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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能拾得,那就遺忘吧。』這是我最後的囑咐。

  如果,我是說如果,妳還傷著的,那麼請聽信我,遺忘吧。縱使這樣的要求過於自私,但請容許我這麼說,我曾經的信仰,我唯一的神,請准許我這麼說。如果無法遺忘,那麼請試著去愛,我是想這麼做的,去愛這個世界吧。願大愛像光般去包容,我們之間,以及所有的傷與苦痛。或許,這樣會療癒的快些,如果,過去無法輕易被治癒,那麼,也該會減輕些吧,傷痛。

  而我相信我們仍在,仍無一遺漏的愛著。

  早些日子在工作空檔時與警衛先生閒聊,觸及感情面,我便黯然了,除了虧欠也包含著無限惆悵的傷感,我說了,或者說是又復述了一次:「為了愛,我是可以捨棄愛的。」但顯然警衛誤解我的意思,他以為我即刻要出家,急著以各種方式勸緩。在某種程度上,我感激他,但大多時候我是不願聽聞的,只因他所觸動的不只是企求出世的心,還有那些我刻意隱藏不欲曝光的傷口。

  所以妳知道嗎,我是羨慕著的。對這世上所有情感的支配者,我是羨慕著的,因為我無法這麼輕易去愛。歌手游鴻明一首早期的歌曲,他這麼唱著:「一往情深,可惜有緣無份;愛一個人,注定要為情所困。緣盡情真,徒留滿懷空余恨;俗世紅塵,有誰能不留下傷痕。」每當我回首一次,淚是不能少的,痛是不能減輕的,一年多後的今天,我的案牘仍然保留著我們為數不多的照片。或許它該在盒裡和那些冰涼的戒指與書信置放在一起,如此才符合它目前的處境,孤絕而落寞,但我是不捨的,不捨上面仍有妳溢滿笑意的面容,仍有我們相視相擁相偎依相扶持的溫度。孤絕我是可以承受的,但妳不能,也不該經歷如此磨難。

  前些日子買了些羽扇豆的種子,植了一些在桌旁,想如此,妳應該不會過分寂寞吧。羽扇豆就是俗稱的魯冰花,窮苦人家的花朵,或者不該說是花朵,那是一顆顆飽滿情意與風霜的豆子吶。朋友問著,為何不種些亮麗的花呢?但相對於爭艷的花,我是喜歡豆的。

  喜歡豆的那份涵養與內斂,如妳,當然,還有背後的心酸與苦澀。或許這也是對我倆的交際所投射的一種象徵與解註吧。對豆的情愫連代我愛起蓮藕來了,那是我少數欣愛著的,蓮花與其它花卉不同,除因其精神的昂然矗立,也因為它的因果同時,一脈藕株蘊藏多少蓮子,而中國古傳統,蓮子是憐子的。曾經想在賃居的房間裡置一陶盆,裡頭養滿各色的菡萏芙蓉,在我預備動身去籌策時,行路間憶起唐朝詩人徐彥伯《詠同心蓮》:「既覓同心侶,復采同心蓮。折藕絲能脆,開花葉正圓。」幾句低吟,卻讓我感知前所未有的震撼與傷感,而在街上惶惶悽愴不能自己,想想這陶盆裡將孕長著的可是怎樣的幾千年來的深閨情怨吶,連梗同心,這是多大的諷刺與企求。

  但至今我仍然是相信愛情的,縱使它無比脆弱。

  夜讀余光中詩句:「為何擁抱妳的總是大衣。」無奈的又姍然,大衣是粗糙的,而我仍惦記著妳為我針織的那條圍巾,近兩尺長的縱橫阡陌如果是我們人生的現示,那麼當我圍上它時,肩上承擔的,是如何的甜蜜與沉重;如果深淺交錯的藏青是妳深邃的愛意與祝福,那麼當冬日的寒光耀射時,又是如何的溫熱與陰鬱呢。不忍卒想,而後我是自我深藏的了,如藏一罈酒那般,將其埋在眾多冬衣中,唯露出一截巾頭,以便日後盡可能的有所依循與溯懷。妳說但願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如果睡著只是為了醒來,那麼請妳謹記,我仍是醒著的欲睡,而妳欲醒,我是為妳感到欣奮的,請延續我的醒著而醒著吧。

  於是親愛的,這點興懷我若能保有其中的十之一二,那也就夠了,請放心去遺忘吧,或者,去愛吧,在屬於妳的國度裡,且讓我承擔所有的遺憾與眼光,且讓我在面對滿天晨星時,仍能確知屬於妳的那一顆仍在,且准我在為妳複禱祈嚷時,仍能誦讀妳名字裡的每一個音節,且許我在徘徊我們舊處的秘密地時,仍能小心的拾起一些相似的蛙鳴與游魚飛鳥的影跡,且讓我坐著。坐著,然後離開。

  如果這些妳都默許,那麼就去做吧,無論是愛或者遺忘,今晚我該仍是「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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