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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語言。我彷彿剛剛知道語言的意義──蘇曉康

不久前研讀經書,讀至『孤獨地獄』一詞有感,經義釋例說︰「此地獄不同於八寒八熱等地獄有固定的處所,而是依著個人的別業所感,孤獨的處在虛空或山野之中。」果若真投生此處,或許會更有出離的機會吧,因為我始終覺得在愛裡,孤獨是一種圓滿,更是一種無礙的接受與交流。這樣的孤獨是可以完全的接收的各種訊息的,佛家說無有出期,我倒是寧願自我耽溺於其中,縱使無時不交纏著各種感官的衝擊、折損與復原了。

  幾週前辦了場座談,我依然是講孤獨,唯有如此,我才能真正感受妳的存在,才能感受到那些我們曾經盈盈掌握過的,仍無有漏失,當聽眾提問到關於情感的問題時,那一愣剎,詩化的過往,都湧現在眼前了。「所有的詩作,除了私我情感的表露與交流外,我想,更多是滿足與建造那些在現實生活中缺乏與被破壞的吧。」、「我會為我所愛、為我所關注的寫詩,一晚三四句也好, 一兩 首也好,完成後用簡訊傳給對方,我覺得那是比所有的言語還要能貼切我的情緒與想法的。」我這樣回答,相信妳也是有所感發,所有的詩句皆因妳而生,而靈感也皆因妳的遠去而遠去,但就像我跟妳說過那般,我沒有後悔過什麼,無論是相處或是離開,遺憾的那些,我們已經在承受,不遺憾的那些,也早已烙印在生命裡。

  多少次在窗台望著滿天的星星想起每一段過去,卻也多少次發現星辰的遷異如妳我之間的各種波動與進展。記得妳是善護念小動物的,也記得妳與我之間的代稱和動物也脫離不了關係,看到娃娃都會忍不住摸兩下,那樣天真的妳不僅像個小孩,卻也同時像個母親,無論人生有多少橫逆,都可以在妳溫柔的包容與安慰下安然度過。而更多時候,都是我的懷想了。

  忘記是否曾和妳談過二十歲生日那天,除了庸碌於各式公文的謄改與友人們一而再的驚喜與感動外,其實整夜都是被悲傷充斥著的。像是還沒有光的日子,所有經歷都在迷惘與淒清中度過。悲傷的原因,憶起過去種種是次,自我存在感的無可捉摸,對於所期盼的、所能掌握與努力的之挫敗,以及情感路上的各種顛簸與磨難是主,再其次想起的是這些年來接觸過的輔導的情感個案,二十歲了,他們是否也同我撐過這段時間,還是已不堪現實的折磨而隕落?時間流轉之快速,就算有六七十歲的壽命,現實中的一切苦難的流轉與發生,一樣令人感到哀傷。

  是此前後,我都活在酒精裏,唯有在酒精的酵發下,才得以真正釋放與紓解自己的懦弱與情緒。蘇偉貞說︰「女人一過三十歲,不僅明白許多心情會變成過去,更明白許多事也過了發生的時機。」男人們何嘗不是如此呢,只因教養與各種責任,只能盡可能的承擔,盡可能的維持傳統社會所賦予的教條與形象。女人的二十三十四十是充滿變化與生動的,男人的二十三十四十卻幾乎如停擺的鐘。

  佛教裡有位普賢菩薩說過:「是日已過,命亦隨減,如少水魚,斯有何樂。」過去二十年這樣過了,未來有沒有第二個二十年我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盡力,而另一些,我還在抵抗著。

  為妳菇素近月餘,成住壞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對於這些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我只是做現下我所能做的,如果菇素有所功德,也都是算妳的了;如果菇素可以滌慮與清心,也都是為了更親近妳。很多人說我總是冷靜,不驚不怖不畏,我想,那應該歸類成麻痺吧,當所有情緒只剩下悲傷時,世界都是放大幾百倍的在運轉與成形。在這個冷漠的時代,我們無有機會去真正瞭解些什麼,寧靜的時間更多了,觀察的時間更多了,尤其知道自己是個容易受到世俗情感牽扯的人,不能收斂,即無法放下。

  有一位朋友知道我們的過去,知道我為妳所作一切,知道那些我所堅持的,她無法克制的大哭了,並不停的安慰我。該怎麼說呢?還能有所期盼嗎,現下除了將我手上有的奉獻出來外,盡力的為身邊的人、為苦難的人做些什麼外,我都早以無所期待了。現下各種感受仍是有的,感謝仍是有的,小慈小愛小悲小怒都還有的,只是看著眾人亟欲表達自己,我更趨於平靜與默然,無論是聆聽還是觀看,更多是希望真正盡力為自己或為別人多作一些什麼。

  於是就算碰到欣賞的女孩,也僅止於欣賞了,因為任何的情感對於現下我的我來說,都是不合適的,甚至有所傷害,或者是說,我不想要他們成為第二個妳,這也是我一直在淡化自己的情感與逼自己去放下人世間所有牽扯的原因,愛是苦,不愛亦如是。楞嚴經曰:「忽悟水因,既不洗塵,亦不洗體,中間安然,得無所有。」失去的已那麼多,那麼何時,我才能真正於這樣的水因中,一體安然,自在來去呢?

  這幾天又去了竹圍一趟,那獨特的似妳的氣味如在,唯一更迭的,是妳切切思憶的那遍大海的憂傷,退的離岸很遠了。「我不想這麼早就離開你。」這是妳留給我的最後一封訊息。關於眷戀與不捨,我又何嘗不是呢?只是很多時候面對各種困頓與無奈,我仍無法尋求一個最妥當的方式去安置與紓解,無法連帶將偏頭痛、心悸與無可奈何的悲傷一起排除在原來的生活之外,或許悲傷本身就是一種必然,像踏足漲潮的海灘,腳步抽離時源源湧入的潮水。

  當我一次又一次的往海中深處走近時,便越發相信我們的距離只有一線之隔了,相信我的方向也是妳的方向,相信我閉眼時所感受到的濤聲,一樣是妳細細的低喃,相信那些足以支撐下去的,謊言也好,安慰也好,彷彿此時此刻只要相信,一切即為真,妳便還是那樣溫柔含蓄的存在著。恍然之際,滿地的潮蟹從沙中攀出,我想那些都是妳想說的吧,無論是大海的憂傷,還是妳未盡的留言,都伴隨著潮落,慢慢顯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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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們常會將自己的傷埋在字句裡

一步步的揭露而緩緩地為自己療傷

希望你可以如文中所說的,漸趨平靜

愛是苦,不愛亦若是。

其實真正在苦的是我們自己,人生中過渡中的千百扇帆,也只是生命航行中的一次過客。

在文中看起來還是隱隱泛疼了

希望崎雲可以漸漸平復。

以上,僭越了。

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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