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後代

[Junko 10]

　　降生即離不開眼淚與某些擦肩而過的種種。

1.麥克風

　　「你可以不要剪平頭嗎？」「為什麼這麼像麥克風？」「麥克風！」於是他聳肩、憨

笑，地上的光陰交錯如他的腳步，校門的男身雕像只是他的影子。陽光直射操場上的國旗

時，汗水組成他的樂譜，一些搖滾以及一些青青澀澀自我介紹與搔頭低頭不敢正視。那麼

今日也將悠長地將青春灑進校園旁的溪流，據說兩個人或許多人，好久以前故事便已於二

手戲院上映，那些以流水剪輯而成的你的我的他的背影和所有。

2.眼鏡

　　我擅於繪畫一種充滿水分的風景、生活或是聲音。當同學一個個佇立且逐漸出露成石

，偽裝成彩色的黑灰墨顏便柔順曲折地流過所有以及所有，我想這毋寧也是一種逃避某些

傷口的繪畫技巧或手段，因為不去飲水就不會中毒－－我如是想。但上台自我介紹的那節

鐘聲之際我把眼鏡脫下並睜眼細看他的我的掌紋，如果生命線是一條長長的河流，自我的

身體流進他的山川，兩道掌紋接續，也許這個賭注值得我撐傘將掺了泥巴的雨擋在天地之

外，內部即是小小的、小小的我和他的涓涓細流。

3.合作社

　　旅行到一個名為心臟的海域。第四節下課沙丁魚開始激情地朝聖，而他的手臂你的胸

膛，那些渾雜於體育課後濕濡的球衣背心與髮梢一起在盛夏的陽光裡、冷氣運轉的轟隆聲

裡為我們寫下註腳，記載關於你的酒窩和我的眉毛的那顆露珠－－曇花瓣上。

4.鑰匙

　　十八歲的你將機車駕照置於皮夾夾層，「去兜風吧！」

5.走廊

　　是否生命如巨大的水車輪轉，遠處山巔下起大雨，你便看不清上一步腳印落在哪裡

，我故意踏過水漥好濺起大量記憶－－運動會、園遊會、期考、畢業考，當記憶滿脹的

讓教室裡的抽屜再也無法盛接，一切就不再隱諱不顯且奔流至我的臉上，眼角和嘴角。

我約莫知道你早已發現，早已發現校園周圍的那條川流偷偷地越流越緊，直到流域狹窄

，情感氾濫的泥土之上只剩你我。

7.畢業典禮

　　我想我是一尾魚，河湖川海溪流與池塘，尋覓某種悠長一萬輩子的潺潺涓流，而你

不是海的後代，你太熾烈－－我害怕蒸乾；你害怕太深太深的接觸之後逃不開便只能溺

斃。於此你也架起畫架並舒展顏料，當兩條河流不可能地交叉出河道上的十字路口，誰

都只好擱筆，留下急於填滿的些微空白－－畢竟這是永遠沒有終點的對於兩個人的飢渴

。協議生效、記得遺忘「這裡，署名吧」我已看見斷流。

6.遺失的

　　但我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