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 序

[tuesday0112 10]

北京上空的烏雲像極了墨打翻在水裡似的，黑壓壓地從四方朝京城的中心—紫禁城匯集。整個天際黑的就像是一副潑墨畫，籠罩著整個宮城，連周邊街道的萬般燈火，似乎都照不亮紫禁城裡的深宮角落、透不進太和殿裡的金碧輝煌。黑雲在紫禁城上旋轉翻滾，遮蓋住了月光，只有偶爾一道閃光才能看清楚宮城裡黑暗的一切。

在這片黑暗寂靜中只有燐火閃動的亮光是這唯一的照明，在此刻昏與夜的交替中晃動。

靜的可怕，也黑的可怖。

這時午門上空突然閃出一道悶雷，照亮了午門上三個巨大的紅漆大門。

遠遠只見兩名男子毫不在乎突如其來的閃電曝露了他們的身影，直往午門前奔去。迎著殘月，踏過滿地落葉，他們隨即在大門前停了下來。

兩名身型相當的男子都身著漆黑的夜行衣，黑布遮住了他們的面目。兩人站在原地被冷冽的風中呼呼地喘著氣，目光看著眼前的大門。

轟隆！

一聲雷響閃過兩道驚恐的眼神

兩人無語。

左邊的男子背後是一把三尺六吋的長劍。沒有劍鞘，只用一條黑布纏繞側背在後。而站在他右邊的男子則是手持一柄銀槍，槍桿和槍頭一體成形，光滑的能照盡一切景物。槍桿上面似乎刻著五個大篆字︰

「天命，不可違」

午門是紫禁城的大門，城牆兩旁有四座闕亭分列左右，南北闕亭有廊廳相連。廊廳之間又有無廡殿頂大殿相連接，俯瞰成工字，從正面看又成環抱之型。無廡殿頂大殿之下有三門洞。這就是午門。

自從遜帝溥儀和他的皇后婉容被趕出了皇宮之後，這裡一直都是戒備森嚴，大門深鎖。匆匆忙忙間他們只能帶上一些細軟，就被催促上了在宮門外等候的汽車。當時年僅16歲的溥儀坐在車內看著窗外的午門緩緩地關上。

他心想，午門第一次開啟的時候象徵了一個時代的結束，這次午門關上也象徵著一個時代正式畫下句點。也代表另一個苦難的時代即將來臨。

「我…」溥儀想喊出壓抑在他心底許久的話，他的老師傅莊士敦拉了一下溥儀的肩膀，制止住了他。

「有機會的。」

溥儀看著他的老師，兩眼充血，緊握住拳頭。傅莊士敦沒有再說什麼。

「我會再回來的！」溥儀盯著窗外，看著漸漸離他遠去的宮城

但此時此刻從逼宮就一直緊閉著的午門卻是開著的，本該守在門前的衛兵此刻卻是倒在他們腳旁，胸脯沒有起伏。半開的大門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的事物。

手持長槍的男子走向前去，蹲下查看門前的屍體，翻出幾張證件和紙條。男子繼續在他身上翻找，想知道他死於何人之手。

「嘻！」

「誰！」

男子一驚，猛烈地抬起頭來望向門內，只見門內一片漆黑。隨即從懷中掏出火折，打亮了火折便往門裡一丟，想找出這裡除了他們倆外，還有誰躲在旁窺探。

什麼都沒有。只有火折被強風吹的一閃一亮的。

男子回頭看著背劍的男子。然而男子似乎什麼都沒聽到，兩眼無神地看著地上，持槍男子順著他的視線回頭，最後在衛兵的臉上停了下來。

瞳孔收縮。

「師兄，看來咱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在這四下無人的夜裡這聲音聽起來出奇的顫抖，顫抖的讓背劍的男子直打了一個哆嗦。

那是張沒有臉的臉，更清楚地說那是一張慘白的面，就像是在臉上塗滿一層厚厚的胭脂。

被稱做師兄的背劍男子抬手放在劍柄上警戒地往前走了幾步，開口正待說話。

這時……

「哇！」

「哇阿阿！」

「爺爺你別又再嚇人了。」我被這一聲驚呼嚇倒在地，然後伸出一雙小手往眼前這年近八旬的老頭小腿就打。

「快說故事拉爺爺，後來呢？師兄死了嗎？」

「哈哈哈！好好好…我說我說…剛說到哪兒啦，我想想我想想…唉阿！別打了爺爺說就是了嘛，爺爺說就是了嘛。」

爺爺說著說著，順手往煙斗裡塞了一些菸草，微彎的嘴角還殘留著剛剛狡詐的竊喜。隨即閉起眼來繼續剛剛打斷的故事……

這就是我爺爺，愛跟我說一些當年動亂的時候發生的傳聞異事。嘴上刁著根煙斗。飄散的煙就像是爺爺說的故事虛幻神鬼，但聞在鼻子卻又帶了那麼點真實。

我沒有父母，是爺爺一手拉把我長大的。記得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從孤兒院裡帶走，然後告訴我他是我爺爺，你是我唯一的孫子。

我還記得那是在夏末的午後，濕濕的空氣裡還殘留著些許桂花的花香。

小道，桂花，微風。爺和我。

「喜歡吃糖嗎？」爺爺拍拍我的腳。

我則是跨坐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嚎啕大哭，兩手搓揉著紅腫的雙眼。心裡只想著在也吃不到的午後點心，在也看不到喜歡捉弄我的小琬，在也聽不到的晚上睡覺前的枕邊故事和溫熱的牛奶。

「喜歡聽故事嗎？」爺爺把我抓下他的肩膀，看著我的眼睛問我。

「嗯！」我笑了。也看著爺爺的眼睛還有他眼角的皺紋。

滿天的桂花瓣飛舞在四周。

多年以後我再次回想。

為什麼我知道他是我爺爺？

為什麼爺爺提到我喜不喜歡聽故事的時候我會破涕為笑？

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血緣吧。有些謊言或許能騙過真理，但總有些事情是無法被深埋太久的。

就好比血緣，兩個熟悉彼此的血緣碰撞在一起流出相同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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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初次創作 函請大大們鑑賞ˊ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