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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如果我成魔了,就請你毫不猶豫的揮劍吧。」

  你當時這麼對我說。

  如沐春風的微笑,感覺不到絲毫悲傷。

  「為什麼?」

  我依稀記得,那時我眨著眼睛,疑惑的看著望向遠方、凝視夕陽的你。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

  遙望遠方豔紅的夕陽,你笑著瞇起眼,雙腳在空中來回盪著。

  底下是波浪般的青草地,兩個少年就這樣坐在牆上遠觀夕陽,享受微風的輕拂,絲毫不知未來的險惡、道路的坎坷……

  朋友啊!

  既然是朋友,為何要讓我親手解決你的生命?

  讓我承受殺死摯友的痛!

    Ⅰ

  墨色的黑夜,籠罩上一股肅殺的氣息。

  森林的幽深,漆黑不見底,風中隱隱傳來怒吼、悲鳴,彷彿要將整座山撼動,空氣中瀰漫著詭異。

  巨大的壓力壓在肩上,令人喘不過氣。

  那就是魔的強大嗎?

  手心冒汗,感覺連劍柄都握不住,幾乎要滑落。

  回頭望向滅魔隊的同伴,大多是一臉驚懼。但也有不少人皺眉,眼中燃起強大的鬥志。

  魔,我的朋友,我依照約定來討伐你了。

  「沃克隊長,那個魔好像很強,我們要不要撤退?」

  退縮?我能理解。因為我們要對付的,可是魔啊!

  「你們想退就回去吧,想留下的繼續留著,但必須抱著必死的決心。」

  身為滅魔隊的領導者,我不能退縮。而且,我本來就不能逃,因為承諾。

  不到一刻,便走了四分之三的同伴,還有十幾個人留在原地。

  不行!還太多人了,為什麼要這樣捨棄自己的性命?

  「為什麼不走?」

  一陣靜默,面面相覷。

  「為什麼!你們應該知道這次滅魔的行動很危險,為什麼要這樣犧牲?難道你們沒有家人嗎?這麼做對得起他們嗎?值得嗎?」

  原本我就不打算要他們去,太危險了!

  「因為不能讓沃克隊長去冒險。」

  突然冒出一個淡淡的聲音,那是平時不愛與人交談,行事如風的羅俄卡。

  什麼?我不禁皺眉。冒險的應該是留下的人,不是我。

  這趟滅魔行動,我是勢在必行。

  餘下那十人點頭贊同,吵吵鬧鬧的說什麼「沃克平時對我們那麼好,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去?」、「就是說啊!沃克平常神經那麼大條……」、「讓他一個人去太危險啦!」之類的話。

  「……」我該高興嗎?

  「就是這樣。」羅俄卡攤手,又默默走向角落不起眼的地方。

  異變突起,一聲怒吼夾雜著複雜的情感,撼動在場所有人的內心。

  似乎聽得到心臟緊縮舒張的「怦怦」聲,心跳節奏開始紊亂、呼吸變得急促,在場的人無一不緘默,靜靜等待他們必須消滅的人……不,是魔出現。

  「吼──」

  憤怒、悲淒、恨意,參雜在這聲大吼,令人心亂如麻。

  聲音急速逼近,手中握著的劍更緊了,我盯著聲音的來向。

  視死如歸的同伴們,表情嚴峻的瞪視著樹林深處,各個拿出自己最自豪的武器,深呼吸,做好防護──等待魔的來臨。

  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未知。

  兵刃相接……不,眼前被稱為「魔」的男子,用肉身抵擋我的劍。不過一秒的時間,強大的殺意幾乎就要讓我放棄抵抗。

  恐懼感通過細胞蔓延,感覺漸漸遲鈍,手腳冰冷得不像自己的四肢,握著劍的手在顫抖,必須以雙手才能承受劍的重量,汗從臉頰旁滑落,連背後也濕透了。

  這就是成魔的你嗎?加瑟西!

  頭髮蓬亂,衣服破爛,眼睛閃爍著異樣的紅芒,猙獰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刺入心底的寒意吞噬了我的思考,我想起了,現在這個緊迫時刻不應想起的回憶──那是十七歲的我們。

  「如果我成魔了,就請你毫不猶豫的揮劍吧。」

  如沐春風的微笑,感覺不到絲毫悲傷。

  「為什麼?」

  我眨著眼睛,疑惑的看著望向遠方、凝視夕陽的你。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

  遙望遠方豔紅的夕陽,你笑著瞇起眼,雙腳在空中來回盪著。

  「你打什麼啞謎?我不懂啦!」

  你故意裝神秘,害我萌起想把你推下牆的衝動,反正下面是草皮,怎麼摔都不會死人。

  「這個嘛……你先答應我,我再告訴你。」

  「好啦好啦,你快說。」

  斜眼蔑視著你,你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你知道基因這種東西嗎?」

  「不知道。」

  我只不過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沒有資格到學校上課。「基因」聽起來就是很專業的名詞,我怎麼可能知道?

  「呃,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不過就是一種遺傳因子,這樣懂嗎?」

  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我的家族裡,有人有『魔』的瘋狂基因,我好像被遺傳到了,所以如果我變成魔的話,就請你殺了我吧!我不希望由別人來結束我短暫的生命,只有你……可以。」

  「……」

  「怎麼了?」

  你擔心的問,可是我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跟什麼?魔的瘋狂基因?太愛開玩笑了吧!

  「我、我答應你,哈哈!要是我成魔,你也把我解決掉吧!以免危害世間,噗哈哈!」

  你對我的玩笑話表現得異常認真,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並伸出手要跟我定下契約。我只當是好玩,同樣把小拇指扣住他的小拇指,達成協議。

  「約定囉。」你微笑。

  我和加瑟西,兩個十七歲少年,就這樣坐在牆上遠觀夕陽,享受微風的輕拂,十分愜意。

  「明年,如果還有機會,我們再來這裡吧!」

  有機會?就算遲鈍如我也還是聽出話中的不對勁。

  「你是什麼意思?我們隨時都可以來啊!」

  你眼中露出淡淡的悲傷,我卻沒有注意到。因為你的笑容讓我忘記了一切,像風一樣舒爽,沁人心脾。

  「沒什麼,這樣的生活很棒,只是有點不實際罷了。」

  我輕笑。什麼不切實際?那還不是因為你是貴族。

  像我這樣的窮苦人家,只能每天做粗活,才能混口飯吃。

  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吧?當時你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這裡看風景,稚嫩的臉龐有著普通小孩沒有的成熟,一見難忘。

  潔白的衣袖隨風飄擺,掛在你臉上的盡是滿足的笑容,彷彿只要看著那顆夕陽就足夠,不需要其他陪襯。

  你似乎說過,那顆夕陽就像你的眼睛。

  當時的我不懂,還仔細翻看你的眼皮子,怎麼看都不像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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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瑟西……我懂了。」

  輕喚。不知道他是否還保有一絲清明,能聽到我說的話?

  「夕陽就是你的眼睛。紅色的血芒……真的很不適合你。」

  透過劍與身體的接觸,我似乎感覺到魔的顫抖。難道你還留有意識?沒有完全瘋狂嗎?

  我不由得感到狂喜,因為我並不想殺掉你啊!

  「沃克隊長!」

  大概是我的喃喃自語太大聲了吧?隊員們都緊握著刀劍以為我被魔迷惑了。

  「吼──」魔往後跳開兩米遠,脫離劍的箝制,抱著頭不斷吼叫。

  心跳漏了好幾拍,每一聲大吼都將情緒傳到身體的每個角落,深深的顫抖,感覺得到他的不甘、憤怒與悲傷。

  你的心情就是這樣的吧!你是最善良的人了,連一隻螻蟻都不忍踩死,怎麼可能希望傷害到別人、變成魔、瘋狂得只能躲到這深山?

  魔突然停止吼叫,血色的眼睛光芒更盛。四周颳起寒風,緩緩吹動眾人的頭髮,有大戰來臨前的微妙氣氛。

  下一瞬間,消失無蹤。

  「啊──」

  淒厲的嘶喊從我身後不遠處傳來,我下意識扭頭往後看,卻看到了最不願見到的景象。

  不!

  利爪撕裂了羅俄卡的背,一把抓住他的頸部,翻轉、擰緊,頭顱落地,鮮血灑向四方,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連哼一聲都沒有。他滾落地上的頭部面無表情,只有嘴巴微張,似乎不能理解發生什麼事就身首異處。

  看到這慘然的一幕,有不少人已經退縮,驚怕使他們不由自主往後退。

  那不是戰爭、更不是勢均力敵的戰鬥,只是單方面的屠殺!

  狂風直掃、橫劈,捲起陣陣沙土。煙塵過後,一個個伙伴倒下,血腥味頓時瀰漫開,夾雜著臨死前的呻吟、哀嚎,驚心動魄。我彷彿停止呼吸,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景象漸漸模糊,心跳紊亂。

  不行!我必須改變這樣的情況!

  一個箭步衝向魔,手裡的劍疾刺,已經不能算是任何招式了。

  發瘋也好,成魔也罷。你依然是加瑟西,我最好的朋友啊!

  「住手──」

  魔的動作明顯停滯,聽話的鬆開手,楞楞看著刺向他的劍。

  軟倒在地的伙伴拚命喘氣,為自己的存活感到萬分慶幸,連滾帶爬的逃離那片血海,不再回頭。

  毫不猶豫的揮劍,我……做不到!

  刺向他的劍陡然偏轉,我發現我還是下不了手。冒汗的手幾乎握不住劍,口中乾燥,唾沫已經乾涸,頭髮被汗浸濕,狼狽到了極點。

  隊友已經死絕,能逃的都逃了,這裡只剩下我和瘋狂的加瑟西,該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殺了你嗎?

  原來你給我這個學武的機會,只是為了要讓我有能力殺你?

    Ⅱ

  「我跟我爸說過了,你從今天開始到我家去練劍吧!」

  我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驚訝什麼,你的劍術不是本來就不錯嗎?只是缺乏引薦的人,這個人就是我啦。」你傲然的挺了挺胸膛,頗有得意之色。

  我的劍術不錯?

  抓了抓頭髮,我羞愧的笑著。

  「那是什麼鬼劍術啊?只不過是拿根樹枝亂揮,哪有資格到貴族家裡現醜?不要開玩笑,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話是這麼說,我依然很高興。不只是因為加瑟西的稱讚,更因為我一直只能遠遠望著他的家,沒有辦法進去,好憧憬、好羨慕……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哦,話不是這樣講的。你知道有一種人叫做伯樂嗎?」

  ……又是我不知道的名詞。

  大概是看我垮著臉,你輕輕笑了起來。

  「有一種馬,叫做千里馬,因為牠能夠日行千里,這總該知道吧?」

  我立刻猛點頭。

  這個芭樂跟千里馬有什麼關係?芭樂明明是水果你偏偏說成人,貴族的腦袋果然不太一樣。

  「這個伯樂呢,能夠一眼看出千里馬和普通馬的差別喔!所以我是伯樂,而你就是那匹千里馬。」

  「喔。」我敷衍的回答,反正再怎麼聽,我也不會懂。

  既然是好友推薦,我自然必須表現得出色一點。即使會被貴族嘲笑野孩子耍什麼劍,我還是鍥而不捨的練習。

  最後,我甚至拿到劍術比賽的冠軍,擊敗了所有參賽者,得到隊長的職務。

  十八歲。

  當我拿到獎盃的剎那,心裡的念頭只有快去找你分享這個喜悅。可惜作業程序繁瑣,等我接下隊長的勳章、謝謝所有的祝賀後,已經是黃昏了……黃昏,你只會在一個地方。

  但,沒見到你的人影。

  我感到空前的沮喪,口袋裡的勳章沈重得像塊大石頭,我拖著緩慢的步伐走回家中,卻看到你家的僕人,東張西望的在找我。

  一看到我出現,他立刻丟給我一個莫名的口訊。

  「沃克隊長……請您去接收您的第一次任務。」

  任務?我才剛上任就有任務了?

  但僕人搖頭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必須盡快行動,不然可能會釀成大禍。所以他連聲催促我去接令,否則我還打算換套正式一點的衣服。

  畢竟練劍練這麼久,我還沒真正見過你的父親,只聽你說他暗地裡很讚賞我的表現,讓我感到很榮譽。

  快步奔向你家,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說不出來的感覺充斥著我的腦袋,思考混亂,思緒全部打結。

  你父親看起來是個慈祥的長者,但他下的命令卻讓我感到心寒,像掉入無止盡的冰窪,凍得我渾身不自在。

  第一次任務,殺掉成為魔的加瑟西!

  寒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濕透的背後豎起汗毛,心中只有涼意。

  加瑟西……

  眼前的魔緩緩前進,每走一步都挾帶著強大的氣勢,狂暴的朝我席捲而來。頭髮無風自動,夕陽般的眼睛裡滿滿是血絲,卻沒有半點殺意。

  「殺……了我。」

  全身一震。

  「加瑟西!你不是魔吧?不是吧!」

  我大喊。

  狂喜的心情鼓動著全身,我幾乎要衝過去抱住他,跟他分享得到勳章的喜悅、跟他說我是如何打敗其他參賽者、跟他說……好多好多的事!

  「吼──」

 你抱頭,神色看起來很是痛苦。腳步蹣跚,似乎隨時都會因為重心不穩跌倒。

  這算是回答嗎?不,我不相信!

  「加瑟西!我是沃克啊!你最好的朋友!」

  你逐漸恢復平常的臉色,看來你還醒著,沒有被什麼瘋狂基因完全控制。你漸漸閉上眼,嘴角竟然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唔,這個表情讓我有種不好的感覺,該不會……

  「揮劍……我的朋友。」

  微笑,有如春風拂面。雙手張開,呈現最無防備的狀態。

  「我不要!」

  雖然只是一年前的約定,但我寧願將它放在記憶深處,鎖上。

  就算會因此失信,我也不想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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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記了嗎?你說過的,如果你變成魔,我才有義務殺你!而你現在並沒有,所以我沒有必要殺你!」

  我很清楚,這只是我找給自己下不了手的理由。

  「等到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

  看吧,我甚至猜到你會這樣回答。我後悔跟你承諾那個約定,好後悔!

  「快……」帶著些許抖音。

  你緊抿著唇,幾乎要將嘴唇咬破,張開的雙手變成拳頭,彷彿承受極大的苦楚,銬上了枷鎖桎梏那樣的不自在。

  跟瘋狂的魔抵抗著嗎?

  如果,我殺了你能夠讓你解脫的話,那我就為你揮劍吧!

  為了承諾、也為了你,我願意承受最後的痛苦。

  「啊──」

  提劍刺入你的身體,鮮血如禮花般綻放開,濺了我滿身,沾在手上還感覺得到濕熱,那是你最後的體溫。

  我不忍的閉起眼,將穿體而過的劍拔出,血注往我已滿是鮮血的衣服上噴灑,染紅了全身。

  你隨著劍的拔出前頃,因沒有支撐倒下,伸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倒在血泊之中,努力微笑著,但蒼白的臉色卻怎麼也讓人感覺不到和煦。

  唯有蒼涼。

  「加、加瑟西!」

  雷聲響起,雨點落下,彷彿在哀悼些什麼。

  暴雨適時得令人心寒……

  「對不起──」

  雨點打在臉上,已分不清那是雨還是淚。

  雨水沖散了身上的血漬、沖走了地上的血泊、沖淡了空氣中的血腥氣息,卻沖不走我滿身的污穢,還有痛苦的記憶。

  我親手殺了加瑟西,殺了我最好的朋友!

  「謝……」

  雜著狂雨,虛弱的加瑟西輕輕吐出這個字。正處於嘶吼中的我,是怎麼也聽不到的了。

  「吼──」

  也許這時的我跟瘋狂的魔沒什麼兩樣吧?

  大吼、大叫,把所有的憤怒和悲傷全部發洩,難道這樣就是魔嗎?

  朋友啊!

  既然是朋友,為何要讓我親手解決你的生命?

  讓我承受殺死摯友的痛!

  我不懂,真的不懂啊!

    Ⅲ

  「吶,你是誰啊?來這裡幹什麼?」

  七歲的我做完工作,第一次來到那個以草為海的地方,夕陽美得不像話。

  你疑惑的看著我,嘴角勾起些許弧度,從高我一米的牆上跳了下來。

  「我是加瑟西‧米若雷因,你呢?」

  超乎常人的氣質,加上姓氏,不難想像眼前的小孩是貴族。

  只有貴族能擁有姓氏,這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常識。

  「你一個貴族來這裡幹什麼?看夕陽啊?真是悠閒。」

  既然是貴族,就不應該來這種地方,可是會玷污「您」的身份的。

  我討厭貴族,因為從小就被他們奴隸,他們高高在上的模樣令我作嘔,所以我忍不住對眼前男孩嗤之以鼻。

  「嗯……是啊。」

  你瞥了夕陽一眼,敷衍的答道,然後用認真的表情問我名字。我第一個反應是: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貴族?

  「……我是沃克。」

  敵不過他的問句,只好從實招來。

  「當我的朋友好嗎?」

  語不驚人死不休,我只不過來這裡晃晃,竟然遇到一個貴族,還說要我當他的朋友?……這傢伙肯定是個神經病。

  「為什麼?」

  你稚嫩的臉上滿是孤獨,看得我有點自責……喂,為什麼我要自責啊?跟我有什麼關係?

  「沒有人我玩、沒有人跟我說話。沒有小孩、那裡只有見錢眼開的大人。所以我好無聊,你當我的朋友好嗎?拜託。」

  敵不過他的請求,只好再度投降。

  我們兩人肩並肩坐在牆上,享受清涼的晚風,嘻嘻鬧鬧好不快樂。

  「加瑟西,你什麼時候發現這裡的啊?」

  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彷彿映著澄色的光,令人目眩神迷。

  「爸爸帶我來的。他很溫柔喔,常常摸著頭跟我說:『你跟爺爺好像,都遺傳到那種因子。』……我問爸爸遺傳是什麼,他卻只是笑了一笑,不回答我。」

  遺傳?什麼東西?我不禁皺眉。

  「那你爺爺呢?你跟爺爺哪裡像啊?」

  我似乎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你的眼睛頓時蒙上一層水霧,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我爸爸說他很早就死了,然後叫我千萬不要娶妻生子,不然那種遺傳還會一直持續下去……好奇怪,跟爺爺一樣就不能夠娶妻生子嗎?遺傳到底是什麼東西?很不好嗎?」

  你失態的抓著我的衣服。

  雖然沒有認識很深、很久,但是你的成熟感早就烙在我腦中,很難想像你會有這種失常的表現,嚇得我不禁往後一縮。

  「呃……加瑟西,你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

  你似乎也察覺到你的失禮,臉微紅,伸手抹去不小心滑落的淚珠,再度對我展開笑容。

  「對不起,我好像太激動了。」

  「沒、沒有,是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我才要說對不起啦。」

  看我回答的窘樣,你不講義氣的放聲大笑,不管我黑掉一半的臉。

  「哈哈哈哈……」藏不住笑意,我也噗嗤笑了出來。

  微風將我們的笑聲傳向更遙遠的地方、更遙遠的未來……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不要認識你?

  能不能不要由我親手殺了你!

  暴雨漸漸停止,烏雲散去,東方露出魚肚白,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但卻溫暖不了你的身體……還有我的心。

  「加瑟西,不要再看夕陽了,旭日也是很……漂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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