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油餅

[臥山 10]

幼稚園下午的點心時間，老師常把蔥油切成八份，分到一個個小碗裡，我就用兩張衛生紙包了，小小的手捏著餅吃，吃的嘴巴旁邊一圈油光，用袖子也楷不淨。或許是如此的印象，小時後就認定了這種餅叫「油大餅」，家人哄笑之餘卻也覺得名字妙極。

小學的時候，因為在婦幼館學書法，冬天的時候總是和媽媽迎著大風來回，婦幼館對面就是蔥油餅攤子，下了課媽媽就會買兩張半「油大餅」，半張路上吃，兩張帶回家給爸爸。我坐在摩托車後面，一手抱著媽媽，一手拿著餅吃，遇到了紅燈，就把餅遞到媽媽嘴下讓她咬一口。

有天遇到寒流，還是雨天，一路上我的嘴凍的發麻，想說媽媽在前面替我擋下多少風雨，我都冷成這樣，更何況媽媽？於是兩隻手緊緊覆著「油大餅」，又拉起雨衣替餅遮風擋雨，遇到紅燈便趕緊遞給媽媽，希望她吃兩口餅可以暖活暖活。媽媽說了話，她的聲音被風雨吹打的歪歪斜斜，我只隱約聽到「我不想吃，你趕快吃了」，便將手縮回，我卻也不肯吃，又是一路保護著，待下一次紅燈再遞上去，卻還是只聽到「我不吃，你趕快吃了」。這樣，過了一個又一個路口，誰也沒吃那餅。回到家，我已濕的可以擰出水來，油大餅盡自一路用雙手還有雨衣保護，卻也因為風雨太大而變的冷冷，膩膩。

現在因為蔥油餅實在太膩，吃了會胖又不健康，「油大餅」便只成了回憶中一個淡淡的影子，但有時經過蔥油餅的攤子，便會驀然想起小時候在風雨中保護蔥油餅的往事。那時的我只怪媽媽不領情，長大後才慢慢懂得箇中意義，蔥油餅其實一直都是滾燙的，我也要用比等下一個紅綠燈更久的時間，比一段回家路程更遠的距離，和媽媽一起守護蔥油餅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