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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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經夢想成為男孩子。不為什麼，只是比起當個女生必須遵守禮教、保持形象，李子瑛反倒比較嚮往在太陽底下盡情玩耍的男生們。對……應該就是如風一般，那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背影吸引了她。

　　她曾經想過，要是真的有天變成男的，那樣的自己會是怎麼樣的呢？現在已經記不起來當時的想法了。

　　不過忘了沒關係，她笑。因為啊，她遇到了……

＊

　　今年似乎是暖冬，明明十二月了卻一點也不冷。在時針介於九與十的灰暗客廳中拉開雪紗的士翔稍微偏了頭，外頭高照的陽光令他些許不適。

　　去年的這個時候，氣溫低得直教人發顫，還記得有個傢伙因為怕冷寧可窩在床上死都不肯出來，後來自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叫那傢伙乖乖起床用餐－－裹著他家的大毛毯吃。

　　「子瑛，起來了。」看著床上滾成一團的棉被山，士翔覺得頭疼。「子瑛，不要再睡了，快點起來。」

　　「…………我還想睡啦…」

　　低柔渴睡的女性嗓音自被窩底下傳來，士翔的頭又疼了幾分。「是誰昨天拜託我今天要叫她早起的？不是說今天要出門，快點起來，都幾歲的人了…」

　

　　「嗯…」艷紅色中奢侈飾上亮金牡丹的毛毯蠢蠢欲動，露出清秀文雅的微笑臉龐。「…該怎麼說呢，其實被士翔挖起床的感覺很好欸…真想多賴一下……」

　　總共認識四年、交往剛滿一年的士翔怎麼會聽不出這是對方對自己的撒嬌，只是這個…好吧，有時候他還真的無言以對。

　　搖搖頭，士翔無力地扶額。「……子瑛，妳倒底要不要起來？」唉，他就是對自家情人沒輒，就算他們差三歲，思想上的代溝也未免太大了吧。

　　「當然要。」子瑛笑得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離床。「畢竟今天要去約會嘛ｖ」

　　在光線明亮的房間中他們面對面，李子瑛清瘦的身影雖然比一般女性高卻明顯來得纖細、而個頭有些矮的邱士翔體型較她更為有力結實，感覺不出哪方陽剛哪方陰柔，兩人之間流轉一種自然天成的氣氛。

　　眼睛低下的角度有些似曾相似的，子瑛不禁笑。「士翔，你現在幾公分了？」

　　「169，幹嘛？」

　　「沒什麼，突然想到剛認識你的事情，好懷念啊…」她把手伸來停在自己腰骨的高度。「你以前才只有到這裡呢，沒想到一下子就長得那麼大了。」

　　「我可不想一直都那麼矮好嗎。」士翔翻翻白眼就出房門給她換衣服。

　　…可是很可愛啊。子瑛心想，狹長的丹鳳眼有些溫柔。

＊

　　不管經過幾年，在子瑛眼裡，士翔一直都是四年前她偶然在街上看到那個神情冷漠的少年，貓般的深褐色眼眸中有著罕見的成熟冷靜，不動聲色地試探週遭。

　　那時候他們只有擦身而過，子瑛卻印象深刻。

　　特別是在一群半大不小的國中孩子中，很難得會看到這種眼神；早熟的孩子大都是因為家庭背景或是個性資質方面與其他同學不同，所以很明顯就能看出差異。

　　之後沒幾天，大哥領著她說要見見大學時代的學姊。聽說才剛離婚不久，帶著小孩一起生活，很碰巧地搬到他們家樓下。

　　「妳就是子華的妹妹吧？」看似三十幾歲的婦人微笑。「我以前常常聽他說有關妳的事情呢，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有空多來我們家玩唷。」

　　身旁的少年沉默不語，子瑛一眼就看出那是她上次看到的國中生。

　　「琴姊說妳很漂亮，若不是因為離婚了又有個孩子要養，她還想生個女兒呢。」子華有天跟她閒聊說。「現在幾乎都忙到半夜才回家，雖然放小孩一個人在家挺過意不去，不過也沒辦法…」

　　「哥。」子瑛皮皮地賴在椅背上。「幫我跟琴姊問問看，要不要個保母看家？」

　　子瑛不可否認她的確有心想多認識士翔，因為總覺得會發生什麼很有趣的事情，而她的預感也成真了。

　　「在看什麼？」

　　面前的明亮雙眼有股無法拒絕的感覺，他亮出書皮。

　　「啊、這個我看過，關於一對父子尋找母親跟兒子探索故事書真理的故事，很哲學。」

　　「還有一個洞悉一切的丑角。」看著身旁人在沙發上不畏可能會掉下去的危險滾來滾去，他實在很不安。「…喂，小心掉下去。」他家沙發又不是很大。

　　「對，可是知道真相的的人往往都是最孤獨的，所以我不喜歡那個角色。」子瑛支頭看他。

　　「……士翔…我肚子餓了…」

　　「………」拖著被無奈擊倒的無力感，士翔放下書往廚房移動。應該是被照顧的人反過來照顧來當保母的人，這是什麼天理啊？

　　於是當時十七歲的李子瑛認識了十四歲的邱士翔，從此結下不解之緣，往後四年多的日子裡，他們的關係除了鄰居外，同時也是朋友。話說得不多，可是對彼此個性卻相當熟稔的那種。

　　性情上他們找不到什麼共通點。自信能幹的子瑛在學校中常處於領導者的地位、對女生有著體貼的騎士精神，士翔卻慣於獨來獨往、老成又容易害羞；但是子瑛很欣賞士翔那種直接的坦率，一舉一動裡帶著不可思議的感覺。

　　可是不管士翔有多老成，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士翔。」在市立圖書館旁邊的小公園裡找到了離家的人，她輕輕靠近。「阿姨在哭呢……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本來低著的頭又更低了。子瑛試探性的坐到旁邊，什麼也不做地等；風好大，館前廣場人影稀稀疏疏，一個或兩三個結伴消失在昏黃光暈中。

　　「……我不想讀高中…」士翔的聲音在風裡變得好飄忽。「我知道媽工作很辛苦，所以我才不想讀……我只是想幫忙…想有好一點生活過……」

　　所以才吵架嗎？子瑛暗忖。貧窮會讓一個人的精神完全崩潰，也可以讓一個家庭變得團結；士翔跟他媽媽就是後者，只是他太急也太早。

　　「士翔，如果你不讀高中，你覺得你能找到什麼樣的工作來照顧阿姨呢？」

　　國中時期她也曾經這麼以為，以為背後的羽毛豐滿可以獨自展翅，其實還需要再多練習飛翔。

　　「如果你想說你可以靠勞力賺錢，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那是行不通的。年輕時體力好，老了之後你要怎麼辦？年紀大身體也會變差，而且根本沒有公司會想要僱用一個只有國中畢業的人，現在這個高科技的社會已經變得需要新知識、新技術來改進……你敢說你現在有能力去面對嗎？」

　　昂起頭，風呼地迎來。

　　「……依靠別人生活並不可恥，你只是時機還沒到而已，所以在那時候到之前，你必須好好鍛鍊自己不是？」望著士翔。

　　「回去吧。回去之後好好跟她說，阿姨會理解你的想法的。」

　　士翔深深地、深深地注視子瑛，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一個人不能獨自生活呢？」

　　為什麼不能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可以完成一切的生活？如果能那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就是不行呢？

　　「士翔…」子瑛細長的手指悄悄滑下對方頸子。「好可愛哦ｖ」

　　「雪特！」感覺一陣冰涼士翔立刻驚跳，心有餘悸地摸著後面。「…妳用什麼摸我、好冷！」

　　「只是手而已啊，我哪知道你這麼敏感。」子瑛揚手朝他無辜一笑，然後在對方溫暖而粗糙的手裡感覺到自己的手溫有多低。

　　那樣的手，那樣的溫度，在這種天氣裡到底經過多久時間才會變得如此冰涼呢？

　　「…走吧。」直到走回家前士翔都沒有放開，兩人手握在一起。

　　為什麼人不能獨自生活？她也曾經這麼想過，遇到士翔之後，似乎有些懂了。

　　因為一個人會迷路，所以需要另一個人來一起找到方向；如果背負的東西太重，另一個人可以幫忙搬。因為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情實在太少了，所以我需要另一隻手來分擔。

　　…是吧？士翔…漸晚夜裡，她覺得士翔總是矮小的影子似乎有那麼一點變高了。

　　那天的事情沒有人再提，子瑛沒問也不覺得要知道士翔跟他媽媽之間怎麼解決，人家的家務事還是少探聽得好。

　　「你媽媽要我這陣子陪著你。」

　　「薪水會因此而很豐厚。」士翔拿過她遞來的雞蛋，黃白相間的液體在油鍋中凝固。

　　「其實我並不缺錢……」口氣平靜。「所以我沒接受，而且你也不想被當成小孩、像這樣子每天被過度保護吧。」

　　「哦？」手一翻，蛋身平穩落在左手的盤上。

　　「我不想打著保母的名義在你家走來走去。」子瑛率先執起竹筷偷吃。「所以我會每天都來煩你，免費。」反正住得近。

　　小小的廚房裡傳來少有的玩鬧聲。

＊

　　「要不要來我們學校玩？」

　　當士翔升上國三，忙碌在昏天黑地的讀書地獄後的某天空閒去了咖啡廳，子瑛這麼跟他說。

　　子瑛笑嘻嘻的給張傳單，原來是校慶，剛好在星期天。

　　「這次聽說活動很豐富哦，有猜謎比賽、變裝大會跟尋寶遊戲，然後在最後會有夕陽舞會，來玩吧。」

　　這時戴眼鏡的男服務生替子瑛送上追加的錫蘭紅茶，「戒，你要不要也來？」

　　「女校的話當然好啊，反正店不是我開的，就讓皇斗去煩吧。」

　　男服務生漫不經心的勾起慵懶笑容，看得許多店裡作客的女學生臉紅心跳。

　　「不准去！」後方的隔台內爆出火吼。「劉、戒！你上個月才給我翹班五次這次還想玩？你是不想要薪水了吧！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把你開除是基於什麼理由啊！」

　　「是是是，皇斗叔叔～」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將茶點丟給外場服務生。

　　「……淑君說她也會去哦。」似乎是關鍵地戳進戒看似完美的笑容面具，他微微冷笑。「那又關我什麼事。」

　　兀自走遠的背影帶著濃厚的神秘，讓子瑛拉細了眼睛。

　　「真是麻煩的傢伙…」會喜歡上這種口是心非的人，淑君也真夠辛苦了。

　　「妳跟他認識？」從交談來看這兩人好像認識很久，士翔是第一次來這，所以並不清楚。

　　「我哥情人的朋友姪子，剛剛在廚房吼的是劉皇斗，跟我講話的是他姪子劉戒。」子瑛喝起紅茶。「戒嘴巴很毒，不過人不壞，只是自我防衛意識強而已。」

　　「…………妳很了解他。」士翔忽覺很不是滋味。

　　「…因為我跟他有點像吧。」似曾相似，理解卻不能阻止的苦澀。「所以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過也只能知道而已，她不是那個可以影響他的人，只有淑君才是。

　　就像除了大哥外，能影響她的，只有士翔了。

　　「要不要來？」

　　「……………好。」士翔小小的皺眉，看起來是有點無奈又有點諒解的縱容。究竟為什麼可以讓他對子瑛的要求一點抗拒力都沒有，老實說士翔自己也很想知道原因。

　　「哦，小孩子的豆芽夢嗎…」戒淡漠的笑聲一字不漏傳進耳裡，他狠瞪，對方隔鏡後的眼睛精光閃動，有種被看透的莫名不快。「最好還是早早放棄吧。」

　　他很不喜歡這個男人，士翔第一反應這個想法。

　　「……我想你不比我要好到哪去吧。」

　　平靜地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心情卻感到些微浮躁，都是那個四眼田雞害的，可惡！

　　不過子瑛卻忘了跟他說一件事，他們班是變裝沏茶店；所以看見身著深色夾克、頸纏繃帶、眼戴無框眼鏡的長髮高瘦青年站在門前跟女孩子照相時，若不是因為那面孔有些眼熟，士翔當真要認不出對方了。

　　「這個是班上女生的提議啊，很不錯吧。」秀出一個帥勁十足的Pos，在女孩子大呼驚訝的聲息下士翔只是無奈低頭。「……妳高興就好。」只是有點反應不過來而已。

　　坐沒多久又有女孩子把子瑛找出去拍照，受不了她來來回回的奔波，士翔說他可以先去逛其他地方等她輪班時間結束，豈料子瑛一臉歉意的苦道。

　　「那個，其實我有事情想找你幫忙啦…」

　　……他發誓，他上輩子一定欠了子瑛什麼，不然自己怎麼會對她這麼百依百順啊！

　　「呀ˇ好可愛唷～～」手捧畫筆小鏡子的女孩子興奮嚷嚷。

　　「真的很好看耶～太好了，士翔！」一旁的子瑛附和。

　　「……………哪裡好？」

　　有沒有人看到他快氣瘋了？士翔看著鏡中的女孩子，頭戴一對偌大毛絨貓耳、藍色衣領搭配牛仔七分褲……『她』看起來嬌小又清純，相當惹人愛憐，連他看了都不禁這麼想…前提是如果真有這個人的話。

　　「對不起啦～因為今天要演的同學腳扭到了，剛好你身高跟她差不多…對不起啦士翔………」子瑛軟著聲音在他耳邊撒嬌。「到中午就好了，因為我也知道要反串很為難你啦…」

　　「…去你的，我只幹這次哦。」

　　「嗯，謝謝。」

　　兩人相視一笑，看來還沒開演他們就已經入戲了；帥氣的長髮青年與秀麗的貓耳少年站在一起美得像幅畫，吸引住不少路過的人們。

　　不過等半小時過去士翔才知道這工作不怎麼輕鬆。

　　想要拍照的人會請他們到他們覺得可以的背景還沒什麼，比較讓他煩的是還會有人進一步指定動作，像是牽手、摟腰等等；最奇怪的是會有一群女人要他們擺很難為情的姿勢，例如吻臉頰、撲倒長髮青年，最可怕的一個居然是要他拿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小刀脅迫衣衫不整的子瑛近距離面向而自己對鏡頭邪笑……真不知道她們到底在想什麼啊！

　　「啊、cosplay都是這樣玩的嘛……不過他們的要求的確有點過頭了。」子瑛倒很習慣。

　　「……cosplay？」有這個單字嗎？

　　「就是角色扮演遊戲，是指裝扮成電玩或動漫畫裡虛擬人物的人，你想聽由來嗎？」

　　「………我不想聽。」子瑛老是知道一堆奇奇怪怪的事情。

　　「反正這種東西玩久了就沒什麼啦，還有一個小時，要不要先休息吃東西？」

　　「我去廁所。」士翔揮揮手便轉身走人。

　　是不是應該叫他先把衣服換一換比較好啊…目送人遠去的子瑛想著。應該不會有事吧，而且衣服換來換去的也很麻煩啊……

　　可惜這回猜錯了，子瑛絕對沒有想到，變裝後的士翔外表上是根本十足十的美人，一旦落單就會有人開始心懷不軌。

　　「士翔，你冷靜啊！」子瑛箝制住兩隻手才阻止了士翔的爆走。「你幹嘛打他？」

　　「他想脫我衣服！」×的，他是男的欸！

　　「啥？」子瑛轉過去，數位相機一看就知道對方的目的。「先生拜託你眼睛張亮點，他是『正太』不是『羅莉』好嗎？」一把扯過士翔的臉用衣服亂揉，恢復他卸妝後應有的少年面容。「如果你想找『羅莉』請往三樓移動，我相信那裡應該會有你要的，那麼我們還有場要趕先走了。」

　　「等一下，妳剛剛的發言是什麼意思？喂、子瑛。」士翔掙扎著從她手裡出來。「妳走錯方向了，教室不是在…」

　　「另一邊。」子瑛噙著壞心眼的笑。「不過因為妝花掉我不敢回去請罪，所以陪我一起流浪吧，o hi me san ma 。」後面還特意用日文講。

　　「…………妳都把我拖到這來了我還能說什麼……」比起外頭熱鬧的喧嘩，人煙稀少的專科教室格外幽靜。

　　「謝啦ˇ」

　　子瑛拉開教室門然後關上，一旁的紙上寫著『付費電影欣賞，一次三十』，那天他們在教室裡看了三部電影，看完校慶也結束了。

　　「嗚哇、居然連看了五個小時……難怪身體好痠。」彎彎脖子，子瑛舒服地隨喀啦聲響輕嘆。

　　「回教室收收東西就走吧。」

　　「嗯，可是我們還得留下來整理教室呢……」

　　沒走幾步背後忽然一陣大叫。

　　「啊、是早上的…『Loveless』的『草燈』跟『立夏』耶！」

　　「……『Loveless』？」他很確定這其中有什麼隱情的瞥向被女孩子指稱為『草燈』的子瑛，對方萬年不變的笑容看起來有那麼一點慌了。

　　「…啊啦，被識破了……」子瑛暗道。

　　「請問現在還可以照相嗎？」其中一個女孩子眨著閃亮亮的眼睛問。

　　「可是他妝卸掉了。」子瑛比向士翔的臉，兩個女孩子一陣嘀咕後回答說：「沒關係，我們只要拍kiss就好，妳可以用角度上的視差遮住他的臉啊。」

　　不會吧……他有點不想做了。

　　「真沒辦法，那妳們要一次ok哦，因為我們要收工了。預備…咦？」

　　整個人毫無預警被拉下去，子瑛的大腦還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士翔的放大近距離寫照就近在眼前。

　　閃光燈瞬間過去，女孩子有些狐疑地互看同伴。「剛剛…他們是不是……」

　　「可以了吧，我們要走了。」士翔口氣有些惡劣的拉著還沒能理解剛剛發生什麼事情的子瑛走向另一端。

　　「……………士翔。」等到走了好一段路她才想到要問。「剛剛…」

　　「…不小心的。」瞧走在前頭的人耳根子紅到極點，子瑛知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我應該慶幸我的初吻不是給你囉？」這是感想，反倒士翔聽了反吼。「什麼？！」

　　「啊？」子瑛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嚇退一步。「…………你吃醋了？」

　　「我才沒有！妳給誰了？」不會是那個劉戒吧…

　　「我家的米飛兔。」那是子瑛早逝的父母唯一送的生日禮物，她還滿喜歡的。

　　咚。倒地，敗者士翔，子瑛勝。

　　「用不著那麼震驚吧…」子瑛好笑地用手指戳他。「士翔，你喜歡我？」

　　喜歡嗎？他不知道。他跟子瑛老是像兄弟姊妹一樣的玩鬧說笑，但是比起家人，子瑛卻又多了幾分重要，說不定那是基於長年的互相扶持所累積下來的感情。可是當他想到子瑛吻過別人，那個畫面光是想起來就覺得一肚子火，這又該怎麼解釋……果然還是………

　　「……嗯。」把頭埋進牆邊的人小小聲的說。

　　子瑛蹲在他旁邊思考了一下，伸手硬是把士翔的臉抬起來。「士翔，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哪一點嗎？」

　　「蛤？」

　　「直接而坦承的態度。」子瑛的表情是少有的認真。「因為我很擅於說謊騙人，活著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沒有目標卻還是得過日子…這種感覺我很討厭。」因為一切都沒有意義啊。

　　「不過遇到你之後，這個想法就有點改變了。」子瑛一貫輕笑。「因為你很認真的做好每件事情，雖然有時成功有時失敗，可是你都會去接受，這點我很羨慕呢…」

　　「……所以？」完全聽不出這迂迴涵義的士翔決定按下Tab，看會不會轉快點。

　　「…士翔，你是我懂憬的理想之人哦。」

　　「啥？」這是什麼結論？

　　「意思是我們兩情相悅，聽懂了嗎？」

　　「那妳幹嘛兜那麼一大圈子講一堆奇怪的話？」他到現在都還沒聽懂。

　　「因為你不是女的，所以不能體會我有多麼感動。」子瑛俏皮的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好啦，趕快回教室收東西回家吧，今天晚餐我要吃奶油鱈魚哦ˇ」

＊

　　後來士翔才知道，子瑛其實有一段類似自己的難言過去，跟他不同的是，那時候的子瑛沒有任何人幫助，一個人獨自苦撐過來。

　　他不打算要問那些事情。一是子瑛沒開口提過，二是他覺得要搞定現在的子瑛就已經很吃力了，哪還有心情理啊。

　　「所以你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提囉？」接過對方拿來的餐盤，沒想到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他還耿耿於懷。

　　「我覺得可以不說，是因為士翔你把我的想法改變了，所以就變成沒有要說的必要啦。」

　　「是這樣嗎？」白眼反瞪，士翔太清楚這傢伙的理由絕對沒有字面上說得那麼正經。

　　「你還太小了，所以不能理解『女人的浪漫』啊ˇ」

　　……那是什麼啊？低頭吸進一口冰涼可樂，士翔忽道。「不過，子瑛，有些話妳還是要在該說的時候說。」

　　「怎麼了？」

　　「因為我不能保證我什麼時候會知道妳在想什麼，所以相對於妳認為沒必要說的事情，其他的妳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所以我最喜歡你這點了……。

　　「……士翔。」子瑛湊進耳邊。「我愛死你了ｖ」

　　噗────

　　子瑛好整以暇的回到原位，觀賞著一桌被吐出來的褐色液體跟正在調整呼吸的人，渾然未覺自己有可能會犯下殺人案，而且是以情人耳語作為凶器。

　　「妳有點女人家的矜持行不行！」

　　「所以我才說你不懂嘛～這是『女人的浪漫』ｖ」

　　「那是什麼鬼啊！」

　　遇到你我才知道，一個人的價值最重要的不是他可以做多少事，而是能為別人多分擔什麼、為別人做點什麼；其實是男是女一點都不礙於我的自由，只要我能以自己的身分去做我能做到的事情，無須強求，一切自會手到擒來。

　　士翔，你是…實現了我夢想的人。

　　（完）

　　完稿：不明

　　修稿：下午 10:34 2007/7/2

　　大約是高三投稿到校刊上的東西，因為沒有被錄取，所以也丟在角落好一陣子，直到最近才拿了出來看看。

　　其實還想寫長點……不過子瑛這個人要是寫太多我很怕自己會失手把她寫得太黑暗（笑）考慮到許多健康心理層面問題，所以我把子瑛的過去刪了，大家就把她當國中經歷一點小風小浪的女孩子吧XD

　　標題的Dreamers當然就是指子瑛（抱著夢想的人）跟士翔（擁有實現能力的人）這兩人，有人看懂嗎？子瑛一直希望自己能夠生來就是個男性，但這個願望是在她出生時就已經注定不會實現，她卻沒有辦法放棄，直到遇見士翔後，她才可以真正釋懷；也可以說，她覺得士翔就是她理想中想要成為的那種男性之雛型，所以才能放棄（笑）

　　不過整篇我自己看下來………其實我的目的是這個吧？↓

　　邱士翔←女主角（我很認真）與李子瑛←男主角（我真的很認真哦）

　　那麼，希望以後還可以再寫像這樣溫馨的姊弟戀故事～XD

[a90932 10]

期待新作唷

很細膩的文章

話說黑暗

但對我而言

只要是好結局

過程多痛苦 也都甘之如甜了

這就是喜劇的魅力吧

喜歡你描述主角互動的溫柔

不過這麼理想的男主角 現實中大概很少吧 (嘆氣)

(大概有人抗議說 這樣的女主角也很少吧 哈哈)

[tt0o 10]

To a90932樣：

謝謝讚美：３

其實我以前是對悲劇或痛苦的情節會很排斥的人，

因為現實中就受過不少了，所以會特別不想去描述ｂ

現在則是如妳所說的，只要是好結局，過程多痛苦都可以接受：D

其實不管男主角還女主角...我想在現實都是很難看到的了（笑）

只能說這兩隻個性真的太稀少了，不過很顯然這就是我的菜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