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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再見

  一個不太寧靜的午後。沒有微風。我坐在湖畔,看著你…

  「很久沒見了,對吧?」無法忍受我們倆之間存在的沉默,我先開口了。

  『是呀…』你面對著被蜻蜓激起漣漪的湖面,卻沒在看它。我猜不到你此刻心裡想的是什麼,你看見了的是什麼…那種茫然的表情曾經是我的專利,如今卻被你全盤奪去。我知道你什麼都看不見。你看見的只有一直活在你心裡的那個曾經愛過的我…。

  「都在做些什麼?高中休學後,你就去工作了嗎?」你的消息,從那天的不道而別後,我就再也無法得知了。聽說你出了國,聽說你在家裡餐廳當學徒,聽說你瘋了,進精神病院了。我全都不信。你過得很好,我只能這樣相信…。

  

  『喔…這…其實也沒什麼。他們給我錢,讓我一個人過…嗯,他們不願意承認我是他們的兒子。我一直在旅行…沒錢就睡公園,有錢就進旅館。有時會停下來畫張畫,也會借路人的吉他彈彈那首曲子…走著走著,其實我已經忘記我是誰,為什麼旅行了…遇見妳,是個意外…我想起了我是誰,也想起了妳…看!我回到了這個地方,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喲!直到走到湖邊,看見妳…』你聳聳肩,苦笑。喔,你過得不好,都是我的錯…。你的鬍渣已不再向從前一樣刮得乾淨,你的衣服也不再熨平,就連你對我笑的方式,也變得不像你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你。或許是我,也或許是這個世界。

  

  「嗯,我過得…還算好。」尷尬的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渴求你的原諒。是我害了你。

  『呵呵…看得出來呀!妳的頭髮又留長了,也變美了…不再是以前的妳了…』你依然苦笑。

  「今晚,今晚你怎麼辨?來我家吧,我一個人住了。」我想彌補些什麼,雖然早知無用。

  『……』換來的是你的沉默,你低頭不語。良久。你終於抬頭看我。你的眼神依然沒變,依舊帶著那股邪邪的孩子氣,調皮的將我玩弄於你的股掌之間。卻沒自覺,終究是我在玩弄你的。

  「太陽baby已經要去睡覺囉,你的決定如何?」我笑笑的伸出手。希望你答應。

  『嗯,那走吧。』短暫的沉默後,你如往常的牽起我的手。你的手還是那麼大,那麼溫暖包容。我喜歡偎在你懷裡,細數你手上帶有男人味的筋和血管。我喜歡當你脫下衣服時,吻你鍛鍊有素的肌肉,聽你心臟的起伏。知道你還活著…。而我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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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封閉

  「你是誰…?」

  二年前的我,習慣一個人坐在這看不見底的墨綠色湖邊,仰望天空。身邊總會帶個錄音機,因為我常不知不覺哼出些不知名的小調,我習慣記下。寫在日記裡。就當做是一些對生命的感慨吧!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已成為我的習慣。

  『妳在唱什麼?』本該不會有人打擾的夏日午後,我正躺在草皮上翻滾。手上的錄音機不停運轉,運轉。突然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遮住了我正享受的豔陽,我氣惱,於是向左翻了幾個滾,繼續我和太陽爸爸的約會。你卻走了過來,又再次擋住我的光芒。一把搶過手上的錄音機,按下倒退,播放…。

 (I found there’s no way home,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I understood when you all left me alone. 當你們讓我獨自一  人時,我就明白了

  In fact, It was me forcing myself to go on the wrong way… 事實上,是我自己逼自己走上絕路…

  I saw no light, only darkness spread all around. 我看不見光芒,只有散佈所有的黑暗

  I try to cry for help, but soon I knew I had no ability to shout anymore… 我試著求救,但很快的我知道,我再也沒有大喊的能力了…

  I’ve closed myself to the whole world… 我將自己對全世界封閉…

  『為什麼,這麼絕望?』你皺皺眉。我的歌聲夾雜著草地被我壓過的沙沙聲,極為喧鬧的為自己辯論…是我自己將自己鎖上於我狹小的內心裡的,沒資格抱怨的人卻總說得最大聲。哼,這就是人性。

  「絕望嗎?是嗎?我不是絕望,我只是沒有懷著希望…」我笑笑,從你手上拿回錄音機,將這段抄在攤在草地上舒服的被烤乾的日記本上,標上日期,禮拜天。

  其實曾經也試著去融入他們,融入所謂的正常人、凡人的生活。但經過我強裝的努力後,我發現這僅是徒勞無功,白費力氣。他們不適應我,不喜歡我,討厭我的不同。我更不習慣他們的一切。我沒辨法笑笑的和一堆女生討論哪個男生帥,也沒辨法裝做乖巧的在老師前低聲下氣的遵聽指導。那樣的我,不、是、我。

  『…』你似乎懂的,點點頭。靠在我身邊躺下。按下錄音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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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抽搐

  「啊!呀!呀!呀呀呀!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對我…」

  我哭喊著,掙扎著從他龐大的陰影下逃脫。看不見任何屬於他的表情,他臉上有的只是憤怒和邪惡。我逃不了了。我心裡明白。但卻忍不住的狂哭,試著用我的尖叫來安撫他的情緒,無用。

  他雙手緊緊掐住我的脖子,不屬於他的眼神爆炸,零碎的玻璃片片扎進我身體每一個毛細孔裡。我在發抖…。愈來愈用力,愈、來、愈用力。我也懶得掙脫了。因為愛他,所以甘願死在他手裡。快不能呼吸時,我只感覺好痛、好痛喲!於是努力雙手環住他的頸,奮力往下拉,再狠狠的以唇吸吮他的唇。他輕輕抽搐。手卻依然猛烈的使著力。

  無力了。我停止親吻他的唇,放手,闔眼。我等待那一瞬間。常聽說迴光返照,但我卻看不見任何東西。

  很突然的,我坐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看看他,倒在地上抽動著。我很沉默、安靜的看著他抖著他訓綀有素的裸體。我細數他的睫毛,纖長濃密。我看著他劇烈起伏的胸部,慢慢伸手觸摸他的心臟。一二一二一二一一一一一二二二一一一一一二一一一…。

  使勁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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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蜜糖

 (今天一個人來,明天也將一個人離開

  風吹過的地方,不再眷戀

  誰的笑容傷悲,都與風無干…)

  你輕輕唱,嗓音低沉,帶著一點沙啞的滄桑。不太能理解你想表達的意思。閉上眼,不想問。或許是同類人,才能接受彼此…

  『喂?妳怎麼了?』你撥開我雜亂的瀏海,手掌溫暖的觸摸額頭。『沒有發燒呀。』你自言自語的說著,在我身旁躺下,手不時的打著節拍。從你口中哼出的莫名小調,不屬於這個地方。

  不想理你,於是轉身離開。

  你也沒追上來,走了幾步後,突然想起我的錄音機。於是低著頭走回去,你卻已不在。頹然地跌坐在草皮上。任憑自己放肆的哭泣起來…湖面的水漣漪著,頑皮的學我滴淚。不是很能理解哭泣的公式,只是隨便套個簡單的數字進入,如果結果是equal,那就會哭了。純粹只是為了哭而哭的無聊舉動。

  又打了幾個滾,緊閉的雙眼感受到的陽光不是那麼強烈。突然被拂去眼淚,然後睜眼,你回來了。帶了二支棉花糖。

  像孩童的我們都笑了。互相為對方撕下片片甜蜜,塞入所謂你的嘴裡。希望你好好品嚐,最好是含久一點,讓他融化的蜜糖觸到你每一個味蕾。然後請記得,這是我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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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心臟

  冷靜的用他的手機撥了一一九。也用很平常的語氣描述經過。似乎這不干我的事。

  幾個穿著異常灰白色調的人將他抬走,我尾隨在後。細數他的心跳,緩慢…卻持續著。沒死,沒死,死不了。救護車一路上閃爍著不搭的亮紅,掃過一條條街道巷弄,從車裡向外望,看見無數人的漠然,搖頭,無奈。下班時間擁擠,車開不過去,足足花了半小時才到最近的一家醫院。他們急忙推他進急診室,我呆坐在等候椅上,想點根煙,假裝有大人的哀愁…

  燈由紅轉綠。他應該沒事了。被推出來,護士無奈的笑了笑,指指心臟,醫生說並無大礙,只是要小心別給他太多刺激。將他領回家,就像媽媽帶著小孩似的,我挽著他的手,支撐他虛弱的身子,一步步踏出醫院。回家。

  『嚇到了嗎?』躺在我的床上,他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理所當然的,我打了他。豈止是嚇到,更用盡了一生的恐慌。孽是自己種下的,也該自己連根拔除。是他的到來,還是我的出現是錯?沒有人答得出口。互相用剩餘的力量摧殘彼此,吞噬所需的部位,留下的只是一堆骨灰。湖水見底,你的眼睛卻依然深邃。仔細思考,是我欠你太多了吧!才會走上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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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思念

  七月七日,我記得那天,是你的生日。很美麗的一個節日吧,牛郎和織女相會的日子。

  原來你是個轉學生,要轉到我們學校來。你只有一個母親在身邊,隨著她作家的生活流浪許久。你說你習慣了,關於接觸不同的人群、了解他們,然後離別。很輕描淡寫,卻有著沉重的無奈…。

  我不曾旅行過,所以自從你來了之後,還是習慣到湖邊坐著,只是身邊多了你。專注於聆聽你說的城市,看過的人們,有些閃著美麗的光芒,有些卻很暗很暗,屈身於世界的角落…。而你只是輕輕滑過,從縫隙中溜走。

  心裡已經有底了,你遲早會走的吧!於是帶著錄音機,錄下你每一段過去,試著拼湊出一個你。

  但你知道嗎?無論我多努力的想你,卻依舊模糊不清…。關於你的所有,從未留下真正的印記。你就只是閒晃的路人,不小心拾起我罷了。心裡如此想,面對你,也就輕鬆多了…不奢望在你心裡擁有一席之地,只伴你記得…記得這裡曾有我。

  送了你一個玻璃瓶,裡面裝的是思念。湖邊的石被風吹皺了,我輕掃下一掌細緻的岩末,溫在手心裡,思念,送你。

  你或許不懂我的用意吧!我知道物質的東西在你心裡根本視之為無物,所以我給了你我的思念,讓你想、想想我…。你只是微笑,打開瓶蓋,用力吸吮瓶口,彷彿要將我所有心思吃掉似的,你對著揮灑無數粉末的空瓶大喊:『………』我聽不見,所以我只能自己猜,試著揣摩你的心意。我、愛、你,這有可能嗎?我、想、妳,或許吧,我會很開心的。算了算了,怎麼猜,我都還是輸你呀!我搖搖頭,將玻璃瓶搶走…在湖邊群石裡找了個生苔的洞,放了進去。而你用湖底的泥封起,我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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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遺忘

  坐在病床邊,我很安靜,為他削著蘋果。這二天來,只要心煩,我就用小刀慢慢地、一圈圈地將蘋果的皮削掉。最好是能不斷掉,形成完美的圓形。喜歡看這種形狀,像階梯,往天堂。路愈來愈窄,我們都知道,於是我們竭盡全力將自己縮小…相容。可惜我沒一次成功過。苦笑。

  他很少醒來。就算醒來,也只是愣愣的望著醫院白到作嘔的天花板,陷入他的世界。偶爾問我幾點了、天空晴嗎,這些無聊瑣事。於是我陪著他放空,空白很白。重覆著拿刀、削皮、轉圓的動作,感覺自己到了盡頭,天堂的路斷了。

  

  沒有人來看他,沒見過他母親。「你被遺忘了?」我曾試著問他,他只是順手拿起我削美的蘋果,咬了一口,嗯,點點頭…繼續睡。

  果核散落,他下了床,走到窗前,看著那座湖…我靠到他肩上,摟著他的腰,怕他從我身邊像果凍一樣輕易滑走。他的鬍渣我忘了刮,刺刺的摩擦著我的額頭。怪異的觸感,我笑著搔他癢。然後緊緊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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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距離

  隔壁班,很近,卻隔了個樓梯間。暑假完後,你說會待久一點,於是轉入高三。你說你沒有升學的打算,所以只是學學,隨便罷了。學校規模很小,高三只有三個班,甲乙丙。我在乙班,你在丙班。因為學校的刻意安排,不讓丙班的學生打擾到甲乙班拼升學,於是隔了個樓梯和二間廁所。

  我一直想去頂樓,雖然也才三層樓的視野,還是想去看看。而你只是用根鐵絲,就輕輕鬆鬆的把鎖打開了。讓我有股想打你的衝動,我可是試了三年了耶!你說『習慣了呀,常做的事。』

  於是我們習慣在頂樓…。

  我不會煮菜,也不喜歡染上一身的油煙味,所以我不下廚。而你母親也是如此,所以很理所當然的,午餐是你準備。美味得令人嫉妒。

  正午的頂樓一無遮蔽,我雖然喜歡太陽的明亮,卻厭惡被曬乾。你了解我,於是你總會帶著家裡的紡紗小薄被來,罩住一切。躲在裡面吃飯的感覺很特別,有種高貴似公主和卑微如小偷般的強烈衝突。食物的味道沒什麼改變,只是我們的距離近了、近了…。

  你很瘦,但有在鍛綀你的身體,所以均勻。而我沒在注意,很隨便,所以我看起來就是圓形的,白白胖胖的小孩。你說你喜歡這樣的我。豐腴但不肥,很美。

  

  距離很近、很近…。在暑假之前我們除了偶爾碰碰對方的手之外,沒有更親暱的動作。但面對面,隔二個便當盒的距離,真的很近。一開始我們還是很規矩的什麼都沒做。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用湯匙盛了個花椰菜放到你嘴邊,嘴巴張開示意你吃下。你剎時呆住的表情很好笑,我忘不了。很乾脆的吃下去,咬住我的湯匙不放。我想抽出,卻被你的手緊握住了…,你向我靠近(其實已經是很容易就能親到的距離)、近,而我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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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weeks later...

  九.變了

  出了院,問他要到哪裡去,他只是淡淡的說不知道。「你母親呢?」我歪著頭問他,他還是搖搖頭『不知道…。』

  在無可奈何和期待的心情中,把他接回家。學校將他好意停學了,就當做是療傷吧,他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只要陪著我就好。

  我永遠都沒有這樣的能力去阻止他飛往陌生的地方。我索性也不去上學了,整天就和你待在一起,睡得很晚,吃過午餐後的時間,我們總在湖邊渡過。他變得很少開口,除了在唱歌的時候,他似乎沒有話可以對我說…於是我轉向從他的身體去試著得到你的愛。我熱情的吻他,用全身的力氣緊緊抱著他,為了不讓他掙脫我的懷抱。他不抗拒,反而欣然接受,彷彿這是條必定該走的路。

  隨著聊天的時間減少,擁抱的次數增加,我漸漸地,好想離開。不為什麼,只是覺得他不是原來的他了,變了、變了。

  某天下午,我玩起了捉迷藏。

  躲到離湖很近的一顆大樹上。不想讓他看見。從上面觀察他的舉動實在很好笑,看他略為緊張卻又故做不在意的在湖邊快走,我不內疚只想笑。不小心笑得太用力了,就把葉子抖落下去。他注意到了,於是往我這邊走來。我突然覺得很害怕,怕被他發現,被他抓住。驚慌之餘,我跌下了樹…奢望抓住的樹枝不愛我,於是斷裂,將我粉碎。

  

  一片血紅之中,我只隱約看見他大喊我的名字,和他用沾滿我鮮血的手抱住臉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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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weeks later...

  十.恐懼

  自從我們吻過後,一切變得有點怪異。或許是我的心在作祟吧,我有點怕你的嘴唇。大概是我只敢奢望能陪著你,只敢在你還沒飛走的期限內好好愛你。從沒想過,我們是一男一女,我們之間會有性…。

  我們接吻的次數愈來愈頻繁,上學路上、下課時間、午餐、回家路上、我房間裡。甚至下課我剛從廁所出來遇到你,你都將我抱住然後開始熱吻,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我也想如此的,我也想好好的接受你,不要管他們在看,他們在閒話。但畢竟,這方面我還是輸你。

  

  「不要…」我輕輕將你推開,嘟著嘴,搖搖頭。「我想睡了。」抓起身旁的枕頭,放在你平坐著的大腿上,輕輕躺下去。把臉埋在你的肚子前,蜷曲著身體,不敢看你。而你似乎…忘了我似的看著牆上我的畫,那幅彎下腰的裸女側臉。

  你哭了。

  抱住頭的雙手感到熱淚滴落。於是我坐起,抱住你。「對不起…你還好嗎?」你點點頭,說『讓妳感到不舒服,對不起,我好像…著了魔似的想要妳…好過份的想法,對不起…』繼續哭著,我也只能無言的陪你哭著,其實我也不希望這樣的。

  

  最裡面的我是怎麼想的呢?嘻!其實我是很愛你的,渴望侵佔你的所有。要你只吻我一個人、要你只為我唱歌、要你只能輕觸我全身,要你用最溫柔的語調傾訴著未曾有過的戀語。不過,我好怕。雖然長齊了翅膀能隨時逃離你的身邊,但,還是很恐懼…愛你這件事。被愛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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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轉折

  她跌下來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如果我不冷淡對她,如果我沒有去追她的話,她又怎麼會受傷?該怎麼辨?我有什麼能力保護她呢?有罪,我有罪。該怎麼贖?怎樣才能讓罪消失?啊,是不是、死了,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很黑很黑,我看不見。

  「你好,今天,天氣晴。」隨口脫出這句,想睜眼,卻什麼都見不到。「你在哪裡?在哪裡!?」突然領會的狂叫,扯著被單,我看不見了?

  一雙手緊緊抱住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重覆著這句最傷人的話,淚順著他雙手的線條泛到我身上。我愣住,也跟著淌淚。手,卻無力擁抱。

  醫院裡的白瞬間變得很死,像是要吸走我的生命似的逼迫著…該離開嗎?觸摸著他的身體,屬於他的溫度陣陣傳來,卻,好冷。突然很恨他,這樣令人作嘔的心情無止盡的湧上來…我緩緩將手游移到他的頸邊。環繞住,「你願意為我死嗎?」

  想愛你,很瘋狂激情的愛你。希望你愛我的一切,將我融入到你的身體裡,要你腦中只能有關於我的記憶,只能愛我。

  想愛她,只想愛她。渴望吻遍她全身,每一寸肌膚都不遺漏。想將她整個人變成我的。除了她誰也住不進我心房。只能愛她。

  頭很痛很痛,快炸裂的痛楚…世界在旋轉,白色的牆將我逼到無數的死胡同內,封閉的心,隨著轉動而停止…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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