂,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啊?」小三子對一直呆坐著不動的我大叫了一聲。

    我極不情願的回過神來。

    那小子又向我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道:「對了,姥姥不是要你找雪韻姐的屍體嗎?或許我有辦法,你今天晚上八點,在河邊的那棵老榕樹下等我,不見不散!」

    說完後,他就急忙跑掉了,連讓我拒絕的機會都不給,都不知道那傢伙搞得神神秘秘,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寂靜的夜,上弦月優雅的灑下黯淡的光芒,照在榕樹四周的大片土地上,這不但無助於視野的提高,反而讓眼前模糊了起來。好冷的夜!我打了個冷顫,該死,都八點十五分了,那傢伙竟敢放我鴿子,看我明天怎麼整死他!

    冷的受不了,正想打道回府時,突然看到一個黑影飛快朝這裡跑來。「對不起,有一些東西要搞定,所以遲了一些才到!」小三子低聲喊道。

    「你準備了什麼?」我接過他背上背的袋子翻看起來。

    不看還不怎樣,一看真被嚇了一大跳,那袋子裡裝得滿滿的全都是稻草人,樣子和幾天前,在河邊看到他們尋找張雪韻的屍體時一模一樣,只是尺寸更小一點。

    「你就是為了準備這些?」我哭笑不得的說道:「老兄,我們現在是要找丟失的屍體,我還以為你會有什麼好辦法呢!結果又是老套。現在想幹什麼,招魂還是讓她的屍體自動走出來?」

    小三子沒有理會我的諷刺,指著前邊的山坡說道:「等一下我們到了那山坡,你朝左邊走,我往右走。每走三十步就抓一把稻草人用力甩出去,有多遠丟多遠。我們到坡頂會合,如果張雪韻的屍體在那裡的話,稻草人就會站起來。」

    我不可置信的往袋子裡那些平平無奇的稻草人看了一眼,「真有這麼神奇的事?」

    小三子衝我笑了笑,「這些稻草人可以感受屍氣。你剛來這個鎮上的時候,不是見識過它怎麼找到雪韻姐的屍體嗎?相信我沒錯的!」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算這些玩意兒真有那種魔力,那你怎麼知道她的屍體一定會在這塊山坡上?」

    「能不能不說?」小三子為難的看著我,見我毫不猶豫的搖頭,他歎了口氣,「今天早晨是我第一個發現雪韻姐的屍體不見的,本來我還懷疑是你因為某種目的偷走了,但不久便推翻了這種想法。然後我想到了雯怡,她那麼愛自己的姐姐,一定不願意雪盈姐死後被燒掉,連個全屍都沒有。」

    他望了望不遠處的山坡又說:「這個小鎮就巴掌大一個地方,每家每戶都是認識的。基本上又沒有空閒著的房子,想要藏東西很難,想要藏一具屍體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唯一的選擇就只有那個山坡。

    「從小我、雪韻姐和雯怡就愛在那裡藏東西,可以說這是我們的秘密基地,那個山坡雖然不大,但是地下有許多大小不一的暗洞,洞的洞口即使在白天也很難看出來,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把雪韻姐的屍體藏在這裡!」

    「真是精采的推理!」我鼓掌道。

    還是俗話說的對,看人不能看表面,小三子這傢伙看起來又憨厚又沒頭腦,居然會有這麼強的邏輯思維,不過說真的,他的方法倒是值得一試,至少比我現在毫無頭緒,不知道要從哪裡入手強多了!

    夜很陰暗,從頭頂灑下的月光,更是為這個山坡徒增了一份陰森的感覺。北風呼嘯著,夾雜著寒氣如刀般割在臉上。如果是在家裡的話,相信我現在應該一邊喝著熱呼呼的巧克力牛奶,一邊蹺著二郎腿坐在按摩椅上舒服的看電視吧。唉,越來越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麼了,有福不會享,偏偏為了滿足自己任性的好奇心,跑到這裡來受罪!

    一邊在心裡默默數著步子,一邊自艾自怨,隨手又將一把稻草人用力丟了出去。自己應該是無神論者吧,雖然漸漸開始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事件,但現在的我又在幹些什麼?學那些我一向都看不起的神棍,又灑那些無聊的稻草人,又在禱告希望它們快些感應到張雪韻的屍氣,有沒有搞錯?我覺得自己都快要變成個神棍了!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稻草人,這些東西真是做的丑!越看越醜!它們不過是稻草做成的人形而已,難道這樣就真的會被賦予某些力量嗎?

    雖然自己確實看見,被丟到河裡的稻草人,違反任何物理學原理停留在湍急的河流中心,但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萬一那只是個巧合呢?只是那裡有一個暗渦流,或者有什麼東西把稻草人掛住了,如果真是那樣,竟然會蠢的相信的我豈不是糗大了?

    山坡已經走上了一大半,越想我就越沒有信心,算了,灑完這最後一把,我看我還是回旅館去吧。我裹了裹外衣,在袋子裡又抓起一把稻草人用力扔了出去,正要轉身打道回府,突然一幕畫面映入眼簾,我吃驚的呆了過去。

    只見落在枯黃草地上的稻草人猛的動起來,就像有生命一般。它們用纖細的手桿撐起身體,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向我爬過來,徹骨的寒氣頓時從腳底升起,爬上背脊,又爬上了後腦勺,我幾乎感覺頭髮都豎直了。

    恐懼!是恐懼!那種熟悉的恐懼感覺,在我的腦中還記憶猶新,一如我又回到了昨晚的午夜。

    我全身怕的顫抖,只感到有什麼東西緩緩的向我移動,發出刺耳的難聽噪音。

    那噪音就像有什麼笨重的物體在尖利的石頭上拖行,又像是用指甲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力的划動。

    但沒想到這居然是我聽到的最後一絲聲音,突然眼前一黑,到黑山鎮的第三天晚上,倒楣的我第二次被打暈了過去……

  14. 第九章 腳朝門(上)(下)

    「謝謝你。」

    「沒什麼。如果你要感謝我的話,就免收我房錢好了。」

    「嘻,這可不行。」張雯怡滿臉的傷心,總算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

    夜再一次的降臨了。想一想,自己已經來黑山鎮兩天,該調查的事情一件都還沒開始,就被這個家庭糟糕的像團亂麻般的瑣事纏住了,毫無辦法從這團亂麻中,找到機會詢問有關任何李庶人的事情。

    「那個男人叫奇石木,奇家的大公子,奇家是大戶人家,有權有勢,我們這個鎮一大半的人都要靠他家吃飯,所以就算他家的人把我們欺負的像條狗,還是沒有多少人敢反抗。我姐姐真傻,明知道那個王八蛋只是玩玩她,但她就是執迷不悟。」

    拜祭的人大多都怕所謂的厲鬼索魂,找藉口溜掉了。靈室裡空起來,最後只剩下張雯怡和我兩人,她歎了口氣,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其實我何嘗不也是很傻?熒蛾撲火,明知道會受傷,也會毫不猶豫的撲過去,但至少我不會像姐姐那樣,傻的會為那種人自殺!」

    我苦笑了一聲:「你們家的人看來都很性情。」

    「你信不信?姐姐是這個家裡對我最好的。不論她有什麼,她都會把最好的留給我,吃的也好,衣服也好,記得那年下雪的時候,我在山裡走失了,鎮上組織的救險隊因為暴風雪太大,不肯上山,我姐姐幾乎急瘋了,她哀求了他們好久……最後她一個人冒著夜到山上去找我,差些把命都丟掉,姐姐好傻,其實我哪裡是走丟了,只是在和她賭氣……」

    張雯怡呆呆的望著前方,淚痕未乾的臉上綻開了一絲甜美笑容,突然,像想到什麼,她的臉變了,變的充滿怒氣,十分神經質的大聲說道:「但是那個男人出現以後,姐姐就變了,那個男人,那個王八蛋!一定是她害死姐姐的,那種花花公子,他一定不得好死!」

    「冷靜一點!」我扶著她的肩膀正想開解她,突然聽到靈台那裡傳來「啪」的一聲。

    什麼聲音?我撓撓頭走了過去,只見屍體的左手從靈台上吊了下來,受到地心引力一個勁兒的蕩著。

    「怎麼了?」張雯怡用哭得沙啞的聲音問。

    「沒什麼,可能是哪個王八蛋碰過屍體,她的手沒有放穩,現在掉下來了。」我用三根指頭小心翼翼的叼起屍體的左手想要放好,突然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一把抓起那只左手提到眼前仔細看了起來。

    「奇怪,你過來看看。」我向張雯怡招招手,指著屍體左手上的白玉手煉說道:「昨天我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這條白玉手煉明明是戴在右手腕上的,怎麼現在戴到了左手?」

    「你說什麼?」張雯怡頓時臉色煞白,她顫抖的抓住我的胳膊大聲問:「你說姐姐的白玉手煉戴在右手?你真的沒有看錯?」

    我正色道:「我這個人只有一點可取之處,就是記憶力和觀察力比較強。」

    「該死!那個該死的傢伙。」那一瞬間,我幾乎覺得張雯怡秀美的臉又變得猙獰起來。她用力的抓著我的胳膊,越來越緊,最後轉身往裡廳跑去。

    那傢伙又發什麼神經?我撓撓頭,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靈堂原本是旅館的大廳,很大,但現在卻只有幾盞搖爍不定的靈燈照明,說不出的陰森,突然感到這個昏暗的偌大空間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而且我這個人手上,還緊緊握著屍體那只被水泡的浮腫起來的手臂……

    猛打了個冷顫,我乾澀的笑起來。

    將手臂放好,隨便將自己的手在白色的蓋布上擦了擦,深吸口氣,高聲叫道:「等等我。該死!這什麼鬼地方!」叫完就急忙追著張雯怡的身影去了。

    一直穿過內廳和張家人自用的房間走到底,才看到一絲燈光。

    張雯怡全身僵硬,呆呆的站在地下室的門前。「床!」她眼睛死死的朝裡望,嘴裡不斷重複著那這個字。

    「什麼床?」當我擠過去向屋裡看的時候,頓時也驚訝的呆住了。天!這個大約有三十多平方米的大客房裡,所有的東西都被搬空了,只有房間的最右角孤零零的擺放著一個單人床,顯得十分詭異,而且這個床竟然斜放著,床腳正對著房間的門,這種情況就像李庶人和張秀雯的臥室一模一樣!

    「又是床對著門!」我喃喃自語道。

    張雯怡回過神,驚詫的看了我一眼:「你也知道腳朝門的傳說?」

    「什麼腳朝門?」我皺起眉頭。

    她遲疑了一下,苦笑道:「對了,你是外地人。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傳說!」

    「什麼傳說?是不是和床的擺放位置有關?」

    我莫名興奮起來,對了,李庶人和張秀雯一個在黑山鎮待過,一個原本就是黑山鎮的人,如果真有那種相關的風俗傳說,那麼他們會把床擺放在一種奇怪的位置,就不是沒有原因了,順著原因,說不定可以找到殺死他倆的兇手,甚至是李庶人八十六歲不老的體質……

    突然感到所有的答案居然會離自己這麼近,似乎唾手便可以得到了一般。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傳說。」張雯怡搖搖頭,臉色有些奇怪,「我們這裡有個風俗,說只要將床擺在正對門的位置,睡覺的時候讓腳朝向門,就會讓自己喜歡的男人變得對自己死心塌地。」

    「就這麼簡單?」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剛才怎麼那麼吃驚?」

    張雯怡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我只是驚訝,姐姐居然會信那麼白癡的傳說。」

    「白玉手煉呢?」總覺得這小妮子的話不盡不實,我不死心的問:「我說原本是戴在你姐姐的右手上,你為什麼立刻就想到跑這裡來?」

    「也跟那個傳說有關。」張雯怡輕輕的關上門,示意我上二樓,「將白玉手煉戴在右腕上,可以收到雙倍的效果。」

    「這算什麼風俗啊,怎麼這麼奇怪?像在玩角色扮演遊戲。」我諷刺道。

    張雯怡頓時停下腳步,她伸出手攔住我,冰冷的說道:「夜不語,今天晚上我要一個人守我姐姐,你早點去睡覺,姐姐生前很害羞,我想她死後也不願意被一個外人打擾!」

    「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客氣了?」我冷哼了一聲,語氣也開始僵直起來。

    「就當我求你。」張雯怡打開客房的門將我推了進去,飛快關上門又掏出鑰匙,將我的房門鎖死。

    我一驚,用力的拍著門叫道:「喂,你在幹什麼,快放我出去!」

    透過鑰匙孔,看到她將背輕輕的倚在對面的牆上,深吸了口氣,「今晚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希望你都不要出來,我不想連累你!」她說完就要往樓下去。

    「對了。」突然的轉身,張雯怡輕輕的對著我綻放開笑容,絕麗的帶有一絲疲倦和傷感的笑容:「謝謝你。其實那天在河邊,我是真的想要自殺的,但是一見到你以後,我就沒有了勇氣。呵,如果我們能早點遇到該有多好?」

    她一邊笑著,一邊苦澀的搖頭,淚,從眼睛裡流了出來。晶瑩剔透,但嘴角卻依然帶著上彎月的笑容。

    「再見。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看著她的身影消逝在走廊盡頭,我氣急敗壞的開始踢起了門。搞什麼鬼,說的好像要生死離別一樣,真是個任性的小妮子,問也不問我一聲,就武斷的什麼事都把我排除在外,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夜不語,號稱天下第一臉皮厚、好奇心強、只有我整人、沒有人整的到我的夜不語!

    狂踢了十來分鐘,我向門投降了。

    「什麼玩意兒嘛,不是說現在商品的品質越來越差嗎?怎麼這門的品質偏偏這麼好,靠!做這扇門的傢伙真是沒有專業精神,他們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門?門的意思就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我氣的語無倫次的大罵起來,過了好一陣子,頭腦才開始漸漸降溫冷卻。對了,我在這裡瞎用蠻勁兒幹什麼,自己不是還有一個壓箱底的絕技嗎?

    如果不是理智在拚命的提醒我,現在不是自我反省的時候,不然我真想賞自己一耳光來嘗嘗!好不容易用隨身帶的一截鐵絲將那把爛鎖弄開,我飛一般的向樓下跑去。

    張雯怡沒有在樓下,而靈台上的屍體也不翼而飛了,昏暗的靈堂裡空蕩蕩的,大廳通向外邊的門半開著,被寒風吹的「吱嘎吱嘎」的響個不停,再外邊便是沉寂的夜色。我打了個冷顫,緩緩的走到靈台前。

    原本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被胡亂的丟在地上,我將它拿起來,竟然看見一大片猩紅的液體。是血!誰的血?難道是張雯怡的?她到底怎麼了?我緊張的四處張望,在靈台不遠處發現了一隻躺著的黑貓。

    那隻貓已經死掉了,但還有體溫,看來是剛死不久。

    咦?究竟是誰這麼殘忍,居然會用極鈍的東西割破了貓的喉嚨?我檢查著它很不平整的傷口,就像親眼看見那隻貓將死未死,不斷的垂死掙扎,忍著劇痛還要眼看著自己的血,從喉管裡流出來的那種十分殘忍的景象……

    突然感覺有什麼悄然無聲的來到了身後,背脊上頓時湧起一陣惡寒。我莫名其妙的口乾舌燥起來,恐懼,無盡的恐懼就像黑暗一般吞噬了我。

    強自按捺著害怕的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臟,我緩緩的想要轉過頭,但突的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耳邊,不斷傳來喧嘩的聲音,吵的我再也睡不下去,於是我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二樓的客房裡,門好好的關著,就像昨晚經歷的只是一場荒誕的夢。

    但頭還是很痛,用手摸了摸,竟然有一個包!果然,昨晚的那一切絕對不是夢。我確確實實在大廳被什麼東西打暈了,但誰那麼好心將我抬回客房,還怕我著涼幫我蓋上了被子?難道是張雯怡?

    我精神猛的一震,從床上跳下來飛快向一樓大廳跑去。

    吵鬧正是從大廳裡傳出來的,那裡聚集了很多人,伯母伏在靈台上大聲哭著,嘴裡不斷在咕噥什麼。

    那群人一見到我,頓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面無表情的盯著我,視線中似乎夾雜著某種不太友善的感情,場面很冷!為了稍稍緩解這種氣氛,我一邊撓頭,一邊笑容可掬的說道:「都在等我嗎?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哼!」神婆身旁的小三子滿臉憤怒的走上來,毫無預兆的狠狠給了我一拳頭,他大聲喊道:「這句話應該我們問你!昨天晚上到底發生過什麼?雯怡到哪裡去了?還有雪韻姐的屍體?你不是說會守一整夜嗎?回答我啊!」

    「對不起。」我摀住臉苦笑起來,「但是我也想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我真的想知道!自從我偶然告訴張雯怡她姐姐被撈上來的時候,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的,然後她就變得很古怪,先是把我反鎖在房間裡,等到我下去找她的時候,還被什麼東西打暈了!」

    「什麼?你說什麼?」張伯母和那個神婆像聽到了駭人聽聞的事件一樣,瞪大眼睛死死的看向我。

    伯母止住哭,全身顫抖的問:「你說雪韻的白玉手煉是戴在右手上,你真的沒有看錯?」

    「當時張雯怡也這樣問過我。」我大為好奇,將裝飾品戴左戴右,不都是隨人的習慣嗎?到底有什麼大不了的,會讓他們那麼驚訝。

    「你聽到沒有?雪韻的手煉是戴在右手上,她是戴在右手上!」伯母神經質的笑起來,一向逆來順受的她走到奇石木跟前,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臂嘿嘿笑道:「我女兒死的好慘!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們張家的女人,什麼時候才會把祖傳的手煉戴到右手上,嘿,是有孩子的時候,她肚子裡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奇石木用力推開她,用手拉了拉被弄亂的衣服輕蔑的說:「我知道,那個賤貨前幾天來向我攤牌。沒想到她心理承受能力那麼差,我只是甩了她而已嘛,還好心給她一些錢要她去打胎,結果她居然跳河自殺了。哼,也不想想,像她那種女人我身邊有多少,還想要我負責任。」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張伯母面目猙獰的一把抓住奇石木的脖子用力掐著。

    那傢伙帶來的走狗立刻撲上去拳打腳踢,將她拉開,有個跟奇石木同來的男人蹲下身,掏出紙巾遞給她,「伯母,這件事是意外,請你節哀。」

    「你不得好死,王八蛋!雪韻做鬼也會來找你,她一定會來索你的命!」伯母從嘴裡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嘴裡猶自喃喃說道。她像完全感覺不到痛苦,臉上也沒有悲傷的感覺,突然她笑起來,嘿嘿的笑,沾滿血的嘴角竟然透出一絲妖異,看的在場的人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你還不滾?」我從地上扶起伯母,細心的用紙巾將她的血跡擦乾淨,然後冷冷的對奇石木喝道。

    奇石木冷哼了一聲:「你這小王八蛋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撇開嘴天真的笑起來,「對不起,我不善於和畜生講話。我相信你也知道這個旅館是禁止狗進入的,麻煩你自覺一點,帶你的狗腿一起出去,不然的話不要怪我不客氣。」

    恐怕從小就沒有人敢這樣罵他,那傢伙氣的眼睛翻白,偏偏又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媽的,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對我不客氣!」一抬手,他那堆狗腿就朝我圍了過來。

    我深明先下手為強的道理,從褲兜裡悄悄掏出二十萬伏特的電擊防狼器握在手裡,往前飛快一衝,按在最近那只走狗脖子上就是一下,只見那只走狗全身抽搐,頓時軟了下去。

    「有誰還想來試試?這種滋味真的很過癮,就像吸毒一樣,很爽的!」我笑容可掬,活像個中年推銷員,但心裡卻不斷盤算著如果他們一擁而上要怎麼辦。

    「媽的,沒用的傢伙。」那小子狠狠的對倒在地上的狗腿踢了一腳,厲聲對我道:「別得意,你給我小心點!」

    原來是只紙老虎,沒想到這樣就怕了!我趁熱打鐵,高聲喊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動我,要動的話也最好先去查查我的底。我到這裡來的事有幾百個人知道,如果我在這裡少了幾根汗毛,恐怕你家一輩子都會雞犬不寧了!」對這種沒什麼膽子的人,這恐怕是最好的威脅。

    那個和奇石木同來的男人在他耳邊低聲咕噥了幾句,然後對我客氣的笑道:「這位小兄弟,或許我家少爺和你有些小小的誤會,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就當扯平好了,大家以後做個朋友。」說完向我伸出了手。

    「敬謝不敏了。」我哼了一聲。

    見我完全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那男子絲毫沒有露出尷尬的神色,一個勁兒笑道:「哪裡的話,是我們奇家沒有福氣,這裡是一點錢,就當給伯母買補品吧。」他掏出皮夾隨手放到桌上。

    伯母一把抓起皮夾,狠狠的朝他們身後丟去,「滾!我不要你們奇家的錢!你們奇家沒有一個好人,你們全家不得好死!」

    那人笑著撿起皮夾,轉身和奇石木那群爪牙一起走了。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來。「那個男人是誰?」我低聲問身旁的人。

    「他叫奇韋,是奇老太爺的二兒子,整個奇家就他還像個人。」小三子憤恨的看著門外。

    我「哦」了一聲。奇韋,這個男人完全不像他哥那麼白癡,從他的言行舉止上看來,他很會籠絡人,很有頭腦,這種人在我的記憶裡是屬於最難應付的一種。哈,看來我這次黑山鎮之行還真是收穫頗豐,不但什麼都沒查出來,竟然還惹上了一身騷。

    「其實腳朝門的傳說,在這個小地方流傳了幾百年。我們這裡的人認為門象徵著吉位,將雙腳朝向門睡可以逢凶化吉、避魔消災。如果在手腕上戴著玉器的話,更可以讓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自己,此心一致,生死不渝。」神婆喝了一口酒緩緩說道。

    我頓時大為失望,本來以為腳朝門這個傳說應該是所有疑惑的關鍵,所以我才死皮賴臉纏著那個神婆,要她給我講講這個傳說的,沒想到她告訴我的,竟然和張雯怡說的大同小異!難道自己的直覺真的有問題嗎?

    那個神婆見我滿臉失望的樣子,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但是最近三十年腳朝門的傳說卻突然多了一個。多的那個很讓人不舒服……不,甚至可以說是邪惡。」

    「說來聽聽!」我立刻來了精神。

    「三十年前,鎮子裡跳河死了一個村姑。當時她已經有五個多月的身孕,她男人欠下一屁股的債後拋棄了她,那村姑怕債主把她賣到窯子抵債,就用菜刀劃花了自己的臉。債主見她變的那麼醜,真個放過了她,只是搬走了她家裡所有的東西,只剩下那張破床。

    「那村姑見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唯一一個傢具,不大的家裡顯得更空蕩蕩的,於是她就將床斜著放,又故意把床腳對向門,自我安慰說那樣看起來好一點,只要自己還活著,還有手,一切都會有的。

    「但你想不到吧,就是這樣樂觀的一個女人,居然在七天後的晚上自殺了,跳河了。」神婆將旱煙管在桌子上磕了磕,又說道:「沒想到在將她打撈起來的那一晚,守夜的人看到她眼耳口鼻七孔都流出猩紅的血,然後又過了一晚,她的屍體突然不見了,消失了。

    「就是從那天起,鎮子裡不斷有人突然猝死,而那些死掉的人每個臉上,都無一例外的露出極度恐懼的表情,就像臨死前看到了什麼可怕到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東西。」

    神婆緩緩的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滿詭異的神色,看得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笑起來,繼續講道:「又過了七天,有個看夜的人,突然發現一個黑影,用很遲鈍的腳步走進那村姑的房子裡。他怕的要死,就去把自己的朋友叫起床,一起闖進了那個村姑的家,你猜他們看到了什麼?是村姑的屍體!

    「那具失蹤了好幾天的屍體,竟然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而她泡的浮腫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發出驚人的臭味,鎮裡的人這才發現,原來那具屍體失蹤的七天裡,死掉的人全都是向村姑討過債的債主,還有,她的丈夫。」

    神婆歎了口氣,「於是有種說法就在鎮子裡流傳開了。說是只要將房間裡的傢具搬空,只留下床,然後再讓腳可以正對著門的方位連續睡上七天,在這七天裡一定要拚命的憎恨那些對不起自己的人,並在第七天的深夜跳河自殺,你就可以變成浮屍鬼,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我又打了冷顫,突然想到了什麼,驚然問:「這三十年來,類似的事情一共發生過多少次?是不是只要符合傳說中的條件,就真的會有奇怪的事發生?」

    神婆微一思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因為三十年來只有那個村姑變做厲鬼索魂了,事後也有許多人學著,但是到最後都還是死屍一條,躺下了就永遠沒有起來。」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那次只是巧合而已,要麼就是有人裝神弄鬼。哈,剛才被你一唬,還差些真以為張雪韻的屍體會變做冤魂出來殺人。可笑!那個張雪韻也真瘋,居然會相信這麼無稽之談的流言蜚語,還把一條命給白白賠上了。」

    「你什麼意思?不准你侮辱雪韻姐!」小三子狠狠的盯了我一眼。

    我冷哼道:「我說真的,她把地下室佈置的和你姥姥剛才說的一模一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什麼!」神婆滿臉恐懼,她站起身邁開完全不配合自己年齡的淩亂步子,飛快向地下室走去,拉開門,充滿恐懼的臉上更加恐懼了。

    「作孽啊作孽,那女娃子怎麼那麼傻!」神婆用手在空氣裡畫了幾道符,嘴裡不斷嘀咕著什麼。突地轉頭問身後的伯母:「那孩子在這房裡睡過多久?」

    「七天!整整七天!」伯母神經質的哈哈大笑起來,「厲鬼索魂!嘿嘿,怨有頭,債有主,我的女兒不會白死的。要找就找奇家,把那群壞傢伙全部殺了,乖女兒,你媽從來都很懦弱,很怕事,這才害了你啊,以後我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又哭又笑,害的最不擅長哄人的我哄了她好久,才將她騙到床上。給她吃上兩顆安眠藥後,伯母終於安靜了下來。

    呼!搞不懂,我到底是為什麼才來這裡的?帶來的疑惑一樣都還沒有解開,現在又一頭栽進了另外一團迷惑裡。李庶人和張秀雯的寢室裡,同樣也是將床擺到正對門的位置,但是那明顯有別的意義,和這裡的腳朝門傳說應該不是一回事。哼,頭腦又開始混亂起來,難道腳朝門還有另外的傳說?某個這鎮上大多數人也都不知道的傳說?

    「小三子,你去奇家一趟,通知他們晚上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出門!」神婆吩咐道。

    「那群壞傢伙,早點死根本就是為鎮上的人積福,管他們那麼多幹什麼!」小三子氣憤的說。

    神婆生氣的喝道:「死小子,我從前是怎麼教育你的?不管多惡的人,生死還是一條命。我們能救就要救,做到自己的本分!」

    「是,姥姥。」小三子極不情願的慢吞吞走出了門。

    「小伙子。」神婆看了我一眼,「你的福分很重,神鬼不侵。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

    「既然你都把我讚美成這樣了,我還能說不嗎?」我嘲笑道。

    神婆沒有理會,繼續說道:「麻煩你盡量在五天內把雪韻的屍體找回來,厲鬼索魂,不是那麼快就成的了形的,或許這件事還有的挽回!」

    我皺了皺眉頭,疑惑的問:「剛才你不是才說,這三十年來有很多人都學過那個村姑,但最後都失敗了嗎?怎麼你現在會這麼擔心?」

    「你是外人,對你講實話好了。」神婆憂心忡忡的向地下室看了一眼,回憶道:「這棟旅館是二十五年前修成的,用的就是那個村姑的地。如果我沒有記錯,雪韻那女娃睡的這個地下室的位置,剛好就是村姑的臥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作祟,連床的擺放都一模一樣!」

    「什麼!」腦中只聽到「轟」的一聲,我整個人都被剛才聽到的話驚呆了。

    這個世界上的許多事情都有相似性,從邏輯學上來講,相似的兩個和多個事件或物體之間,都必然有一些千絲萬縷的聯繫。而現在,張雪韻和那個村姑已經有了聯繫,那麼會不會出現相似性呢?假如,只是假如,如果出現了相似性,那張雪韻的屍體到底會變成怎樣?即使稍微想一想都感到背脊發冷!

    「我懂了!我會盡快把她的屍體找回來,不論用什麼方法!」我的臉少有的嚴肅起來,「所以如果用了什麼過激的方法,惹惱了村子裡的人,善後工作就要請您老出馬了。」

    從早晨起來後,雖然不斷遇上亂七八糟的事情,但還是有一個疑惑在我腦子裡徘徊不去。張雯怡那小妮子到底去哪裡了?是不是她帶走了屍體?她昨晚的那一番話到底有什麼意思,就像是在和我辭別一樣!最重要的,昨晚,她到底幹了什麼?

    或許找到她後,許多疑點都會迎刃而解了吧……

  15. 第八章 夜忌

    葬禮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似乎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鎮上的警察局根本就沒有檢查過屍體,便判斷為自殺,將屍體還給了家屬。

    花圈從四面八方送來,張雯怡的姐姐張雪韻的屍體被放到了靈台上,靜靜的,無聲的,躺在那裡。

    經過一晚上東敲西問,我弄清楚了張雯怡家是三姐妹,大女兒果然是張秀雯!張家真是個可憐的家庭。

    在六年前,這個家的一家之主——雯怡的父親就病死了,只剩一個母親將三個女兒拉拔大,但現在就連她的兩個姐姐也死了。

    當然,我並不會笨的將張秀雯的死告訴她家人,只是略微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警方到現在都沒有把張秀雯的死訊和她的死亡證明送到這裡?到底他們在搞什麼鬼?而且李庶人寄放東西的地方,居然就是張秀雯家經營的民宿裡,那是不是可以懷疑,他倆在之前就有某種關係呢?

    張雯怡的母親,那個美麗的年輕少婦,披著白麻,坐在靈台旁,暗自啜著淚。由於張家人緣一向很好,鎮子裡大多數人都上了幾炷香,那個在河邊丟稻草人的神婆也來了,還有那個說我要變成替死鬼,勸我快走的那個男孩。

    我沒好氣的將他拽到了一旁。

    「你還沒走?」那男孩吃驚的看著我。

    我冷哼了一聲:「你這傢伙騙得我夠慘!」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男孩裝著大惑不解的樣子,理直氣壯的說。

    「你還沒騙我?」我氣的直想踢他一腳,「你明明知道我在下游看到的,是死者張雪韻的妹妹張雯怡,竟敢騙我說她是找替死鬼的浮屍鬼,害的我一見張雯怡拔腿就跑,丟光臉了!」

    「什麼?你真的一見雯怡就跑?」那男孩呆了呆,突然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這在安靜的靈室裡格外刺耳,立刻就有人用殺死人的眼神瞪了過來,非常不巧,那人正好是他姥姥。

    那個神婆氣惱的用旱煙管狠狠的砸在男孩頭上,叫他一個勁兒的給主人賠禮道歉,又要他給死者下跪磕頭,說什麼小孩子不懂事,有怪莫怪,不要怪罪他。

    我暗自笑著,這小子誰不騙,敢騙到我這個太歲頭上來了,這樣還不玩死你,突然感到大腿上一陣疼痛,低頭一看,居然是張雯怡,她從白麻喪衣裡伸出手,用力擰著我的大腿。

    「幹什麼啊你!」我甩開她,拚命揉著痛的地方。

    張雯怡低聲說道:「你是故意逗小三子笑的吧?」

    「你有什麼證據?」

    我一臉陰謀被識破的尷尬,但嘴裡絲毫不饒人。

    「小氣。」

    「我才不小氣,是那傢伙先騙我的,大家禮尚往來,我夜不語從來不是個吃虧不喊怨的主。」

    張雯怡哼了一聲:「小三子才不會故意騙人,一定是你看不起他姥姥,他才會和你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那樣也叫無傷大雅的玩笑?」我惱怒的幾乎要叫出聲來,「我幾乎把你當做浮屍鬼了,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那麼丟臉。」

    「哼,小氣。」張雯怡伸出兩根白皙的指頭又想掐我,我向左一跳,差些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那是個大約二十歲左右的男人,臉孔英俊的有些令人討厭。他厭惡的用力推開我,用手拍了拍被我碰到的地方,寫滿傲氣的臉上,帶著看不起所有人的鄙視眼神,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傢伙。

    一看到這個人,張雯怡的臉色頓時變了。

    「滾!這裡不歡迎你!」她站起身衝他吼道。

    「嘿,別這麼說嘛,怎麼說我還跟這女人相好過。」

    那男人輕浮的笑著,慢吞吞的往前走,走到張雪韻的屍體旁,揭開了蓋住屍體的白色布單。

    「嘖嘖,可惜了。她生前可是個大美人。沒想到死了變的這麼醜,幸好我從沒有想過要娶她。」

    「王八蛋!」張雯怡氣的全身發抖,她一把抓起身旁的掃帚,狠狠向那個人打去,「滾,不要碰我姐姐。她是你害死的!她一定是你害死的!你這個殺人兇手!」

    「媽的,張家的女人怎麼都這麼賤,活該會被人玩!告訴你,你姐是個爛貨,你媽也是個爛貨。」那男人一把抓住掃帚,將她推到地上,「你以為你媽很貞潔?去他媽的,你以為你老子是怎麼死的?你老子是被活活氣死的,這個鎮誰不知道,你媽這個爛貨掛著旅館的招牌做肉生意?」

    「說夠了吧?」我沉著臉走了過去。

    「你小子是誰?」那男子輕睨的看了我一眼。

    「我住在這裡。」

    「哼!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老子的閒事你也敢管。」那男子哼了一聲。

    我指了指他身後,撇著嘴笑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我知道你再不走的話,就要變成什麼東西了。」

    那傢伙一轉身,臉色頓時變了,「幹什麼,你們想要造反?」他聲音顫抖著,看著身後那些向他圍過來的激動人群大聲喊道:「媽的,我一定要我爸把你們都抓起來。你們這些賤民……」手一抖,不由的按在了張雪韻的胸脯上。

    突然,他身後的人群似乎像被什麼驚呆了似的,喧嘩頓止。我好奇的望了一眼,頓時感到一陣惡寒竄上脊背。

    血,大量的血水從張雪韻的眼耳口鼻七孔中流了出來。本來閉上的眼睛竟然睜開了,她的眼睛中只有眼白,死死的恐怖的盯著那男人。

    「你……你不是我害死的,不要來找我!哇!」那男人嚇得僵直的身體,神經反射的向前一推,屁滾尿流的跑出了門。

    「你沒事吧。」我深吸一口氣,伸手將雯怡拉了起來,天哪!剛才的那一幕好可怕,感覺就像張雪韻的屍體隨時都會活過來一般。

    坐在下位的神婆走到靈台上,用手將張雪韻的眼睛合上,顫抖的說道:「厲鬼索魂!這具屍體留不得,一定要在今晚燒掉。」

    張雯怡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麼,突然她使勁的抱住張雪韻的屍體,大聲喊道:「不准碰我姐姐!我姐姐生前已經夠慘了,我不要她死後連全屍也沒有!」

    「雯怡。」神婆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髮,「你姐姐已經死了。我知道她生前最疼你,但她畢竟已經死了。往生者的世界和我們人界不同,他們做事是沒有道理的。」

    「不!我不要!」她「哇」的撲到我懷裡大聲哭起來,哭的很傷心,哭的淚幾乎染濕了我的胸口。

    我不忍心的說道:「我看留一夜應該沒有問題吧,大不了今晚我不睡覺,守在這裡看屍體。我就不信她會變什麼厲鬼索魂。」

    「外行,你知不知道厲鬼索魂有多可怕,會死多少人?」神婆身旁的小三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一看他就來氣,哼了一聲道:「說我外行,我看你才是十足的愚昧。七孔流血就說是什麼厲鬼索魂了,你讀過書沒有?你知不知道一具在水裡泡了幾天的屍體,被擠壓就會血氣倒流,血會從眼耳口鼻裡出來?這只是很自然的現象罷了,拜託你多去圖書館查查,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那小子被我駁的說不出話來,乾脆賭氣的轉過頭做出不屑再看我一眼的樣子。

    「作孽啊。」神婆長歎了口氣,對我說道:「小伙子,要不燒這具屍體也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三件事。」

    「你說。」

    看得出這神婆在當地很有威望,如果她堅持要燒屍體的話,不要說我擋不住,說不定惹的當地人火了,他們會連我一起燒掉,所以還是圓滑點好。

    「第一,把這些符紙貼到所有的門上。」神婆遞給我一些黃色的,上邊亂七八糟鬼畫符的符紙繼續說道:「第二,不要讓動物進來,特別是黑貓,千萬不要讓它爬到屍體上。第三,靈台的這盞油燈,你要看仔細,不要讓它滅掉。」

    「就這麼簡單?」我在心裡默記了一遍,點頭笑道:「你放心,我絕對會做到。」

    突然感到背後又升起一道惡寒。猛的轉身,張雪韻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靈台上,悄無聲息。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難道今晚會有什麼事發生嗎?

    我搖搖頭,苦笑起來,自己最近真的越來越多疑了。

  16. 第七章 鬼女

    浮屍鬼是什麼,我當然知道。

    傳說跳河自殺被水淹死的人,如果她們在死前還留有怨氣的話,就會變做浮屍鬼。她們徘徊在自己死掉的地方,尋找獨自在岸邊遊蕩的人做替死鬼。

    當然,本地也有另一種說法,有些人認為怨有頭債有主,那些浮屍鬼只會找生前那些害的她們不得不自殺的人,我當然對這些傳說嗤之以鼻,只不過恐懼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會有,也不管你是不是很有理智。

    黑山鎮很小,人口也不過才七百多人,但是歷史悠久,也因此存在著許多大城市早已看不見的奇風異俗。走在鋪著褐色石板的街道上,沒來由的有一種來到異域的感覺,很是舒爽。

    我感動的往後看了看,冬日黃昏的夕陽血紅,落日的餘暉,落寞的灑在我所經過的街道,將我的影子拉的又細又長,好酷!就因為這樣的感覺,我才喜歡到處旅遊,感受一個陌生的地方帶給自己的新奇。

    黑山鎮的第六街是在鎮子的東邊,走了不久就到了,我數著門牌找到了十五號,那是棟很大的三層木製建築,式樣很老,很有地方風味。

    我敲了敲緊閉的大門,但等了好久卻都沒人來應門,正要將耳朵貼到門上,聽聽裡邊是不是有動靜,門「吱嘎」一聲開了。

    我頓時重心不穩,頭不由的往前傾,只感覺碰在了一團軟綿綿的物體上,鼻中還嗅到一陣女兒家如檀似桂的幽香。

    「啊!對不起!」

    當我明白那團軟綿綿的物體是什麼時,慌忙止住想要按過去的雙手,紅著臉的向後退了幾步。

    抬起頭,正想要看清楚有著那對雄偉物體的主人,這時,屋裡傳來一個中年女子哭啞了的聲音。

    「雯怡,外邊的是誰?如果是來住店的,就跟他說清楚,我們家最近都不會做生意。唉,作孽啊。」聲音掩不住的悲傷。

    「來的只是個小無賴罷了,看我怎麼打發他走。」

    被我撞到胸部的那女孩聲音很甜美,但是聲音也很沙啞,像是哭過,而且還微微有些嗔怒,那種個聲音似曾相識,像在哪兒聽過。

    沒等我抬起頭,她隨手抄了一支掃帚,就朝我鋪天蓋地的打過來。

    有沒有搞錯,我最近怎麼這麼衰,自從來了這個鎮後就沒遇到過好事,難道果然是俗話說的寧願上吊,不願碰鬼?碰了鬼就要倒楣一輩子?

    「停停停吶!打夠了沒有!」見她打的沒完沒了,我惱怒的一把抓住了掃帚,大聲道:「我又不是有意的,你讀過書沒有,知不知道不知者無罪的道理?」

    那女孩「咦」了一聲,好像很驚奇的打量起我。

    「啊!是你!」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喊道:「你不是那個今天下午,在河邊說我要自殺的那個傻瓜?」

    「你才是傻瓜!」

    我氣不打一處來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那個粗魯的女孩看去。

    天哪,這一看之下,直嚇的我全身僵硬,臉色煞白,身邊站著的這個滿臉暈紅的女孩,不是我下午遇到的那具浮屍鬼嗎?

    「鬼……鬼啊!」

    我喉嚨打顫的鬼叫一聲,拔腿就跑,完全把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丟到了腦後。關鍵時刻,還是應該把身體交給本能,理智算個屁!

    「王八蛋!本姑娘這種美女哪裡會像鬼了?!你給我滾回來說清楚!」那女孩氣鼓鼓的追了過來。

    「不要過來,我這種人又笨又小氣又陰險,下不了地獄,上不了天堂,完全不適合做替死鬼!」被追到巷子的死角,我靠著牆嚇得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大不了……下次我幫你介紹一個老實人!」

    「白癡,我才不要!」

    那女鬼越來越生氣了。

    我緊張地苦笑道:「一個不夠?那兩個好了!什麼,你還不滿意?喂喂,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鬼心不足蛇吞象?」

    「夠了!不要給你點顏色,你就以為自己可以開染坊!」那女鬼走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衣領,衝我大聲說:「認真看著我,你倒是說說本姑娘哪裡像鬼了?這世界上哪有像我這麼漂亮的鬼?」

    這鬼的虛榮心真強!

    我強壓住恐懼的快要跳出來的心臟,慢慢睜開眼睛。

    只見女鬼那張秀麗的臉,就在離自己的鼻尖三厘米遠的地方,秀美的臉孔,因為急跑後而不斷起伏的胸脯,緊緊的壓在我的胸前,我能感覺到一陣軟綿綿的舒服感覺,甚至還可以感覺到她的體溫,和輕拂在臉上的淡淡如蘭氣息。

    咦,她有呼吸?那這女孩不是鬼?

    天哪!好丟臉……

    我夜不語的一世英名,看來就這樣被毀於一旦了,自己竟然會好死不死的斷定一個纖纖弱女子是女鬼,還被她嚇成這副尊容,傳出去不被那群損友笑死才怪。

    我現在幾乎都可以聽到沈科那傢伙摀住肚子,指著我的臉,笑的口吐白沫的樣子!

    「怎麼,你啞巴啦?」那女孩得理不饒人,逼問道。

    「你是……是人。」我難堪的答道。

    「還有呢?」女孩依然咄咄逼人。

    「是個美女。」

    「然後呢?」

    有沒有搞錯,這樣還不滿足?

    真不知道她的虛榮心是用什麼做的,都可以比得上馬裡亞納海溝了。

    「還有……嗯,你的胸部很大!」我用眼睛向下瞥了瞥。

    女孩這才發現自己的姿勢很曖昧、很吃虧。

    「哇!色狼!」她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面紅耳赤的向後退去。

    「這又關我什麼事了?」我委屈的摸著自己的臉。

    女孩紅著臉,瞪了我一眼,氣呼呼的說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滿口胡說,我才不會氣成那樣,也就不會,也就不會……哇,叫我以後怎麼嫁的出去!」

    「什麼?這樣也怪我?」

    我發現,自己突然變成一部白癡電影的主角了。

    在一個蠻橫無理的女孩子面前,就算你有超群的頭腦和智慧,也根本一文不值,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還是不要跟這種不講道理的女人胡攪蠻纏為好,如果又生出什麼糾葛來,那我恐怕這一輩子都出不了黑山鎮了。

    「嗯,這個,你不說我不說,絕對沒人知道。我看我們還是再見吧……再也不見!」說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溜掉。

    那女孩伸手拉住了我的背包:「你是外地來的吧?」

    「我像是本地人嗎?」我沒好氣的答道。

    「當然不像,我們鎮的普遍智商都很高,哪有像你這麼白癡的。」那女孩神秘的笑起來,「天已經黑了,我看我們想再見都不行。」

    「為什麼?」

    我皺起眉頭,只是偶然碰到了她的胸部罷了,還不至於就為這種事,賴死賴活的要我負責任吧?

    那女孩拽著我的背包,自顧自的向前走去,「整個小鎮就只有我家一間民宿,這裡的居民雖然不是不好客,但我們有個傳統,就是民居不會留客人過夜。到了晚上,黑山鎮絕對不會有人收留你!」她轉過頭,對我燦爛的笑起來,「所以如果你不想睡大街,我看我們想再見都暫時不行了。」

    「一樓是我們家裡人住的地方。二樓和三樓是客房,最近是旅遊淡季,客房全空著,你想住哪間都可以。洗澡間在每層樓的最後一間,二十四小時都有供熱水。還有,這裡住宿的價格是每天三百元,第二天的中午十二點退房,如果你要繼續住的話,請在十二點之前說一聲。

    「我們這裡有供應三餐,因為最近家裡有事,所以幾乎是和我們一起吃飯,不會另開爐灶,所以不用你給錢。這樣解釋夠清楚了吧?你還有什麼問題?」那女孩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開了張票遞給我。

    「有個問題。」我掏出錢遞給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用手撐住頭,撇著嘴反問:「你每次住店,都會問那家店主人的女兒,叫什麼名字嗎?」

    「對啊,我有這個嗜好。」我狡猾一笑:「叫別人的名字,總比叫她女鬼好一點。」

    那女孩哼了一聲,低聲道:「我叫張雯怡。」

    「我叫夜不語,你好。」我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遞了過去,張雯怡那小妮子竟然狠狠的打了我一下。

    「我才不好,至少我還沒有修養到會和一個滿口叫我女鬼的白癡握手。」

    「那是有原因的……」我尷尬的笑著,續道:「遇到你不久後,我就看到一群奇怪的人在水裡撈東西,最後他們撈起了一具女屍,身材和穿著都和你差不多,對了,還有……」

    我一把抓住她的左手,看著她手腕上帶著的白玉手煉,繼續說道:「還有,她手上戴著一個,和你這個一模一樣的玉石手煉。」

    突然感覺周圍的氣氛變了。

    抬起頭,只見張雯怡全身都在顫抖,她臉色煞白,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大聲喊著:「你!你說什麼?!她的手上真的有和我一模一樣的玉石手煉?真的?」看樣子,她情緒激動的已經站不穩了。

    我點點頭。

    「不!這不是真的,姐姐死了!姐姐真的死了!」

    張雯怡哭著,喊著,臉上悲痛欲絕。她拚命的用手打著我,淚水不斷的從絕麗的臉龐上流下,最後她猛的撲在我懷裡,哭的更厲害了。

    原來,那具浮屍是她的姐姐。

    對了,張秀雯也是來自黑山鎮,也姓張。總覺得樣子和張雯怡也有點像。而且這個鎮子人少,張雖然是大姓,或許……

    我使勁的搖搖頭,決定即使那個可能是真的也絕對不說出來。不知為何,我少的可憐的良心,偏偏會對這個讓我又難堪又頭痛了不只一次的女孩大為憐惜。

    一個姐姐的死已經把她打擊夠了,如果張秀雯真的是她姐姐,那她不把眼睛哭出血才怪。至少,我脆弱的肩膀再也受不了被她再次痛捶了。

  17. 第六章 漂屍

    門,自古以來,便被視為是一種可以隔離惡靈以及不幸的屏障。

    遠古時的人類從巖洞裡走出來,來到平原,學會修建屋宇後,為了將自己與危險的動物隔開,保護自己,所以發明了門。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門開始變為一個人類隔開別一個人類、隔開自己對夜晚黑暗的恐懼、隔開是非黑白的孽障。

    經過幾萬年文明的延續和發展,可以說,人類對門的本身早已產生了一種敬畏。

    將床擺放在睡覺時腳正對著門的位置,在風水學上是絕對的大忌。

    不知道你有沒有嘗試過那樣睡覺,去黑山鎮前一晚,我試過,那晚我整夜都睡得不安穩,總覺得腳心很涼,不論蓋多厚的羽絨被,甚至將襪子都穿上了幾層,但我還是覺得腳心很冷。

    那不是一般的冷,是冷的進入了骨頭,凍徹了靈魂,真搞不懂,李庶人和張秀雯為什麼要這樣睡覺,難道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到黑山鎮的時候,都已經下午四點過了。

    這個鎮,離我居住的鎮的確不遠,但是我萬萬沒有料想到,這裡竟然是既封閉又與世隔絕。

    公共汽車開到離這個鎮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改道了,我只好一個人下車,也算運氣好,半路上攔住了一輛牛車,不然,要我走這麼遠的山路,我恐怕路才走到一半,天就黑掉了。

    「大叔謝了。」

    我跳下車,一揚背包,按照那位大叔的指點,順著河向上遊走。

    河水很少,但很清!河岸的風景十分秀美,這在被文明污染的一塌糊塗的世界裡,已經越來越少了。

    我賞心悅目的邊走邊哼著小調,突然發現不遠處,獨自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衣衫,十六、七歲的女孩,女孩子對著河在哭,她呆呆的望著河面,滿臉傷痛欲絕,突然她向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跳下去。

    我嚇得語無倫次的大聲叫起來:「喂!喂喂喂喂!你!就是你!」

    那個女孩轉過頭,驚詫的用手指了指自己,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我三步兩步跑過去,喘著氣問道:「失戀了?」

    女孩還是滿臉詫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我。

    竟然是個少見的美女!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撓撓頭,嘿然道:「這裡的水似乎太淺了一點,如果跳下去不但淹不死人,還會撞著頭,要自殺的話,我知道有個好地方,剛好離這裡不遠。」

    那個女孩還是一個勁兒的呆看著我,在她的美目下,連一直號稱臉皮厚的可以拉車的我,也開始不好意思起來,只好在臉上保持服務業特有的上彎月笑容,又道:「要不,我帶你去?」

    「神經。」女孩的臉上終於有表情了,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罵道:「你看我的樣子,哪裡像要自殺了?自以為是的傢伙!」

    「我……」

    剛想為自己辯護,那女孩又罵起來:「怎麼?不服氣嗎?本來就是你不對,我有親口對你說過我要自殺?」

    「沒有!」被她一嚇,我條件反射的搖頭。

    「就是嘛!那你憑什麼這麼武斷的認為我要自殺?難道一個人站在河邊就是要自殺嗎?她就不能幹點別的事?」

    「可是你在哭……」

    搞不清狀況的我,完全被她牽著鼻子走了。

    「哭又怎麼了?我不能是被風沙吹到眼睛裡了嗎?而且你又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哭,我偏是愛哭,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女孩口若懸河的謾罵著,突然噗哧一聲,本來充滿悲傷的臉上綻開了一朵笑容。她像怕我見到自己笑的樣子,急忙背過身,深深吸了一口氣。

    「罵完了?」被罵得頭昏腦脹、無地自容的我,小心翼翼的問。

    「差的遠吶!」

    看著被這句話嚇的想要在地上找洞鑽進去的我,女孩摀住嘴,開心的笑起來:「算了,本姑娘念在你年紀輕輕的分上,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你。我要走了,你給我在這裡好好罰站,思考一下自己到底錯在哪裡!」

    有沒有搞錯,我夜不語難得發善心做件好事,不領情也就算了,還被這小妮子反咬一口,天哪,現在果然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啊!

    哼,這小妮子,看起來倒是人模人樣的,竟然那麼不可愛,可惜她有那麼好的身材和臉蛋了,真是氣煞我也!

    那女孩絲毫不理會還在內心做自我反省的我,從地上提起籃子向河下游跑去。

    「對了,」跑了不遠,她突然回過頭來,輕輕笑道:「謝謝你。」續而又轉身,踏著輕快的步子遠去了。

    我如電擊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好美的笑容!那不露齒的顰掬一笑,竟然像傳達了千萬種含意似的,深吸了一口氣,風是甜的,是不是她柔順的長髮留下的幽香?或許,那個女孩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不齒吧。我苦笑一下,將背包搭在肩上,繼續順河向上遊走去。

    沒有走多遠,狀況又出現了。

    清麗的河面上,開始漂下許多稻草劄成的小人,那些小人順河水起伏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加快了腳步,突然聽到上游不遠處,傳來一陣鬧哄哄的聲音。走近一看,竟是一群人在河裡打撈著什麼。

    那些人踩在水裡,用很長的竹竿沿著岸到處刺探,河岸上還有個很老的女人邊慢慢走,邊不斷的將袋子裡的那些小稻草人拋進水裡,一旦有稻草人在河裡浮著不動,就有人飛快過去在稻草人的四周仔細的踩水。

    「婆婆,你們在幹什麼?」我好奇心大起。

    那個丟稻草人的阿婆瞪了我一眼,沒有開口。

    不過,她身旁那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孩,倒是說話了:「請不要見怪,我姥姥在招魂的時候不能說話。」

    「招魂?」

    我愣了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只聽那男孩繼續說道:「北邊鎮子裡的張家大小姐三天前失蹤了,屍體一直都沒有找到。有人懷疑她是跳河自殺,她家裡人才請我姥姥來給她招魂,讓她的屍體浮起來。」

    「用這些稻草人就可以找到屍體?」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那男孩很認真的點點頭:「如果她想我們找到她,稻草人就會停在她的屍體上邊。」

    我一聽,險些笑出來。

    鄉下地方的神婆常常都是這樣,總是用一些隱晦的話來說明自己多麼有法力,說什麼她想被找到,就可以被找到。

    用這麼模稜兩可的詞語,找到了當然是自己的功勞,而找不到也可以怪到死者的頭上,不過這世界上,往往都有許多愚昧的人會去信!

    那男孩見我滿臉不屑一顧的鄙視神色,也沒有再說什麼。

    那神婆專心的又將一把稻草人拋進了河裡,有幾個稻草人漂到河中央,突然不動了,就像被釘子釘住了一般,完全不管河水怎麼流,也不管任何物理書上所記載的力學原理,死死的再不漂動分毫。

    「就在那裡,就在那下邊!」那神婆開口叫著,聲音既乾澀又尖銳,震的我耳朵嗡嗡作響。

    立刻有幾個人走到稻草人附近用竹竿四處戳著,突然有個人大叫一聲「有了」,就見一團白色的東西慢慢的浮了起來。

    果然是具屍體!

    是一具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屍,那群人七手八腳的將那具女屍抬到了岸上。

    我嘖嘖稱奇的靠過去,開始仔細打量起那具女屍來。

    那具女屍,在水裡浸泡了三天多,全身浮腫,本來的面目早已經不能辨認了,只是她身上這件白色的衣衫,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我努力在腦中思索著有關這件衣服的資訊,眼睛不經意的一瞥,突然看到了那具女屍右手上戴著的白玉手煉,頓時全身如雷擊般僵硬起來。

    「喂,你怎麼了?怎麼臉色變的這麼白,還在發抖?」那男孩見我全身發抖,恐懼的死死盯著那具女屍,不禁關心的問。

    但我的耳朵早已聽不見任何聲音,粗魯的推開擋在眼前的人,我三步兩步走過去,將女屍的手腕抬到眼前仔細看起來。沒錯,的確是這個手煉!

    剛才遇到的那個女孩,手腕上也戴著一個一模一樣的,由於雕刻的很古怪,所以我多看了一眼,記憶比較深刻,這麼說來,剛才那個女孩身上穿的,也是白色的衣衫,樣式和這具女屍完全一樣!

    天哪!我該不是遇到鬼了吧?!

    雖然自己以前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從沒有這麼倒楣過,剛出門就遇鬼,出師不利!

    「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那男孩推了推我。

    我一驚,才發現自己還死死的拽著那具女屍的手沒放,突然感到周圍陰風陣陣,我全身發冷,「哇」的一聲將手丟開,往後跳了幾步。

    「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剛才看見過她!」死命的拍著胸口,驚魂未定的我指著自己來的路說道:「就在河的下游,十分多鐘的路。」

    「什麼?!」那男孩頓時驚的臉色煞白,他一把抓住我的胸口大聲問:「你看見過她?什麼時候?你和她說了什麼?」

    「大概是半個小時前。」我滿臉恐懼,「當時看她的樣子似乎想要自殺,我勸住她了。」

    那男孩呆住了,他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走!快點離開這個鎮,走的越遠越好!那是浮屍鬼!她一定會回來找你的,她要你做她的替死鬼!」

    「替死鬼?」

    打撈的人群漸漸散去,有人抬了屍體和那神婆一同走了,有的回了自己家,河岸邊頓時冷清下來。

    我獨自站在原地,回味著那個男孩最後說的話。

    她想我做她的替死鬼?那麼剛才她為什麼不動手?難道是因為鬼在白天沒什麼力量?混亂的頭腦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我搖搖頭,這才發現河邊已經只剩下我一個了。

    冬的夜來的早,天開始暗了下來。

    「喂,誰等等我,有沒有人啊?」突然感到全身一陣惡寒,我不禁又打了個冷顫,飛快的向鎮裡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該聽那個男孩的建議離開這裡。不過我知道就算他說的是真的,我也絕對不會走,既然已經來了,什麼都不做就逃跑,絕對不是我的做事風格。

    至少我也要把李庶人留在這裡的東西帶走,至於其他的事,等到發生以後再說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夜不語橫看豎看也是長命相,哪有那麼倒楣的?

    倒是李庶人,那傢伙到底在黑山鎮的六街十五號保存了什麼東西?會和他不老的身體素質有關係嗎?收起略微恐懼的心,好奇心又熾烈燃燒起來。

  18. 第三章 不老人(上)

    又是個陽光充足的盛冬,窗外的熱度透過可憐的單層玻璃滲透入教室裡,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昏昏欲睡的煩悶。

    我伸了個懶腰,眼神從已經偷看了好幾堂課的資料上移開,憐惜的望向講台上一邊打哈欠,一邊唾沫四濺的物理老師,歎了口氣。

    從表哥那裡拿來關於李庶人的資料,我反反覆覆看過了好幾遍,只得出了一個結論——他是個非常簡單的人。

    一年前,他來到這個鎮,開設了一家私人心理診所。半年後,開始和張秀雯交往。他的生活很有規律,早晨五點起來晨跑,六點半吃早飯,八點半回到診所裡開始營業,一直到下午六點才結束。據她的秘書說,他從來不午休,也沒見過他吃午飯,還說李庶人一直對張秀雯很好,他倆很少吵架。

    附近的鄰居對李庶人的口碑不是一般的好,誇他是絕世好男人。有些老婆婆老奶奶甚至還十分氣憤的罵員警抓錯了人,說像李醫生這麼好的人品,怎麼可能是殺人犯?

    我苦惱的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著課桌,不住的思考,突然,一團紙從右邊飛過來,準確無誤的打中了我的頭。正氣不打一處來的我猛的轉過頭去,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居然做出這種無異於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屁股上亂摸的大膽行為,結果差些碰到了沈科那露出滿臉噁心獻媚笑臉的頭。

    「幹什麼?!」俗話雖然說拳頭不打笑臉人,不過依然擋不住我的惡聲惡氣。

    沈科嘿嘿的笑著,看得出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小夜,今天中午我終於和小露約會了。她對我好熱情,真的好熱情,在街上還主動挽著我的手。天哪,你相信嗎?是那個徐露,我一直都在暗戀的那個徐露!她竟然會主動挽著我的手!」那傢伙眼睛發出幸福的光芒,手抱在胸前陶醉,似乎正一次又一次的回想中午的事情。

    「喔,沒想到那個小妮子這麼開放。」我頭大的看了這白癡一眼,不經意間在他外衣的肩膀上,發現了一小團微顯黃色的痕跡,略一思索,忍住笑問道:「你的徐露最近好像感冒了吧?」

    「對啊。今天中午就是去陪她買感冒藥的。有問題嗎?」沈科大惑不解的看著我。

    我搖搖頭,繼續問道:「那麼她在挽住你的時候,有沒有做過類似於想要將頭靠到你肩膀上的舉動?」

    「你!你怎麼知道?」那傢伙吃驚的幾乎要叫出聲來,眼睛一翻,懷疑的問道:「你小子,不會就跟在我們後邊吧!」

    「我哪有你這麼無聊。」忍住想要踢他一腳的衝動,我歎了口氣,同情的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沈科狐疑的又看了我一眼,見我不願再做過多的解釋,便又幸福的陶醉在中午那短暫的良辰美景中了。

    我苦笑著將視線從他那有著古怪笑意的臉上轉回來,繼續用手指輕敲著桌面,考慮是不是該把略帶殘酷的真相告訴他?

    不過,這個念頭立刻便被自己打消了。我這個人雖然不怎麼識趣,但還不至於那麼殘忍,殘忍到要去破壞一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那可憐的幻想。

    唉,不過無常的世事也往往就是如此,不論遇到再微小的事情,人也總是會往好的方面想像,可惜那樣的想像,往往和事實相差甚遠,就像沈科中午和徐露的約會一樣,我敢肯定事實絕對不是他想的那樣。

    從種種跡象看來,一定是走到半路上,患了感冒的徐露鼻涕流了出來,但身上的衛生紙不巧都用光了。這個愛美的女孩情急之下,只好臨時借用某個傻瓜的外衣當作抹鼻布,而且為了不讓那傻瓜發現自己的企圖,女孩先是挽住了那傻瓜的手,然後再慢慢的將頭靠在那傻瓜的肩膀上,溫柔而又文雅的,慢慢將自己還有體溫的鼻涕,全部賞賜給了那件倒楣的外衣。

    我甚至還可以確定徐露陰謀得逞後,肯定還抬起頭,露出自己乾淨而白皙的臉,對那白癡可愛的笑了一笑。不過這白癡就慘了,我眼睛朝右邊瞥了一眼,只見那白癡頭部向上仰望著天花板的白熾燈,還在那兒一個人不住的癡笑著。唉,可憐的人。我看這種情況下就算我告訴他實情,估計他也是不會信的。

    「對了,最近你在研究有關李庶人謀殺自己的情人的事情吧,有什麼新的進展嗎?」沈科像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我立刻苦惱起來,「完全沒有發現,從警部拿回的有關李庶人的資料,全都是些正面材料,幾乎都把他描述成了一個聖人。再調查下去,我這個無神論者都快要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存在了,至少李庶人就是耶穌基督的轉世,靠,如果能弄些他作奸犯科的資料就好了!」

    「小夜。」沈科用像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我,低聲說道:「你昨天不是說李庶人不是兇手嗎?既然他不是兇手,那麼對他有利的正面材料越多,不是越容易幫他脫罪?你查他作奸犯科的資料幹什麼?」

    我哼了一聲:「我可沒有想過要給他脫罪,況且警方手裡的證據也判不了他任何罪,最多拘留他四十八小時罷了,估計那傢伙昨天一早就給放出來了。不過李庶人……我總覺得他很古怪,而且這個事件絕對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沈科苦笑了一聲:「我倒是覺得你這個人最古怪,好奇心氾濫的越來越不像話了。」

    「承蒙誇獎。對了,你也把這些東西看一遍吧,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我將課桌上的一部分資料遞給了他:「看完後我請你喝咖啡。」

    「好,就衝你的咖啡,我拚命也要把這些厚的像辭海的東西看完。」沈科大義凜然的用手在那堆厚厚的資料上拍了一拍,突然陰笑道:「能不能順便也請小露。」

    我用手撐住頭對他笑起來,「你是不是還想我能在她到後,自動識趣的買單滾蛋?」

    「小夜!你太看不起我了,我會這樣對待朋友嗎?」沈科義憤填膺的說,臉色突地一變,搓搓手笑嘻嘻的又道:「當然你能這麼做最好了,嘿嘿。」

    「你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犯賤了。」我狠狠的踢了他一腳,惡聲惡氣的說道:「快些看,在下午課結束前你小子還沒看完,當心我讓你明天早晨找不到腦袋洗臉。」

    滿意的看著他委屈的將視線定格在資料上,我低下頭又一次思索起資料上記錄的每一個細節。

    李庶人,男,二十四歲。十九歲時考入一所著名的大學,就讀心理學系。兩年後,也就是他二十一歲時,破格取得心理學碩士學位。在每個人都以為李庶人還會繼續深造的時候,他竟然放棄了學業,去了離這個鎮不遠的黑山鎮,然後一年前又來到了這裡。

    越往下想,我就越是頭痛。從資料上看來,李庶人這傢伙似乎很有個性,也很有主見。但是換一種說法,也可以說他為人古怪。

    從普通人的認知角度上判斷,李庶人很笨,笨的會在人人羨慕的事業學業高峰期,把一切都放棄了,然後跑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龜縮起來,甘願過那種根本就不應該適合他的貧寒生活,這即使在普通人的邏輯思維上,都是會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的地方!但是李庶人卻偏偏這樣做了。

    哼,一個可以在兩年內讀完大學,而且直接取得碩士學位的人,縱使他不是個天才,那麼他至少也該是個聰明人。雖然我和李庶人接觸不多,但看得出他確實是個聰明人,甚至比大多數人更聰明,無疑,這種人不應該會幹出這種蠢事,但是他又確實幹了……唉,我的老天,這傢伙表面看起來很單純,但一深入進去,他的行為卻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究竟是什麼讓他放棄了學業,甘願跑到這裡來開心理診所?我相信一個聰明人幹任何事情都絕對有他的目的,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有什麼讓他不得不待在這裡的羈絆嗎?

    「咦,奇怪。」沈科咦了一聲,用筆使勁的戳我的胳膊。

    「有什麼發現?」我立刻將耳朵湊了過去。

    「根據資料上說,李庶人是二十四歲吧?」沈科胡亂翻動資料,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看他的日常起居,總讓人覺得他實在不像是這個歲數的年輕人,更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還沒等他說完,我早已忘掉了自己還在上課,滿臉震驚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對了!這就對了!難怪我總覺得他的生活規律有古怪,原來是這樣!」我忘乎所以的用右拳敲著左掌,大聲說道。

    整個教室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若有所思的,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大發神經的我。

    突然,一顆粉筆準確無誤的打中了我的頭。「各位同學,有誰知道瘋人院電話號碼是多少?」李閻王拍拍手上的粉筆灰,瞪了我一眼,「夜不語,現在給你兩條路走,一是進瘋人院,二是把你手上的物理課本抄五遍,明天早晨交給我。」

    「有第三個選擇嗎?」我厚著臉皮問。開玩笑,把物理書抄上五遍,不花上整個通宵才怪。我哪有這個美國時間?今天晚上我還想去張秀雯的死亡現場實地考察呢。

    「當然,你想要學校給你記過處分的話,我也不會介意。」李閻王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我抄書。」我神情沮喪的丟盔棄甲,投降了。

    第四章 不老人(中)

    「對不起,我來晚了。」

    徐露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在沈科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沒關係,男人等女人天經地義嘛。」

    沈科一邊做出一副絕世好男人的噁心模樣,一邊一個勁兒給我打眼色,要我識趣點兒早點滾蛋。

    我裝作沒有看到,慢慢的嘬了口咖啡,說道:「那個李閻王太狠毒了,竟然罰我抄那本該死的物理課本五遍。」

    正喝著熱咖啡的徐露一聽,差些沒把嘴裡的咖啡全吐出來。她用勁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大笑道:「小夜今天下午好秀逗,全班都在笑你,不過沒想到你修養那麼好,竟然連臉都沒紅一下。」

    「就是,就是。」沈科拚命吞下一大口咖啡,飛快的介面道:「如果換了是我和小露的話,早就挖個洞把自己給埋進去了。雖然我一直都知道小夜的臉皮比較厚,不過沒想到竟然會厚到這種程度。」

    「哼,你們還說。」我狠狠盯了一眼坐在對面一唱一和,奚落我的那兩個王八蛋說道:「整個班上笑的最大聲的,就數你們兩個傢伙了。就為了這點都足夠判你們死刑。不過看在我今天心情比較好,罰你們幫我把那五遍給頂下來。」

    「想的美。李閻王又不是傻瓜,看到罰抄的本子上有幾個人的筆跡,他不發現才怪。」沈科撇了撇嘴。

    我笑起來:「我也不是傻瓜。所以我希望你們其中,能有一個人主動申請,幫我把這五遍書抄完。」

    「打死我都不幹。」徐露迫不及待的表明了立場。

    「我絕對不願意。」沈科看了一眼自己的咖啡杯,突然恍然大悟的瞪著我道:「小夜,你不會以為,只憑這一杯小小的咖啡,就可以賄賂我幫你抄書吧!」

    「我像是這種人嗎?放心,你願不願意這次都是我請。」我盯著徐露,大有深意的笑起來:「我相信美麗不凡、冰清玉潔的小露小姐,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幫我這個忙。」

    看我說的這麼肯定,徐露愣了愣,似乎正努力的在自己的腦子裡搜索,看是不是自己有什麼把柄落到了我的手裡。「沒有啊。」她低聲咕噥著,隨後抬起頭,毫不猶豫的說:「我才不要。」

    「真的不願意?」我悠閒的喝了一口咖啡。

    「不……不要。」回答明顯沒有剛才那麼流暢了。

    「真的?那就算了,那麼我也該走了。」我拿起帳單站起身,在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將嘴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下次不要再用沈科的外衣抹鼻涕了,那傢伙的衣服很粗糙,會傷皮膚的。」

    徐露頓時全身僵硬,死命的忍住想要驚叫的衝動,咳嗽了一聲,大聲說道:「小夜,物理書和作業本留下給我。我想通了,幫助朋友絕對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你不愧是我的好朋友,悟性就是高!」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嘿然說道。

    徐露一邊在嘴角努力擠出上彎月形的笑臉,一邊用殺死人的哀怨目光瞅著我說:「我還覺悟到……小夜你這個魔鬼……一輩子也不可能找到女朋友!」

    「哈哈,那就不勞你這個好朋友費心了。」

    我衝她笑了笑,向門外走去。

    張秀雯,二十二歲,獨自住在鎮東。她不是本地人,二年前從黑山鎮獨自到這個小鎮打工。同年偶然結識了李庶人,然後他倆開始交往,資料下邊,還有一行小字,是表哥夜峰的批註:「紅顏薄命,這麼年輕就死翹翹了,真讓我這個單身未婚男人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唉,世界上又少了一個美女,嗚嗚,我又少了一次機會。」

    「靠,這個色鬼!」我苦笑著從資料裡抽出張秀雯的照片,看了一會兒,嘖嘖說道:「果然是個美女,可惜了!」

    資料裡還有張秀雯死亡現場的照片,血噴的到處都是,驗屍報告上說,她的身體其他部位並沒有任何外傷,唯一的傷口是在頸部,一刀致命、乾淨俐落。

    從照片上看來,頸部的切口十分平整,很容易判斷出,是用非常鋒利的刀造成的,而且那把刀並不算大。

    這個判斷,是出自傷口上有至少五次切割痕跡,估計兇手是在張秀雯的背後發動的攻擊。第一刀就割斷了她的頸部大動脈,等她的血放的差不多了,這才悠哉游哉的將張秀雯的整個頭都割了下來。

    針對這種情況,我還曾和表哥討論過。

    表哥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仇殺,如果兇手和張秀雯沒有深仇大恨的話,不會這麼殘忍的先是給她放血,再將她的頭割下來帶走;二是變態殺手殺人,如果是變態殺手的話,那麼張秀雯就是無辜受害者了,但是以張秀雯的家門並沒有任何破壞過的痕跡,那麼也就是說受害者認識兇手,所以才會給他開門,也就排除了第二種可能性了。

    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至少我絕對不會在半夜三更,給一個和我有仇的人開門,而且還毫無防範的讓他站在我身後,把我一刀殺死。

    不過這樣一想,李庶人的犯案嫌疑就更大了,但不知為什麼,我的直覺就是不同意李庶人是兇手的觀點。

    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冰冷冬雨,我從外套的衣領裡理出帽子,戴上,用嘴哈了哈凍僵了的雙手。

    總算到張秀雯的家了,這裡還真是偏僻,幾乎快要出了郊外,附近的住戶少的要死,不過倒還是有個優點,就是房租便宜。

    張秀雯租的是一棟帶有歐洲風格的別墅,不大,但感覺卻有些說不出來的陰森,特別是附近又沒有什麼燈光,小雨不斷打在屋簷上,響起了一陣陣噠噠的、規律的讓人煩躁的聲音。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周圍瀰漫的氣氛越來越詭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知道那裡死過人,先入為主的產生了恐懼的感覺。深吸了一口氣,我慢慢跨過黃色的封鎖線,用鐵絲套開門,走了進去。

    這棟房子是簡單的兩室一廳的格局,一進門就有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真是個奇怪的女人,一般來說,進大門的第一間房,屋主都會把它設計成客廳,但張秀雯卻偏偏把它佈置為自己的寢室,再往裡走才依次是客廳,書房以及廚房。

    張秀雯是在寢室裡遇害的,房間很乾淨,看來警局對這棟房子的封鎖解除後,一定有人來打掃過。

    我明目張膽的打開所有的燈,在屋子裡四處徘徊,最後幾乎將臉湊到地板上,仔細的瞅著,可是竟然完全沒有收穫,心情頓時沮喪了起來。有沒有搞錯,怎麼這裡乾淨的連一根頭髮都找不到?

    「媽的,那個打掃房子的人一定有潔癖。下次我家要大掃除,我一定請他,清理的太絕了!」

    我不滿的咕噥著關燈走人,隨手關門時,最後瞥了一眼臥室,突然一道靈光,像閃電般劃入腦海。

    我激動的一腳將正要閉上的大門踢開,衝了進去。

    不對,一定有不對的地方!剛才的一瞥,我怎麼會有種房間變空曠了的感覺?從懷裡掏出張秀雯死時的照片,我一樣一樣的對照起來。

    燈,沒有少;電暖爐,沒有少;兩個黑色單人靠椅、一個褐色的五人皮製長沙發,還有一個白色的席夢思雙人床。

    咦,床的位置怎麼變了?

    記得我第一次看照片的時候,還奇怪的對表哥說,張秀雯的性格一定有問題,不然為什麼要將床正對著大門?

    大凡中國的房間,大多只有兩種形狀,不是正方形就是長方形,而床的擺設也不成文的放在房間的中間,或者比較靠近門的地方。

    就說張秀雯的寢室吧,是標準的長方形,大門在最左邊,而她卻偏偏把床擺放在最右邊,放在那裡也就罷了,但她還要把床斜放,形成一條對角線,這樣一來不但佔空間,而且睡覺時雙腳剛好很不協調的朝向門,我還說如果叫我這樣睡的話,我一定睡不著,總覺得腳底會寒。

    但是現在床明顯變了位置,雖然還是在房間的右邊,但卻順著牆放正了。

    我緩緩的走到床邊,坐了上去,清潔公司的人是不會在沒有主人允許的情況下,隨便改變屋子傢具擺設的,那麼今天來打掃房間的,就一定不會是清潔工。

    對了,今天早晨李庶人應該被放了出來,難道會是他?我微一思索,隨手拿起床邊的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小夜?我正要找你!你在哪?」表哥似乎正在和誰爭吵,電話裡的聲音有些古怪。

    「找我?幹什麼?」我皺了皺眉頭。

    「不要問那麼多,立刻到我這邊來一趟。」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說清楚,鬼才會深更半夜跑到你那兒去。」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陣,表哥夜峰歎了口氣說道:「李庶人自殺了。」

    第五章 不老人(下)

    李庶人自殺了!他竟然自殺了!一直到了警局,我混亂的大腦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自殺」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毫無疑問,剛以為有了點頭緒的線索,全部被「自殺」這個詞打的支離破碎了。

    「我們一個小時前接到報案,在李庶人的家裡發現了他的屍體。法醫判斷他已經死了大概有四個小時左右。全身沒有外傷,致命原因是服用過量的安眠藥,他是自殺的。」表哥簡單明瞭的說道,臉上帶著一絲不容易掩蓋的疲憊,「而且我們還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了張秀雯的頭和一把加長的剃鬚刀,可以判定是他殺了張秀雯後,受到良心的責備,最後吃安眠藥自殺了。」

    「就這些嗎?」我心不在焉的問道。

    「就這些。」

    「但是我覺得你還有什麼在瞞著我。」

    我突然抬頭,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

    果然表哥的眼睛立刻就移開了,那是他心虛的表現,從小他就這樣,一說謊眼神便閃爍,不敢正視別人的眼睛,都不知道他怎麼從警校畢業,還爬上這個位置的。

    「我沒有什麼瞞著你。」表哥挺起胸口,有些激動的大聲說道:「這件Case結束了,破案了,了結了!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去調查。」

    我輕輕的哼了一聲:「我不懂,這件Case還有很多疑點,怎麼可以就這麼草率的結案?這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吧?」

    表哥開始惱怒起來,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叫道:「到底你是員警,還是我是員警?我說這件案子已經結案了。如果讓我知道你還在私自調查這件Case,不要怪我不顧情面,對你不客氣!」

    我愣住了,自小以來還是第一次見表哥發這麼大的火。我冷笑一聲,用手撐著桌子站起身淡然道:「是!『警官』!哼,就當我這十幾年來看錯你了。」

    去死,那個臭夜峰,還敢在我面前擺架子,真想一腳踹到他臉上,強迫他說老實話。

    我憤憤然的回到家,躺倒在床上,心裡越來越好奇了。

    究竟警局在李庶人身上發現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發現,可以讓那個天殺的夜峰,對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到底那傢伙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我?

    越深入的想下去,越讓我感到莫名的煩躁。

    我一個鯉魚翻身坐了起來,嘿,其實想要知道真相,並不是沒有可能,我還有個方法,只是稍微有些風險罷了……

    圍繞著張秀雯的死,有一大堆讓人頭痛的謎團,本以為謎團的另一頭,關鍵應該就在李庶人身上,但沒想到他竟然自殺了!

    所有的線索像繃緊的線一般,一頭突然斷掉了,線頭反彈回來,變成了充斥在我腦中的一大堆亂麻。

    現在我能想到的救命稻草就只有一根,便是李庶人的驗屍報告,在那傢伙的身上一定有什麼問題,不然表哥不會強迫我對這件事罷手。我不笨,當然也不會笨的看不出,表哥之所以會發那麼大的火,必定是事出有因,恐怕警局在李庶人身上發現了某種東西,某種有著極大危險性的東西。

    哼!不過那個夜峰也太小瞧我的好奇心了,我會是那種怕危險,就什麼事情都止步不前的人嗎?

    「喂,死小夜,這麼晚叫我出來幹嘛?」沈科打著哈欠來了公園,他搓著手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快要十二點了。好冷,沒有好理由當心我揍你。」

    我衝他笑道:「如果我邀請你,跟我一起進警局偷東西,你認為是個好理由嗎?」

    沈科那傢伙死命的盯著我,像在看一個瘋子。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使勁的掐了掐自己的臉,大聲咕噥道:「不痛!我就說嘛,哪有人會這麼神經,晚上要我到公園來的,我又不是美女,果然是在做夢。」

    他轉過身就想要溜掉,被我給一把拉住了。

    「開個小玩笑罷了。」我獻媚的嘿嘿笑道:「事實上,我是想請你幫我個小忙。」

    「一定是什麼危險的事,我不幹。」

    沈科想都不想,就搖頭。

    我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大疊帳單,在他面前晃著,說道:「最近一個多月,每次出去都是我幫你付的錢,謝謝,這是帳單。」

    「哈哈……哈哈……」那傢伙頓時乾笑起來,「其實偶爾幫幫朋友的忙,也滿賞心悅目的……」

    表哥所在的警局就在公園附近,我讓沈科走進門衛室搗亂,趁著守夜的警衛注意力分散的時候,偷潛進了裡面。

    開玩笑,自從夜峰在這個分局當值後,我就常常藉故跑來亂鬧,不知不覺都在這裡混了有五年多了,分局裡的一切部門分配、房間位置、甚至所有監視器的佈置情況,我都是瞭若指掌,特別是在午夜過後,分局裡只有少量的警員值班,走廊上幾乎看不到人,這讓我的計畫更加如魚得水。

    小心翼翼的躲開監視器,我溜到了表哥的辦公室前。先敲了敲門,確定沒人後,才用鐵絲把那把爛鎖弄開走了進去。

    表哥一直有習慣把所有的備用鑰匙都放在門後的地毯下,我很容易就搞到了資料室的識別卡。

    哈哈,一切都太容易了!

    走進資料室,我關上門,得意的笑起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糗糗那個殺千刀的夜峰,那傢伙常常在我面前自鳴得意,說自己分局的防盜系統有多了不起,結果還不是這麼輕易的,就讓我進到所謂固若金湯的警局資料室了!

    說實話,雖然在分局玩了五年多,但這還是我第一次進警局資料室,打開自帶的手電筒環顧一下四周,其實這裡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七十多平方米的房間,沒有窗戶,依著牆壁橫擺著十多組銀灰色的抽屜式資料櫃,很普通,根本就不像以前想的那麼神秘。

    一組一組的資料,按時間順序擺放的很有規律,這倒是便宜了我,沒兩下就找到了李庶人的驗屍報告,我手捧著報告仔細看著,只看了一眼,就又震驚又氣憤的握緊了手。

    哼!果然!夜峰果然對我撒了謊,撒了個彌天大謊!

    李庶人當然不是死於安眠藥中毒,他是被人謀殺的!

    根據法醫斷定,他被兇手從身後攻擊,一刀致命,兇手用鋒利的短刀割破他的頸部大動脈,放完血後再將頭割下來帶走了。

    犯案手法,完全和張秀雯那件Case一模一樣,這麼說,兇手有可能是連環殺手?

    我苦惱的思忖了一會兒,輕搖了搖開始脹痛的大腦。

    這篇驗屍報告寫的很長,完全不像七哥平常簡短精練的行事作風,突然一段文字印入眼簾,我吃驚的嘴一鬆,險些將咬在嘴裡的手電筒給掉了下去,完全沒有想到,李庶人的身上,竟然會有這麼匪夷所思的秘密!

    哼!看來我有必要立刻到他的家裡去一趟,免得所有的線索,都被那些愚蠢的員警給破壞掉了!

    原路偷溜出分局,沒想到沈科那傢伙還在警衛室裡蘑菇,我給他打了個眼色,他才依依不捨的走了出來。

    「你跟五哥在聊什麼,聊的這麼起勁?」我饒有興趣的問。

    那傢伙眨了眨眼睛:「沒什麼,我只是向他問個路而已。」

    「問路?」我狐疑的問道:「問什麼路可以問二十多分鐘?」

    沈科哈哈的大笑起來:「小夜,就算你聰明絕頂,不過有些事情就算解釋了,你也是不明白的。」他頓了頓又道:「剛才你表哥到警衛室來過。好險,幸好只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哦?」我皺起了眉頭:「他說了什麼?」

    「他吩咐五哥打起精神,不要被他的小表弟溜了進去,還說他那個小表弟好奇心大的可怕,認定了一件事,就算犯奸作科也會做到底。哈哈!說實話,你表哥真有些瞭解你,不過還不算太瞭解你,你的動作可比他想像的快多了。」

    我哼了一聲:「不要以為這樣恭維我,我就會放你回去睡覺了,至少再陪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啊,我現在真的好困!」沈科一邊大叫倒楣,一邊被我拖走了。

    李庶人的家離他的診所不遠,是棟不大的老房子。警局不惜工本的亂拉警戒帶,把房子周圍一百多米的地方全部圈了起來。

    「這樣進去會不會犯法?」沈科遲疑的看著我。

    我冷笑了一聲:「哪有那麼多法好犯,總之不要被逮到就好了。」說完,大搖大擺的踢開警戒帶,走了進去。

    兇手犯案時的現場,還保留的比較完好。

    李庶人是死在自己的寢室裡,不過我沒想到,他房間的格局,竟然和他女朋友張秀雯家裡一模一樣,都是進入大門後便是臥室。只是李庶人寢室裡的床,規規矩矩的靠著牆邊擺放著,不像張秀雯家裡放的那麼奇怪,還有他遇害的地方整整齊齊的,只能判斷受襲時他完全沒有抵抗過。

    咦?奇怪!我猛的俯下身子,仔細的看著床腳。

    床腳劣質的木地板上,居然微微的印有大概三十多度的弧形擦痕,如果不是像我這樣先入為主就對床特別加以注意的話,還真難以發現。

    擦痕還是新的,大概是不久前移動床時,被鐵製的床腳劃的。

    我大為興奮起來,招呼沈科和我一起把床搬回原位。

    天!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的看著床。那床原來的位置竟然……竟然是正對著門的,這種情況完全和張秀雯家一模一樣!

    「有什麼不妥嗎?」沈科看著興奮而發抖的我,大為好奇的問。

    我搖搖頭,一屁股坐到床上。

    到底是誰動的床?

    張秀雯也好,李庶人也好,他們家寢室的床,為什麼都要擺放成正對大門的位置?那麼又是誰在他們死後,將床搬回正位的?那個人到底有什麼企圖?他會不會就是這兩起兇殺案的兇手?

    疑問一個又一個竄入腦海,我拍著頭,用眼睛不斷掃視四周。

    不對!一道靈光突然閃入腦中,剛才在警局檔案室時,我看過現場照片,照片裡的床也是順著牆擺在正位的,那麼這床的位置應該不是兇手事後擺放的,有可能是兇手殺了李庶人後,順手將床換了位置。

    不過,也有可能……

    我猛的跳下床,在剛才擺床的位置的地板上一個挨一個的敲著。果然,有一格木地板是松的,我把它撬起來,露出了一張小紙條,上邊寫著一行地址:「黑山鎮六街十五號,我有東西寄在那裡,有緣人可取之。」

    字跡很淩亂,看得出是很匆忙間寫下的。

    我激動的渾身顫抖,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如果床是李庶人移動的,那麼就有可能是他想隱藏某個秘密。但是由於時間緊迫,他也只好將其藏在床下的地板裡了,這麼說來,難道他有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會死,而且他也已經有了死的覺悟?

    那麼這個兇手又是誰?和他有什麼恩怨?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將他殺死?而且,他和張秀雯的頭到底在哪兒,真的在兇手那裡?

    「走,到我家去喝杯咖啡吧。」拋開已經混亂的思緒,我暗自下了個決定。

    「都淩晨三點多了,我想回家……」

    沈科剛想抗議,被我眼睛一瞪,嚇的欲言又止,只好垂頭喪氣的跟我走了。

    回到家,泡了一壺濃濃的黑咖啡,我順手遞給沈科一張我剛寫好的便條。

    「這是什麼啊?」沈科狐疑的接過來念道:「敬愛的老師,由於我兒子昨天夜裡突發闌尾炎,現已留院做闌尾切除手術,特此向學校請假四周。」

    「如你所見,普通的便條罷了,明天幫我把它交給老師。」我淡淡的說。

    沈科頓時惡聲惡氣道:「這哪裡普通了?!」

    我撓撓頭,拿回便條仔細看了一遍,恍然大悟的拍拍手,「對了,少了家長簽字!」大筆一揮,便簽上了老爸的大名。

    沈科瞪大了眼睛,「你這又是發哪門子的瘋了?」

    「我明天要到黑山鎮去一段時間。」我喝了一大口黑咖啡,對他笑起來。

    「你要去調查李庶人?為什麼?這是兇殺案吧,警方會處理這件事情的!」

    「這不是普通的兇殺案。」我用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面,說道:「我潛進警局的資料室,找李庶人的驗屍報告。你猜我在上面看到了什麼?嘿,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由於沒有頭,警方無法辨認死者的身份。於是收集了李庶人診所和家裡的毛髮做DNA鑒定,證實了死者就是他本人,而法醫在解剖他的屍體的時候,發現李庶人骨骼縫合上有問題,於是懷疑李庶人的實際年齡。但是你猜得到嗎,通過炭十二的測定,李庶人究竟有多少歲?」

    沈科被我激動的表情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大搖其頭。

    「八十六歲!他竟然有八十六歲!」我興奮的大聲說道,全身不住的顫抖。每次遇到了神秘事件,我的好奇心蠢蠢欲動時,全身都會激動的抖個不停。

    「八十六歲?你說那個李醫生竟然有八十六歲?」沈科震驚的站起身來。

    我點點頭:「同樣身為男人,如果你碰到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你會不會去探個究竟?」

    沈科想了想,最後長歎口氣,從我手上拿過便條,塞到了褲兜裡。

    「不知道幫這個忙會不會害了你,不過說真的,我被你打動了。」

  19. 第二章 審訊

    「你是誰?」

    「李庶人。」

    「你為什麼要殺張秀雯?」

    「我殺了秀雯?憑什麼說是我殺的?警官,你有證據嗎?」

    坐在他對面的我笑了,直視著他的眼睛,淡淡說道:「她是你女朋友吧?她死了,你為什麼還能這麼冷靜?」

    李庶人絲毫沒有躲開我的眼神,唏然道:「世界上有哪條法律規定,女朋友死了就不能冷靜?」他充滿血絲的眼睛中,絲毫沒有疲倦的神色,他精神順適,幾乎看不出這個傢伙已經有四十個小時沒有睡覺了,果然是個怪物。

    我站起身來,說:「世界上有一種人,他們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感情埋藏在肚子裡,不管這種感情有多痛苦,他們都從不願意表露出來。你是這種人嗎?」

    李庶人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慢條斯理的說:「你認為我是這種人?」

    「不錯。」我回答的很爽快。

    李庶人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大笑,就像聽到了一個絕世笑話般,笑的幾乎要掉了下巴。過了許久,他才強忍住笑意,譏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風趣的人。」

    「彼此彼此。」我絲毫沒有慍怒,繼續說道:「你很厲害,只憑一張嘴就把整個警局裡所有人都弄的神經兮兮的。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疑問,為什麼像你這樣高學歷的才子,會到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來開心理診所呢?到大城市裡,不是會有更好的發展機會和前途嗎?」

    「你猜啊。」李庶人用狡黠的眼神盯著我,然後又用略帶嘲諷的語氣道:「不過我想你就算把頭猜爆也不會有答案。嘿嘿,就像我猜不到為什麼這個警局裡的瘋子們,會讓你這種嘴上無毛的小鬼來審問我一樣。」

    我微一吃驚,沒想到他只看了我兩眼就發現了我的年齡。該死,我就說那個一直都在給死人化妝的吳哥靠不住嘛!用手撓了撓頭,我不動聲色的笑道:「其實你應該猜的到,既然是我來審問你,那麼就一定有辦法讓你說實話。」

    「這麼有自信?」李庶人也笑了,只是嘴角依然帶著那絲令人討厭的嘲諷,就像在嘲笑我的自不量力。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道:「年輕真好,年輕人就是這麼有朝氣。」

    「你不過也才二十四歲,離老還有很遠。」

    「我?二十四歲?」李庶人眼神迷茫起來,他苦笑著:「二十四歲!對,我的確是二十四歲,唉,我也還很年輕。」

    他這是什麼意思。怎麼這番話說的這麼亂七八糟的?就像他連自己的年齡也不敢確定似的!哼,他不會是想唬弄我吧?

    我皺起眉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李庶人突然抬起頭,對我笑道:「我沒有想要唬弄你,只是單純的情緒衝動罷了。」

    我心頭又是一涼。這個傢伙,他竟然猜到了我在想些什麼。

    「算了。」他歎了口氣,喃喃的說道:「小兄弟,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很罪惡?」

    「罪惡?」我心裡一動,知道好戲終於上場了,「對不起,我不覺得。」

    「哈哈,所以說你還年輕。」李庶人用低沉的聲音道:「這個時代的人喜歡用兩極論,老是把人類分為兩種人,男人和女人,好人和壞人……哈哈,他們認為這兩種分法是絕對的,但是真的是絕對嗎?男人可以變性做女人,而好人也會因為某些事情變成壞人。這樣看來,絕對的分法,也是絕對不絕對的。」

    「你想說明什麼?」我眉頭大皺。

    「沒什麼。只是,你不覺得很罪惡嗎?」

    「哼,這有什麼好罪惡的,哪裡罪惡了?」我冷笑道:「你這番不明不白的話,我怎麼可能聽的懂?」

    「不,你應該會懂。總有一天會懂的。」他突然坐直身體,直視著我的眼睛,「你有沒有聽過這個心理謎題,是一位心理學大師臨死前向他的學生提出的。

    「他問他的學生,如果有一個人,他是個狡猾奸詐的惡棍,他心機很深,一生都在為一個極大的陰謀而偽裝成紳士。他做了一輩子的紳士、好人,這一生中從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假設他就快要實現自己罪惡的陰謀時,突然暴斃,那麼,你說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我毫不猶豫的答道:「嘿,這還不簡單,他當然是……」呼之欲出的答案,突然啞然而止,我竟然感到頭大起來。

    不錯,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呢?是好人,因為他平生做的都是善事,但是他分明是有目的才做好事的!那算他是壞人好了,但是……但是,他又並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唉,這個問題,分明就像世界上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那麼糟糕,根本就不容易有答案!

    李庶人意味深長的笑著,臉上流露出一種莫名的狂熱,「你也感覺到了吧!你不覺得,世界的一切都很罪惡嗎?」

    我滿臉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緩然道:「我知道你想說明什麼,但是這並不代表有什麼罪惡。」不錯,我的確明白了李庶人向我提出這個問題的涵義,他想向我透露自己的想法,一個否定一切的想法。

    我頓了頓又道:「或許世界上所有的人為善為惡都有自己的目的,但是這都很正常,誰做事沒有目的了?而且就算有些人做盡壞事,這並不代表他只是為了一己私慾吧。」

    李庶人臉上的狂熱頓時黯淡下來,他大失所望的又看向天花板,似乎再也不屑看我一眼,沉默了許久他才冷冷說道:「你走吧,從現在起,我不會再和你說一個字。」

    「有沒有搞錯,他說不會再和你說一句話,你就真這樣走了?」表哥夜峰吃驚的差點掉了下巴:「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搞定了?」

    我懶洋洋的說道:「我也沒有辦法啊,你應該看得出來那傢伙絕對不是一般人。他說不會和我再說一個字的話,我敢打賭就算我坐在裡邊一百年,他都會老老實實的裝啞巴,而且這次審問也並不是沒有收穫,至少我確定了一點。」

    「好兄弟!」表哥頓時喜笑顏開的拍著我的肩膀,低聲問:「你確定了什麼?」

    「李庶人不是兇手。」

    表哥吃驚的問:「他不是兇手?那個滿嘴都是什麼世界罪惡的傢伙,竟然不是兇手?你搞到了什麼證據嗎?」

    「沒有,完全靠第六感!」我天真的對他笑起來。

    「第……第六感?!」表哥的臉上飛快的流露出收張不遂的樣子,他掐著自己的喉嚨幾乎跳了起來,很顯然是在努力的壓抑自己,不喊出那句問候我的老媽、他的表姨那句不太文明的話。

    走出警局,我的笑容頓時全部收斂了起來。李庶人,這個傢伙真的很有趣,嘿嘿,看來我有必要仔細的調查調查他了。

  20. 第一章 監囚

    許多人都說過,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公平的,但是我從來都不以為然。其實公不公平又有什麼意義呢?就像水中的魚兒一樣,你知道它有眼淚嗎?或許它有吧,那麼,你又會不會清楚的看到它哭泣的時候?沒錯,你不可能看到,因為你永遠都不可能分清楚什麼是水,什麼是淚……

    我叫夜不語,一個窮極無聊,又極度鬱悶的男孩。我有旺盛的好奇心,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才會遇到許多離奇而又詭異的事件吧。

    腳朝門,不入生門入死門,其實在整理《腳朝門》事件時,我曾有過一段時間的猶豫,這個事件在許多人看來,或許並不算恐怖,但卻重在奇和詭異。

    也正是因為它的奇和詭異,我才將著墨點轉移,放棄了從前那種妖異寫法,第一次毫無花俏的平鋪直敘。但不要以為這樣就會不夠吸引人,不!慢慢翻看下去,它甚至會吞噬你的靈魂……

    古經綸有云:「上有神數七兆八千五百億的神,下有佛數九兆億的佛。舉頭三尺見神明。」

    不管它原本的意思是什麼,但可不可以用來說明,一個人身上會發生的偶然幾率呢?

    《蘋果》事件後過了半年,瀕臨崩潰的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起來,開始了正常的高中生活。而那個偶然發現的黑匣子,自己也隨手丟到了雜物櫃的角落裡,和那時的記憶一起塵封了起來。

    原本以為,生活可以這樣庸庸碌碌的不斷延續下去,但是,該來的,還是無法阻擋的到來了。

    「警官,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罪惡?」口供室裡,那個嫌疑犯嘿嘿笑著,輕聲說:「我有。每當我面對自己的病人時,總感覺他們很骯髒!就像榴槤一樣,不管它有多美味,還是掩蓋不了它本身的那股酸臭。嘿嘿,警官,我聞到了,你也有那種酸臭!」

    王哥沉著臉,不耐煩的問道:「臭小子,不要再給我耍花槍了。快說,張秀雯是不是你殺的?」

    那個嫌犯悠閒的緊靠在椅背上,仰望起天花板,好久,這才慢慢道:「其實你根本就不想當什麼員警吧!這種工作又累,薪水又少,而且每天都帶著危險,你非常討厭這種刺激!」

    他坐起身,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直視著王哥的眼睛,沉聲說道:「其實你一直都在考慮轉業的問題,但可惜的是,你高中畢業就進了警校,然後便被分配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你沒有別的文憑,所以你一直都害怕自己辭職後,會養不活自己,更養不起你的家庭!」

    「夠了!」王哥皺著眉頭,一副忍耐就要到極限的樣子,「這裡是口供室,是我來審問你!不是讓你來審問我!」

    那個嫌犯毫不在乎的笑著,繼續說道:「你有想過要貪污。嘿嘿,但是你的官職和權力太小了,而且你也怕曝光,那樣一切都完了,前途還有家庭……你的膽子其實遠遠沒有你自己想像的那麼大,所以當你有了孩子後,你決定要順其自然。你為自己買了高額的保險金,你認為如果自己有一天殉職了,至少你還可以為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留下一大筆安家費。」

    那個嫌犯深深的吸了口氣,用憐惜的口吻說:「你的人生多麼卑微,多麼骯髒,就像蟑螂一樣,每天都苟延殘喘的活著,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你是不是有想過,死了,都比活著好呢?」

    「媽的!」王哥握緊拳頭,慢慢的站起身來。

    「靠!」監視室的同事見勢,立刻急忙的衝進了口供室,抱頭的抱頭,抱腳的抱腳,拉住了他。

    「滾開!你他媽的讓我閹了這個王八蛋!」王哥一邊怒吼著,一邊用力朝那個嫌犯的方向亂踢。

    「你看到了吧。」表哥夜峰咳嗽了一聲,轉頭望望我,沉聲道:「這就是李庶人,今年二十四歲,鎮上唯一的心理醫生。他有一個親密的女朋友,叫做張秀雯,五天前的深夜,她在自己租的公寓裡被謀殺了。兇手用一把非常鋒利的刀,殘忍的將她的脖子切斷。在兇案現場,我們找不到被害者的頭部和凶器,初步懷疑是兇手將她的頭帶走了。」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麼?」我皺了皺眉頭,到現在我都還是相當困惑,自己為什麼會被唐突的請到分局監視室,來看這場鬧劇。

    表哥絲毫不理會我的發問,自顧自的講道:「我們懷疑是李庶人殺了張秀雯。而且現在的證據也實在對他不利。第一,在發生兇案的前一天中午,李庶人的秘書看到他和張秀雯吵架。第二,在案發的時候,李庶人完全沒有不在場證明。但很可惜,我們一直都找不到凶器和死者的頭部,沒有足夠的證據起訴他。再加上他是個頗厲害的心理醫生,我們無法在他的口裡討到任何便宜……」

    「那你應該去找七哥吧,他不是你們警局的犯罪心理學家嗎?」我頗為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

    表哥頓時滿臉通紅起來,支支吾吾了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不是看到了嗎?七哥就像王哥那樣,都快要被那個傢伙給弄瘋了!」

    我愣了一愣,突然想到了些東西,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那一剎間,我明白了表哥找我來的理由,不過,那實在太過荒唐了!

    「你猜到了嗎?」表哥等我笑夠後,小心翼翼的問。

    「我拒絕。」我瞪了他一眼,毫不猶豫的答道。

    表哥頓時拉大了嘴巴,他緊張的說道:「算我求求你,這可關係到我們這一區的聲譽,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還關乎我們的年終獎金!」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沒辦法啊。」我撓撓頭,困擾的說道:「由我這個非警務人員來審問犯人,不是不合規矩嗎?況且我還只是個高中生而已!」

    「沒關係,你不說,我們不說,誰又會知道呢?況且等一會兒我們再幫你化一下裝,讓你成熟個五、六歲的樣子,到時候就算熟人都不容易認出你了,更何況是那個素不相識的李庶人!」表哥用力的拍著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

    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道:「但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犯罪心理學這一類,而且我也不想赴七哥的後塵。」

    「絕對沒關係!我們對你有信心!」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信心十足的說:「你從小就很會搞心理詭計,這個警局裡,哪個沒有吃過你的虧?」

    「你這算是誇獎我嗎?」我滿臉慍怒的瞪了他一眼。

    「嘿嘿,當然是誇獎了。」表哥乾笑起來。

    「好吧,我們還是乾脆的直接進入正題。」我坐下來,用中指輕輕磕著桌面,說道:「如果我答應幫你的話,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你是說好處?!」表哥裝出滿臉吃驚的樣子:「我們都快做十八年的親戚了,幫這點小忙也要叫我給好處!」

    我微微一笑道:「這似乎不是什麼小忙吧。首先,你們為什麼要找我,而不向上級申請,臨時調派一個犯罪心理學家來呢?」

    「這是因為……」表哥支吾起來。

    「是因為你們怕被上級知道吧。」我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七哥身為一個犯罪心理學家,卻被一個嫌疑犯給牽著鼻子走,甚至險些被他弄的瘋掉,如果上級知道的話,一定會有人置疑他的心理學家資格,他會有被炒魷魚的危險。然後是你們,你們都被那個李庶人弄的神經兮兮的,害怕審問他,害怕和他說話,如果上級知道的話……」

    「不要說了!」表哥抱著頭大喊了一聲:「對!沒錯,你全說中了!你小子到底想要什麼報酬才肯幫我們?」

    我愉悅的笑了起來,說:「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以後或許有些東西是我很想知道的,那時候希望你們能盡量給我開綠燈。」

    「就這麼簡單?」表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臉無辜的說:「對啊,難道我會出什麼難題,為難自己的表哥嗎?」

    表哥頓時爽朗的笑起來:「成交!哈哈,看來我的魔鬼表弟偶爾還是很可愛的。我看李庶人那個王八蛋要倒楣了。」

    「我看是某人以後會有的忙了吧。」我一邊暗自笑著某個掉進了我的圈套,還以為自己得了便宜,一個勁兒幫我數錢的傻瓜,一邊透過單向玻璃,打量著口供室裡的李庶人。

    這個傢伙異常冷靜的坐在椅子上,眼睛許久都不眨一下。聽表哥說,疲勞審問法對他絲毫沒有效果,他可以不吃飯、不喝水的就這麼坐上一天,甚至連廁所都不用去上。這樣的人,真的還算是人嗎?

    我大有興趣的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哈哈,看來最近都不會無聊了。

  21. 引子

    夜,又是一個安靜而又祥和的夜晚。秀雯獨自躺在床上生著悶氣,原因?當然是又和自己那個古怪的男友吵架了。說起自己的男友就是一肚子的氣。算起來,他也是這個鎮上小有名氣的心理醫生,可不知為什麼,偏偏就是不懂自己的女朋友在想什麼。

    「臭李庶人,死李庶人,信不信哪天我真死給你看!」秀雯賭氣的將枕頭丟在地上,大聲喊道。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淩晨一點一刻了。

    「那個死人,這麼晚了才想到來向我道歉。哼,我才懶得給他開門呢!」雖然口裡是這樣嘀咕著,但是她還是立刻爬下床,滿心歡喜的向門走去。

    一個穿著黑衣的高大男人倚在門框上,靜靜的站在外邊。秀雯嘟著嘴,裝出生氣的樣子,高聲說:「就算我給你開了門,也不代表我會原諒你,今天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她背過身向床走去。那個男人依然默不做聲,只是靜靜的走進了房裡。他走到她身後,左手用力的抱住了她的脖子。

    秀雯輕輕的呻吟了一聲,正想轉過頭望他,不經意間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影子。他!他的右手裡拿著一把細細的尖刀。

    「你要幹什麼?!」她驚聲叫道。

    只見身後的他,嘴角綻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他漠然、熟練,而且毫無猶豫的將尖刀刺進了她的脖子裡。她最後一樣看到的,竟是一片鮮紅。那,一定是自己的血。

    「啊!」秀雯滿臉煞白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不斷的喘著氣,思緒依然還痛苦的困在因夢境引起的恐怖感中。

    「夢!原來是夢!」秀雯喃喃的自語著,內心卻絲毫沒有任何欣慰的感覺。

    怎麼會做這種夢?太真實了!真實的可怕!她爬下床,剛想去沖個冷水澡,清醒清醒頭腦,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一股莫名的恐懼爬上心頭。她死死的盯著門,突然感到近在咫尺的門,竟然透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異。這種詭異帶著強烈的誘惑力席捲了自己,控制了自己。秀雯伸出手,慢慢的向門伸去……

    午夜,牆上的掛鐘,在黑暗中滴滴答答的走著,最後,它停住了,不偏不倚的停在了淩晨一點一刻。

  22. 尾聲

    “老爸,你有200萬嗎?”

    “有。”老爸不解的看著我,突然釋然的大笑起來:

    “哈哈,我的傻瓜兒子,你終於開竅想去國外留學了。好好,很好!”

    我皺起眉頭不悅的說:“不是這回事,我想你用200萬將6個地方買下來。”

    “你又想發什麼神經了?”老爸沉下臉。

    我為他倒了一杯水,坐到沙發上說道:

    “嗯,恐怕用普通的方式你是不可能明白的。我們來換個角度說吧。

    你認為你兒子的命重要,還是200萬重要?”

    “廢話。”老爸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突然問:“你是不是又遇到什麼古怪的事情了?”

    “不錯,所以你不把那6個地方買下來,然後把它們拆掉,你兒子我一定會沒命的。”

    “200萬嗎……哼,是哪六個地方?”

    我鬆了口氣笑起來:“大南路7號樓,和它周邊的5個老建築。”

    一個星期後,那棟鬼樓以及它附近的10多年前建成的鐘樓,旅館,購物中心,百貨商場,

    娛樂中心這些早已廢棄的建築物開始拆毀了。

    由於那裏遠離市中心,而且又是鎮政府頭痛的幾座重點鬧鬼房,所以價格開的非常便宜。

    但是即使再便宜,我也沒想到老爸竟然用了一半的錢就把買下來了。

    (其實政府開價是在300萬以上的。)唉,那老頑固果然是天生的商人。

    在拆大南路七號樓的時候,我讓老爸在工地上豎起了一個顯眼的牌子,

    上邊寫道: ‘禁止帶蘋果入內,否則後果自負。’

    那些建築物整整花了1個多月才拆完。

    其間我約了沈科和徐露到咖啡館去了一次。

    “結束了嗎?”沈科長歎了口氣問。

    我沈默不語了許久,這才搖搖頭:“或許吧。除了那棟鬼樓,前些日子工人在的其餘五個建

    築物裏找到了分割成五部份的賣花女的屍體。就在那個時候,我突然有了個很令人震驚

    的發現。是關於那6個建築物的聯繫的。”

    沈科和徐露頓時抬起頭來。

    我拿出一張紙將那6個建築物的位置畫了下來,

    並用直線連在一起,然後詢問的注視著他們。

    徐露大惑不解的瞪著那張紙,她實在是瞧不出有什麼虛實。

    沈科也是愣愣的凝視著,不斷用手比劃著什麼,突然驚訝的叫出聲來:

    “五茫星!鐘樓,旅館,購物中心,百貨商場,娛樂中心竟然構成了五茫星的五個角。”

    “不錯!”我點點頭:“這是西方所謂的白色五茫星。據說它可以讓百病纏身的身體好轉過

    來。它是屬於五茫星陣的無害的那一類。”

    “無害?那麼為什麼又會死那麼多人?”沈科聲音急促的問。

    我緩緩說道:“它本身的確是無害的,但是當它的五個角都被邪惡或者怨靈佔據的時候,就

    會產生某些異變。”我用筆狠狠的將鬼樓每層第一個房間整個圈了起來:

    “它會在最中心點將怨靈的怨恨不斷增強,強到我們無法想像的地步。”

    “就算你是對的吧。”沈科沉吟了半晌問:“但記得你和小鷺曾遇到過許多奇怪的事情,

    而你總說和那個鬼樓有很密切的聯繫。這些你又怎麼解釋?”

    我苦笑了一下:“我調查過那1百多個人的死因,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共同點——

    他們都在那棟鬼樓的第一個房間裏接觸過蘋果。而根據王成德的筆記本的描述,那個賣花女

    死前手裏還緊抓著蘋果,那麼我們可以猜想她和蘋果一定有某種很強烈的羈絆。

    強烈到她要殺掉所有接觸到蘋果的人。”

    “什麼樣的羈絆?”徐露好奇的問。

    “或許只有陸平和她自己才知道吧。”我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至於我前些日子遇到的奇怪事件,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很合理的解釋。三天前我去請教

    了一位大師,他告訴我,被強大的怨靈害死的人,他們的靈魂是不能升天的。他們會被

    禁錮住,變為地縛靈,永遠無止境的徘徊在他們死掉的地方。”

    “好可憐!”徐露和沈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用擔心,自從我們把那個賣花女的屍體安葬後,那裏的怨恨也消失了。那些枉死的幽魂

    也應該擺脫了束縛吧。對了!”我從衣袋裏掏出一個煙盒大小的竣黑色鐵盒子放到桌上:

    “這是從那棟鬼屋裏挖出來的,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沈科拿在手裏掂了掂:“很沉,是不是鐵塊?”他將它翻了一面,突然咦的叫出聲來:“這

    裏還有生產位址。”我將頭湊過去,看到他的手指在Madein USA的字樣上。

    “美國製造的!”沈科迷惑的抬頭望著我。

    “不,是日本製造的。”我指著在一個很不顯眼的地方刻著的昭和13的字樣。

    “但是這裏明明有Madein USA的字樣啊!是不是刻錯了?”

    一直不哼聲的徐露也大惑不解起來。

    我搖搖頭:“沒有錯。記得從前我在一本書裏看到過,日本一個叫做烏薩的城市,在第二次

    世界大戰前,凡是那個城市出產的商品,都會被打上了Madein USA的字樣。USA 是烏薩

    的日文拼音。”

    “那……那麼這玩意兒是二戰前的東西?!”沈科大吃一驚。

    “不錯!準確的說是1938年製造的。”我將那個鐵塊般的東西放在手心裏玩弄著,聲音又

    低沉了下來。

    “那麼對於這個東西,你有什麼頭緒嗎?”沈科重重的靠在椅背上。

    我苦笑了一聲:

    “完全沒有。但是我總認為它一定和那座鬼樓有很深的聯繫。切不斷的聯繫。”

    “什麼聯繫?”

    “不知道。恐怕只有到日本去才有可能弄的清楚了。”

    我哈哈的乾笑起來,站起身,走了出去。

    不忘抬頭望望天空,太陽艱難的刺破了厚厚的秋雨雲。

    用力的吐出一口氣,我又莫名其妙的笑了,大笑,瘋狂的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個事件看似已經結束了。但是感覺謎團仍然有許多還沒有解開。

    一直在想,為什麼我會在鏡子裏看到那一幕。

    如果沒有看到那一幕,我或許已經被楊珊珊殺掉了吧。那麼,到底是誰救了我?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我拼命的搖著頭,想將所有的煩惱都甩掉。

    但是最後,我終究買了兩束花走進了墓園。李嘉蘭和張鷺的墓碑並排放在一起,

    照片裏,她們的笑容很美,也很甜。就像是知道了我會來一般。

    “對不起,我沒有去參加你們倆的葬禮。”

    我將花輕輕的放在墓前柔聲說道:

    “其實我是想去的。但是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因為真正該死的是我,

    是我的好奇心害死了你們!”

    愣愣望著她倆的照片,心又如刀絞般的疼痛起來。

    “該死!今天的風沙真大!”我用手抹去剛流出的眼淚,

    終於又再次違背了絕對不哭的誓言……

    哭了……

    the end

    轉制我們的論壇

  23. 日記

    楊珊珊,瘋了。為什麼會瘋掉,我解釋不了。那天晚上,她的那一刀當然沒有刺中我,

    反而被我踢了一腳。她立刻便逃了出去。

    但是第三天一大早就接到了沈科的電話,他告訴我,楊珊珊進了精神病院。

    唉,沈科那個傢伙,不論是什麼八卦新聞,他總是會首先知道。

    真是猜想不到他是用什麼方法知道的。

    一直都感覺很迷惑,為什麼那棟樓會讓自己在鏡中看到那一幕呢?

    它想向我暗示什麼?還是僅僅只是倪美的冤魂,她努力的想讓我明白她的痛苦,她的冤枉?

    突然感覺很疲倦,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神。

    在那棟樓裏削過蘋果的人,全部都死了。

    雖然早已經知道了鬼樓和蘋果一定有某種未知的聯繫,但是當時,

    我的認知也只限在複印紙記載的資料上,直到相繼失去李嘉蘭和張鷺後,

    我才確確實實的體會到,自己太天真無知了。

    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低估了那棟樓的恐怖。我一味的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雖然略微感覺到了張鷺鬥不過李嘉蘭,她們一定會去那棟樓削蘋果的。

    但是自己竟然沒有去阻止她倆。甚至內心還有一絲激動和期盼。

    我,真該死!是我害死她們的!不過,同樣削過蘋果的我應該也快要死了吧,

    只是不知自己的死法會是怎麼樣的。嘿,希望不要太難看了。

    滿心的頹喪充斥盤桓在腦海中,我懶洋洋的走出門去。

    不管怎樣,有一件事必須還是要去做。

    王成德在和李嘉蘭一起墜樓的時候,他的嘴唇不斷的閉合著,

    像是在努力向我表達什麼。我的大腦深深的將那些嘴型記了下來。

    早晨去請教了一個懂唇語的教授,他告訴我,那是筆記本的意思。

    我的腦子轟然一亮,感覺一切都明朗起來。對了,筆記本,沒想到王成德還留了這麼一手!

    慢慢的走到王成德的雜貨店,這裏幾天前就被貼上了封條。

    相關部門正在聯絡他的親友處理善後的問題。

    由於才死過人,再加上這裏原本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鬼樓,附近變的更加蕭條了。

    我瞅準沒有人的時候,悄悄用鐵絲將鐵卷門撥開來,飛快走了進去。

    拉下門,深深的吸了口氣,我這才開始尋找起來。

    說實話,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沒有一個不亂的,

    但是王成德的居然亂到了藝術的境界。

    雜亂無章的商品隨意的擺在裏邊那一間本來用作當寢室的小房間裏,

    有些甚至都放到了床上。不經意的看去。真的會產生一種大海撈針的感覺。

    不過東西還是讓我在床下棉被的夾層裏找到了。

    那是本軟皮的筆記本,乍一看覺得很老舊,但是翻開才發現並沒有用過多少頁。

    我欣喜若狂的立刻翻看起來,過了許久,我才無力的坐倒在那張又髒又醜的床上。

    思緒亂了,筆記本中的事情看起來應該是王成德不久前才寫下的,

    他記載了自己與陸平的友誼,他們怎麼反目成仇,

    陸平怎麼利用他的弱點來威脅他。還有這棟樓的怪異事情。

    為了讓人看起來不太乏味,我將其歸納起來,把不重要的部分刪除掉,記錄在下方:

    人活在世上,總會有許多遺憾的事。我是俗人,當然煩惱和遺憾也不會少。

    寫這篇筆記,並不是為了感慨人生,而是為了記載下這幾年來我幹過的蠢事。和陸平一起做

    的蠢事。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很悔恨,同時也在不斷的懺悔。其實很早以前我就該死掉了,但是我

    卻痛苦的活了下來,忍辱負重,就是為了將所有的事情都調查清楚。

    也是為了那些冤死在這棟樓裏的英魂。

    我知道,當有人翻開這本筆記本的時候,我一定已經死了。

    我也知道,翻開它的你,雖然不知道你會是誰,但是你一定有非常強烈的好奇心。

    在這裏,我將把自己這些年所知道的所隱藏的秘密統統都告訴你。

    如果有可能,請你代我解開所有的謎團吧。當然,如果你看完後感覺害怕了,想要淺嘗輒

    止,也請你務必將這本筆記本交到那個人的手裏,他會知道怎麼做。

    (後邊是那個人的詳細地址,我猜想是王成德的某個朋友。)

    唉,到底該怎麼作為敘述的開始呢?我提著筆,卻什麼都寫不出來。

    還是從13年前,我還是這個小鎮的鎮長並結識一個叫做陸平的日本華僑開始吧。

    想想,所有的一切,就是從那個時候引發的。陸平是個很有抱負很有遠見的年輕人,

    我很快就和他成了忘年交。在一次酒醉後,甚至將一件生平最遺憾的事情不小心告訴了他。

    從此,我的厄運開始了。

    說老實話,我也並不是什麼好人。別人說我是個好鎮長,

    是個盡心盡責為人民服務的老實人。嘿,那只不過是我太會演戲了。

    我從來就不相信什麼朋友的友誼,所以自己常常有意無意的透露一點自己的把柄,

    給自己的朋友,這樣會讓他們產生一種優越感,也會覺得我很信任他們,

    從而使不穩定的友誼長久不斷的持續下去。但是他們決不會知道,那些所謂的把柄根本就是

    無關痛癢的。

    嘿嘿,沒想到陸平是個比我更陰險的人。

    他抓住了我的致命把柄不斷的威脅我。雖然我追悔莫及,

    但又能怎麼樣,只好不斷的順他的意了。

    有一天,陸平神色緊張的找到了我。

    “我殺人了!”他對我說道。

    當時我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直到他再次重複了一次,

    我才嚇的將手中的筆都掉到了地上。

    “到底怎麼回事?”我儘量平靜的問。

    陸平歇斯底里的說:“我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我沒想到她那麼脆弱。我只是向她求婚,

    可是她不願意,所以就激動的抓著了她的脖子苦苦哀求她,沒想到她就那樣死掉了。”

    我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起來:“你是想我幫你?”

    “求你幫幫我,不然我的理想,我的抱負,什麼都會完的!”

    陸平緊張的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水,雖然他是在懇求,但是語氣裏卻像是在命令我。他仿佛

    在說自己如果被捕的話,他絕對會把我的事情宣揚出去。

    “好,我幫你這一次。”我頓了頓,說道:

    “但是從今以後,我希望我們都可以將對方的把柄忘掉。”

    “一言為定。”陸平像早猜到了會如此,他笑起來,但那卻不像是寬心的笑容。

    被陸平殺死的那個女孩長是小鎮西門的賣花女,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

    此時,她軟軟的倒在地上,衣衫淩亂、殘缺不全,像是遭到強暴過。

    她原本漂亮的臉猙獰的狠狠瞪視著前方,顯的十分詭異。

    一襲白衣上佈滿了點點的血跡,而且她的右手裏還緊緊的握著一個被血染的鮮紅的蘋果。

    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憤怒的衝陸平吼道:“你沒告訴我,你強姦了她!”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死了。”

    陸平不慌不忙的說。這讓我很懷疑剛才的慌張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但是現在說不幹已經晚了,我無奈的和他一起將那個可憐的女孩肢解成了5個部分,

    分別用水泥封在五座當時還在修建的建築物內。

    然後我用‘失蹤’這個詞語安慰了哭得死去活來的那個女孩的母親,

    也用這個詞語在2周後結了案。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一段時間,開始陸平還遵守諾言,可不久後又開始威脅起我。

    我氣急敗壞的找他理論,但他只是冷笑道:“那件案子你也是同黨吧。”

    我無語,也沒有辦法抗拒,只好不斷的助紂為虐。

    直到8年前,我實在不能忍受他一次又一次過分的要求了,毅然辭掉了鎮長的職務。

    也是那年的不久後,那棟樓建成了。他死在了那棟樓手裏。我欣喜若狂,但是絲毫沒有發現

    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為什麼這棟樓在修建途中突然改變了意圖,從高級旅館修建成了居民樓?

    為什麼這棟樓會有人相繼死去?

    謎團一個接著一個的在我的心裏擴散開來。於是我租了一個鋪面在這棟樓住了下來。

    經過這麼多年來的調查,我發現所有的人都死在每樓的右手第一個房間裏,

    而且,他們都是在那棟樓裏接觸過蘋果後才出事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被我們肢解了的女孩。

    總有一天,她會來找我……

  24. 多出的房間

    夜,再一次的降臨。我睡在床上翻覆難安。

    幾小時前沈科又聯繫了我,他告訴我已經查到了那棟樓的房主和設計者。

    但是看了那些資料後,我更加迷惑了。

    它的房主是個叫陸平的日本華僑。在17年前,他在中國的政局已然比較穩定的情況下毅然回

    了國,並在自己的家鄉也就是這個鎮投資建設了大量的專案。

    從資料上看,陸平很有先見的指出沒有什麼資源的家鄉必須走旅遊開發的路子才能生存下

    去,他似乎也說服了當時的鎮長。於是那段時間這個小鎮的許多旅館,

    商場和觀賞用的鐘樓等等城市建築便在他的手中相繼應運而生。

    7年前,他設計和修建了那棟樓房,本來原計劃是想修建成星級賓館的,

    但不知由於什麼原因最終改建成了居民樓。

    陸平是第一個搬入樓內的人,但是三天後他便死了。死因是自殺。他莫名其妙的從五樓的陽

    臺上跳了下來,沒有任何人知道是為了什麼……

    看來事件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我思忖著,那個歸國的華僑真的是自殺嗎?為什麼賓館要改建

    成居民樓,是因為有靈異事件?還有樓對面的鐘樓,我終於找到了它們的一個共同點,

    便是同出於一個人之手。不過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不過陸平是在那棟樓中死掉的第一個人,那倒是毋庸置疑的。

    那個陸平,他是建築系畢業的吧……突然有個問題閃入腦海,我打了個機靈吃驚的站起身

    來。日本的建築界通常都有條不成文的規定,旅館和宿舍都不會有4號房,因為日本人認為

    那個數字非常不吉利。

    那麼他在修建賓館的時候就極有可能因為習慣的影響而不會做第四號房間吧。

    但記得今天下午我和張鷺去的房間,門牌號明明是4樓4 號。

    奇怪,實在很奇怪!有必要再去看看。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走到張鷺的寢室前,輕輕敲了敲門。

    門竟然沒有上鎖,於是我悄悄的走了進去。那傢伙睡姿級差的正夢著周公,

    嘴裏還咕咕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我歎了一口氣,輕輕的幫她蓋好毯子,這才又走了出去。

    看來是不能指望她陪自己去了,我獨個兒整理好衣褲,向大南路走去。

    夜已經很深了,看看手錶,差一刻便到淩晨一點。街上沒有任何行人,路燈也滅了。

    真有些冷。我裹了裹外套,逕自加快了腳步。

    經過那座鐘樓時不由的停了下來,我抬起頭仔細的打量著它,又破又舊,

    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我搖搖頭,失望的繼續趕路。

    到了那棟樓,夜色裏,它形跡恐怖,張牙舞爪的站在我的身前,猶如一隻巨大的惡魔。

    我孤零零的走進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的鐵門,來到樓下的院子裏,內心不由的有一絲後悔。

    真不該一個人來的,這裏在午夜時分,格外的顯得可怕!

    鼓足勇氣,我緩緩的進入樓房,登上一樓。

    這裏的門牌號掛法真的有夠奇怪的,樓梯在樓層的中間將住房狠狠的分作了左右兩邊,

    而原來一般的地方都是從最左邊的那一間算作第一號的,

    而這裏卻偏偏反其道為之。將樓梯的最左邊算作最後一間。

    我抬頭漫不經心的看向樓梯右邊的第一間房間(那個唯一可以看得見鐘樓的房間)的門牌

    號,一樓3號。而左邊是一樓5號。

    天!沒有4號!我驚訝的差些跳起來,急忙跑撒開腿滿層亂找。

    沒有錯,這裏的的確確沒有第4號房間。

    但是今天下午我和張鷺進入的那個四樓4號房又是什麼呢?

    記得那是右邊第一個房間吧!我匆忙跑上4樓,這裏的佈局和每一層都是一樣的,

    我抬頭死死盯著原本有四樓四號房位置的地方,但是那個門牌號赫然是四樓3號!

    有沒有搞錯!我驚詫莫名的伸出手去用力想將門牌號拔下來,

    一摸之下才發現它竟然是焊在牆上的,根本就不可能有摘下來的可能。

    ‘這也就是說,’我全身發冷的想到:‘就是說沒有人可能將門牌號換掉,而四樓四號,

    那,那就是間多出來的且莫須有的房間!’

    我害怕的不由打了個冷顫。但心中又猶自不信,用力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地上的灰塵被攪的很亂,而且腳跡斑斑,明顯是不久前才有人進來過。

    我仔細分辨了一下,這裏最近至少有六個人以上出入過。有四個人的腳印甚至是新的,

    看來就是昨晚的張鷺、李嘉蘭、楊珊珊和黃娟了。

    腦袋開始混亂起來。下午和張鷺來的時候,這個房間裏明明什麼痕跡也沒有,灰土層層,

    像是好幾年沒人用過。我狠下心,快步走向張鷺和李嘉蘭削過蘋果的地方。

    果然!張鷺描述過的所有東西都還靜靜的擺在那裏。

    被紙板隔開的房間,鏡子,燃盡的蠟燭,掉在地上的水果刀和摔壞的蘋果。

    我將蘋果撿了起來,果肉的部分已經發黃了,的確是昨天的沒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同是一個地方,白天和晚上看,竟然是如此的迥然不同,如此的詭異?!

    我走向李嘉蘭的那一邊,她的蘋果已然削開了一大半,但是早已摔的果肉模糊了。

    看來真的是一慌亂之下用來砸了老鼠。她的椅子也倒在了地上,

    想必是因為某些事情而變的異常惶恐,害怕的什麼也顧不上就跑了出去。

    那麼她是不是也因為從鏡子裏看到了某些東西呢?

    我皺起眉頭思忖著。想她那麼大膽可惡的個性,究竟看到了什麼,竟會讓她如此驚惶失措?

    不由得突然想起今天早晨,李嘉蘭和張鷺聯合起來向我撒謊的情形,我開始不舒服起來。

    張鷺撒謊的理由還顯而易見,可以看作是她不願讓我知道那場比賽是為了我。

    那傢伙的性格就是這樣!但是李嘉蘭呢?她有什麼理由?

    難道是還有什麼隱情,或者是這裏又發生了某些絕對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情?!

    我長長的歎了口氣,自己越來越不能理解李嘉蘭這個女人了。

    她那個聰明的大腦裏似乎無時無刻都在策劃著某些東西,

    但是我偏偏又永遠都猜測不到。那種女人,唉,實在是有夠可怕的!

    不過總算也證明了一件事,這裏的確是沒有第4號房間。

    我隨手將桌上直立的鏡子放倒在桌子上。記得第一次來到這棟樓時,王楓曾經消失過,

    我和沈科等人滿樓都找遍了都找不到她的人影,而其後我想到了跟蹤腳印的辦法,但是我就

    有些懷疑了。王楓的路線實在很簡單,只是在5樓的3號前徘徊了老久,走了進去,走到窗戶

    前,然後便逕自下樓了。

    奇怪便是奇怪在這裏。既然她的路線如此簡單,那麼我們4個人為什麼就是沒能找到她?

    按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難道這裏的每一層都存在著4號房,她偶然闖了進去?嗯,

    這非常有可能!

    我點點頭準備離開,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鐘樓緩緩敲響起來,聲音洪亮,卻又夾雜著金屬撞

    擊的刺耳聲音。鐘聲整整敲響了十二下!被嚇了一條的我暗暗咒罵起來,

    什麼破鐘樓嘛,都快要淩晨兩點了,還把敲成十二點。這種爛東西早就應該拆掉了,

    真不知道現在的鎮長是在幹什麼,放著它不管,讓它在夜裏亂騷擾周圍無辜的居民睡覺!

    轉過頭,我劾然呆住了。有沒有搞錯!地上的蘋果竟然在不斷的減少,就像,就像有什麼東

    西在一口一口的將它吃下去一般。但周圍分明又沒有任何東西啊!

    我吃力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一切都回復了原狀。用力敲了敲腦袋,我蹲下仔細的打量著那

    個蘋果。奇怪了,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少些什麼!是自己眼花了嗎?!

    昨天在這裏李嘉蘭一定看到了什麼。但究竟是什麼呢?

    我實在非常想知道。明天,看來還是應該到她家裏去一趟吧。

    知情者

    第二天一大早,沈科便打了我的手機。當時我還睡得正香。

    “小夜,我找到那個收集資料的人了。”他興奮的說道。

    “太好了!”我的睡意頓時全無,一個鯉魚打滾翻身坐了起來大聲問:

    “知道他的聯繫方法嗎?立刻告訴我!”

    “我已經聯繫他了。”沈科神神秘秘的說:“這件事真的很有趣,那個人你也見過,

    但你見到他的時候絕對想不到竟然就是他!”

    “靠!一口價,一個星期的晚餐,吃什麼你決定。求求你快些爽快的告訴我,不要打啞謎

    了!”我心急如焚的大聲道。

    沈科的聲音頓時不悅起來,他哼了一聲說道:“夜不語,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我會為了

    這些才幫你嗎?好歹我們也是朋友吧。”

    我微一吃驚,沈科這個王八蛋什麼時候變的這麼人模人樣了。稍微帶著歉意的語氣說

    道:“對不起,是我太小人了。那麼,大恩不言謝了!以後有什麼差遣的話儘管對我說,

    別客氣!”

    沈科立刻神氣起來:“嘿嘿,我的確是有要事。聽說你有某個明星的簽名寫真集吧。

    可不可以借我……”

    那個傢伙!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真蠢,竟然還差些相信他了!

    我惱怒的凶巴巴的吼道:“王八蛋,你這傢伙再吞吞吐吐的不說出來調我胃口,

    我就把你對徐露有意思的事情到處宣傳。”

    “你,你怎麼知道?”沈科結結巴巴起來。

    我嘿嘿笑道:“你每次面對她就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鬼都知道了。”

    他急忙道:“小夜,你有種。我說不行嗎!可是你千萬不要告訴徐露我喜歡她,不然她會討

    厭我。”

    天!這對狗男女真是有夠麻煩的,任誰都看得出他倆對對方都有意思,可是偏偏又都說不出

    口。唉,感情這種玩意兒,太不通俗易懂了!

    “今天早晨11點,我和他越好了在大南路的隔夜茶館裏碰面。一樓的7號桌子,你記得

    一定要來!”沒有敲詐到我,反而被我抓住了痛腳,沈科大為沮喪的掛斷了電話。

    抬頭看看鐘,才9點過一刻,看來只有先去見過那個人,再到李嘉蘭那裏去了。我重新躺下

    準備再睡一會兒,補一補昨晚去那棟鬼屋耽誤下來的睡眠。這時,門被推開了。

    “夜不語,吃早飯了。”張鷺走了進來。

    “嗯,再讓我睡一會兒。”我用毯子蒙住頭,側過身又睡了起來。

    “不要睡了嘛!”張鷺笑嘻嘻將雙手從毯子的縫隙中伸了進去:“嘻嘻,看我的冰凍攻

    擊。”那雙柔軟的手輕輕的滑進了我的衣服裏,緊緊的貼在了背上。

    我全身一顫,背過手用力將她的手腕抓住。“抓住你了。嘿嘿!”我笑著使勁一拉,張鷺腳

    步不穩,一時失足倒在了我的背上。

    頓時一股柔軟的觸感從背上的兩點在整個身體上擴散開來。張鷺穿著薄薄的睡衣,柔若無骨

    的身體散著嬌嫩的氣息和火熱的青春活力,緊緊的貼著我,馨香的吐氣熱乎乎的哈在耳旁。

    我不由的全身一陣酥麻,不安分的動了動。

    張鷺全身緊繃住了,一動也動彈不得。而我也懶洋洋的,雖然想推開她,卻又捨不得這種

    舒服的感覺。於是一切都停了下來,只有心在不斷的跳動著。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珠口微張,最後將臉也輕輕的貼在了我肩上。

    “你不是說我睡在這裏,一定會發現什麼嗎?結果我什麼也沒有發現啊!”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壓抑住內心的欲望,湊到她耳旁輕聲說。

    張鷺‘啊’的一聲,用力掙脫我,滿臉通紅的站起身來。“騙你的!”她捂住葷紅的臉頰,

    可愛的吐了吐舌頭:“我只是害怕,而且家裏沒有人,嘻,所以就找了個替死鬼來陪我。”

    “我是替死鬼嗎?誰的?”我無辜的指著自己。

    “嘻,就不告訴你。”張鷺背過身跑開了。

    看著她跑出去,我的笑容頓歇。呼,好險,剛才差一些就犯下階級性的錯誤了。

    ※※※

    十點45分我離開張鷺家,急忙向大南路走去。進入隔夜茶館時正好是11點整。

    “小夜,在這裏!”沈科站起來向我招手。我立刻走了過去。

    他的身旁坐著一個小老頭兒,挺眼熟的,像是在哪裡見過。我全身一震,呆住了。

    這不就是那棟鬼樓唯一的租戶嗎。那個開雜貨店的王成德。一個月前的晚上,

    我和張鷺在他的店鋪裏看到並參加了一場莫須有的古怪葬禮,

    而且在那的第二天還去調查過那間鋪子。

    那個乾瘦的小老頭也吃驚的指著我:

    “你不是那個買了我一大堆東西的小兄弟嗎?是你找我?”

    靠!我大為心痛的暗罵道,你以為我想買啊,還不是你在那裏暗示不買就不回答我,

    而且買下的那堆垃圾我還把它們胡亂塞在抽屜裏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呢!

    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錢包,我顫顫劾劾的坐了下來。

    “老伯,聽說您收集了很多關於大南路7號樓的資料。為什麼您會對它那麼感興趣?

    有什麼特殊理由嗎,還是那裏曾經發生過什麼讓您特別注意的事情?”

    第一個問題我就進入重點,免得他又暗示我去他那個又破東西又垃圾的店。

    那小老頭頓時沉下了臉:“如果是那棟樓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什麼,也勸你們最好少管!”

    “為什麼?”看來他真的是知道些什麼,我的興趣立刻濃烈了。

    “店子裏很忙,我要走了。”小老頭充耳不聞的站起身,逕自向外走去。

    哼,已經到嘴的肥肉,怎麼可能平白讓它飛掉!

    我將在剛坐下時沈科暗中遞給我的紙條塞到兜裏大聲說道:

    “王成德,在17年前被指派到這個鎮當鎮長,他一直都是個很認真負責的鎮長,工作努力,

    對人和藹親切,深得民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8年前他突然辭職了。

    這件事在小鎮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有些人傳言說是因為他的好朋友陸平搞的鬼。

    那個從日本歸來的華僑似乎抓住了他的某個痛腳,並常常以此做為威脅。

    深深自責的他覺得自己對不起信任自己的人民,便主動辭職了。”

    我舔了舔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已經停住了腳步的王成德,只見他的臉上,肌肉慢慢的

    抖動起來。

    我神秘的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那個王成德就有充足的理由恨陸平

    了,甚至恨到將他從樓頂推下去!”

    這個小老頭本來已經很老的臉頓時更蒼老了,他歎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問:“小兄弟,你多

    少歲了?”

    “兩個月前剛滿十七歲。”我不解的答道。

    小老頭哈哈大笑起來:“才十七歲,沒想到就這麼聰明了。你以後的前途真是難以限量。但

    是你知道嘛,那棟樓不是聰明便可以解決的。它太危險了,危險到沒有人類是它的對手。

    你又何必將命都陪進去呢?”

    “因為已經有兩個朋友因它而死了。還有,因為我好奇!”我絲毫不動搖的答道。

    “好奇?就算死也都不要緊?”

    “不錯。”

    小老頭笑的更響了:“好,很好。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話就跟著我來。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

    一切,還有那棟樓的秘密。但是你知道後,千萬不要後悔。”

    “當然不會。”

    我心中一喜,跟著走了出去。終於接近謎底了,在前方等待自己的,到底是怎樣的歷史呢?

    十月的烈日還是那麼熱,那麼猛烈。我卻突然某名奇妙的感到了一絲寒意。

    很多年後想起來,我也覺得後悔。當時的自己的確太年少輕狂了,絲毫沒有考慮過後果,

    沒有感覺到即將會因自己而引起的那一連串的悲劇……

    接近

    我從來就不懂人生,更不懂感情。所以當有人感歎世界越來越小的時候,我總是不以為然。

    這個世界,在我的眼中看來,實在大的太複雜了。

    而人生與世界,這兩個名詞在老人的眼中更像是一場平淡的電影,

    也像是越嚼越無味的口香糖。老了,固然可以積累經驗,但同時也在不斷的積累罪惡,越積

    越多,多到可以將自己吞沒的地步。當然,有些人天生就是罪惡,他們可以對自己從前犯的

    錯無動於衷,甚至視而不見。

    坐在自己的店鋪中,王成德就像一霎間老了幾十歲一般。他的眼神變的空洞而絲毫沒有光

    彩,只是喃喃的對我說出了以上的話。

    “至於陸平,不錯,我的確恨他,恨到想殺死他。但是最終我沒有動手。因為這個世界上終

    究還是有一種叫做公理的東西。”他緩緩的繼續說道:“他是被這棟樓殺掉的!”

    我皺起眉頭:“這是什麼意思?”

    “小夥子,你想聽一個故事嗎?一個很古老的故事。”王成德站起身來為我倒了一杯水。

    我點點頭,看來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記得小時候我的父親曾告訴我,東西用久了,就會有生命。其實如果一個地方,

    一塊土地上死了太多的人的話,那個地方,那塊土地也是會產生生命的。

    只不過那個生命會有很大的怨氣,甚至會殺死活著的人。”他歎了口氣問道:

    “小子,對這棟樓你知道些什麼?”

    我愣了一愣,答道:“蘋果。這棟樓死掉的人全都是因為蘋果。還有就是所有人都集中死在

    每層的靠樓梯右手的第一個房間。換言之就是這棟樓只有那間房才會死人。我調查過,

    只發現它們的相同處是可以看的見附近的舊鐘樓。但是我不懂,

    我實在猜測不到它們三者間會有什麼樣的聯繫!”

    一口氣說完,王成德竟然聽的呆住了。

    “好小子!我調查了5年才發現這些東西。你果然很聰明。”他震驚的說:

    “我越來越不願意告訴你真相了,我不想你送命!”

    我瞇起眼睛,毫不在乎的道:“別擔心,那些算命的傢伙每個都說我會長命百歲,升官發財

    來著。如果我死掉的話,就變鬼去砸他們的招牌。”

    王成德大笑起來:“不錯,小子,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他猛地一跺腳,像決定了什麼大事

    情一般毅然說道:“好,拼了這條老命,我就告訴你真相!”

    我心中一喜,把頭儘量伸了過去做出細心聆聽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股寒意突然沒有預兆的侵襲了全身。刺骨的冷不斷的爬上脊背,

    恐懼猶如丟入水中的石子一般,在本來平靜無波的湖裏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在內心中不斷的擴散開。我猛地向後看去。什麼也沒有……但是剛才那一霎間明明感到有什

    麼站在身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了,臉色變的這麼蒼白?”這個小老頭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突然全身一震:

    “你!你剛才是不是感覺到過什麼?”

    我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

    “是那東西來了。”他滿臉恐懼的一把將掃帚握在手裏,眼睛緊張的四處張望著。

    “那東西?是什麼?”我不解的追問道。

    “是它!它來了!”王成德害怕的哆嗦著,他的精神變的歇斯底里起來,吐詞也開始不清不

    楚了,只是一個勁兒的喃喃道“它不會讓我說出秘密的,會有事發生,一定會有事發生!”

    我用力將他按到椅子上叫道:“冷靜一點,不會有事的。這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你和我!”

    “不!它在這裏!”王成德幾乎癱瘓了,他對我說:“我知道的太多了。該死!早知道它絕

    對是不會放過我的。你快走,快離開這裏。千萬不要再來了。不然你也會死!”

    “我不會!”我固執的說道:“告訴我,它到底是什麼?還有這棟樓的秘密。不然我真的會

    被好奇心給壓死!”

    “不!我不會告訴你!”他用力的掙脫我,用完全不符合自己年齡的速度逃了出去。

    我撒腿便追,就差一點就知道謎底了,我絕對不會讓他給溜掉。

    但是追出門我就絕望了,他已經不見了人影。

    我沮喪的坐在店門前準備守株待兔,哼,那個老頭子,他不可能永遠都不回家吧。

    等了不久,手機響了。是李嘉蘭。

    “阿夜,有空嗎?來陪我。”她溫柔的說道。我正氣不打一處來,粗聲粗氣的答道:

    “對不起,我的大小姐。我正忙呢!”

    她的聲音更甜美了:

    “沒關係。如果你現在往頭頂看一眼的話,我想阿夜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我皺起眉頭好奇的往上望去,突然大驚失色。李嘉蘭那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去了那棟樓的樓

    頂,她鑽出了圍欄,赫然危險的站在極淺的樓沿。

    我嚇得頓時冷汗直流:“你,你千萬不要動!”一邊大喊著,一邊飛快的繞到後邊的樓梯,

    爬了上去。風很大!一腳踢開房頂的門,我便迫不及待的伸長手向她抓去。

    “你不要過來。”李嘉蘭向後退了一步。

    “不!不要做傻事!”我焦急的大聲衝她叫道:“你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你可以告訴我。

    我們好好商量。天大的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不,這件事就沒有。沒有任何人幫的了我。”她淒涼的搖搖頭。

    “到底是什麼事?”我緊張萬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儘量輕聲的說道:

    “難道是因為倪美的死?你知道我已經調查出是你們嚇死倪美的,所以你害怕我會去揭發你

    們?別擔心,我發誓絕對不會這麼做的。你還是我的未婚妻,對吧!”

    李嘉蘭愕然,突然她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原來,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麼無恥的一個人。原來一直以來你都認為我說喜歡你是假的,

    只是為了擾亂你調查真相的迷霧。哈哈,夜不語,你太抬舉我了!我可沒有那麼偉大。”

    望著她的臉,我又迷惑起來。難道楊珊珊又騙了我?不對,她沒有理由那麼做。而且李嘉蘭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麼沒事幹嘛要死要活的。太令人費解了。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刺激她的時候。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儘量柔聲說:

    “我從來就沒有那麼想過,你太多心了!阿蘭,乖乖的過來。”我趁勢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不要過來。”李嘉蘭向後仰了仰,嚇的我再也不敢動了。

    她苦澀的搖著頭笑道:“我知道在你心裏我很下賤,根本就不值得信任。

    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倪美在我們去的時候就已經死掉了。”

    “我相信,我絕對相信你!”我慌忙答道。樓頂的風越來越大了,

    李嘉蘭那一身雪白的連衣裙和烏黑的秀髮都在風中飛揚著,她的身影就似搖搖欲墜般,

    雖然有種動徹心底的絕美,但偏偏看的我心驚膽寒,害怕她被風吹了下去。

    “你根本就沒有絲毫相信我! ”從來都慢聲細語的李嘉蘭難得的大聲叫嚷著,她絕望的望著

    我,突然又輕下聲來:“阿夜,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你開始總是懷疑我,抗拒

    我,甚至討厭我。為什麼?我真的那麼令人反感嗎?!”

    “我哪有討厭過你,喜歡還來不及呢!你太多心了。”我焦急的說道。

    “那你是喜歡我了?”她欣喜的低聲問。

    “當然,我當然喜歡你。喜歡的要死!”我邊說,邊又想向她靠近。

    李嘉蘭臉上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美麗笑容。她甜甜的衝我身後說道:

    “你聽清楚了吧,阿夜喜歡的是我。他喜歡的是我。請你再也不要糾纏我們了!”

    靠!難道自己又被她耍了?!我緩緩的轉過頭,頓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已經呆住的熟悉身影。她,赫然是張鷺。

    “阿夜,還記得小學時嗎?”李嘉蘭絲毫不注意我的難堪神色,輕輕的說道:“那時我們同

    班。我總是坐在你的身後,發呆的凝視你。記得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

    人,你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卻很喜歡裝傻。不知為什麼,每次看到這樣的你,我就牙癢

    癢的,興奮的恨不得咬你一口。”李嘉蘭笑起來,她抬頭望著我:“或許是因為從那時開

    始,我就愛上你了。愛你的狡詐,你的不擇手段。我愛你,所以當我再次見到你時,

    我欣喜若狂了。我發誓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不論是用什麼方法!”

    我全身就像被點擊一般的麻木了,腦子有史以來第一次那麼淩亂。

    百千的思緒成噸成噸的向自己壓下,只感到連呼吸都變的困難起來。

    我喘著粗氣,卻偏偏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奇怪!這種狀態,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李嘉蘭用她那獨特的嗓音繼續溫柔的說道:

    “阿夜,你,真的和我很像。我們都很自私,我們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都會不擇手段。

    記得三年級的夏天嗎?好懷念啊,那時我們通常都會五個人合買了一瓶汽水,

    但是你總會毫不費任何力氣的得到最多的一份,嘻嘻,阿夜,你真的很會耍手段!”

    我默然。不錯,小時候自己的確很喜歡占別人的小便宜,但那都只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惡作劇

    罷了。不知為何,突然感到自己很討厭,很罪惡。難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和李嘉蘭一樣,

    沒有什麼分別嗎?

    內心開始撕痛起來,我捂住胸口,頹喪的低下頭。

    “不!不對!夜不語才不像你!”原本像受到了莫大的打擊般呆愣著的張鷺突然激動的叫起

    來,她氣憤的說:“至少阿夜還有朋友。你沒有!”

    ‘對啊!朋友!我還有朋友!’眼前像亮起了一盞明燈,我猛地抬頭。

    只見李嘉蘭冷笑著:“那是因為阿夜太會演戲了。而且他還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朋

    友。”她微笑起來:“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人上人和人下人。前者是沒有朋友的,

    他們只需要可以利用的陌生人。阿夜註定了會屬於前一種。”

    “你說謊,你根本就不瞭解夜不語。”張鷺狠狠的回視她,說道:“什麼人上人,人下人。

    根本就是你的偏激看法罷了。你一味的想要將自己的看法強加在夜不語身上,

    其實根本是你什麼都不瞭解。”

    “我不瞭解阿夜?!”李嘉蘭一愣,突然像聽到了莫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我當然瞭解他,甚至比他自己更瞭解他。從小我就在研究自己的未婚夫,我分析他的性

    格,他的喜好,他的一顰一笑。我努力將自己改變成他喜歡的類型,

    我想讓他可以無時無刻感覺到我對他的愛,我會為他付出我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就算到了現在,我還是在為他的喜好而不斷的改變自己。”

    天哪!我大吃一驚,李嘉蘭真的有這麼愛我嗎?!

    “別開玩笑了!”張鷺生氣了,她大步向李嘉蘭走去,指著她的鼻子大聲道:

    “就算你怎麼改變,夜不語還是不會喜歡你,他親口對我說討厭你,甚至在害怕你。你的所

    作所為,根本就是錯的!”

    李嘉蘭呆住了,她望向我,柔聲問:

    “是真的嗎?阿夜,你真的不會喜歡我,不論我為你做了什麼,你都不會喜歡我?是嗎?”

    我無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李嘉蘭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絕望,她頹喪的低下頭久久沒有言語。

    突然她惡狠狠的望向張鷺,歇斯底里的喊道:

    “是你!是你這個臭女人!如果沒有你的話,阿夜就不會討厭我了。他是屬於我的,

    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他搶走!”

    李嘉蘭猛地抓住近在咫尺的張鷺的脖子,她用力的掐著,絲毫沒有防備的張鷺立刻痛苦的咳

    嗽起來。

    “你在幹什麼!”我大驚失色,急忙跑過去想要阻止她。

    李嘉蘭頓時大聲喝道:“夜不語,你不要過來。不然我會拉著她一起跳下去!”

    我立刻停住了腳步。該死!在這種情況下腦子偏偏混亂的要命,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

    張鷺不斷咳嗽著,臉痛苦的扭曲起來。她拼命的張開嘴想向我說些什麼,

    但是最後連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李嘉衝我嫣然笑道:

    “阿夜,你等等,我們就快要在一起了,永遠都在一起。我不要再和你分開!”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啊!”我慌亂的冷汗直流,連聲說道:

    “但是你知道自己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嗎?你是在殺人,你會坐牢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殺掉這個女人!”李嘉蘭嬌嗔的說:“不然你永遠都不會回心轉意!”

    “不!”我緊張的搖頭:“快放開她,你瘋了嗎?!”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不是原來的她,她已經被這棟樓附身了。”

    我吃驚的向後望去,竟然是王成德。

    他向我點點頭,低聲說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你儘量吸引那個女孩子的注意力,

    我繞到後邊去將她們推進來。”

    “太危險了。應該我去!”我拉住他大搖其頭。

    那小老頭盯了我一眼:“我這把老骨頭可對那個女孩子沒有任何吸引力。

    這棟樓只能利用和加深人類內心中的欲望,所以只有你才能吸引她。而且,哼,那個東西,

    我再也不能眼巴巴的看著它為所欲為而坐視不理了!”

    “那要小心了!老頭,在沒有告訴我真相以前千萬不要死掉。”我無奈的點點頭,

    轉身衝李嘉蘭喊道:“小蘭,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那時的你真是很可愛。你一直都很溫

    柔,很善良。每次走在路上你都會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傷害。

    我喜歡那時的你。但是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你開始變了,變的我再也不能理解了。

    為什麼?能告訴我是什麼令你改變的嗎?”

    李嘉蘭迷惑起來,她努力的開始回憶,最後對我微笑道:“是因為你。”

    “我?!”我吃驚的用手指著自己。

    “對。”李嘉蘭懷念的喃喃說道:“那是在小學3年紀的時候,我家和你家當時都很窮。有

    一次我們去捉蚱蜢餵螞蟻,你突然對我說:‘小蘭,螞蟻和我們,到底哪一個更高等呢?’

    ‘當然是我們了。’我毫不猶豫的答道。你眨了眨眼睛:‘那麼為什麼螞蟻都有固定的家,

    而我們家卻總是被趕出去,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爸爸說因為我們都沒有錢。’

    ‘錢?那麼怎麼樣才會有錢?’ ‘爸爸說做人上人就會有錢。’你毅然望著我對我道:‘那

    麼我長大後一定要當人上人,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那樣爸爸和媽媽就不會再受苦了。’

    就是從那天起,我突然發現自己與你的差距越來越遠,於是我開始努力改變自己,我想要趕

    上你的步伐。”

    天!那只不過是自己隨口說過的一句連自己都已經記不得的話而已,

    沒想到居然會是她改變的引子!我呆呆的站著,凝視著她。原來她是真的那麼愛自己,

    而我卻一直都懷疑她,逃避她,甚至討厭她。自己,真該死!

    “對不起。”我低下頭輕聲說道:“真的很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李嘉蘭愕然,突然欣喜的笑起來。她流著眼淚,激動的抽泣著:

    “阿夜,這是你第一次向我道歉,我,我好高興!好吧,我聽你的,就放開她好了。”

    她的手鬆了下來,輕輕的推開張鷺。那小妮子立刻痛苦的跪到地上不斷的喘著粗氣。

    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輕鬆下來的我不經意的望向李嘉蘭的左邊,不由的又吊起心來。

    王成德正吃力的向她接近。雖然我的眼神已經裝的夠若無其事了,但還是沒能瞞過她。

    李嘉蘭猛的轉過頭去,臉色頓時變的慘白。

    她的臉氣憤的抽搐起來:“夜不語,枉我這麼信任你,你竟然又騙我!好,你不仁,我也會

    不義!大不了拼個同歸於盡。”

    她伸過手便去抓張鷺,王成德急了,飛快的向她撲過去。接著所有的事情都在電光火石間進

    行下去,李嘉蘭被撞的失去平衡向後倒去,她條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了王成德。

    那個絲毫沒有考慮後果的小老頭被一拉之下也向樓下跌去……

    “不!不要!”我大喊一聲拼命的跑過去想要拉住他們,但是早已晚了。

    李嘉蘭向下飛跌著,突然,她又甜美的笑了。

    “阿夜,我不會放你孤獨一個人的。就算作鬼,我也會永生永世的纏著你……”

    我呆呆的站著,手向下伸出,一動也不能動彈了。紅色,沾滿眼淚,流了下來……

    拊膺哀哀

    李嘉蘭死了,王成德也死了。好不容易才那麼接近謎底,可是在那一瞬間,

    所有的線索都被活生生的掐斷掉。不知為何,腦中突然想起王成德說過的那段話。

    ‘是它!它來了!它就在這裏!它不會讓我說出秘密的,會有事發生,一定會有事發生!

    我知道的太多了。該死!早該知道它絕對是不會放過我的。

    你快走,快離開這裏。千萬不要再來了。不然你也會死!’

    難道他說的並不是瘋言瘋語,難道這棟樓真的是活的。

    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它造成的?可是,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死了這麼多人,到底,它有什麼目的?!

    在遲來的員警一陣又一陣打炮似的調查後,我和張鷺走出了警察局。

    突然感到很累,我滿臉沮喪、全身無力的來到附近的公園裏,歎了口氣,坐下。

    “夜不語……”張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只好柔順的坐在我身旁。

    “阿蘭,小時候她一直都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子。聰明,優秀,也很善解人意。如果她沒有遇

    到過我就好了,全都是我的錯,她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我!”

    我捂住臉,呆呆的望著前方。

    張鷺難過的看著我,突然大聲說道:“傻瓜,這件事根本就怪不了任何人。

    沒有人做錯了,只能怪天意,它太捉弄人了。”

    “哼,天意?是嗎?”我悲哀的仰起頭。自己像這樣傷心已經多少次了?

    雪盈,小潔姐姐。總之我喜歡和喜歡我的女孩都沒有好下場。

    嘿嘿,難道自己真的這麼罪惡嗎?罪惡到根本就沒有喜歡和被喜歡的權利?!

    想到這裏,不禁悲從中來,實在很想痛哭一場。

    張鷺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低聲說:“想哭就哭好了,今天我就把自己免費借給你,你……”

    沒有等她說完,我已經緊緊的將她抱住了。

    淚不能歇止的流下來,我粗魯的拼命抱緊她,內心卻越來越害怕。自己再也經不起打擊了。

    “答應我,不要像她們一樣離開我!”慌亂不穩定的心緒衝破了理智浮現於表,

    我望著張鷺近在咫尺的臉,抽泣著大聲喊道。

    “我不會。因為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時便喜歡你了。”

    張鷺微微張開噘起的小嘴,輕輕的吻到我的唇上。

    但是當時她絲毫不知道自己註定會失言。

    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張鷺,在三天後,也死了……

    ※※※

    拊膺哀哀,原本便是形容一個人傷心的捶胸頓足,悲痛欲絕的樣子。

    現在的我,是不是這樣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早已忘了在張鷺死後,日子是怎麼過去的,而又已經過了多久。

    我輟學在家,每天都望著遠處發呆。

    如果說李嘉蘭的死對我是打擊的話,那麼張鷺的死便是痛苦。

    驗屍報告說她是被嚇死的,但是那些重重的疑點卻再也引不起我絲毫的興趣。

    沈科和徐露雖然也因為失去了好友而悲傷,但是依然每天都打電話來安慰我。

    “不論發生什麼事,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不是嗎?”沈科如是對我說。

    夜再一次的降臨了。

    我望著頭頂那片早已被文明污染的一塌糊塗的天空,收斂起沮喪沉重的心情,

    拿了一個紅蘋果走出家門。

    我要到那棟樓去削蘋果,這是幾天來我想到的可以擺脫痛苦的唯一辦法。

    我不管這棟樓到底是不是活著的。它要殺就把我一起殺掉好了,

    這種孤獨的生活,我早已經膩了!

    看看手錶,已經十一點半了。又是個漆黑寂靜,空無一人的夜晚。

    鬼樓猙獰的聳立在黑暗裏,張牙舞爪卻又悄然無聲。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隱隱感到那棟樓似乎在呼喚著我的名字,它,似乎早就知道我會來。

    它,一直都在等著我。

    我冷笑了一聲。哼,一個連命都不想要的人,還有什麼可以怕的呢?!

    我毫不猶豫的一步又一步踏了進去,登上四樓,踢開右手的第一個房間。

    那個寢室裏,李嘉蘭準備的東西都還原封不動的放著。我將桌子,鏡子,椅子那些東西一股

    腦的搬進廁所裏,坐下,點燃蠟燭,然後看了一眼的自己。

    在搖爍昏暗的燭光中,自己的臉顯的略微蒼白,沒有任何血色。

    突然,對面的鐘樓深沉的敲響了,那陣金屬的摩擦碰撞聲越發的刺耳。

    鐘聲緩慢的響了十二下。我看看表,剛好到十二點。

    切!沒想到那個爛鐘樓這次竟然敲的夠準。

    拿起水果刀,我在蘋果上比劃了幾下,便認真的削起來。

    呈螺旋狀的鮮紅果皮一點一點的在昏暗的蠟燭光炎中變長。說實話,我幾乎沒有什麼削蘋果

    的經驗,從前都是別人幫自己削的,再不然就是將蘋果帶皮一起吃掉,美其名曰增加維生

    素。所以乍一削下,蘋果皮被我削的又厚又寬,沒有斷掉還真是難得的奇跡。

     

    好不容易削到了一半,我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不知為何,總覺得果皮在散發出一種怪異,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異。是錯覺嗎?

    “受不了,實在太累了!”我頭昏腦漲的歇下手裏的活計乾脆休息起來。

    雖然這種過程不過才兩分多鐘,但是卻總覺得比跑馬拉松還累。

    不過還算好吧,只剩下很小一部分果皮就可以和果肉完全分離開了。

    我伸了個懶腰,再接再厲的拿起刀。

    突然,一隻老鼠從廁所的一端跑了出來!

    神經緊張的我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將手裏的水果刀向老鼠扔去。那把刀準確的插進老鼠的身

    體裏,將它死死的釘在木地板上。老鼠掙扎了幾下便不動了。

    我長長的鬆了口氣,就在這時突然感到全身泛冷起來。

    廁所裏似乎越來越亮了,這明顯不是一根小小的蠟燭可以發的出的光芒。

    我揚起頭想要確定是不是白織燈亮了,脖子卻偏偏再也不能動彈。

    我大吃一驚。是鏡子!從鏡子裏正不斷散發出一種十分粘稠的白色光芒。

    而且那種光芒還在不斷的加強著。即使我閉上眼睛也毫無用處,

    白光毫無阻礙的直接投影到了視網膜上。

    眼前突然一黯,我在鏡中再次看到了這個廁所。

    不!不對。不是這個廁所。鏡中的廁所並不像現在這樣空蕩蕩的,那裏有許多擺設。

    有馬桶,洗漱台還有梳粧檯。只不過那裏也像我身處的地方一樣昏暗,

    而且在梳粧檯的鏡子前也點著根蠟燭。有個嬌小可愛的女孩正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聚精會神

    的削著蘋果。那個蘋果還剩下一圈果皮就可以和果肉完全分離開了,

    女孩顯的更加小心翼翼。她拿著刀細緻的削著,就像在雕磨一顆無價的寶石。

    就在這時,一隻老鼠從廁所的一端跑了出來!

    本來便非常神經緊張的女孩嚇的尖叫一聲,本能的將手裏的東西向老鼠扔去……

    下一刻等她清醒過來時,一切都已經完了。

    她努力的成果被摔成了好幾段。

    女孩頓時愣住了,一動也不敢動。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呵呵,根本就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嘛。這些傳聞本來就是騙人的東西,哈,

    剛才我竟然還傻的差些相信了!哈,那隻臭老鼠,看我明天怎麼對付你!”她笑著,

    不斷的笑,就像一生也沒有這刻這麼開心過。但她的臉卻害怕的抽搐著,

    看得出內心深處依然有種揮之不去的恐懼。

    女孩像聽到了什麼聲音,她打了個冷顫,毛骨悚然的緩緩轉過頭。

    “阿美,你在做什麼?”一個女孩從對面的黑暗中走了出來。

    倪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她拍著胸口說道:“原來是珊珊啊,差些被你嚇死了。”

    “和李嘉蘭的賭,你當真了?”楊珊珊臉色顯的十分蒼白。

    “當然了,她說過只要贏了她就做我的朋友的。”

    倪美惋惜的蹲下身將已經摔壞的蘋果捧起來,歎了口氣:“看來只好重來一次了。”

    “但是我早說過了,李嘉蘭根本就不需要朋友。她絕對不會接受你的!”

    楊珊珊氣憤的喊道。

    “我知道。”倪美靜靜的望著她笑:“但是總覺得她很孤獨。我想讓她快樂一點。”

    “我真的不明白你!”楊珊珊的臉變的猙獰起來:“你到底喜歡她哪一點,那個討厭的臭女

    人。我好嫉妒,我真的好嫉妒!”她歇斯底里的抓住倪美的脖子狠狠的搖著:

    “你知不知道,只有我才是最關心你,最愛你的。只有我!”

    倪美咳嗽起來:“放手哪珊珊,好痛苦。”她用力想將楊珊珊的手拉開。

    “你不明白。從來就不明白我的心情。”楊珊珊光滑的臉佈滿了青筋,她將倪美按到地上,

    惱怒的吼道:“你這個臭女人,枉我這麼喜歡你,為什麼你總是要勾三搭四。我有哪一點比

    不上李嘉蘭那三八了?你說!”

    倪美滿臉痛苦的哽著氣,慢慢的全身再也沒有力氣了。

    楊珊珊這才清醒過來,她拍了拍倪美緊張的問:

    “阿美,你沒有事吧。對不起,我剛才都不知道是怎麼了!”

    但是她沒有得到任何回答。楊珊珊頓時帶著哭腔說道:

    “阿美,不要嚇我阿。我是無意的,真的是無意的。”

    她將耳朵湊到倪美的胸口,沒有心跳!倪美她,已經被活活的窒息而死了!

    楊珊珊驚叫了一聲,她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廁所。

    接著傳來她撥電話的聲音。“爸,快到倪美家一趟。”她恐慌的說道:“我,我出事了!”

    眼前又是一黯。鏡中的光芒慢慢的收縮,最後消失了。

    我愣愣的呆坐著,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更枉說是將剛才看到的東西

    在腦中整理出來了。

    突然,從廁所一個陰暗角落裏有個人走了出來。是女人!

    她赫然是楊珊珊。她衝我甜笑著:

    “不語,看來跟蹤你是對的。倪美的真相,你已經知道了,對吧!”

    “你這個女人,竟然騙了我兩次。”我慘笑起來。

    自己一向都自認聰明,但哪知道竟然在她那裏陰溝翻船了,而且還不只一次。   

    “不過你還是知道了真相。嘻嘻。我們就算抵平好了。”楊珊珊笑的很美,她跪到我身前,

    微微的仰起頭,眼中的異彩流動著:“我們來打個商量好嗎。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當然,你可以得到我,可以像奴隸一般差遣我,讓我為你做任何事情。”

    我不置可否的笑道:“聽起來這筆交易好像滿不錯的。不過,這算不算是與虎謀皮呢?”

    “當然不是了。”楊珊珊嫣然笑道:“我不是虎,只是隻溫柔的小綿羊罷了。”

    她滿臉的歡快,背在身後的右手微微一動,將插在衣帶上的匕首抓到手中,

    飛快的向近在咫尺的我刺來……

  25. 黃娟死了

    學校連續放了一個星期的假,據說是因為市裡有什麼活動會在我們的學校舉行。

    所以知道黃娟的死訊時,都已經是在3天後了。

    那天我家裏的電話響個沒完。

    “阿夜,可以過來陪我嗎?我好怕!”李嘉蘭可憐兮兮的對我說。

    “夜不語,你這傢伙快到我家來一趟。我,我……”張鷺竟然哭起來。

    有沒有搞錯,她們到底是怎麼了?!

    我當然沒有辦法同時去陪兩個人,於是將她倆都約去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廳。

    她們臉色蒼白的同時進來,頓時都呆愣的望著對方,眼睛一眨不眨的,

    那種像見到鬼一般的恐慌和震驚十分讓人費解。

    “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我示意她們坐到我對面,沉聲問。

    李嘉蘭和張鷺沈默起來。李嘉蘭慢慢的用手梳理著秀美柔順的披肩髮,最後像想到了什麼似

    的,突然嘻嘻大笑起來:“張鷺,看來我們倆都輸了。”

    “什麼意思?”我皺起眉頭。

    “前天小鷺找我取消了夜晚削蘋果的賭。於是我就提議了另外一個遊戲。

    那就是在今天我和她同時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給你打電話,然後看你選擇去陪伴誰。當然,

    被你遺忘掉的那個人就是輸家了。”李嘉蘭笑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但是顯然我倆都輸了。呵呵,我還真是有夠傻的!”

    張鷺緩緩的點頭,臉上木無表情:

    “夜不語這種傢伙怎麼可能去在乎我們,他,最在乎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張鷺。”我有些生氣了:

    “李嘉蘭,還有你。你們認為我是傻瓜嗎?把我當賭注真的那麼好玩?對,我的的確確很自

    私。但是你們在一味的要求別人給予的時候,自己似乎也應該付出些什麼吧!”

    狠狠的抓起杯子將可樂一飲而盡,我惱怒的丟下她們走掉了。

    靠!太看不起人了。那倆個女人,什麼玩意兒嘛!

    不過,她們不是互相都很憎恨嗎?什麼時候開始走在同一戰線了?

    我腦中一凜,頓時清醒了不少。張鷺和李嘉蘭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那麼張鷺刺激我,

    讓我討厭她,是有什麼用意嗎?

    一閃身躲到拐角處,我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望著那兩人的動靜。

    只見她們默然無語的喝光自己的咖啡,然後張鷺先付過帳走了出來。

    我小心的跟在她身後。

    張鷺此刻顯的很失魂落魄,一副搖搖欲倒的樣子。

    她緩慢的走向回家的路,我實在忍不住了,靠到她身旁輕聲問:

    “到底,在你和李嘉蘭身上發生了什麼?告訴我事實好嗎?”

    張鷺被我嚇了一大跳,她按住心口狠狠掐了我一下:“要死啊。嚇死我你可要負責喔!”

    我嘻嘻笑道:“沒關係,你這種粗神經怎麼可能會有被人嚇死的困擾呢?”

    張鷺生氣的嘟起嘴,眼神卻溫柔下來,輕聲說:“剛才真是對不起。我說的太過分了。”

    “的確是很過分。”我詳怒道:

    “如果是我對你說了這種過分的話,你會那麼輕易原諒我嗎?”

    “我會!”她居然斬釘截鐵的點頭。

    “但我不會。”我一臉吃了死耗子的表情。

    “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張鷺楚楚可憐的問道。

    我咳嗽了一聲:“除非你告訴我真相。你和李嘉蘭,你倆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你真固執,為什麼總不相信別人呢?”張鷺將臉撇開臉淡淡說道。

    我哼了一聲:“李嘉蘭的話我從來都只相信一小半。因為她太會撒謊了,

    有時候即使是我也很難分清她重重謊言下努力要掩蓋的真實到底是什麼。

    不過這次她臨時編出來的謊話顯然有些漏洞。因為她是個好強的人,

    絕對不會打這種沒有勝算的賭。”

    “沒有勝算?”張鷺吃驚的望向我。

    我點點頭:“如果李嘉蘭所說的賭博是真的,那在一般的情況下我就只會有兩種選擇,

    第一就是去你那裏。第二是將你們一起請出來。我是絕對不會單獨去李嘉蘭那裏的。所以她

    不論在哪種情況下都會輸。李嘉蘭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那她又怎麼可能會和你打這種肯定

    會輸的賭呢?”我抓住張鷺盈弱的雙肩,緩緩說:“所以,請告訴我真相!”

    張鷺渾身都顫抖起來,她低下頭,像決定了什麼似的柔聲說道:

    “夜不語,今晚我父母都不在家。住我家好嗎?”

    “啊!”我大吃一驚的張大嘴再也合不攏了。雖然心裏有個聲音在大聲叫噓著自己才17歲,

    正好年輕氣盛。但是,但是……

    “夜不語!才,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呢!”張鷺滿臉葷紅,整個頭幾乎都要靠進了我懷裏:

    “你不是希望知道真相嗎?如果你住我家裏的話,一定會知道!”

    “嗯,雖然搞不清楚是為什麼。”我略微整理了不知所措的思緒,緩緩說道:

    “但是真相這種東西實在對我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就看在它的份上,好吧,我答應你。”

    像想起了什麼,我突然又說道:“對了,你知道嗎。今天沈科打電話來告訴我,那個非常三

    八的黃娟死了。”

    “什麼!”張鷺頓時臉色變的煞白,她哆嗦著,全身冒出冷汗。

    “你是怎麼呢?”

    我奇怪的問。黃娟這個人雖然同是和我們一班的,但是並沒有怎麼和她深交過。

    而在我記憶裏,張鷺甚至只和她見過一面。

    那麼黃娟的死,張鷺用的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她是怎麼死的?”她膽戰心慌的連聲追問。

    我低下眉頭:“聽說是不小心摔下樓跌死的。”

    “什麼!那麼說,那麼說昨天晚上看到的都不是夢!我!我也會被殺死!”

    張鷺驚惶失措的叫起來,她抓住我的手一個勁兒的喃喃問道: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會死,真的會死!”

    我惱怒的狠狠搖著她,大聲說道:

    “張鷺,你清醒一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阿夜!你,你不會離開我對吧!”

    張鷺像清醒了過來,她唐突的撲在我懷裏神經質的問道。

    “不會,當然不會。”我輕輕的拍著她,腦中的疑問更加濃烈了。

    昨晚到底她看到了什麼?還有今天她那一連串反常的舉動。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腦海,我呆住了。難道那場賭並沒有取消。

    她和李嘉蘭終究還是去那棟樓削蘋果了?

    暗夜(上)

    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老人,小孩,君子,偽善者,有像李嘉蘭那樣可以將對方

    的每一步都算計進自己的計畫裏天才,也有如張鷺那麼毫無心機,單純的過分的傻瓜。

    “你想反悔?呵呵,太善變的女人似乎不會討人喜歡吧。”

    李嘉蘭柔聲向前去取消打賭的張鷺說。

    張鷺哼了一聲:“那是我的事情,你到底答不答應?”

    李嘉蘭沒有急著回答,她不慌不忙的走到窗邊,一邊眺望遠處一邊緩緩說道:

    “張鷺,記得你的父母從前是阿夜父親公司裏的員工吧。可惜被伯父抄了魷魚。於是你那倆

    個沒有任何一技之長的無能父母就只能倚靠零碎的活計過著貧困的生活。而且根據一些傳

    言,你的父母親似乎恨透了阿夜一家人。可是很奇怪,你為什麼和阿夜這麼親近呢?是你非

    常喜歡他,呵呵,還是……”李嘉蘭望向她,一字一句緩緩說道:“還是你父母讓你故意靠

    近他,然後找機會報復他?”

    “李嘉蘭!”張鷺氣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她怒沖沖的大聲道:“你可以侮辱我,

    但是不要侮辱我的父母。是,我家的確很窮,但是我們從來就沒有怨天尤人過!

    雖然我的父母確實是沒有什麼能力,不過他們卻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解人意的父母。他們才不

    會像你那樣卑鄙,不擇手段呢!”

    “哦?”李嘉蘭不屑的笑起來:“黑和白都是你說的,我當然不清楚了。

    不過你的解釋我可以認為是你承認自己很喜歡阿夜嗎?”

    張鷺愣了愣:“我從來就沒有這麼說過。”

    李嘉蘭沉下臉,狠狠瞪著她說:“既然你不是想報復他,也不喜歡他,那麼為什麼你總是厚

    著臉皮插在我和阿夜之間,為什麼總是阻撓我們?難道你從來就不懂得寧毀十座廟,不破一

    門親的道理嗎?還是你壓根就無聊的覺得這樣很有趣?”

    “我,我。”張鷺急得說不出話了,

    她粗神經的大腦開始淩亂起來,隱隱也覺的自己的立場的確十分微妙。

    李嘉蘭繼續說道:“你到底想我和阿夜怎麼樣呢?你明白喜歡一個人的痛苦嗎?我瘋狂的愛

    著他,不只是因為他是我的未婚夫,還因為他和我真的很像。他為了自己的好奇心也總是

    不擇手段,甚至背信棄義。那種男人,能給他幸福的就只有我了。求你不要再打攪我們!”

    “不!夜不語才不像你說的那樣!”張鷺突然清醒過來,她大聲喊道:“夜不語是個很溫柔

    的人,他很聰明,很自信,也很講義氣。總之,總之他很值得信任。才不像你這種人呢!”

    李嘉蘭吃驚的看著激動萬分的張鷺,臉上流露出少有的慍怒:“張鷺,你太幼稚了。

    我不會取消這場比賽的,哼,看來只有贏了你讓你對阿夜徹底死心了。”

    張鷺也冷笑了一聲:

    “我現在也不打算取消了。我才不會讓你再接近夜不語,我絕對不允許他墮落的!”

    聽完張鷺講述完前因,我哭笑不得起來:“張鷺,你這傢伙完全被李嘉蘭耍了!”

    “都是你的錯!”張鷺氣憤的說:“如果不是上次為了幫你脫圍在李嘉蘭的家門前亂喊,

    我才不會被她說的左右不是人呢!”

    “可是我又沒有求過你。”我小聲咕嚕道。

    張鷺狠狠瞪著我,一副吃人的樣子:“你說什麼?”

    我頓時大汗淋漓,乾笑道:“哈哈,我在感激你的大恩大德。”隨即岔開話題問道:

    “那麼你們真的在昨晚去了那棟樓,那個倪美死掉的廁所,然後真的在那裏削了蘋果?”

    “不錯,現在想起來我都害怕。太詭異了!”一陣惡寒湧上背脊,張鷺不由打了個冷顫。

    “那麼在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以詳細的告訴我嗎?”

    莫名的激動起來,我遞給她一杯水問道。

    張鷺無奈的點點頭,膽戰心驚的開始回憶起昨晚遭遇過的事件。

    昨天晚上十一點半左右,李嘉蘭就帶著楊珊珊和黃娟來了。

    “她們是這次比賽的裁判。”李嘉蘭指了指身後說道。

    張鷺撇了撇嘴:“沒膽鬼,我看是你害怕罷了。”

    李嘉蘭輕聲笑道:“張鷺,你太小人之心了。雖然我這個人做事稍微有些偏激,

    但還是很在乎公平的。她們倆個在比賽時,會在房間外靜靜等著。

    而且也為了公平,我還在房內準備了一些東西。”

    楊珊珊用不知從哪裡得到的鑰匙開了大門,然後這四個大膽的女孩就緩緩的走了進去,上樓。

    倪美生前住在這棟鬼屋的四樓第一個房間裏,張鷺驚奇的發現門並沒有鎖住,而是大敞開

    著。這時,李嘉蘭又開口了:

    “在進去之前,我先來說明一下這次比賽的規則。由於遊戲裏規定必須一個人一個房間,

    而鑒於倪美的家裏並沒有第二個廁所,所以我將她的寢室隔斷成兩個房間,而且為求公平,

    我在那個紙牆之間還鑽了一個洞。”她望向張鷺,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並不相信我,

    所以你可以不時透過那個洞來看我是不是和你一樣在削蘋果。我已經在每個房間裏準備好了

    比賽用的道具,但我們其中的一個最先削完蘋果皮而又沒有斷掉的話,就叫停止。那時另一

    方也不能再行動,所有人必須立刻集中到房間前將自己的成果展示出來。”

    “看來你為這次比賽也挺用心良苦嘛!”張鷺諷刺道。

    “當然,因為我在為自己喜歡的人努力。”李嘉蘭甜蜜的笑著,補充道:

    “還有一點,我們比賽的時限是五分鐘,在房間裏我已經準備了計時器,時間一到也必須出

    來。如果那時大家都沒有削完或者蘋果皮都斷掉的話,就用最長的那一段判斷勝負。講解完

    畢,你同不同意?”

    張鷺哼了一聲:“你設想的這麼周到,我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了。”

    “那好,我們立刻開始。這次比賽結束後,不管誰輸誰贏,我們都可以做朋友,對吧。”

    李嘉蘭滿臉期盼的問。

    “對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做你的朋友,我可不敢。不然哪天被你賣掉都不知道怎麼死

    的!”張鷺立刻做出敬謝不敏的表情。

    “那實在太可惜了!我本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李嘉蘭失望的率先走了進去。

    張鷺緊跟著也走進了倪美那間不算小的寢室。

    這個20多平方米的房間裏果然如李嘉蘭說的那樣被紙板隔斷成了兩半,她選擇了左邊。

    在昏暗的壁燈下,隱約可以看到一桌一椅。桌上已經放好了一面20多平方釐米的鏡子,一個

    鮮紅的蘋果,以及一根白蠟燭和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水果刀在這種桔黃色的燈光中閃爍著灰亮的光芒,讓人不由的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張鷺打了個冷顫,透過紙牆的洞望向另一邊,李嘉蘭已經坐到了桌前,她拿起蘋果似乎正在

    思考從哪裡下手。

    不能再漫不經心了,張鷺也行動起來,她點燃蠟燭,關掉壁燈,坐了下來。

    突然發覺拿著蘋果的手不受控制的在微微顫抖著,張鷺抬頭望著鏡中的自己。燭光恍恍蕩蕩

    的燃出黯淡的光芒,自己鏡中的影子也搖晃不定起來,她隱約發覺自己的臉變的慘白,

    滲透著一種強烈的詭異。

    “害怕嗎?”張鷺輕聲自言自語道:“都要怪夜不語那個傢伙,明天一定要好好敲詐他!”

    一把拿起刀,慢慢的削起來。

    這個蘋果的果肉很緊,屬於相當好削的那種。她打起精神發揮出二天來特訓的成果,鋒利的

    水果刀不斷分開果皮和果肉。

    削蘋果其實也是蠻講究的,因為如果想要削好,蘋果皮要削長,就一定要把握好皮的厚度和

    連帶果肉的多寡。一起削下來的果肉如果多了,皮就因為太脆太沉而容易折斷。但是如果少

    了那就更麻煩,那樣很容易碰斷掉。

    張鷺拜了自稱為高手的媽媽為師,地獄式的訓練了二天。那二天裏,整個家都成了地獄。

    她的老爸老媽害怕浪費一個勁的拼命吃她削好的蘋果,最後害的他們全家一提到蘋果兩個字

    就發生類似於胃抽筋的古怪病症。

    當然訓練後總算也是小有成績的,現在她完全可以把握好削蘋果的節奏了。

    好不容易削好了半個,張鷺深吸了一口氣。

    哈哈,才過了一分鐘而已。她擦掉額頭的汗水從洞眼裏張望李嘉蘭那邊。

    李嘉蘭也已經削了不少,看她的速度竟比自己更快!

    “我絕對不會輸!”張鷺喃喃自語的又開動起來。

    就在這時,李嘉蘭突然驚叫了一聲:

    “啊!老鼠!”接著就是什麼東西扔在地上摔爛的悶響。

    本來就神經緊張的張鷺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手一放,整個蘋果就都掉在了地上。

    果肉摔壞了,果皮也頓時折成了好幾段。

    李嘉蘭這個傢伙,太卑鄙了!萬分氣惱的張鷺正要破口大罵,突然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身旁唐

    突的滲透入脊背。她猛然向左邊望去。

    鏡子!鏡子竟然正發出詭異的淡白光芒……那種光芒就像有生命一般纏繞著自己,

    她動彈不得,也發不出任何聲音。張鷺恐懼的閉上眼睛,

    但是那些光芒竟然直接透過了眼簾射入視網膜中。

    窗外更深夜靜,隱隱聽到,附近早已壞掉的鐘樓,它,響了起來……

    暗夜(下)

    聽到這裏,我大為吃驚的連聲問道:“你確定你真的聽到了鐘樓的敲鐘聲?”

    在2個星期前我就懷疑過那座老舊的破鐘樓或許和那棟樓有著某些聯繫,

    但是偏偏找不到任何證據,只好無奈的將這條線索放到了一旁。

    現在突然聽說鐘樓在蘋果皮斷掉時竟然響起來,我當然會萬分注意了。

    “我發誓聽到了。那種聲音雖然有些飄渺,但卻又就像是從耳邊傳過來的一般,清清楚楚

    的!”張鷺苦苦的回憶道。

    從鏡子裏發出的光芒越來越盛了。刺眼的白色籠罩在她周圍,四周異常寂靜,

    只剩下鐘樓的鐘聲緩緩的敲動著。單調刺耳的聲音敲起了整整十二下才停止,

    不過那種有如金屬碰擊的難聽聲音依然回蕩在腦中,蕩著,不斷蕩著……

    張鷺再也受不了了,她猛地張開眼睛,卻驚奇的發現鏡子就在自己的面前。

    鏡中,赫然沒有自己,也沒有自己身後的房間。

    那,赫然是別一個空間。

    一道非常普通的樓梯安靜的倒映在鏡子裏,如死的安靜。畫面也是死死的凝固著。

    許久後才有個女孩走了過來。張鷺仔細一看,竟然發現她就是交往不深的黃娟!

    黃娟似乎正想下樓,突然一雙修長雪白的手拍到了她的肩上。

    她吃驚的轉過身,立刻便又釋然的拍著胸口沖那雙手的主人說了幾句話。

    張鷺感覺自己就像在看無聲電影一般,黃娟在聆聽著什麼,

    突然臉色煞白,她開始大聲的辯解,但那雙手的主人顯然並沒有聽入耳,

    那人雙手猛地一推,狠狠的將黃娟推下樓去!

    張鷺恐懼的大叫了一聲,她條件反射的用手去捂住雙眼,

    竟然發現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縛力量已然解開了。於是她又發洩性的再次大叫,

    邊叫邊驚惶失措的逃了出來。而幾乎是同時,李嘉蘭也滿臉狼狽的竄出了門。

    “然後我們什麼都沒有說,也顧不得去看什麼比賽的結果了。我立刻就趕回家裏用被子蒙住

    頭大睡了一覺。但是沒想到黃娟在今天真的死了,真的是下樓時摔死的。不!是他殺,她被

    那雙手的主人殺掉了,說不定那個人還會殺掉我!”張鷺害怕的緊緊抓住我的手。

    我皺起眉頭問:“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張鷺怔怔的望著前方:“我跑掉時鏡子裏還出現過什麼,但是我沒有看清楚,

    只是覺得那個身影很眼熟。現在想起來,我越來越覺得那可能就是我!不是說如果在中途將

    蘋果皮削斷了就會死嗎?那麼我也會死掉!我真的會死掉!”她神經質的大聲吼叫著。

    “傻瓜!冷靜一點!”我用力搖著她,想要讓她清醒一點,一邊說道: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麼死的人就只應該是你和李嘉蘭了,但是為什麼黃娟卻先死掉了

    呢?張鷺,你清醒一點,或許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但是你要我怎麼想?我現在好怕,真的好怕。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就圍繞在自己的周圍,

    只要一不小心,我就會被它連骨頭一起生吞掉!”張鷺痛苦的捂住了頭。

    我歎了口氣柔聲說:

    “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的。趁現在還沒有天黑,我們先到那個你們削過蘋果的房間去看看。”

    張鷺終於冷靜了下來,她無力的說道:“我不去,那麼可怕的地方,我一輩子都不再想

    去!”

    “相信我,好嗎!”我注視著她,緊緊將她柔軟的手掌握在手裏。

    張鷺用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睛默默凝望我,最後點了點頭:“好吧。”

    ※※※

    第二次進入這棟十分詭異而又令我感到十分好奇的樓裏,我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

    第一次來時是夜晚,當時還是帶著輕快和遊戲的節奏踏進去的,

    但現在自己的腳步已經明顯沉重了。

    這棟樓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張鷺和李嘉蘭,真的會如同遊戲的傳言一樣會死掉嗎?

    和張鷺默然無聲的踏著塵土淩亂的階梯,我的腦中疑問一個接著一個的浮現出來。

    走上四樓,推開第一個房間,張鷺便害怕的遮住眼睛,用手指了指倪美寢室的方向。

    我大步跨過去,一把打開門,突然驚呆了。

    “就是這裏嗎?”我轉過頭問道。

    “就這裏。”張鷺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無奈的笑起來:“那你自己來看看,這裏十分有趣呢!”

    “不!我怕!”張鷺依舊用手捂著眼睛。

    “你看,你仔細的看清楚!”我粗魯的一把將她的手抓下來。

    張鷺小心的朝那個房間裏看了一眼,頓時也呆住了。

    那個房間裏空蕩蕩的,赫然沒有人和東西,也沒有任何使用過的痕跡。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了確定是不是走錯了房間,張鷺匆忙跑到門前確認了門牌號碼:

    “4樓4號,沒有錯,確實是這個房間啊!”她沮喪的喃喃說道,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一定是李嘉蘭把東西全部抬走了!那傢伙總是喜歡裝神弄鬼!”

    “不對!”我搖搖頭,指著地上說:“看看地上堆積的灰塵,還有牆上的蜘蛛網,

    這裏壓根就好幾年沒有任何人進來過了。”

    “那你,你是在懷疑我說謊了?”張鷺望著我,眼神裏攙雜著痛苦。

    我歎了口氣:“但事實就在眼前啊。張鷺,這段時間或許你真的太累了……”

    “那不是發夢!更不是錯覺!”張鷺委屈的大聲叫道:

    “夜不語,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相信我!我沒有撒謊,沒有做夢,沒有歇斯底里,

    昨天晚上我真的經歷了那場災難!”

    “我知道!我當然相信你了,請你冷靜下來好不好。”我煩躁的不由也叫出聲來。

    張鷺退後了幾步,她滿臉絕望的搖搖頭:

    “不,你根本就不相信我。為什麼?難道你就只相信表面的所謂的事實嗎?!”

    “我是在乎證據,事實往往都是由大量的線索和證據推理出來的!”

    她冷哼了一聲:“那麼你告訴我,如果這間房間真的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人進去過了,

    那麼2個星期前我們夜訪這裏的時候曾經為找王楓而搜索過所有的房間吧,

    那麼我們的腳印呢?為什麼這個房間裏竟然會沒有?”

    我頓時一驚,猛然被張鷺的話提醒,疑惑頓時如排山倒海般湧入腦中。我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