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的聲音。(打不死的蟑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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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OK,原本之前這篇文已經在這個板發過一次了。

啊可是後來有一個版主(忘了叫什麼= =)說我的排版不合格Orz

所以後來就被刪掉了....

最近被一群冤魂一直靠北催稿,所以現在重新再po一次囉,不要再刪了拉。

我也是很循規蹈矩的,又沒有故意拉長版面= =

純粹是要製造氣氛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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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下雨。

每一場雨對這片土地來說,都是一種擁抱,一種回歸。每當雨落下時,我便會聞到一種,想念的味道。

看著握在手中的啤酒罐,想起來從前在國文課本上讀過的一首詞。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想當然爾,我這國文絕緣體完全不了這詞的意境,只是單純的覺得裡頭有風有雨有酒的,實在很有滄桑的feel。

夜裡,下了場雨。

地表上像是披了層鍵盤,這場雨彈奏著輕快的旋律,卻藏不住其中的寂寞。

被敲打聲吵醒,聽見這旋律後,我就沒了睡意。

走到窗前,發現雖然下雨了,月亮卻依舊高掛在夜空。海浪匍伏上岸的聲音遠遠漂了過來,就像是為了襯托雨聲的貝斯手。低沉的節奏,比那貶官異地而鬢髮滄滄的蘇軾還更蘇軾。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並不是想要炫燿我國文程度是多麼的屌才一直扯出一堆其實我也不明白是三小的東東。只是腦中就是會冒出一些斷續且亂七八糟的句子。大概是從前被國文老師荼毒過的後遺症吧!

突然很想唱歌,但是顧慮到這屋子不只我一個人以外,於是提著啤酒背著吉他爬上了屋頂。

雨輕輕的打在身上,癢癢的,很舒服。

生疏的撥弄著琴弦,吉他聲很自然的就融入了夜裡。

於是我越彈越大聲,越彈越忘我。

直到雨漸漸停了,直到地平線出現了一片金黃。

然後我點起了煙,用尼古丁來迎接第一到曙光。

像是看電影一樣,將那染明亮打在淡藍的天空上,不見擾人的雲,整個天空用一種無聲的撼動,像宇宙擴散出去。我不禁深深的吸著煙,來緩衝心跳,夏天的早晨總是早起,然後用潑出淡淡的光暈在這個被歲月壓扁的小鎮。

直到夜晚完全離開後,我爬下了屋頂。

倦意突然跑了出來,在我眼皮盪著鞦韆。

美好的早晨,不應該存在著屬於夜晚的人。

於是我爬回床上。

-待續-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如夢令 南宋 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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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下雨,是在我學會看日曆的時候。

而我喜歡淋雨,則是在我喜歡下雨,又過了很久以後的事情了。

對於我爸媽的印象,我只停留在於,他們很忙,很忙。

忙到我一年看到別人出車禍的次數都比看到他們高。

不過也有可能是巷口那個黃哥哥沒有學人壓車的天份吧!

老爸老媽在我出生以後,就把我寄托給爺爺奶奶帶。

爺爺跟隨著蔣中正來台的榮民,和奶奶住在台中豐原的一個眷村裡,生下老爸和三個叔叔以後,就退休閒閒沒事幹。整天不是看看股票,就是和隔壁的林爺爺下象棋,到了傍晚,便會帶著我這個小鬼頭到眷村中央的籃球場散步。

我總是會爬著那已經生鏽的籃球架,然後就像泰山一樣吊在半空中,喔喔喔的鬼叫。

林添池說那不叫泰山,叫丟搞。

然後我就會用我的力始白光劍往他頭上敲下去,他再回敬我一腳風神腿。

林添池是隔壁林爺爺的孫子,

闖蕩江湖那麼多年,林添池是唯一和我不分軒輊的對手。

在眷村的附近有一個河霸。每當過了晚上十二點,那兒就成了我們的秘密基地。

我總是會偷拿冰箱的養樂多,然後等待聽到輕輕敲玻璃的暗號聲,便爬出窗戶跟林添池到河霸去會合。

我拿出養樂多,他從口袋裡掏出已經開封過的森永牛奶糖。然後我們就開始一邊吃著牛奶糖一邊商討如何打敗住在隔壁排房子長得很像共匪的小孩子之類的話題,我們稱作「開會」。

依稀,我走過的地方,有老爸當年的痕跡。

難得爸媽回來看我,我像全身塗了強力膠似的黏著媽媽不放。

因為我知道,每當那晚我睡著以後,他們就走了。

我問媽媽什麼時候還會再來,媽媽指著牆上的日曆告訴我。

「等到這個變成九以後,馬麻就會來看你喔!」她指著月份摟著我輕輕說著。

他們回來的前陣子,總是會下著雨。

因此每當雨又落下時,我就會隔著窗戶跟林添池炫耀我爸媽快要回來了。他們每次來都會帶好多好多的糖果跟玩具給我,還會送我小熊維尼的書包喔,到時候我再分你吃糖果借你玩玩具喔!

「玩具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家裡也有很多,只是我都不想玩而已。」

每當我們說到這個話題時,他就會顯得很不高興。然後他就關起窗戶跑走了。

當時的我不懂,腦袋只有他很討厭明天要跟他絕交之類的幼稚想法。

卻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家裡一直都是他跟他爺爺一起住著。

跟一張長的很像林添池的大人照片,照片前插著幾柱香。

-待續-

*「我爸爸只是去更遠的地方賺大錢,沒時間回來而已。」他說。*

ps:丟搞(ㄉㄧㄡˇㄍㄠˇ)台語:抓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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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下雨天。

不能出去跟住在隔壁排房子的死小孩打架的林添池跟我,隔著窗戶看著窗外。這場雨狹著颱風的威力,像個流氓在討債似的,大力亂噴尿。尿尿噴到窗戶上,順著地心引力留了下來,還順便學蝸牛留下痕跡。

雖然我喜歡下雨天,但是我很害怕打雷。

總是覺得打雷聲很像鬧肚子時會發出的聲音,只是更大聲而已,像是耳朵貼在屁股上聽一樣。

幸好雷聲總是會遲到,幸好閃電總是會早到。

強風拍打著老舊的窗戶,發出嗚嗚的聲音,蠻駭人的。

「欸蕭吉華,如果有一天你有很多很多的錢,你會拿來做什麼啊?」林添池問我。

「我要買一間很大的房子,讓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住進去。」

我把窗戶打開一點空隙,足夠讓我的手伸出去,溼溼的,很好玩。

然後我把手上的雨水甩到林添池的窗戶上,然後對他傻笑。他也有樣學樣的打開了窗戶,然後我們就玩了起來。

「那你呢?如果你有很多錢,你要買什麼?」我問他。

他神秘的搖搖頭,然後像我招招手要過靠過去聽。我爬出去,然後靠近他的窗戶探頭過去。

突然他用手上的雨水往我臉上噴,我腳底一滑,整個屁股就大力的坐在瓦片上。他哈哈大笑。

「你奶奶的。」我敲了一下他的窗戶。

然後我看到他的房間上貼著一張圖畫,是看起來很像青蛙的怪東西。

「那個是什麼啊?」我指著那幅畫。

像是被偷看到在大便的樣子,林添池突然臉色一沉,對我大吼。

「走開!」他脹紅著臉,手伸出窗外大力的推我。

「你幹麻啊?」我被他失控的樣子嚇到了,趕緊跑回房間裡。

這件事情讓我們足足一個禮拜沒有說話。

等到我們再度說話時,颱風剛好也方便完了,留下一大灘的尿拍拍屁股走人。

我們也到了要上學的年齡。

背著媽媽送我的小熊維尼書包,爺爺騎著偉士牌的摩托車,噗噗噗的載著我去上學。

我的學校名字很鄉土,叫作土牛國小。

校門口有隻牛的銅像,我走向前去,一邊摸著銅像嘴裡一邊發出哞的聲音。

「蕭吉華。」有人在叫我。

我回頭一看,林添池穿著白襯衫短褲白襪小皮鞋,身上背著一個金剛戰士的書包。

「你怎麼穿著這樣?」我當下合不攏嘴巴。

「你不懂啦,這是今年最流行的。」他拍拍書包,甩著理的嚇嚇叫的西裝頭,充滿自信的看著我。

當時的我還小,不懂什麼叫做自得其樂,也不懂什麼叫做審美觀。

於是我便有樣學樣的吵著要奶奶帶我去理林添池的那種頭。

理髮廳的老闆留著一頭像掃把的頭髮,只是那頭掃把,是向下的。

「啊你速要剪什麼頭?」老闆叼著煙,眼中充滿著我不懂的專業。

我指著貼在牆壁上那張郭富城的海報,林添池告訴我的。

「叔叔,要剪帥一點喔。」我叮嚀著。

「林北外號叫做剪刀手劉德華捏!我剪華你晃心。」剪刀手劉德華把菸蒂熄掉,眼神中閃耀著專業。

於是乎,我便頂著這頭郭富城,度過了小學六年的生活。

-待續-

*「我的頭髮還是比你好看,因為你不會對你愛愛愛不完....」林添池對我跳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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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抽煙,是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

有一天林添池神秘兮兮的在中午吃飯時間把我拉去廁所,說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

然後他拿出了一盒煙。

「這是我偷拿我爺爺的。」他拿出了一根煙,從口袋拿出打火機。「先抽一根,看看是什麼感覺。」

當下罪惡感跟興奮感充滿全身,顫抖著接過煙。我輕輕的吸了一口。

然後被嗆的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

「感覺怎麼樣?」林添池熟練的叼著煙,煙從他的鼻孔冒出來。

我搖搖頭說我不要了,然後走出廁所。

他隨後跟了出來,說我很膽小,不是一條漢子。

「不抽菸就不是漢子喔?」我問他。

他搖搖頭,回答是漢子就會抽煙,眼中充滿著我崇拜的光芒。

然後我病了一個禮拜,不停的頭暈跟嘔吐,奶奶著急的還跑去廟裡問神,看我是不是被髒東西纏身了。

林添池則是被他爺爺毒打到屁股紫的亮晶晶。

真的是亮晶晶,當他脫褲子給我看他的屁股時,我被反光射的張不開眼睛。

「是條漢子,就要敢作敢當啊!」他穿上褲子後,對我豎起大拇指。

那陣子我們都不停著尋找如何成為漢子的方法,也做過很多成為漢子的方法,但是都失敗了。

產生放棄的念頭是在我第十四次把王小梅的裙子掀開看她穿什麼顏色的內褲後,老師用力的把我的屁股也打到紫的亮晶晶。

「這世界,漢子是沒那麼好當的。」這是,我們最後下的定論。

對於國小以前的記憶,就差不多到這了。

唯一還能提的,就是林添池的那篇作文了。

有一次老師出了一個作文題目,叫做『如果我有一百萬』。要我們在兩節課之內寫完,然後她會選出一篇最好的同學,參加作文比賽。

正我還在計算一百萬可以買多少張炫風卡時,我看見林添池一邊寫作文一邊哭。

「難道是他發現一百萬還不夠買他的徐若瑄寫真集嗎?」那陣子我們接觸到不少成為漢子的東西,這個名詞也包括在其中。

在以將來要成為全世界收集最多炫風卡的人並且得到諾貝爾炫風獎為結尾後,我自信滿滿的把我的作文紙交了出去,等待老師公佈答案。

老師改完作文以後,眼眶紅紅的走上講台。

她先把眼淚擦掉,然後沙啞的宣佈寫得最好的人是林添池。

我驚訝到差點沒把我的書桌啃掉。

我正要啃的時候,坐在旁邊的李麗芳臉很臭的瞪了我ㄧ眼,顯然她也覺得她應該是寫得最好的。

然後老師接著請林添池上台來朗讀他寫的作文。

「假如我有一百萬的話,我會用來付爸爸的薪水,這樣他就不用整天坐飛機飛來飛去,久久都不回家....」

他的聲音很沙啞。

「假如我有一百萬的話,我要買全世界最安全的飛機給我爸爸坐,這樣他會很平安的上班,很平安的回家....」

眼淚從他的臉上滑落。我們都不敢嘲笑他,全班安靜的聽他朗讀。

「假如我有一百萬的話,我要買全世界最大最舒服的棺材給我爸爸睡,這樣他就能安安靜靜的休息,不會被吵到....」

然後眼淚也從我的臉上,滑落。

我終於明白,林添池他房間那張圖畫並不是隻青蛙,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飛機。

對於國小以前的記憶,就差不多到這了。

神總是對人不公平,有些人的童年可以美好到洋洋灑灑一大串,有些人卻只是悲哀的剩下一粟。

-待續-

*「假如我有一百萬的話,我要全部給林添池,因為我怕他錢不夠。」我後來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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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雨季過了,我也準備升上了小六。

月曆也撕到了媽媽告訴我的九月。

我整天期待的等著電話鈴響,然後聽到爸爸從另一頭傳來讓我思念的聲音。

有一天我跟林添池一起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又很犯賤的跟他炫耀著我爸媽要回來了消息。

他卻反常的笑著看著我,然後只是說著好好喔好羨慕你之類的話。

「哇靠!你吃錯藥喔!還是你被髒東西附身了?」我對他比出十字架的手勢。

他不說話只是對我比出中指,然後神秘的小聲說著,

「我跟許佩芸談戀愛了啦!」

我驚訝的趕快把奶奶幫我求的平安符拿出來,用力的貼在他的頭上。

「髒東西快快離開喔!」我學著道士招魂的口吻叫著。「林添池快回來喔!」

然後他在趁我在幫他驅魔的時候,用力的朝我的奶奶捏了下去,還反轉了一圈。

我當場痛的躺在地上跳著曼波舞。

「你瘋了喔?」我一邊揉著我發疼的奶奶一邊罵他。「許佩芸那麼恰!」

「就是要讓洽北北愛你愛的要死,才是一條漢子啊!」

他自豪的大笑,挺起胸膛。「而且我們有牽手喔!」

我嘟著嘴巴嚷著女生哪裡好,心裡卻被羨慕纏繞著。

看著他那樣子感覺好像真的很幸福,我開始渴望也交一個女朋友。

跟林添池走到巷子口,看見那停著一台很熟悉卻又陌生的車子。

我趕緊跟他說拜拜然後就衝回家裡,門口多了兩雙鞋子,我開心的開了門衝進去。

「媽媽!」我緊緊抱著。

「小華長高了耶!」媽媽摸摸我的頭,然後走進廚房。「我去叫爸爸來看你喔!」

「爸爸!」我又緊緊抱著,實在太開心了。

「喔小華長高了耶,要變大人了喔!」爸爸拍拍我的肩膀。

「來脫褲子讓爸爸看你有沒有『登大人』。」

我正要脫的時候媽媽走了出來在爸爸的頭上敲了下去,然後叫我不要脫。

「你們父子倆怎麼那麼不正經阿!」雖然被唸,我卻笑的好開心。

飯桌上媽媽不停的夾菜給我,要我多吃點。

奶奶不停的誇著平常我很乖,還會幫忙做家事,我就會驕傲的看著媽媽,她就親了我一下說我很懂事。

吃完飯後,我跟爺爺還有爸爸到外面去散步,媽媽在廚房陪奶奶收拾東西。

「爸,下禮拜我們全家一起去日本玩好不好?」爸爸突然問爺爺。

「你不用上班嗎?」

「做了那麼久了,該休息一陣子了。」爸爸摸摸我的頭。「而且我一直沒有時間陪你跟媽還有小華。」

我拉著爺爺的手,拼命的求他。

「爺爺好啦,我想要去日本玩啦。」我抱著他撒嬌。

「去問你奶奶,你奶奶說好就好。」

爺爺隨手打了個太極拳把問題丟給奶奶。

我趕緊跑到廚房把奶奶拉了出來。

「老爺,你大兒子要帶我們去玩欸!我待會去收拾行李啊!」

奶奶笑著對爺爺說。

我開心的大吼大叫,繞著爺爺跑來跑去。

那晚我等不到林添池給我暗號,我就偷偷爬出去敲他的窗戶。

然後我們一起到河壩坐著吃爸爸買來的紅豆冰棒。

「我跟你說喔!下禮拜我爸爸要帶我們全家去日本玩喔!」我站起來對他說。

「你喜歡什麼我到日本去買給你。」

「去日本當然就要買A片啦!」他舔著冰棍,然後我把我那隻也拿給他吃。

「而且要是飯島愛的喔!」

「飯島愛?那是誰阿?」我疑惑。「是要把飯倒過來吃才可愛嗎?」

「你為什麼不直接投水自殺算了?」他露出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

「學校的阿福都比你聰明。」

阿福是我們學校啟智班的學生,以凸凸的眼睛跟一頭髒亂到極致的頭髮聞名全土牛國小。

然後我們就在那談東談西的,林添池還說以後他跟許珮芸結婚要到六福村去渡蜜月,坐大怒神坐到長痔瘡。

我則答應如果他長痔瘡我就送他免費到醫院割痔瘡的招待卷十張。

正當我們起身準備要回去睡覺時,

突然一陣天搖地動。

我們跌坐在地上,只看見眷村的房子像骨牌一樣很有秩序的垮了下來。

除了坍塌的聲音,我們聽不到一絲哀號。

我們就靜靜的坐在河堤上,靜靜的。

講不出話來。

天微微亮,整個眷村還是一片寂靜。

寂靜。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

一九九九年九月二十一日,

九二一,

大地震。

-待續-

*這是第一次,度過那麼寧靜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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