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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點早起之後,紗窗上的水珠逐漸蒸散,陌生人的鐵馬一圈又一圈地、

「卡答卡答」地壓過昨日剛鋪好的柏油路面。灰藍色的薄霧就漸漸轉成金紅

。小黑的吠叫聲悠悠長長地,如平行探燈傳至巷尾。

  已經好久了吧?又或者那只剛發生於昨日?

  我坐在深紅色的懶人椅裡咬著吐司,左手裝著冰水的玻璃杯緣開始泌出

一滴滴水珠。於是就像昨天、前天的每個早晨對著早安新聞發呆。彷彿椅子

上該是兩個人的重量。

  媽說「你怎麼這麼早起?」「太熱,睡不著。」「那你冷氣就不要設定

定時關機呀。」我說要省錢啊她說你少來了你一定是熬夜沒睡。我想我已經

熬了太多太多的夜,黑色的眼框比你吐出來的煙圈還深深沉沉,我又說了好

我會早點睡,可是我知道一個人睡的時候,床就變得陌生,陌生。

  中午以後二樓越來越熱,昏昏沉沉的我躺在陽台的涼椅上忽然覺得,自

己老了好多好多歲數--早上吃過早餐嗎?我看了三立冒險王的重播了嗎?

我有記得刷牙洗臉嗎?翻過身仰對天花板我才將唯一一件事情記憶,我把整

個早晨都給忘了。

  「你別再來了好嗎」親愛的賣冰先生,他戴著斗笠、臉夾帶汗,在下午

三點的田邊小路上吆喝,騎著摩托車。我說一個二十元甜桶冰淇淋謝謝,他

的皮膚黝黑帶光澤。我舔了幾口發覺這味道還是變了,就像昨天,就像前天

,味道變得太甜太膩,但是躺回涼椅後想了想,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依然

是好久以前最甜蜜的口味。

  「怎麼還是這麼熱呢?」今日特別特別的熱,五點的鄉野家庭菜園裡逐

漸有些人影,他們穿起袖套、也戴上斗笠,我看不到他們被陰影遮蔽的臉,

就好像許久以前我就看不到你的臉了。

  她在澆水,抽水馬達轟轟地把溝水抽起;轟轟地把整個夏季也抽起。

  我穿上夾腳拖,在庭院裡看著小黑搖尾巴,舌頭熱的不斷吐出。庭院裡

的蚊子變得好多好多,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蹲在那裡,路燈從遠端一盞一盞

地朝我打亮。

  晚餐我自己炒了一盤蛋炒飯,只加蛋,和醬油調味,我加了很多,但還

是覺得不夠味,比開水還無味。中華隊輸了,罵聲幹便決定洗個冷水的澡,

再把房間的冷氣、電風扇打開,人造的風吹過我的眼睛瀏海便輕輕地在夜裡

浮動。

  「好無聊。」我說。

  日復一日我活著一個很普通的人生,十年後與十年前的日記我想也將如

出一轍是吧?畢竟,那裡已經沒有兩個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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