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倪匡作品--不准內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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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十多年前讀到的,一直以來都印象深刻,可卻也沒有很熱中再把它找回。

(很多事都這樣,一直想做,卻拖了幾個月,甚至幾十年。)

這次終於給我找到了,可是沒有電子檔,是書本,所以我把它打上來了。

好累@@ 有抖到給個推吧= v ="

====================不准內進===========================

「不准內進」

那塊銅牌上就乾淨地寫了這四個字。

這銅牌是掛在一條陰暗狹窄的小巷口,巷內隱約傳來潮濕的霉味。巷的兩邊

高約十多層的樓房遮住了陽光,而巷也不短,使得在巷口無法一眼望進巷底有些什麼。

這塊銅牌與巷子十分之不相稱。巷子透著股破敗的氛圍,但這銅牌卻是光潔如新,

像是每隔兩三日就有專人來擦拭維護一般。而且這銅牌望上去很結實,厚約三公分,

長長約兩呎有餘,不可不謂有種氣派,怎麼看都是封建豪門人家門口才會出現的東西。

這也加強了些這四個字的說服力,比起隨便在牆上漆上這四個字,其效力定然不同。

雖然這是熱鬧的市區,可是在繁忙的都市生活下,一般大眾經過很可能視若無睹,

至多駐足望望就算,誰會進去一探究竟呢?只有遊手好閒的無聊之徒才有這種功夫

罷。

而故事就發生在這幾個遊手好閒的無聊之徒身上。

姑且稱之為甲乙丙好了。這三個人都有著同樣的背景;出身貧窮,教育程度低,在

大都市中又不肯安貧,所以有著各種的犯罪紀錄。但都是些小案子。就是犯罪行為中

最基本的勞力階層,也是犯罪行為中最不可或缺的骨幹。

甲平常就奉上面的命跑跑腿,偶而蹲幾天牢。人半個沒殺過,話倒是很會說。近日他

找到了份販毒的差事,但絕不高級,但這也讓他生活好過多了。三餐不成問題,也能

三天兩頭嘗嘗女人的味道。靠那一張嘴,在三人裡算是領頭的。

乙是個臉色蒼白的瘦子,十分喜歡火。身上隨時帶著打火機和小型爆裂物。作了幾件

縱火案,但都關係不大。最愛說粗話,據他自己說:不說粗話,我就跟啞巴一樣!

丙是個相貌英挺的小伙子,但只限於相貌。聽說他小時給初戀傷得很深,從此對女人

的態度就很怪異,又愛又恨。偏偏相貌又很討異姓歡心,所以跟女人間有著不少糾纏。

故事的開始,是甲乙丙三人一起到了這巷口。

乙先說了一句粗話,向牌子啐了口唾沫:「整條巷子都他家的?」

丙飛起一腳,「匡!」的一聲響,栓著鐵鍊的銅牌晃了兩晃。

甲畢竟是領頭的,「進去!」一喝,一腳已跨過了鍊子。

一進巷子,三人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因為兩邊的高牆上升著一叢叢滑溜溜的清苔,

還有些不知名的綠色液體在地上流著。

甲是個在任何時候都要充老大的人,他回頭看了看乙和丙沒有退縮的意思,自然往前

「哼!」地一聲,更大步的走去。

越往前走,巷子就越是暗,越是濕涼。這時總算三人能看到巷的盡頭了。盡頭是一扇

破舊滿是鏽蝕,隨時會倒下來的門。

這扇看來至少幾十年沒人碰的門上,又釘著亮晃晃的一面銅牌。

光可鑑人的厚實銅牌上,一樣是那四個字:「不准內進」。

(人的好奇心就是這樣,如果沒有巷口那塊銅牌,三人或許就不會莫名其妙地進來這巷子,

如果沒有門口這塊銅牌,三人也許就不會大費周章地把門破壞。)

話說當時,這麼一面鐵門,自然三拳兩腳就給踢翻了。

三人進了門,先是一片黑暗。乙先著亮了打火機,又在地上亂摸,居然給摸出一堆木

屑來。木屑著了火,自然照亮了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空蕩蕩的地方,像是個廢倉庫,

只見一些不值一提的東西,除了一只木箱。盡頭處好像還有一道門。

這木箱很沉,普通力道一腳踢去,文絲不動。三人很是興奮,認為業主處心積慮防護

的東西就要給自己撈到。三人七手八腳扒開了木箱,發現裡頭有黃澄澄的金屬光澤,

更加興奮了。

打開一看,卻發現滿滿的都是相同的金屬牌,上面刻著相同的四個字:「不准內進」。

甲氣不過,隨手拿起一塊猛力向前甩去。

毫不意外地,銅牌飛了出去,在地上擊出「鏗鏘!」一陣巨響。

但怪異的是,銅牌最後卻直立在地上,一動不動。

昏暗的倉庫裡,木屑燃燒的火光在銅牌上流動。上頭「不准內進」四個字在樹立的銅

牌上忽隱忽現。算起來,同樣的警告,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巷口的一次,破爛鐵門前的一次,以及這一次。雖然這次是偶然,可是警告畢竟是警告。

三人都獃了一會,甲有些遲疑地慢慢向前走去,往銅牌就是一腳。

毫不意外地,銅牌「幫!」一聲倒了下來。

甲「哈哈」一笑:「我還以為踢不倒呢?搞那麼神秘!哈哈。」

甲精神一振,指著那門道:「我們去看看那道門裡頭有什麼,這主人這麼不想給我們

發現,說不定有不少油水可撈。」

乙應和著,向前走去,經過那銅牌時,還罵著粗話,用力踏上一腳。

丙膽子較小,最後才走去。那塊光可鑑人的銅牌受了乙的一踏,自然留下了一個腳印

。他舉起右腳來在半空中,想學著乙踩那牌子一下。

但就在這一刻,他整個人像是被一道焦雷「轟!」的一聲直劈中了一樣!

他甚至沒有辦法把腳放下,更沒有辦法出聲!

丙在很多很多年以後,是這麼向人說起這件事情的:

「一個腳印當然沒什麼了不起,可是我卻看到那腳印在動!在動!那腳印在動!那腳

印像是在一步步向前走著,然後凝聚成一塊東西!是乙的臉!那三角眼倒吊眉,不是

乙是誰!?最後它變成了......變成了......」

每到這時候,丙都會雙目爆滿血絲,右腳也不由自主地僵在半空中,渾身發抖,汗珠

亂冒。而旁邊的朋友會遞給他一杯酒。但丙此時多半連酒杯都拿不穩,把酒灑了一地。

(對了,這故事的年代,距今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所以可以想像丙在那麼多年後依然

驚恐的情形。)

乙的臉變成了一個骷髏。

丙在當時的驚恐之甚,他把右腳猛力收了回來,卻因過急而摔倒在地!

卻說甲這時,已經劈開了盡頭那扇門,和乙走了進去。

丙因為過於驚恐,所以一時未能回過神來,拖延了不少時間。

這一點十分重要。

這時,丙聽見門內傳來極為響亮的一聲歡呼聲。

甲乙丙相處久了,丙自然知道這樣的一聲歡呼聲,是甲乙在真正感到非常快樂,發現了

妙不可言的東西時才會發出的聲音,這時丙不由得站了起來向門走去。

雖然也一起發過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誓言,但丙心裡清楚的很,真正見了珍貴

的東西,誰也不會同享的,所以要快。

照理說這時丙應該是一口氣衝進門裡的,可是就在門口,他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喀吱、喀吱」,像是非常美味地在嚼吃什麼的聲音,「咕咕」的吞嚥聲,甚至還有

「咳咳」的喘息聲,像是不停吞嚥而沒有空檔喘氣的咳聲。

丙在外邊聽了一會,他們在吃什麼東西呀?

他把心中的疑問叫了出來。「你們在吃什麼東西呀?」

甲乙沒有回應。昏暗的門中,仍然只有不停地「喀吱喀吱」聲。

就算這裡曾經有人居住,而在這裡留下了什麼食物,但從前面的破敗無人聞問看來,

也盡告腐爛了,哪來如此美味?

這時丙已經走到了門口,左腳已經踏入門內了!

但他的右腳還留在門外。

這十分重要。

這時他渾身泛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但又說不上是什麼。

他先不理會這感覺,朝著裡頭提高了聲音叫著:「喂!你們到底在吃什麼東西呀!」

丙的眼睛因為在黑暗中久了,也適應了黑暗。這時他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甲乙兩人蹲

在地上,手裡捧著什麼在吃著。

這次甲乙終於有反應了,兩人抬起頭來,望著丙,喉間胡亂發出一陣類似「好吃,你

也來吧」之類的聲音,雙手舉起手裡的美味給丙看。

丙看清楚了。

甲的十根手指全部不見了,禿掌在咕咕冒著血。甲立刻迫不及待的往自己掌心大口咬

去,像吃餅乾一樣,撲滋一聲咬下一個缺口。乙還剩下一根手指,也嫌嘴巴太小似的,

把那根手指喀啦地咬了下來,嘴巴因為再也塞不下,還有些碎骨與鮮血從嘴角流下。

丙全然不驚訝,他居然完全相信了甲乙的話。他胡亂應和著,抬起手來把自己的食指

用力咬下,在嘴裡嚼咬著。真的,滋味十分好。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好吃的東西呢?

這時雙掌只剩下殘缺血肉的甲,張嘴往自己肉多的大腿咬去。

大腿可能更好吃吧!丙想著,也低頭往自己的大腿咬去。

這時他看到了在門外的右腿,也看到了門外燒著的閃爍火堆。

他瞬間感到了右指斷裂的劇痛,不由得身子往後倒了一倒,跌出了門外。此時那疼痛

更是劇烈。

他頭也不回地拔足狂奔,離開了那地方。

他再也沒敢靠近過那巷子,而聽過他這故事的人,要麼不信,信的人,當然更是不敢

去到那看看了。

所以甲乙到底怎樣了,沒有人知道。

丙常舉起那缺了食指的手掌,無數次地對自己,對別人問著:

「一個人吃自己的身體,能吃完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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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裡有鬼」

前言:上次曾刊載有關倪匡和金庸先生打麻將遇鬼的故事,這篇也和打麻將有關,只是加上了廁所。一般在廁所或廚房都很容易遇到鬼!或許這些地方較為陰濕吧!尤其是馬桶,很多小說或電影都是如此演的!在馬桶裏有顆血淋淋的人頭對著你笑,或者有只手從馬桶裏伸出來,再不然就是廁所的鏡子有鬼影啊,水籠頭打開會有血水流出來啊,反正,在廁所有太多的鬼故事可以寫了,而以下這一篇也是如此!

  

三個人都開始不耐煩─阿唐進廁所去太久了!雖然說已連續打了三十二圈,大家都很疲倦,但假期連續幾天,講好了,至少九十六圈,才打了三分之一,而且“戰況”激烈,高潮迭起,籌碼在四個人的面前移來轉去,勝負難分,三十二圈之後,稍事休息,人人都鬥志高昂,恨不得再立刻投入“戰場”,阿唐卻撫著肚子說肚痛,進了廁所。

進廁所是常事,人有三急,沒有人可以不進廁所的,可是他進去太久,至少有二十分鐘了吧!三個人坐在麻將桌旁,把攤在桌上的麻將牌,搓了又搓,疊了再推倒,也不知多少次了。麻將桌的一邊空著,那是阿唐的位置。阿唐的對家首先耐不住,抓起一張牌來,桌上用力敲著,發出“啪啪”的聲音,聽來響亮而刺耳,他大聲叫:“阿唐,別賴在廁所不出來,三個人等你一個”廁所中傳來了阿唐的答應聲,聲音聽來有點怪,悶悶的,倒像是他一面回答,一面正在用力做些什麼別的事:“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他們打牌的地方,是一層相當殘舊的四層高樓房。在飛速發展的城市中,這種舊樓,已經很少見了。舊得唯一的前途,就是等候拆建了。而這幢房子,也的確准備拆除了,上下四層,除了底層還有一家雜貨在營業之外,也只有三樓這一層,有他們四個人在打牌,阿唐的一個長輩是這一層的承租人,阿唐提議的:要打牌,到那層樓去,地方寬敞,又沒有人來打擾,隨便我們拆天拆地。其餘三個人來到一看,果然是一打牌的理想所在,於是才有了“長期抗戰”的行動。

  

像那樣的舊式樓房,內部結構有一個特點,廚房和廁所,都在另一端,若是面積大,和主要的廳堂,隔得也就相當遠!正因為這樣,所以雖然三個人都覺得阿唐的聲音有點怪,但總以為那是從十多公尺外傳來的,又隔著廁所的木門,所以並不在意。

  

又過了三分鐘,阿唐的對家脾性氣,再度高聲叫:“阿唐,你出不出來?”

  

阿唐的回答,聽來有點氣喘:“這就來,這就……。”聽來,像是他沒有說完,接著,就是嘩嘩啦啦的一陣水聲,舊式的廁所,水箱放置得相當高,所以沖廁的水聲也就格外響。對家悶哼了一聲,他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通向廁所的走廊,他伸長脖子,看到阿唐有點腳步踉蹌地走了過來了,好像還在喘氣。

  

阿唐坐了下來,早已等急了的三個人,自然立即開始行動,打麻將的步驟是固定的:搓牌、疊牌、抓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牌上,麻將牌這種遊戲,帶合參加者的樂趣,幾乎無窮無盡,能令參加者全心全意沉浸其中。

  

所以,自阿唐從廁所中出來之後,究竟過了多久,才被人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對,沒有人說得上來,首先注意的是阿唐的上家,由於接連打了兩張牌,阿唐都猶豫著,決不定是要還是不要,他才向阿唐望了一眼。桌上的麻將燈壓得很低,所以阿唐的臉色,在燈光之下,這也就使他異常的臉色,看來格外慘白。上家吃了一驚:“阿唐,你臉色怎麼那樣難看,沒事吧!”

  

當中隔著燈,對家要注意阿唐的臉面更不容易,他咕噥了一句:“三十多圈牌打下來,臉無人色,那是一定的了!”

  

而這時,下家向阿唐看了一眼,也覺得不對,把燈托高了一了些。他們在打的那副麻將牌,恰好又是碧綠色的,反在阿唐的臉上,慘白之中,還有一層淺淺的慘綠,看了令人有說不出來的不舒服!下家伸手,想去按阿唐的額頭,那是看到了旁人身體不適的象徵之後,十分自然的舉動。可是阿唐卻閃了一閃,沒讓下家的手碰到他。

  

三個人都停下手,看看阿唐,沒有人說話,又正當深夜,靜得出奇,所以,阿唐吞咽口水的聲音,聽來也相當刺耳,他一面咽著口水,一面現出十分驚駭的神情回頭去看。他身後是一條走廊,走廊的盡頭處,是廚房和廁所,他剛才到廁所去了很久,就從那%走中走過來,走廊中並沒有燈,窄窄的,看來陰暗的一條,看起來也就十分怪異,使人感到寒意。

  

對家又有點不耐煩:“快打牌!天都快亮了,別自己嚇自己……”

  

上家和下家也不由自主咽著口水,阿唐又回頭看了一眼,忽然道:“不是嚇你們……有誰要上廁所…最好別去……忍一忍……或是下樓去……”

  

阿唐那幾句話,說來聲音發顫,想是他心中有著極大的恐懼,所以聽來也叫人格外心中發怵,三個全是年輕小夥子,只是一震,接著便不以為然地笑:“去了又怎麼?裏面有什麼?”

  

阿唐的聲音,聽來更怪:“有鬼!那廁所中有鬼!”

  

對家呵呵笑了起來:“有鬼!男鬼還是女鬼?”

  

阿唐雙手按在桌上,手指發白,他抓了幾隻牌在手,捏得那幾隻牌互相摩擦,發出“格格”的聲響來。他道:“分不清是男鬼還是女鬼……”他回答得居然十分認真:“一進去,就叫掐住了脖子”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後頸上示範著:“然後,氣力好大,就按著我的頭,向馬桶下按,好可怕……那多半是積年老鬼!”

  

三個人聽得想笑,可是卻又一點也笑不出來,看阿唐說得那麼認真,他的臉色又那麼可怕,三個人更感到有一股寒意,山一樣壓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對方才道:“你嚇人的功夫很到家,怎麼,心理戰?好叫我們害怕?打錯牌?”

  

阿唐忙道:“不是,是真的!是真的!”

  

其餘三個人齊聲叫:“少廢話,打牌!打牌!”

  

一開始打牌,剛才小小的停頓,好像都被他們忘記了,看來,都在專心一志地打牌。可是,真是忘記了嗎?又是幾圈牌之後,對家首先有些坐立不安,一直在變換著坐著的姿勢。接著,上家和下家,也有相類似的動作。

  

又四圈結束,三個人都吸了一口氣,他們顯然都內急了,要上廁所,可是他們一起向阿唐看去,阿唐的神情有著可怕的詭異:“不要去,廁所有鬼!”

  

對家先站了起來:“我們一起去”阿唐忙揮手:“我去過了,你們去吧!”

  

對家、上家和下家雖說不怕,心中還是不免有點發毛,在走廊中擠向前,推開廁所門,著亮燈,三個人同時看到,有一個人,上半身幾乎全在馬桶裏,半馬桶的水,把他的頭全浸在水裏。三個人不知僵了多久,才有氣力把那人拉出來──阿唐,他在水中已浸了太久,臉色是異常的慘白。阿唐沒說謊,廁所真有鬼,把他的頭按向馬桶,而他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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