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 發表於 April 4, 2005 檢舉 Share 發表於 April 4, 2005 睡不著，我睡不著…… 去漂泊吧，明天，阿修這麼對我說。 或許也該是時候了，我看看手上這杯沒伴奶精的純咖啡，黑得深刻，什麼都瞧不見，就像阿修的眼睛一樣。陷下去的空洞裡兩雙瞳孔黑得發亮，總這麼樣大，這麼樣的凝視著你。那麼黑，那麼深，我總感到自己一點一滴地被他吞噬。就像月亮把太陽的光吸走一樣，吸了全部的明耀，卻只吐出黯淡的光。阿修就是如此，他將我的生命慢慢地吸吮…但他卻發不出任何的光。一身的黑影將他藏得緊，誰也看不見他。 ））） 只有我，一個冷颼颼的颱風天，我拎著一包熱騰騰的燒仙草，腳步搖晃的攔下最後一班公車。一上車，我就只看到那團黑濛濛的，堅固的屹立在破舊公車最角落，晃得最厲害的影子。我直直的往他走去，走到他身前，他朝我點了點頭，拉拉我的衣角，坐下。一頭凌亂的黑髮，長到肩膀，他的眼睛很黑，喔，他整個人都是黑的。藍色格子襯衫已經微微泛黃，牛仔褲也破了好幾個洞。似乎很久了。 他被一股濃濃的黑影所籠罩，並不是他所散發的，而是他像塊磁鐵一般將別人的顏色都吸去，漸漸地融合成這麼樣的黑，無論用多少水都無法稀釋的黑…紅加藍變成了紫，那紫再加綠呢？則變成了一種噁心的顏色，一種無法形容深深令人厭惡的穢物。他就是，阿修就是這麼一個人。 ））） 所以……你要走啦？ 我翻過身，阿修睜大眼注視著我。他用手撥弄我的短髮，兩眼怔怔的望著我發愣。你在想什麼？阿修搖搖頭，細瘦的手指按上我的唇，要我別說話。嗯，我點點頭，也看著他的雙眼。就在我們對看的時候，並不是很明顯的感覺：我一點一點的被他吸走。他原本就澈黑的瞳孔更加的暗了，似乎本就混雜的調色盤又加上我的不知名的顏色，而變得更加不堪入目了。濁得像淡水河一樣的水，不停的在他的眼珠裡流動著，每流過一個地方，就大叫：寂寞呀！寂寞呀！ ））） 為他拎著行李，搭公車到台北車站。你要到哪兒？他笑笑不答。漂泊是嗎…阿修，我看你是注定一輩子漂泊啦，看看你，在我那邊待了一星期就要逃啦，真是的，那晚的燒仙草你全吃光了，還沒跟你算帳呢。自己一個人小心點，不過我想你也經驗充足啦…。你呀，我最怕你的顏色又更濁啦，到了天堂上帝也洗你不清呢……乖，車來了，去吧。 我在他口袋裡塞了幾張鈔票，輕輕從車窗外吻了他一下。阿修終於笑了，第一次笑得那麼美，那麼俊俏。在我這兒的這禮拜，我只看見他冷冷的愣在那兒，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我，彷彿有許多話想大聲傾訴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我曾摟著他的肩，輕輕在他胸口按摩，似乎疼吧！他冒著冷汗，一隻手一直揉著心口，嚇得我眼淚不停的滴在他手上。邊抱著他邊祈禱他別在我家掛掉。直到他蜷縮在地上，慢慢平復下來時，我才鬆了口氣，把頭埋入他懷裡，無言的哭泣…… ））） 他走了，也帶走了我的顏色。 阿修的一雙大眼卻還沉沉的烙在我心底，最黯的那個地方。常常夢見他又回來，在公車上，在我的床上，那樣怔怔的看著我，沉默取代了應該出現的話語，在我倆之間環繞的只是一抺盤旋不願飛去的黑影。陽光絲絲射入，照亮了我無眠的臉，卻燒熄了他僅剩的火苗…阿修是注定漂泊，注定被黑暗吞噬的。他只能活在黑暗髒亂，人們不願踏入的角落裡，卻也葬在黑暗的手裡。像一尾生來就瞎的魚，在爛泥中也不覺得髒，還自得其樂的活著… 他走了，帶走了我的什麼呢？ 他襲捲整個黑夜，每個寂寞人的心都被他悄悄的，剝奪了… ※寫於４３ 凌晨 看完＜孽子＞所寫。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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