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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蛙】

收拾球具,我與獅子相偕離開球場.

天色已經昏黑黯淡的不像話,冷風颯颯的,

淋在身上是一種過癮-在你全身汗氣騰騰的時候.

真的很暗了,連黃綠色的擊球弧線都無法反應過來,

適才獅子就險險的舉拍封住朝他面門直飛過去的網球.

「咚!」老大的一聲響,瞧他臉都有些發白了.

非得等球飛掠過網子上空才能捕捉到它模糊的黃影,

魄力十足的壓榨反射神經,每回一球都像在玩命,

拼命定焦對面不清的人影.

退休老師們早我們一步,用飽含深意的目光打量這邊幾眼就走了,

也許生命的蓬勃昂楊也不過如此,

我總覺得能投入就是一件頗值玩味的結果.

我們走過橫在成功樓與工藝樓間的小公園,

黑板樹下滿是覓食中的黑蚊,

翁翁地四散飛翔,顯是為我們一身溫熱而來.

我忙拉著獅子躲入成功樓間,

無陽的傍晚裡一樓教室透出一窗窗燈光,

可以看見十來個同學正埋首書堆前,彼此安靜的可怕.

黑板上用黃色的粉筆大大的寫著『104』.

如此詭異的數字.

在埋首垂經的學子面前更是幽謐陰森.

獅子也看見了.

「你看-」 他伸手指向黑板.

「哦. 還有這麼多天.」

「喂! 喂! 你有沒有自覺阿?」

「…….哎呀! 我好怕! 只剩下104天了! 天哪~」

「……」獅子的眼神流出一股『你別玩了~』的意味.

我聳聳肩. 獅子就是這樣,

他大概是我們四人中最冷靜的一個,

每次當我和狒狒興起一個不怎麼世俗化的念頭,

總是得經過他的審核.

或者說,是獅子自己心中擁有的一把衡量理性與感興的法尺偏於嚴謹.

突然想起對狒狒說過的『女生間彼此的默契.』 :

「妳看那-」

「鳳凰樹.」

倆人又繼續默默的走,心中滿滿的.

當讀到這一段時,著時為此景癡迷,

腦中浮現二個可人的女孩漫步公園小徑上,

一個驚艷於道旁鳳凰樹懾人的風采,斷句脫口而出,

另一女則淡淡的接口,倆人又不說話了,

只是走在燦爛的鳳凰樹下……

狒狒只是一臉的不相信.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他講話倒是挺斬釘截鐵.

「呦! 你就直接否定喔.」

「不然勒…你看-」

他突然冒出一句,我沒什麼好氣的罵:「看個鳥!」

「看你個鳥!!」他也同時吼出這句話……

我們笑翻了,得到個結論:也許女生真的有看鳳凰樹的默契,

可以確定的是男生也有,不過本質上是有稍許不同,

起碼感覺不會從心中滿溢出來.

我又仔細端詳黑板上的數字, 沒有怵目驚心的感覺.

它就只是一個數字,頂多用黃色粉筆包裝在墨綠色的板上罷了!

不然能是什麼呢?

獅子不說話,也是傻楞楞的盯著.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

我看了他一眼,他正偏著頭,

眼神透過玻璃是凝重而深刻的.

一震, 他怎麼可能想的與我相同呢!

獅子可是有理想有抱負的,雖千萬人亦往矣.

怎麼會同我的喪志頹廢?

突然覺得難受.無名無理大刺刺地侵占心海,

捲起浪花千推雪.

然而功課對我而言似乎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高中三年來唯一清醒的日子惟在考前三兩天,

以一種自以為小聰明的熬夜啃書強記沾沾自喜.

今天早上發現成績單已經貼在後面的佈告欄上,

頗為困頓.

我還是沿著扣賽因的線型函數軌跡描繪三年來的成績.

而且圖形此刻正緩緩沉入X軸下.

回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弟妹都被父母親趕上樓去,

空氣中隱隱可以嗅出一絲絲不安浮動的氣息.

「叩 叩.」 房門突然清脆的響起,我忙跑去要開門,

一個白色的長條物從門縫中塞了進來. 是一個信封.

「你自己看一看吧..」是爸爸的聲音,帶著蒼老而乏力低沉的.

我拾起信,拆開.

喔! 是成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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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羚羊】

好不容易挨到早自修結束,

狒狒二話不說的拉著我和獅子橫越三公尺寬

的走廊到隔壁班找井底蛙.

約莫是又想從他身上搜出些許小說或漫畫吧!

喔!他們的地理老師還在做生活檢討,

不外乎又是一些打掃哪裡被扣分啦,

午休吵鬧啦,衣服上襬不紮好阿…諸如此類.

都是這樣,從高一到高三,天性犯賤吧!

狒狒找著井底蛙了,

他正無神的看著先生喃喃自語,

間或提筆寫些風風月月花花雪雪的東西,

很標準的社會組男生.

井底蛙曾經很困擾的抱怨狒狒的舉動,

他是這麼形容的.

但見笑面狒狒巨口一張,五氣朝元

「乎啦!」全給他吞進了肚皮,

過九陽二維四絡七筋八脈三花聚頂直通丹田,

煉經化氣,煉氣化神,氣運風生,

提!凝!吞!吐!長嘯鳶飛唳天好一句:

「某某人~~」真真是語驚四座渾厚紮實,

震的先生與同學們各各不知該拿眼瞧向

吼完後恬不知恥的狒狒或是

自桌上扶案起略顯驚慌失措的蛙.

井底蛙終於出來了,看得出來不怎麼高興,

狠狠捶了狒狒一下.

我們並排坐在走廊旁的欄杆上,

談談笑笑,多半是狒狒一個人比手畫腳的談

某個遊戲或某部網路上連載的小說,

說唱逗笑,他的臉部表情當真豐富的千變萬化,

也只有我和蛙會就某某論點急急的與他吵了起來,

不辯不休,獅子總在看不過去時方肯插口,

卻是泥淖深陷,

四個人總是永遠辯不明白一件事.

上課鈴響了,我們依舊不動如山,

非得等先生遠遠出現在道的盡頭時方一哄而散,

大難來時各自飛.

這陣子大家都過的不好,尤其是狒狒.

期中考方過,四個人的成績拿出來雖未至不堪,

卻也沒什麼好傲人的.

聽說井底蛙家裡收到成績單那天很有低氣壓的味道,

狒狒更是苦不堪言,已經釀成風暴了.

畢竟…高三了嘛.總是應該要有些新風貌新氣象的,

天! 102是個怎樣的數字阿!!

又打了個冷顫,秋風肅肅的,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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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

放下話筒,是井底蛙打來的.很無俚頭.

「今天是個大日子,晚上記得熬夜超過12點.」

「今天…你生日阿?」

「不是,你現在可以先把手錶或鬧鐘準備好放在桌上,等著倒數.」

「為什麼阿?」

「當秒針惡毒的走過12時,

你會很驚訝的發現學測倒數由三位數變成二位數了,

記得要恭喜自己呦.」

「……」

真給忘了,就要只剩下99天了呀.

看了看書桌上擺著的各科參考書,唔,還很厚很新…

突然覺得井底蛙真的很可笑,四個人中就他志氣最高,

小高一時大家都還沒決定未來的分組路線,

他卻大言不慚的在個人資料填寫表上大筆一揮

『非台大醫科不念!!』這是多麼豪邁,多麼氣派呀~

結果他跑到社會組去了……

真是個背叛者.聽他說重新填寫那張表格時,

很不好意思的拿立可白塗掉,『別重考就好』.

昨夜西風凋碧樹,才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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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狒狒】

「風起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番大志的.

怒而飛,翼若垂天之雲,搏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絕雲氣,負青天.」

這是井底蛙近日來最喜歡的一句話,

取自莊子的<逍遙遊>

與朱天心所著<擊壤歌>.

他整天抱著擊壤歌搖頭晃腦,

一派恨不得生吞活剝全記下來的模樣,

天哪!我想他是中了毒了.他早就喝下那瓶毒藥.

那本書是一位女孩子借他的.

一個被蛙保護的很好的女孩子.

知道井底蛙喜歡她已經快半年了,

無論我們三人如何旁敲側擊,費盡心機

甚至拿朋友大義這頂大帽子來叩他壓他

也逼問不出這位女生的姓名.

他就是笑笑的故左右而言它.

半年來唯一知道的只有這位女生年齡一定不小於他,

因為井底蛙說他不喜歡年齡小的學妹,

還有這位神秘的女孩子不會很高,起碼比蛙矮,

因為他說不考慮比他高大的女生吧!

可是也不能肯定,

最近蛙常說為了下一代著想真該娶個高高的太太.

不應讓兒子與自己一樣是仰面瞧人的.

這個神秘的女生很快就勾起我們大家的興趣,

因為井底蛙說對她動心了不下十數次,

真正親口付諸行動的也有三次了.

然後被拒絕四次,

你一定想問為什麼,

我也不曉得,他就不知哪來的第四次告白.

蠻佩服他死纏濫打的,

我想都不敢想對同一位女孩子告白四次之多是何等情境,

雙方怕尷尬都來不及了,

還等著你一兒再三的說這些『輕薄話兒』?

這也是神秘女生令我們好奇的原因,

她怎麼能跟蛙繼續當這麼要好的朋友呢?

朝聞道,夕死可以.

我等著.

「狒狒!!」羚羊突然小小聲急促的叫我.

「嗯?」

「某某,你在想什麼呢?老師已經講到42頁了…

喔!怎麼都沒寫呢?」 國文先生蹙著眉從後面拍了我肩膀一下.

呃~怎麼我課本還停在第33頁,

上面還一片飛白,半絲紅墨也無.

全班哄然大笑,我訕訕的忙翻到正確的頁數.

先生瞪了我一眼,又繼續她的詩詞曲賦.

我瞧著她,著實挺過意不去的,

她也教井底蛙班上,人很好,真的很好,

教法與個性一樣都是溫吞吞的.頗受學生歡迎,

但是我總是不聽她講課,再精采也不聽,

並非因為不喜歡她,而是…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

就是沒辦法好好坐著聽她用有年紀的沙沙嗓子引領我們,

我總要拿著本小說漫畫之類的撐過一節課,

再不就睡她個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但我是敬她的,真的敬.

因為一直無法得知神秘女生的姓名,

羚羊決定替她取個代號,我們討論了一陣子,

決定叫她天鵝.

天鵝,很優雅很漂亮的名字.

這是羚羊提議的,他總是要這麼叫蛙作癩蛤蟆!

那是在十月底的秋陽下.雨豆樹也飄著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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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蛙】

校慶過了,結束了.

這陣子全校都忙.

社團彩排,比賽練習,舞會,預演……

每天傍晚皆可見十數名學生在操場磨練,

緊鑼密鼓繁弦急管,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讓人也不由的鴻志高昂-直欲乘風而起,翼若垂天之雲……

然後倏然綻放.消逝的突如其來.

這是第三次面對校慶了,嗯…我是一年比一年懶.

小高一時哪曉得這麼多,

自以為是離巢的鷹兒,奮翅展翼拼命想證明自己,

打落牙齒和血吞吧這.

現在不只懶的參加,連搖旗吶喊也興趣缺缺,

人之將死,其行也遲.

我想阿,真要死,

睡到死可能是個不錯的選擇,我怕痛.

整整一天半以來的校慶活動,

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累倒是真的.心倦了.

總認為少了點什麼.

小景說這是病呻吟,

騷人墨客總愛對著山川抒放些去國懷鄉的句子,

儘管那景色並非十分寂寥.烏筆一勾又是個傷心.

然後點點墨覺得足了,再舉罈痛飲爛醉.

小景是個很有才華的建中男孩

寫的一手使我畏懼的現代詩或小品散文.

看著每覺得文章當是如此.

就發模效之雄心,

努力想充實自己好不那麼言語無味面目可憎,

沒兩天又懶了,還是一頭栽入租書店看小說漫畫去.

不要緊,風起的時候,我又會有一番大志的.

發思古之幽情,待浮花浪蕊都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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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weeks later...

【天鵝】

蛙傳訊來 :「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我笑了笑,將它記在日記本上.

那年我們高一,升二年級的暑假參加社團的暑訓.

就是那天,我清楚的看到我自己,蛙,與小景.

蛙瞧著我,我朝他點點頭,打招呼.

然後蛙就看著我,看著別人時也看著我,

『內斂的凝視.』我會這麼濃縮他的眼神,

真糟糕,我突然在眼波中找到起伏的愛欲掙扎,

直到小景的出現.

大概是因為遲到吧!每個人都瞧著遲來的小景,

「金風玉露一相逢,更勝卻人間無數.」

我知道用錯了對象,可是覺得好貼切.

明明是初次見面,他們卻像是相識三生一般.

那晚,節目表演完了,小隊成員們三三兩兩聚著哼歌,

我們唱70到80年代的民歌,紅紅的火光映著燦爛的笑臉,

有學長架起吉他帶著我們一首接一首的唱,走廊上滿是我們

放肆奔放的聲流,我笑著,突然發現遠處草地上有兩個

仰躺著的身影,枕著臂望夜空發呆.

「你們在做什麼?現在可沒有月亮喔.」

「抬頭仰望,星星就給予我們光芒呀.」

於是我也坐了下來,在那個夏日的星夜中,寰著膝蓋仰望.

「有意思.」蛙突然向天際開口,我們瞧著他,三個人笑成一團.

曉璇問我,欣怡問我,家臻也問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肯把自己『嫁』出去.

不要…..好麻煩的.

再看了看蛙寄來的東西,我聽見自己嘆口氣,闔上日記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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