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序號的房間─ ─Marlboro Light

[七里兔 10]

我的房間沒有窗子，只有淡淡的煙味道。

我叫他出去，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在我房間哈草，那樣

會沾到我的味道，然後混和出另一種背叛的味道。

我們都在等，等他去當兵。

「當兵無聊，為什麼不交一個？」

「我怕被兵變。」

「哈哈。」

「笑星期幾的？」

「沒ㄚ。」

「吼∼不然妳給我泡。」

「不要。」

「吼為什麼？」

「我會兵變你。」

（沉默）

雖然是Marlboro　Light的淡煙，但在今天聞起來

卻特別嗆，有一種想留在我房裡很久的錯覺。

不然會失去。

記得他本來只抽濃煙，一定要七星的，笑著說淡煙

是女生在抽的，男生抽了會不舉（什麼跟什麼阿？！）

那時聽了差點沒吐血，這就是他的調調。

不過後來跟我在一起時，他只抽淡煙。因為那是我唯

一可以接受的煙味道，如果偷換七星我會巴他頭。

久而久之就抽習慣了，我們沒有討論舉不舉的問題，

因為那不重要，反倒是我常瞎扯些有的沒的。

「你有很多缺點。」

「？」

「死台客。」

「...」

「台客都騎勾引。」

「─ｖ─」

「重點是，你偷偷在坐墊上打蠟。」

「！」

「不知道那樣很容易往前滑嗎？」

「被發現了。」

「我忍很久了你知道嗎。」

「（羞）」

跟他討論未來的事，就像兩個老成的年輕人。我說我

可能會上台北唸書，他說他要先去當兵，日子可能會

很苦，沒有很多自由。重點是，沒女人。

這就是他的調調。

不過這次我沒巴他頭，因為要我們像這樣，窩在房間

瞎扯的日子不多了，感覺像舉行告別式或哀弔會，但

事實就是如此。必須用我們青春的告別式，哀弔一整

個夏天才行。

說到夏天就要去海邊。

（那是一首很青春的歌）

我們真的去了海邊，就那台黑色勾引一路飆到旗津。

並不是第一次吹到海風（但今天感覺卻特別鹹），也

不是海水混和著狂風，什麼混和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坐在他後面埋頭思考，表情很複雜。

而是眼淚。

我們去超商買一打冰啤酒和一包Marlboro　Light的

淡煙，下午的太陽很曬人，我被曬得哇哇叫，他只是拿

啤酒冰我的臉，什麼也不說，微笑的弧度在陽光下讓人

暈眩。

「夏天＝煙＋啤酒」他說。

「我覺得夏天＝啤酒＋烤小捲」我晃著手上乾淨的竹籤反駁。

「那海邊咧？」

「女人」「真愛」我們同時說道。

「＠＃＄」「％＆＊」我們同時用髒話罵對方。

他稱讚我雖然不會抽煙，卻很能喝。而我知道他想轉移話題

，早發現他悄悄把Marlboro　Light的淡煙換成七星，可

惡。那時夕陽被染成微醺的色澤，彷彿什麼都可以被原諒。

一邊吹著海風，我突然想到村上春樹的小說”海邊的卡夫卡”

。那是一個孤獨少年旅行的故事，我告訴他，而他只是面海

哧笑喝著不冰的啤酒，眼神渙散。他醉了。那時我有種想巴

醒人的衝動，然後告訴他：春上村樹耶！海邊卡夫卡耶！你

那麼會抽怎麼那麼容易醉阿？

然後他可能會回：妳那麼會做菜為什麼興趣是飆車阿？哈哈

然後我就用秘密武器反駁他：拜託！我朋友都一邊哈草一邊

彈鋼琴給我聽勒...諸如此類張力很大的話語。

其實我一直都是醉的，自從遇見你。

後來他去當兵了，我還是過著自己的生活，日子和平到彷彿

可以聽見螞蟻走路的聲音，窺見季節輪迴的軌跡。

再相遇時已是隔年夏天，他交了新女友，小小個子感覺上可

愛聽話。第一次見面時，頭髮還沒長出來的他牽著她，三人

在我房內小敘。內容其實都我虧他比較多，我跟小不點（他

女友）抱怨一堆有的沒的，同時也是報復他在電話中隱瞞有

女友這件事一年吧。

他們離開後，我開了一直擺在房內牆角被遺忘的小冰箱門，

拿出一罐不冰的啤酒。那是搬家時一直捨不得丟的小冰箱，

奇怪的是，我從房間開門走不到五步就能摸得到大冰箱門，

換而言之，小冰箱根本就沒有非存在不可的價值，而且因為

耗電，我在一個禮拜前早把插頭拔掉了，不是嗎？

終究是捨不得丟。

阿！我想到了，就在一禮拜前垃圾車開進市區的晚上，也是

電話中得知他下禮拜要帶女友來給我看那天，我突然覺得，

被遺忘的小冰箱好像自己。同類扶持著彼此在黑暗中看見光

，因為不忍心所以憐憫一定是，這樣。

喝著退冰的啤酒，嗅著空氣中殘留她女友的香水味道，我想

試著擁有醉意卻不被允許，因為體質的關係。

我的房間沒有窗子，只剩下淡淡的Marlboro　Light淡煙

混合人工香水的味道，而我的味道，早已被啤酒的泡沫吞噬

殆盡。只要不打開窗子，就不會被任何人窺見哭泣的臉，這

是沒有序號的房間的開房宗旨，因為寂寞的關係。

[… 10]

還不錯...！！

提到了卡夫卡∼＞＜

[七里兔 10]

喔喔...謝謝

我愛卡夫卡跟村上伯伯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