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房信

lyande1109 · July 21, 2005

一直以來，妳都固執地以自己特有姿態，行走於天地間。妳始終堅信，這份異於常人的憧憬，是領妳走向心目中王道的重要指引。

或許是幼時與外婆共住紅磚三合院中，偏遠鄉間仍奮力抵抗西濱快速道路的侵入，使得空氣裡殘留不少莊稼清樸的氣氛。童年沐浴洗髮，得艱難地蹲在浴室地板，緊縮著怕濺水的臉蛋，露出後腦稀疏幼髮，讓舀瓢澡盆內清水的外婆，以曾編拂一頂又一頂藺帽的巧手為妳沖洗。大片水布滑落，帶走都會喧囂，拂不去大灶柴薪的清明。

童年經歷，使妳不自禁懷舊。懷念過去蹲在灶前撥弄柴火、屋外炊煙冉冉和隔壁家交往的情誼；懷念那民生物資貧瘠，卻萬人一心的時代。縱使這些過往妳根本未曾經歷，也不減妳的熱情。

直到妳搭著餐桌，急問爸爸高中時跳不跳舞，才驚覺，因為妳憂慮他們拋棄記憶，所以才對那年代的人、事、物，自覺有責任去維護、保存。

妳始終尋尋覓覓，想找回一些從前的印記。被遺忘在抽屜角落的老相片、黑膠唱片和泛黃畢業紀念冊是妳的最愛。妳總想著，當年那棟建築物現在怎麼了？當年的玉女歌手到底如何風靡？在藺草大盛時，外婆如何瞇著明亮雙眼，纖細手指勾織大片芯草以貼補家用。妳總要惆悵，為自己來不及趕上那個時代而嗟嘆不已。

直到妳鼓起勇氣問蔣勳，迷戀六、七○年代否不對勁？他回答：「沒關係，這樣對社會比較平衡。」妳終於感到由衷的輕鬆──走在繁麗的九○年代懷念六、七○也不錯。

倘若妳日後因為何事而對自己產生不確定感，就回來讀這封信吧。妳會明白，時代的洪流再激猛，也沖不去江中的磐石，唯有對的堅持，造就妳的獨一無二。

本文刊於2005.03.23　中國時報浮世繪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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