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短篇同性戀黑暗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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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o you know where you're going to?

。。。。。。。。。。。

轉身將跳著舞的鬧鐘踢到床下,躺回被窩裡,繼續流著不停歇的淚。

從門那邊傳來爸媽又再怒吼的吵架聲,和才五歲的妹妹的哭鬧聲,以及試著阻止這一切的哥哥抓狂似的咆哮。

窩在床裡的我,感到無力,十六歲的我,什麼都不能做。

但我受不了,再也受不了了。

幾近崩潰的邊緣,我不知道該如何從這樣無盡的漩渦裡掙脫。

曾經想過要遠遠離開這個家,但,理性拉了我一把。”沒錢”,出去,就等於自殺。

自殺?或許我可以嘗試,但......要怎麼死?

腦海裡閃過無數電視新聞上播出的自殺畫面,噁,每一張臉都扭曲變形。鮮血,肉塊,腦漿交織成一幅活像剛從胃裡吐出來的晚餐。

我可不想成為”北縣某高中生自殺,死狀慘不忍睹”諸如此類報導的女主角。

爬下床看看鬧鐘,嗯,已經十點啦。剛剛好,可以準備去上學了。

在房內換上白色襯杉和黑裙子後,拿起空無一物(除了手機和化妝包外)的書包,打開門,對於外面喧鬧聽而不聞,逕自走向浴室,簡單的梳妝後,就獨自走出家門,不說一句再見,也沒有任何一句送行的話。

沒錯,這就是我可愛的家。

。。。。。。。。。。。

搭上了空蕩蕩的257,用一副極無神的表情望著車窗外閃過的風景。

路上大包小包的婆婆媽媽們,正在樹下陰涼閒話家常,雖然我什麼也聽不到,隔著一層薄薄的車窗,讓我更有想像。

坐在屋子裡,仔細將泛紅的水蜜桃陳列在桌上的老公公,用極為削瘦的手招攬客人,路過的人偶爾停下,拿起桃子聞聞看看,就走。老公公失落的表情,讓我更無力。

班馬線上,一個臃腫的媽媽背著菜籃,二手各拉著二個可愛的小女孩,龜速的穿越馬路。但,無情的喇叭聲卻永遠不停止似的催促著她們,彷彿再慢一秒就要將她們吞噬似的。

以上這些情景,更讓我想逃,想遠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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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下了公車,用緩慢的步伐走向學校附近的早餐店,點了最普通的蛋餅和小冰奶,無聊的坐在店裡,翻著報紙。

這家早餐店的老闆和我滿熟的,唉,誰叫我每次都這麼晚才到校呢?早餐上桌,原本的蛋餅總會多個培根,小冰奶也變成大冰奶。害我都覺得毛毛的,懷疑老闆是不是別有居心。

早餐店裡有一隻灰黑色的小貓,牠的毛很柔很順,而且很喜歡跳到我的大腿上,等著我將早餐分享給牠。水汪汪的大眼睛,嬌小的身軀,總讓我幾乎將整條培根都奉給牠。果然,動物都是有靈性的,對牠好,牠就會對你撒嬌。牠用舌頭輕輕的舔著我的臉,再用牠柔順的毛磨擦我的手,這種觸感,總讓我一直流連到中午才離去。

。。。。。。。。。。。

大步走進校門,呵,這個時間來,校門口總是沒教官,這也是我為什麼可以到現在都還沒被退學的原因。風紀股長?哼,她敢記我,那就是她帶種了。

慢慢的背著書包,走到四樓的教室,拉開門,班上的人習以為常的看著我走到座位。已經是午餐時間了,班上的女生都圍成一個個的小團體,三八的討論今天在看公車上看到那一校的帥哥和今天化的妝好不好看,這些無聊的問題。

”水涵,妳又現在才來了喔?” 可以說是我在班上最要好的朋友,小米,拿著二個便當來找我。我笑了笑,拿起便當,和她一起走向學校的頂樓。用我的方法撬開老舊的鎖,找了個風最柔,最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開始我們的午餐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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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小米,是在班上唯一對我很好的女生,因為我在學校的時數少了一半,又不愛講話,看起來很冷漠。就是孤癖自閉那一型。頭髮又還不到肩膀,戴了個深紅色粗框眼鏡,左邊又穿了三個耳洞,看起來壞壞的,所以沒什麼人想接近我,老師也對我避而遠之。

只有她會主動來關心我,考試時會傳答案給我,下課時會陪我去福利社,打球時會在一邊叫好,難過時會和我一起哭,不管做什麼事,都會想到我。

這麼誇張的舉動,讓凡事都想太多的我,不禁漸漸聯想到”同性戀”這三個不被認同的字......。

。。。。。。。。。。。

”水涵?別發呆,筷子上的菜快掉下來了吶。” 小米可愛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將菜一口放入口裡,慢慢咀嚼。

她會向我出櫃嗎?會不會是我想太多了呢?該不該問她?

這些問題不斷在我腦海裡旋繞著,如果她和我出櫃,那我會怎麼樣?

小米是個可愛的女生,十足的女生,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白茠漸祧均A嬌小的身體,纖弱的手腳,讓人想好好的呵護。而我是個看起來中性偏男的女生,不管在心理或生理都有點偏男。

唉,女校,難免會日久生情,產生一堆同性戀。

在校內看到摟摟抱抱的情侶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只是多了些閒話閒語罷了。反正在班上被閒話,我也習慣了。

放下筷子,和小米閒聊了昨天放學去的那間精品店,以及昨天她買給我的,被我掛在脖子上的倒十字架項鋉。她一直說那條項鋉有玄機,但卻都不洩露,害我昨天想了一整夜,反覆的看著那條很有個性的項鋉。卻什麼都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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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下午的課,我趴在我的貓咪枕頭上安詳的渡過,除了偶爾被物理老師的踱腳和數老的拍黑板驚醒之外,基本上,下午過的非常平淡。

放學後,我和小米留在教室內,我拿出藏在壁櫥裡的大提琴,用低沉深厚的音樂,拉著我和她用這一年放學時間所譜的曲。左手按著冰硬的琴絃,右手拉著弓。全弓,拉出優美的長音,跳弓,跳出輕快的點音。

在一個禮拜前,小米為這首曲子寫了詞。她笑著說要等到我生日,六月二十八那天再唱給我聽。而今天已經是二十七日了。這是最後一次我獨自一人拉這首曲子了......

。。。。。。。。。。。

回到家,發現裡面異常的吵鬧。

小心翼翼的拉開門,驚恐的發現有一群不認識的男人在家裡四處搜刮東西,看他們的裝扮,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害怕,正想轉身逃跑之餘,卻聽見屋內傳來妹妹水瑜的哭鬧聲,以及一個男人粗魯的罵三字經的咆哮,妹妹的哭聲停了。我的心跳也停了一下,他們對她做了什麼?那麼幼小的妹妹?怎麼辨???

心裡充斥著無數的問號。

怎麼會有那些人?難道爸媽在外面做了什麼壞事,欠了很多債嗎?

家裡已經變得不像家了,我該逃離嗎?該丟下妹妹不管嗎?

我的感性勝過了理性,決定衝入家裡救出妹妹,將書包裡的口罩戴上,再將書包正背在胸前。做好最後準備......。

”失火了!失火了!” 我用最大的力氣狂叫著,一口氣拉開門,衝入亂得像狗窩的客廳,一把抱起跪坐在地上,衣杉凌亂哭叫的妹妹。正當我準備轉身逃離時,卻被一個男人從後面抱住。他噁心的用手侵犯我,我忍無可忍,對他的無禮。

用手肘撞他的肚子,再拿起電視上的煙灰缸,狠狠的往他頭上砸下去,頓時鮮血濺我的臉,掙脫他的手,拉著妹妹跑向門外。不知是哪來的腎上腺素,用有點肌肉的右腳擊退了許多阻擋前路的男人,正以為可以安全的逃跑時,

妹妹卻被另一個男人抱住,男人另一隻手亮出菜刀,恐嚇著我放下她。在恐懼和驚恐的交織下,我,放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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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逃跑了,沒錯,我留下妹妹而逃跑了。

這是一種背叛,我竟然將她留在那個危險的地方,任憑那些男人處置她!這簡直是禽獸不如的行為。罪惡感無情的襲捲我的心,無情的將我淹沒。

腦海裡將妹妹的手放掉時,妹妹發瘋似的哭喊,無助的顫抖,不斷的將我定罪。

逃走吧!心裡有一股聲音不斷的說。

逃?逃去哪裡?心裡的陰影一樣永遠不會?去。逃?我又有什麼容身之處?又有哪一個地方需要我這個一無是處,懦弱的罪人?

死吧!心裡響起另一股聲音。

或許吧,就這樣解脫了。世界不需要我,沒有人需要我,或許死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那個電視台屑來報導。

咬緊牙關,尋找目標,看見遠遠駛來的白色賓士。沒錯,就是你。想像著鮮紅色的血液灑在雪白的車身上,會是一幅多美的圖畫?

一步一步,踩在白色的班馬線上,嘴角彎出微笑,側過頭,停在路上,綠色的紅綠燈閃爍著。等待著死亡,原來也可以這麼平靜......

砰一聲,我飛了出去,卻沒有痛覺,腦中閃過一張畫面......小米!

。。。。。。。。。。。

Do you know where you're going to ?

When I ask your name, you say nothing you are

When I eat lunch with you, you say delicious

When I stay with you, you say you feel better

When I cry with you, you say I'm your best friend

But I don't know when is the first time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Maybe you will never say a word to me

Maybe you will go far away from me

Maybe you will escape again

But I need to say " I love you"

模糊的聽見小米的歌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想睜開眼,但卻不行。

”小米,該走了喔,她要被送到冷凍室了。” 又聽見令一個人的聲音,冷凍室?難道我死了嗎?如願以償的死了嗎?

”水涵,我一直很喜歡妳,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喜歡上妳了......我知道同性戀是不被接受的,但我真的好喜歡妳。本來想在妳生日這天親口和妳說,但......妳卻先走了。這首歌是我送給妳的生日禮物,可是妳再也聽不到了......" 小米開始低聲啜泣,哽咽的說 ”我喜歡妳,真的好喜歡妳呀!”

多想睜開眼睛,擁抱她。直到死時,才發現,我還留有一個遺憾。才發現,我也喜歡小米。

逃走吧!就讓靈魂留下愛她的心逃走吧!

小米臨走前,在我的手裡放了一卷錄音帶,”這是我為妳唱的歌。” 在我的臉上留下一滴淚。

”水涵,妳終於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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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本篇所提及的學校只是借用,請不用特別討論。

這篇小說寫得很快,從下午三點寫到五點半,

內容滿黑暗的,不是什麼快樂的文學。

而且又提及到同性戀(我不是-x-)

不喜歡的人就請不要看,

水涵的心情大概就和有時候的我一樣,

很黑暗。

篇名為”逃”,

也暗示了我想逃走的慾望......

唉,還是寫得怪怪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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