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端村 10 發表於 August 22, 2007 檢舉 Share 發表於 August 22, 2007 倒數計時的叫喊聲沸騰著,電視螢幕播放著這城市閃爍光芒的夜空,我感受到,這座城市正進行著微妙的變化。 關於這城市的記憶,大多是質樸無華的,沒有過多的喧囂,也不特別感到寂寞。擁有一股深深的吸引力,似一件鐵灰色的工作服,毫不矯情的熟睡在綠衣櫥裡,輕輕撫摸,彷彿鄉愁的質地,緩緩滑過身體的每一吋肌膚,一種微醺的美好。而在腦海裡短暫迷途的往事,似乎也跟著被尋獲。 這城市是個巨大的生體,孕育著城市人共同的生活與記憶,那些即將消失的陳舊,與快速增長的新式文明,揉融出一種桃園人特有的氛圍。轉個彎,在下一個巷口,忽然與老式的矮房子撞個正著,那曾經花樣年華的年代,也跟著在桃園人的心中擦出火花;或是再下一個公車站牌,赫然發現那一大塊空地已搭起鷹架。關於我的記憶中,古老年代的夢,似乎已跟不上城市再造計畫的腳步了,我所喜愛的桃園,正悄悄的改變。 我應是屬於流浪體質的,至少在我的認定中,流浪是心裡最深刻的嚮往。世界種種隱喻性的暗示,引起我試圖解開所謂「世界」的既定意義。只是當自己想投身到未知的某處時,回頭再看一眼永遠的故鄉──桃園,才發現我對這座城市,其實投入了相當的情感。腦海中的光景,有些模糊。曾經深植心底的印象,就像是一家家從巷口消失的柑仔店,漸漸死去。走一遭孩童時期架構起的地圖,沿著慈文路走著,走著,走出了一條童年往事,走出夢境。 原來離家只有兩個巷口的小雜貨店,在四、五年前,因為便利商店的盛行,而被放逐,如今更正式走入歷史,童年記憶中的糖果香氣,也飄然散逸了。小時候,那家雜貨店便是我的百寶箱,總吵著奶奶買些王子麵、口香糖、棒棒糖、汽水糖等等,這些現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東西,在那時已是幼小世界裡最大的滿足。記憶中,雜貨店裡的老板娘是個嗓門很大的老婦人,臉上的皺紋深的好似用鑿子鑿出的,蒼蒼的白髮,彎駝的背脊,訴說了超過一甲子歲月的故事。老婦人是奶奶的好朋友,時常送我一些巧克力或是其他的糖果,每當去雜貨店時,總抱著滿心的期待,而從她手中接獲零嘴時的欣喜,已超越了零嘴本身的物價意義。也許人們喜愛的不是本質上的價值,而是一份盼望的心情。只是那一份期待,現在也只能風乾在童年的純真中,就像是老婦人和藹的笑靨,在搬離那兒之後,變的越來越遙遠,越來越不清晰了。那家雜貨店過去佔據的地方,現在開了一間餐廳,同樣是香氣,卻聞不到昔日甜甜卻舊舊的香味了。 走到慈文路與永安路的交叉口,途中經過的店家,大多與以往不同,新穎的便利商店與理髮店林立在街道旁,還多了幾家連鎖的早餐店。原先在蓮華寺附近,賣豆漿的那對夫婦,不知不覺地消隱在「火腿蛋三明治帶走!」的喧鬧中。小時候常去的理髮店,也隨著老理髮師生鏽的剪刀,一同退休了。每每經過這條路時,多少次想問父親說:為什麼所有應該留下的人、事、物,最後都沒有留下?對於這種落寞與失望,我想,《台北人》裡的朱清,應同樣擁有這樣的情緒吧! 倒也不是過去的記憶比現今來的甜蜜,只是心裡隱約有股悵惘,悵惘曾經是生命裡不可或缺的部份,至今卻變得不再重要了。戀戀桃園,戀戀童年,戀戀那些過往的城市映面。 駐足,凝視著剛完工的大樓,高樓壓倒性的氣勢,讓我感到有些渺小;而不斷轉變的世界,讓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 偌大的城市,偌大的世界,漂浮在時間的流雲上,然而,當我開始感到熟悉時,卻在剎那間全然變了個樣,展現一片全然陌生的景象。我試著將曾經駐足我腦中的城市印象,浸泡,用福馬林長久保存,保存在大腦這個沒有所謂「空間」與「時間」的世界裡,只是零碎的記憶好似灑落一地水銀,墜入大腦的皺摺中,悄悄遺失在深處;又彷彿是搖滾樂迷心中的烏茲塔克,那樣的激昂、熱血與反動的情緒,早已成為永恆的過去,而今只殘留著燃燒未盡的黏膩氣味。對於那些離鄉背井的人們,重新邂逅這座城市時,也許心理多了份額外的撼動,或許該說,這城市迥異的面貌背後隱含著莫名的空虛與驚愕,就像父親說:「當年離家到台北唸書時,這城市並不像現在被高樓圍繞著。原本在富國路的老家,現在也變成了電子工廠了。想想,不過才過了幾年,可是一切都改觀了。」那些人們過往的記憶,伴隨著城市遷徙,成了流逝的光影。桃園仍舊是個質樸的城市,雖然有太多文明試圖改變這城市。 「五!四!三!二!一!」。桃園的冬夜越來越深了,窗外的冷雨,卻依然綿綿不絕的下著。我想,細雨會在晨曦吞噬大地前停歇吧!明日,這座城市與我,重新開始。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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