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報到】【硬派軍事長篇】秋季攻勢


Recommended Posts

【新人】

高仔,南港高中3年3班學生,圖書股長與歷史小老師,對戰爭武器與人文歷史小有研究,因此今天初來貴寶地,貼上拙作供所有前輩們指正,謝謝,請多指教。

【前言】

這是一篇描寫戰爭的長篇故事,我跟身為原作與構想者的友人Jaryson.BC合著,擔當監修,插畫,政治與社會設定,年代記與部份原著,內容屬於相當程度的硬派寫實,對於戰爭黑暗面均有描寫,身心不適者請視狀況加以酌量閱讀。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點大的雨滴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刷看起來也很無力的左右晃著,道路的泥濘讓半履帶型指揮車有點力不從心,這條小道的目的地是一個在一小時前還是敵軍據點的小村莊,是一個只有不到二十棟建築物的小村莊,在一般民用地圖上甚至還不會標出,可是在傑里森手中的軍事地圖上卻給予了UV-19代碼。

  前一天有一支偵察單位發現有敵方軍隊在這小村落活動,便馬上回報師部,而師部則下令剛重新整備好的E裝甲連前來掃蕩。

E連從整備中心出發,出發的時候很不巧的開始變天,原本細小如針狀的雨慢慢轉成磅礡大雨,前往UV-19路上並沒有鋪設完整的道路,泥巴石子路加上了雨水,大幅下降了E連的推進速度,所幸E連的戰車是T-3型寬履帶戰車,而半履帶裝甲運兵車也是C-15寬履帶型,還不至於被坑在原地無法動彈。

為了趕上師部所定下來的時限,傑里森只好讓下屬們連夜趕路,總算在今天下午到達離村外七公里處,此時傑里森派出一個偵察班前去探路,而其餘部隊則緩慢再向前推進三公里。

  傍晚約五點多時,在外圍警戒的第三排回報發現對方偵察車輛,雖開火射擊,還是讓它逃走了,我們已暴露行蹤。

稍後在快六點時,先前派出的偵察班終於回來了,該班所搭乘的裝甲運兵車遭戰防砲擊毀,班長當場死亡,兩名駕駛則來不及逃出,被活活燒死,三個人的生命換來了些許情報,至少我們知道了村莊附近並無埋設雷區。

六點二十分,傑里森呼叫離UV-19二十六公里遠的一個砲兵連實施砲擊,由於大雨造成視線不良,E連觀測兵無法進行有效的射擊校準,砲擊持續了十五分鐘,無法判定砲擊效果。六點五十五分,傑里森與連中幹部討論結果出爐,第一、第三排從村子北方進攻,第二排由村子東面推進,支援排則分為北、東兩群。七點四十四分,兵分二路的E連都已經就定位。八點整,支援排先行發射火箭彈摧毀敵方正面上的建築物,攻擊開始。

  傑里森站在指揮車上,用望遠鏡觀察著進攻部隊,由於連部在戰線後方一公里,再加上大雨,只能聽見些許且模糊的槍響,可是……聲響太少了吧?

八點十七分,第一排排長回報沒有發現敵方還擊,步兵正在搜索房屋,很明顯的,敵方在我們進攻前就倉皇撤離了。收到回報後,連部與後勤車隊開始往村子移動,E連進駐UV-19。

  「沒想到他們那麼快就逃走了,要追擊嗎?」副連長鮑伯•考伯特說道。

  「算了,不用了。唉,早知道先派個偵察班去盯住南方與西方的道路。呵,白忙一場。」

  「要不是雨下的這麼大,不然也會被我們發現。」

  「話不是這麼說,我們要記取這個教訓,是我沒能先想到。」連長傑里森•吳在自己的筆記上記了下來。

  「經驗啦,經驗啦。」

  指揮車的前輪剛進村子,突然從南方傳來一聲爆炸聲響,兩人輕鬆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從車上探出頭想看看發生什麼事,一旁的步兵則紛紛就地掩蔽。

  「往前開。」連長對駕駛兵吩咐,接著對無線電問道,「回報發生了什麼事。」

  「長官,是一顆未爆彈剛剛突然爆炸,等等,好像有人受傷了。」第一排排長回報道。

  「呼,還好,我還以為被伏擊了。」

  只是一顆未爆彈的消息傳開了,剛剛紛紛躲避的步兵都帶著笑容在度回到屋簷下躲雨。

指揮車在離爆炸點十公尺的地方停下,傑里森與鮑伯跳下車走向前,這個炸彈是在路旁爆炸的,一些紅色與黑色的肉塊四散著,在五公尺外的地上還有一支連著小腿的腳,剛剛受傷的三人已經被搬進一間房子堙C

  「鮑伯,去看看。」鮑伯聽到後就小跑步往臨時醫療站去。

  傑里森與鮑伯兩人在從軍前都是醫學院的學生,在政府的號召下,於畢業前半年入伍,由於高學歷的人不多,所以兩人很快就爬上軍官的位置,所以現在除了指揮部隊外還兼作軍醫,以此為傲的兩人,平常就穿著軍醫服裝走來走去。

  在連長的吩咐下,過了幾分鐘,E連的幹部們都集中在指揮車旁。

  「開始報告吧。」

  第一排排長看著手中的紙條回答,「我剛剛跟其他人統計過了,不算先前偵察班的損失,車輛都完好,只有兩個輕傷,一個重傷,都是剛剛未爆彈造成的。」

  「敵人呢?」

  「看起來他們逃的很急,我們發現了十二具屍體與三個傷兵。」第一排排長頓了一下,接著說,「都是女性,都才十五、六歲而已。」從他的聲音可聽出些不忍心的感情。

  「媽的。」傑里森罵了出來。又是一個娘子軍,真不知道敵方政府是怎麼想的。真該死!從傑里森入伍以來,碰到的敵人年紀有下降的趨勢,到最近則越來越快,而且碰到的女兵越來越多,甚至是整個部隊都是女的娘子軍單位,靠!這是怎樣?

  「那傷者?」

  「都送到醫療站去了。」鮑伯走向幹部群,一邊利用雨水洗掉雙手上的血,「我剛剛已經幫那個斷腿的一兵止血了,沒有生命危險,可是得後送啦。其他五個傷者都沒啥大礙,蕭恩他們能應付的。」

  「我們另外還擄獲了一台一噸半卡車,三門戰防砲,些許物資。從對方撤退的痕跡來看,雖然已經有些模糊,但是他們應該沒有履帶車輛與重兵器,不太可能會對我們發動反擊。」

  「還是小心點好。可是,幹的好,夥計們。還有要報告的嗎?」

  所有人都搖搖頭。

  「那第一排守東邊,第二排守北邊,第三排守南邊,支援排守東,讓兄弟們好好的休息,昨天趕路趕了一整晚,還有,我已經吩咐後勤班開伙,給兄弟們吃點熱的暖暖身。」傑里森看看懷錶,「鮑伯等等發個訊息回師部,告知我們已經拿下了UV-19,看他們接下來還要我們做啥。」

正當要說解散時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你等等帶些人去偵察班被擊毀的運兵車那,把那三個兄弟埋了。」

支援排排長點點頭,接著轉向第二排排長,「你負責把那十二個女孩子埋了,盯緊點,他媽的不要再給我發生之前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突然沉了下去。

  那是三星期之前的事情,E連剛結束一場戰鬥,連中的幹部開完會,跟著連長去看戰場處理的怎麼樣了,順便收敵方陣亡士兵的兵籍牌。原本有說有笑的幹部們在接近埋屍體的地方時,居然看到有一名連上的二兵在姦一名敵方陣亡女兵的屍體,現場所有幹部都一陣驚愕,那個姦屍的二兵也一臉被嚇到的神情,連長傑里森看到這個情景,一時壓抑不下自己的怒氣,在其他人來不及阻止前,當場舉起配槍把彈夾中的八發子彈全都打進那個二兵的身體堙C

事後傑里森自責了好幾天,無心指揮,副連長鮑伯覺得不能這樣下去,安撫完連長後集合當天在場的其他幹部開了個小會,最後以”意外死亡” 處理掉那名二兵。

  「好了,就先這樣,解散。兵籍牌明天早上拿給我。」四個排長走了,剩下鮑伯站在身旁。

  「你不應該在提那件事情的,我們都處理好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我……」傑里森雙手很用力的握緊著,搖著頭想把臉上的雨水甩開。

  「好了啦,走,去吃點熱的東西。」鮑伯把一隻手搭在連長的肩上,半拖半拉的讓傑里森往後勤班的臨時廚房移動。

  還拖不到十公尺,傑里森甩開了鮑伯的手,「我現在不餓,我只是有點累,我想去休息。」邊說邊走回指揮車,拿了習慣隨身攜帶的醫療箱,自己的皮箱、背包與一瓶瓦拉協烈酒,另外又拎了個油燈,一臉固執的走向路另一旁的一間倉庫,「如果師部沒有新的命令,也沒有突發狀況的話,就讓我睡到自然醒吧。」

  「好,沒問題,我保證不讓任何人去打擾你。」

  鮑伯站在指揮車旁並沒有跟上去,看著自己連長的背影,開了門走進倉庫,再把門關上。鮑伯笑了,傑里森每次想逃避的時候都會往倉庫跑,然後把自己埋在稻草堆堙A這好像是他從小養成的習慣,已經有好幾次都要幫他從稻草中挖出來。算了,現在讓他自己一個人單獨想想也不壞,只要他明天不要宿醉就好。

後勤班煮的熱食香味已經傳開,很多人都已經興奮的包圍了臨時廚房,不管怎樣,都不能跟自己肚子過不去,鮑伯帶著笑容朝晚餐前進。

  傑里森關上倉庫的門後嘆了口氣,又這樣了,每次都要鮑伯操心,然後自己又很不好意思,就逃了,唉。點起油燈看了一下倉庫裡頭,左邊是一排牛欄,然後右前方有一堆稻草,當然就二話不說,隨著習性走向那一大堆稻草。

把油燈掛在樑柱上後,兩手一鬆,讓所有東西都掉在地上,伸個懶腰,再來個深呼吸,恢復了一點精神,接著脫下風衣,把帽子掛在牆上的鐵勾上,從皮箱內拿出乾的衣服換上,把濕掉的衣服換掉感覺輕鬆很多,然後又拿了條毛巾擦頭髮,現在只要等頭髮乾了就能安心睡覺了,先來看個小說喝個小酒吧。

正要拿小說時又突然想看看現在時間,傑里森拿起丟在地上濕掉的衣服把它掛起來,從衣服口袋拿出懷表時不小心讓它到地板上,上尉很快的就蹲下撿起來,這個懷表是自己的初戀情人送的,雖然她已經生病去世了,傑里森還是很難忘懷,這個表是自己所有行李中最珍貴的,因為每次看到這支表就如同看到她一般。

  把表收回口袋後,上尉站起身回頭想拿瓦拉協喝時被嚇了一跳,一名身穿敵國制服的女兵拿了把上刺刀的步槍站在自己面前,而刺刀正插在牆上的濕衣服上,由於剛剛戳的太用力,她正努力要把刺刀拔出來。

傑里森原先是很反射性的把雙手舉過頭,可是看她還在拔刺刀,便想到自己的配槍,上尉撲向地上的濕褲子,想從皮帶上的槍套拔出配槍;那女孩看到對方伸手去拿槍,心理也是一急,一用力,抽出了刺刀也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再馬上往前跨出一步拿刺刀揮向對手;該死的釦子,越急就越打不開,傑里森見那女孩已經出招,便急忙丟下皮帶,身體往後縮,可是右手食指還是被刺刀給劃到了。

  傑里森再度舉起雙手,血從右手手軸滴到地板上,現在對方拿著步槍離自己還有三步的距離,對方一定不想開槍引起別人注意,可是自己現在也不能呼救,一來外頭的雨聲和車輛聲音很大,二來這樣會逼的對方開槍。那個女孩現在唯一想的是要如何安靜的宰掉眼前的對手,可是對方離刀尖還有些距離,這讓眼前的男人有時間迴避掉她的攻擊,要如何取勝呢?

一名留著長髮,綁著個大馬尾的少女能露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臉色,實在讓人心寒,上尉雙眼注視著刺刀,一邊用眼角餘光搜索著倉庫四周有沒有能用的東西,在最後面的一個牛欄裡有個東西動了一下,油燈光度不夠,燈火有時又會搖晃,傑里森專注的看,勉強能分辨出是兩個人的身影,一個坐著一個躺著,躺在地上的那個衣服有些紅紅的,是嗎?

看起來不是很清楚。等等,難到她們一開始就在裡面?那我剛剛換衣服的時候不就屁股都給看光了?

一想到這裡,傑里森臉頰不禁熱了起來;那女孩發現對手的視線不是落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身後,便曉得他已經注意到自己的兩個同伴,趁現在!使勁了全力往前刺去。傑里森趕緊回過神來,往左邊一個翻滾,躲過了這個突刺,呼,好險。上尉馬上再站起身以防對方下一個攻擊,糟糕,滾錯邊,被逼到角落了;可惡!竟給他躲過了,哼,沒關係,自己滾進了死角,只要再找個機會……。

  傑里森看見那女孩嘴角顯露了邪惡的笑容,如果就這樣被宰,太遜了吧。一個念頭從心而上,如果她朋友受傷了,那我……

  「我是軍醫,你朋友是不是受傷了?我可以幫她。」那女孩皺了眉頭,一臉疑糊,看來是聽不懂。

  「你聽的懂聯邦語嗎?」傑里森再問了一次,可是對方還是沒有回應,該死,自己的外語能力也很差。怎麼辦?對了,我穿的是軍醫的衣服。傑里森趕緊用右手指著左手袖子上的紅色小十字,還特別拉給她看,然後再用手指向最後一個牛欄。那女孩看著傑里森,又看看自己同伴,又看回眼前這個軍醫;她正在想,上尉看的出來。還好自己習慣穿醫官的衣服,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是個上尉,說不定還很樂意來個三換一呢!

最後那女孩妥協了,她往後退了三步,用步槍揮著示意要自己過去。傑里森很小心的不要作出太大的動作,慢慢的走向最後一個牛欄,而此時背後還有把槍對著自己。

  那個躺在地上的女孩在左腹部有個傷口,血染了半件衣服,有些部份已經乾掉,可是傷口四週都還濕漉漉的,看樣子是被砲彈碎片搞的,傑里森慢慢的撥開傷口附近的衣服,那女孩輕輕的叫了一聲,臉上、脖子上都是滴滴汗水。

傷口上有很多衣服纖維,而且砲彈碎片好像還在身體堙A要先清理傷口,再取出碎片。另一個短髮女孩抱著雙腳縮在牆角,雙眼紅腫,正在低聲淬泣著,身上也是血跡斑斑,可是看樣子應該都不是她自己的血。

  「剪刀跟鑷子。」雙眼還在觀察傷口,頭也不回的說道。可是過了幾秒都還沒動靜,上尉才突然想起在身旁的並不是鮑伯,我得自己拿東西。

  傑里森轉過身,指著那拿步槍女孩腳下的醫療包,她低頭看了一下,點點頭退後幾步讓出位子,上尉走過去撿起醫療包和瓦拉協烈酒,然後又想到還需要水,便又指了指剛剛被丟在地上的皮帶,她表情疑糊了一下,因為皮帶一邊是配槍套,另一邊水壺,傑里森怕她誤會,就比了個拿水壺喝水的姿勢,那女孩原本要自己彎下腰去撿皮帶,可是又突然發現這樣就不能拿好步槍盯住眼前的人,她說了一句吳聽不懂的話,正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時候,她又說了一次同樣的話,傑里森感到身後有動靜,那位原本縮在牆角的女孩站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慢慢走向皮帶,把手槍交給同伴,再把水壺拿了下來遞給了醫官。

  該拿的東西都有了,上尉跪坐回傷者的左邊,先拿了條手帕擦掉傷者頭上的汗,希望她能安下心,再從醫療包內拿出一把剪刀,現在要先脫已經髒掉的衣服,吳動作很慢的一段段剪開她的衣服,有些衣服纖維已經跟傷口黏在一起了,傑里森也很小心的慢慢剪開,當剪到胸口時傷者突然說了一個字,上尉雖然不懂他們國家的語言,可是知道她說的好像是,「不要。」

傑里森抬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另外兩個女兵,兩人對看後,那個剛剛幫拿水壺的女孩揉著眼走近,跪坐在傷者左邊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躺在地上的女孩嘴唇已經泛白,聽了同伴的話後,點點頭,很不好意思的閉起雙眼;吳繼續把衣服剪開,現在那女孩尚未發育完全的乳房已完全展露在自己眼前,醫官自己也才二十五歲,雖然以前也是有照顧過女病人,可是還是很害羞的把視線迴避掉,要注意的是傷口,不是胸部!傷口,傷口,傷口。接下來吳拿起了鑷子慢慢夾起上口附近殘餘的衣服纖維,這樣花掉了幾分鐘,然後拿起水壺慢慢的把水倒出來清洗傷口附近,洗掉已經乾掉的血與髒物,等清差不多後,再拿棉花沾烈酒瓦拉協在傷口附近擦拭消毒。

  第一個步驟結束了,傑里森拿了剛剛的手帕蓋在那女孩的胸口上,看了這女孩的狀況十分虛弱,醫官決定只給她一記嗎啡,這樣的麻醉量一定不夠,所以還需要……傑里森往四周地板看去。跪坐在右邊的女孩雙手緊握著受傷同伴的右手,希望這樣能給她繼續撐下去的力量。上尉沒能在地上找到能用的東西,只好拿剛剛用的剪刀放到傷者口中,示意她將其咬住,而對方也輕輕的點點頭表示了解。

  由於手頭上沒有足夠工具,而且現在狀況也不允許他出去借,所以醫官便打算好好利用目前僅有的手術工具。傑里森先用一個鉗子慢慢撐開傷口,以免她太過疼痛,視線並不是很好,無法看清楚上口裡頭,吳回頭指向還在一旁警戒的女孩,再指了指掛在樑柱上的油燈,要她把油燈提近。

由於現在是要幫自己同伴的忙,那女孩很順從的拿下油燈,一手舉著油燈靠近醫官,另一手還是拿著步槍。現在光線勉強足夠了,往傷口看去,那個砲彈碎片隱約可見,幸運的是,破片沒有傷到內臟,也沒有割斷大血管,這樣好處理多了,上尉調整鉗子的角度以更近一步看清破片,那破片的邊緣還是十分銳利,吳用右手撐住鉗子,準備用左手拿夾子夾出破片;一時突然覺得右手用不太順,才注意到剛剛食指早已受傷。

該死!應該要先包紮後才能動手術的,可是現在都已經進行到這了,那只好將錯就錯,還好自己是左撇子;傑里森改用右手中指與拇指撐著鉗子,左手拿起夾子慢慢探近傷口中,夾住破片了;現在手一定要穩住,不能發抖,吳小小的深呼吸一口,左手慢慢的移動著,順著傷口的角度慢慢移出,避免破片銳利邊緣再造成新的出血,如此細微的動作花了兩分多鐘才結束,上尉鬆了口氣,接下來就簡單了。

  最後一個步驟,醫官從醫療包中拿出針線,把針用酒消毒過後,開始縫合傷口,這對傑里森來說在簡單也不過了,是因為以前總是有很多機會練習的緣故;這又花去了幾分鐘,然後再用棉花沾瓦拉協在縫合的傷口附近再消毒一次,蓋上紗布,請在另一旁的女孩微微抬起傷者的上半身,綁上繃帶,最後把她移到一旁乾淨的稻草上,好,大功告成了。

  每次搞定一個傷患,都會有些成就感,傑里森原本還要習慣性的對病人與看護人吩咐些什麼的,可是……算了,反正語言不通,吳退到一旁開始包紮自己右手食指的傷口。

  那提著油燈的女孩看到手術結束,順手把油燈掛回樑柱上,把步槍放在地上,也圍到那個受傷女孩的身旁,兩個同伴都顯露出高興的表情看著傷者。剛包紮好手的傑里森眼神瞄向了在地上的步槍,動作很快的把步槍摸走,這一個動作嚇到了原本很高興的女孩們,而那長髮女孩馬上回過身舉起手槍瞄著醫官;傑里森很不以為意的看著她,笑了笑,退出了步槍堛漱l彈放進口袋,卸下刺刀遞還給她,最後把步槍往旁邊一扔,在做這些動作時,吳一直保持著笑容。那女孩看著對方的動作,自己也鬆了口氣,把刺刀收回刀套後便把手槍中上膛的那一發子彈與彈夾給退了出來,一樣收到自己口袋中,把手槍丟回給上尉,並回以一個微笑,一個充滿感謝的微笑。

  能夠在戰場上看到一個如此甜美的笑容,已經心滿意足,再加上傑里森明白自己已獲得對方的信任。在一個雙方都身不由己的戰場上,能有如此的機會以這種方式碰面,雖然語言不通,但難道不是命運的安排嗎?一個長髮綁馬尾的女孩,就跟自己初戀情人一樣,勾起了吳的回憶,那是個還沒被戰火的玷汙的年代,怎麼能讓女孩子來到這般血腥、殘酷的戰場呢?就連一個男人都會被戰場的慘狀弄得精神崩潰,何況是……,不知這些年紀小小的女孩子們到底要熬過多少的痛苦,在一個沒有希望的戰場上,只為了求生存。

  吳想沒多久又回到自己醫生的職責,一個剛動完手術的人還很虛弱,絕對不能讓她著涼,醫官走向自己的皮箱拿出另一件乾淨的上衣,要她們幫受傷的夥伴穿上,趁這個時候傑里森也多舖了些稻草在傷患底下。外頭下的雨並沒有減弱的趨向,一看懷表,快十點了,夜已深,氣溫也有明顯的下降,一股寒意從背而來,讓上尉不禁打個寒顫,舉起瓦拉協的瓶子大灌了一口,烈酒就是烈酒,一下肚全身馬上就暖了起來。望向那三個女孩,剛動完手術的那個已經睡了,其餘兩個正抱著雙腿在小聲的聊天著,那個短頭髮的女孩突然也打了個寒顫。啊!她們的衣服都還是濕的。

  該是表現自己是男生的時候了,傑里森脫下了上衣,又去撿起攤在地上的風衣,再經過皮箱的時候又想到她們可能肚子也餓了,便拿出自己珍藏的一大片巧克力和幾顆糖果,之後便走向正在聊天的兩人。上尉把上衣拋給短頭髮的女孩,而風衣則交給綁馬尾的女孩,接著是發糖果的時間;兩個女孩在看到糖果時都很高興,而當他們發現吳手上一大片東西是巧克力時更是欣喜,要給她們的東西都給了,傑里森也很滿意的走回自己的稻草堆,因為他收到了很好的回報;女孩子的笑容,剛才在眼前的這一幕已經深深的烙印在心堙A在這混亂的戰場中,這可是最好的畫面。

  上尉拿著稻草蓋著自己身體,又多喝了幾口瓦拉協來暖身,摸起小說來看,眼角又不時在偷看在倉庫另一邊的兩人,不知不覺中疲憊感漸漸襲捲全身,兩天來的疲勞都湧了出來,小說上的字慢慢看不清楚,模糊了。

  醫官睡著了,雖然很冷,可是因為很疲勞,只能下意識的多抓了些稻草蓋在身體上,自己也慢慢往稻草堆裡頭鑽,可能是蓋在身體上的稻草夠多了,總算開始有溫暖的感覺,上尉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間有個東西打在自己左肩上,傑里森馬上驚醒一看,輪廓十分不清楚,油燈的油已經用完了,現在倉庫內是一片漆黑。疑?身邊有個暖暖的東西,又注意到身上蓋的是自己的風衣,不會吧?

眼睛總算有點是應黑暗了,好像是那個長髮女孩,上尉馬上感到心跳加速,自己活到這麼大都還沒有跟任何一個女孩子睡在一起過,感覺十分不好意思,現在移動又怕吵醒人家,整個人就直接僵在那,睡意一時全散,雙眼只能直直的盯著天花板。就這樣,E連連長的睡眠時數又短少了兩小時。

  「傑里森!傑里森!快起來啊!喂!傑里森!」模糊的聲音回繞在耳邊,很熟悉的聲音,是誰?「傑里森!」是鮑伯!!「我進去嚕。」

  連長馬上嚇醒,「不要!」

  來不及了,鮑伯已經開門而入,接著就動也不動的呆站著。

  吳馬上起身,全力衝向門口,把門關上,還好只有鮑伯一人,鬆了口氣。剛剛的一陣騷動也已經驚醒了三名女士。

  「哇靠,吳,難怪你要我讓你睡到自然醒。」

  「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趕緊解釋。

  「你有沒有?」

  「沒有!」

  「連長啊,我們到底是不是朋友?」

  「是啊。」

  「連朋友都不通知一下喔你。回答那麼急,一定有鬼。」

  「唉喲,我等等再跟你解釋啦,你先出去。保密,保密。」

  「好好好。是的,長官。」

  一等鮑伯出去,傑里森馬上開始著裝,雖然昨天的衣服還沒乾,現在也只能將就點,哇靠,好冷。紮好皮帶,回頭比手畫腳的要那三個女孩安靜,現在她們三人又靠在一起了。

  走出倉庫,鮑伯已經靠在牆上等著,天空還是一樣陰釐,雨倒是有變小些。

  「我等等再拷問你好了,那,師部的命令。」遞上了一張紙。

  E連連長花了三十秒看完,「去把弗拉他們四個給叫來,我們會有個忙碌的一天,該死!要我們在下午兩點前補上J連的空隙,很遠耶,會有點趕。」今天要往北移動,看了懷表,現在才早上六點二十幾分而已。

  「在這等吧,我已經找人去叫了。」傑里森笑了笑,鮑伯辦事,我放心。

  過了兩、三分鐘,四名排長都到集合了。

  「兵籍牌。」第二排排長和支援排排長把昨天收集的兵籍牌交給連長。

  傑里森把己方的三個牌收到褲子口袋,而那十二個敵方的兵籍牌則放進一個小布袋中。

  「你們看看。去把弟兄們叫起來吧。」把指令紙讓四名排長瞧瞧。

  「還好昨天睡的很飽。」第三排排長說道,所有人都笑了。

  「弗拉,今天該你們排打頭陣,準備一個偵察班。」

  「好的。」第一排排長答道。

  「另外在解散前我想請你們幫個忙。」吳指了指三個排長,「幫我把昨天那三個受傷的俘虜帶來。」

  「先別問,晚一點再跟你們解釋。」鮑伯幫忙講了一句。

  三個排長往醫療站走去,連長在對剩下的支援排排長說道,「把昨天擄獲的卡車開過來,然後把戰防砲炸了。」

  「那你……」傑里森才說兩個字被鮑伯打斷了。

  「我知道,吃的跟喝的,對不對?六人份。」考伯特笑著往臨時廚房走去。

  「謝謝你,鮑伯。」上尉以對方不可能會聽到的聲音對其離開的方向說道。

  三個排長帶著三名戰俘回來,吳特別叮嚀道,「進去把她們三個安置好,其他的都不用管。」三人進倉庫放下受傷的女孩就走了出來,三人都注意到了裡面還有其他人,可是三人很有默契的不多說,連長也不是第一次放對方女俘虜逃走。

  「謝了,回去忙吧,我們要在七點前出發。」三名排長都小跑步離開了。

  過了一分鐘支援排排長把卡車開了過來,「停這可以嗎?」

  「可以,油料還有多少?」

  「半滿。」

  應該夠,「謝了,把鑰匙丟給我,你去忙別的事吧,七點出發,還有半小時。」

  排長跳下卡車,把鑰匙拋給上尉,「沒問題。」

  接著鮑伯抱著一堆麵包與水回來,傑里森幫他開門。

  鮑伯進門放下食物馬上又走了出來,看了上尉的眼神與表情,「你去吧,我來守門。」

  原先不知要如何開口,可是考伯特都幫自己舖好路了,點點頭便前去監督部隊的動員。

  只要專心工作,時間就過的很快,還不到七點,第一排的部隊就已經從村莊東邊移到北邊待命了。破壞戰防砲的爆炸聲猶如信號,E連開始前進,第二排、支援排、後勤車隊、第三排依序從北邊離開村莊;昨晚守衛南面的第三排在經過那間倉庫前時,因副連長宣稱他被連長罰站而惹來一陣笑聲。

  「部隊都出發了,我們也走吧。」上尉望著第三排的部隊離開村莊。

  「進去收拾你的東西吧,不要忘了來個道別的熱吻啊。」

  吳走進倉庫收拾好東西,在把皮箱關上前,拿出了最後一片巧克力走向那昨天差點要了自己老命的女孩,把巧克力連同卡車鑰匙、放兵籍牌的布袋與自己原先的配槍一同交給了她,正當對方伸出雙手接過所有東西時,傑里森很自然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做了,頓時一陣害羞的感覺浮上,醫官趕緊拿了家當跑出門口。

  連長跳上了指揮車,把所有東西一股腦的往車裡頭丟,「開車,我們要趕上部隊。」

  指揮車離開UV-19後,駕駛兵很好奇的問道,「長官,你留下了什麼東西啊?」

  「希望。」

*****

  【設定與一些解說】

C-15半履帶裝甲運兵車(APC)的基本造型是參考美軍懷特式M3半履帶,十噸重,一百五十匹馬力級,搭載兵員數為二加十一,相當於乘員加上一個步兵班。

傑里森等人所使用的指揮車為CV-15,搭載大型無線電機組並加裝扶手的同級車輛。T-3為中戰車,搭載75mm54倍徑主砲,四十噸級,乘員三人,是聯邦陣營索貝瑞爾陸軍的主力戰車。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只要妳乖乖的合作。」J連的副連長緩慢的說道,「你就不會向她們一樣。」手指向身旁的一群士兵,他們正對著剛剛抓到的女俘虜發洩著獸慾。

  「不要,不要強暴我,我知道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被俘虜的女上士用雙手遮掩著胸部,她的衣服已被一旁虎視眈眈的士兵們撕破,淚水流過她的臉頰。

  「很好,要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喔。」副連長露出淡淡的微笑。

  總共花不到五分鐘,J連唯一會王國語的人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情報,很滿意的點點頭,在臨走前強吻了對方。對方滿口煙味、酒味又有口臭,雖然極度的不願意,可是她卻不敢反抗,現在她唯一希望的是對方會遵守約定。

  吻完後,副連轉身離開,原先站在一邊的士兵看長官離開了,便群起撕開女上士剩下的衣物。

「你答應過我的。」受害者大聲的叫了出來,這一句話讓副連停下了腳步,緩緩的走回女俘虜旁,用雙眼直視對方,冷冷的說道,「只有我答應你而已。」說完便轉身回去找J連連長卡羅克。

  在八十公尺外,一輛T-3B型戰車旁,連長卡羅克正喝的濃濃的黑咖啡,一張這地區的軍事地圖攤開在戰車的裝甲上,正與E連副連長鮑伯討論著明天進攻六公里外的一個小城鎮。

  「長官,你想知道的情報。」J連副連把剛剛記上的筆記交上,並為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後看了看連上的客人,「你不喝嗎?」

  「謝謝,我剛有喝過了。」鮑伯很客氣的回道。

  「你看,跟我想的一樣,又是一個以女兵為大多數的部隊。」順手把筆記遞給鮑伯看看。「笑一下啦,臉色不要這麼臭好嗎?」

  這裡只是一個小農莊,原本打算明天在行動的J連在聽到偵察部隊發現這個敵軍前哨站後,連長就下令緊急出動,快速的包圍了這個農莊,幾個想逃走的人都遭到射殺,其餘剩下的部隊都放下武器投降,共俘虜了約一個排的敵人。這一切對鮑伯來說都不是什麼,可是差別是在於J連對待俘虜的方式與E連實在是相差太多了,這裡的士兵們都跟狗一樣在路邊就開始強暴起女俘虜;而男俘虜已經被玩死兩人了。

  「放輕鬆點,傑里森還在幫你們連禁慾?哈,他就是這樣子的老古董,爛好人一個,你憋很久了?不用客氣,在我們這你可以盡情的玩。」卡羅克一臉笑笑的,最後又補了一句,「放心,我不會告訴傑里森的。」

  聽到對方這樣的說傑里森,鮑伯心理很不是滋味,雙眼冷冷的瞪著對方。

  「不要這樣嘛,好歹我官階也比你大。」雖然這樣說,可是眼看對方並沒有因此而收斂,「算了,我也不要自討沒趣了,你跟我副連談談,我去找點娛樂。」說完J連連長就走向三十公尺外的一群士兵。

  圍在士兵中間的是五名男俘虜。

  「連長,依你要求,我們留下了五個。」一名士兵報告道。

  「長官,留下他們作啥,浪費補給。」另一名士兵邊說邊用腳踢了一個俘虜的頭。

  看著早已倒在一旁泥地上,頭已經不知道哪去了的兩具屍體,「你們都已經娛樂完了,也該流一些給我吧。」士兵們都笑了。

  反觀那五名俘虜,雖然不知道圍著他們的敵人在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已經有兩名同伴慘死,臉色都是一片白,甚至有兩個已經嚇的尿褲子了。

  「讓我想想要怎麼玩。」卡羅克看著明天要進攻的城鎮方向,雖然今天天氣不錯,但遠方的建築物卻被朦朧的灰塵罩著,這邊離目標約有四公里多,很好。卡羅克回頭看到二十公尺外四個兵正在玩一個女戰俘,拔起配槍朝那個方向的地面開了一槍,四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槍響。

  「喂,把你的老二收起來,把那個母狗押過來。」聽到長官的命令,爽到一半的士兵趕緊穿上褲子,把那個光溜溜的俘虜給踢了過來。

  「副連過來,順便把我們那害羞的客人拉過來吧。」連長對還在討論的兩人喊道。「把我的步槍拿來。」

  當卡羅克喊完,附近的士兵都大笑起來,而有些精明的士兵都猜到連長要玩什麼把戲,紛紛大喊,呼朋引伴。

「連長要表演了,快過來喔。」

「快喔,下注的時間到嚕。」

「連長要表演槍法啦。」

  一陣騷動,J連許多人都拋下原先在作的事,圍繞在六名俘虜與卡羅克身旁。

  「副連,幫我翻譯給他們聽。我步槍上一夾子彈,等等我先放他們跑兩分鐘,然後……反正叫他們用力的跑就對啦。」

  當副連正在翻譯時,卡羅克慢慢的拿起步槍,瞄了瞄,看看準星,然後從一名士兵手上接過一排子彈,共五發子彈,也就是說如果五發都打中,那只有一個人會活,而每失誤一發就會多活一人。

六個戰俘看著對方將子彈裝進步槍中,都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其中一位男俘虜雖然雙手被綁住,硬是撐起身反抗,企圖衝撞卡羅特。步槍槍托直直落下,當場幾顆帶著血滴的牙齒飛出,反抗者也跌了回去。

  「長官,你這次讓他們比上次多跑三十秒,行不行啊。」下注的莊家開玩笑的問著連長。

  「哦,你不相信我喔,好。」伸手從左胸的口袋拿出一疊鈔票丟向莊家,「我押自己五發全中,輸了你們就拿這些錢去買啤酒請全連喝。」附近又一陣歡呼,如此一來J連又有許多人跟進加注。

  「把他們押到前面去。」J連副連長舉起配槍朝著天空,「我開槍就開始跑。」另一手則架在鮑伯肩上,讓後者很不舒服。六名士兵將六個俘虜帶到前面,割開綁著雙手的繩子,他們生命的最後一段路程就是要像隻獵物般死命的奔跑。

  卡羅克轉轉了頭,拉拉筋,吩咐道,「跑。」

  槍聲響起,六個人開始往前衝刺,為求能逃脫,更是互相推擠,那名沒穿衣服的女俘虜被身旁另一個俘虜架了一個拐子,當場倒下。還有一分半。

  雖然卡羅克一有就打算放那個女的走,原本還在猶豫,可是看見這樣的情景,不禁再度確認了人性的黑暗,你們五個最好努力的跑!剩一分鐘。除了那個女的以外,其他人都跑了約三百公尺。

  J連大多數的人都站在身後吶喊、叫囂著,聲音震撼了這個獵場,卡羅克脫下雙手上的皮手套,用親手感覺著步槍。三十秒。體力較差的人在一開始的衝刺後漸漸慢了下來。

  最後十秒,槍手大喊安靜,所有的人員吵雜聲頓時消失,只剩風弗過草地上的聲音。

  五秒!全部人都能清楚的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目標大約在五百公尺外繼續的跑著,抬起步槍,瞄準。

  正中頭部,第一槍打中五人中最中央的一人,在如此的距離下,還能勉強看到一陣血霧噴了出來。沒有人敢回頭看,只能繼續的跑。

  第一枚彈殼彈了出來,彈殼剛落地,第二槍也已擊發。再度命中頭部,隨著另一陣血霧,又一人倒下。

  卡羅克似乎覺得這樣還太簡單了,將槍靠著,伸展個筋骨,再提起槍,這又過了三十秒,槍手以單膝高跪姿進行瞄準。最會跑的已經跑到大約快七百公尺外,瞄準了他,又一槍,看不清打中那,可是確定的是又少了個目標。

  第四發上膛,又多等了幾十秒,讓最後一名跑到前一目標倒時下差不多的距離,隨著第四聲槍響,還在跑的只剩一人。

  最後一槍是在起跑後快五分鐘時打出的,士兵們在一旁用望遠鏡確認了目標在快一千公尺處倒下。狩獵結束,存活的只剩下一名還在奔跑的女俘虜,她現在才跑到大約六百公尺外。風勢突然增大,猶如安魂曲般掃過這片獵場。

  士兵們歡呼著慶祝他們長官的神射,從莊家的表情來看就知道他大輸特輸,所有人中最大的贏家就是連長,看著士兵們情緒的高揚,卡羅克接著說道,「我所押的錢全部請請客。」又是一陣歡呼。

整整一群人中只有一人面露難色,鮑伯認為這太瘋狂了,尤其是這些士兵,居然因為這樣而士氣高昂,怎麼會這樣,一個正常人不應該因為殺了人而快樂的。

  「長官,我還以為你會射那個女的呢。」一名雙手拿著剛贏的賭金的士兵滿臉興奮問道。

  這個問題其實很多人都想問,於是造成很多人又圍上來想要聽答案。

  上尉連長露著微笑,「我沒射她是因為她一扭一扭的屁股讓我想繼續看下去,不知不覺子彈就打完了」這一回答又引起一陣狂笑。「沒事就解散,回去做自己的事。」

  士兵們慢慢散開,只剩鮑伯還在凝視那跑遠的女孩。一隻手突然在鮑伯肩上打了一下。

  「還在想那女孩的屁股嗎?」剛剛的槍手問道。「要我幫你她抓回來?」

  「不。」

  「不是喔?那娛樂已經結束,你可以回去了。」

  聽到對方這樣講,鮑伯疑糊了,「明天的進攻……」

  「你回去一定會跟傑里森告狀吧,對不對?你跟他說,明天的攻勢不用了。」

  「不用了?」沒有聽錯吧?

  「對,就這樣跟他說。還有,幫我問他啥時有空來比比槍法,以前在訓練學校總是輸給他,不知道他現在還行不行。」卡羅克用手晃了晃剛剛才射殺了五名戰俘的步槍,「我可是有時常在練習的喔。」

  鮑伯強忍著怒氣走向自己的吉普車,離開了J連的陣地。

  三十分鐘後鮑伯回到了E連,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很不留情的都表現了出來,開往連部的路上,沒有半個人敢攔這輛吉普車。

  當軍官的,絕對不能在屬下前面抱怨,要抱怨也只能向上級抱怨,所以鮑伯就直接去找E連中他唯一的長官。連部堙A蕭恩醫官正在和連長下棋,看到副連的表情,蕭恩二話不說很視相的奪門而出。看到自己的朋友如此扭曲的表情,傑里森想緩緩氣份,「你回來的正好,我差點被蕭恩將死了。」對方表情依然如故,連長只好無奈的問,「坐下來,慢慢說。」

  情緒異常激動的人哪可能坐下來慢慢說,鮑伯把剛剛所看到的事情劈哩啪啦的一股腦全往傑里森倒,說完後又再把一些情景重述一遍。

  對此傑里森也只能表現無奈,他的職權只在E連,雖然自己也很不認同如此的做法,但是能怎麼樣?頂多在往上面報。

  「媽的,看那小子的嘴臉,就想給他一槍打下去。」鮑伯用語氣與肢體語言很明確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那渾蛋居然還說你只是個爛好人。」

  「或許是吧。」連長並不否認。

  卡羅克是鮑伯和傑里森的學弟,想起剛進醫學院的卡羅克可是十分膽小,很怕見血,一些實習解剖課都是後來作學長事後幫他補強。半年前卡羅克負傷後送修養,前陣子才又回前線的,沒想到半年沒見,就改變了如此多,以前那膽小純情的小卡羅克已經不再了。戰場會改變一個人。

  「我們不能怎樣,J連是他管的。這件事頂多往上報,可是上頭也不會重視的,太多部隊都是如此無紀律,尤其是那些傭兵部隊,有夠囂張,很強是沒錯,可是做起事來就是會讓人不爽。」在怎樣也只能無奈而已,「我頂多管好E連而已,還好兄弟們都很配合。進攻的細節談好了嗎?」不管怎樣,正事還是正事。

  「那渾蛋說明天不用進攻了。」鮑伯很氣憤的說。

  「哦?他真是這樣說的?」

  「沒錯,我騙你作啥!」

  有點奇怪,傑里森皺著眉頭思考著,「你說,他原本還有跟你討論,可是在射殺完俘虜後就跟你說明天不用進攻了?」

  「是啊。怎樣?」

  連長又想了想,情報說敵方部隊目前都缺乏補給,如此狀況下士氣應該很低落,再加上……。

  「我大概知道他在想什麼了,明天不適合進攻作戰,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傑里森板著臉說道。

  「怎樣啦?啥是對是錯?」鮑伯被搞迷糊了。

  傑里森看著鮑伯,「你先去休息,等你心情平靜下來我再跟你說。」

  「什麼?」

  「一切明天早上就會明朗化。」

  「你到底再說些什麼啊?」

  「你現在太激動了,要你冷靜下來才好理解。」

  「你不說是不是?」鮑伯越來越激動。

  「我覺得你……」話還沒說完鮑伯就衝出連部,門被大力的摔上。

  「唉!」傑里森很無奈的嘆口氣。戰爭真的會實實在在的改變一個人。

  隔天早上J連傳來情報,駐守在目標城鎮的敵方部隊連夜撤退了。J連、E連在毫無傷亡下進駐目標城鎮。

*****

  【設定與一些解說】

聯邦陸軍使用的主力步槍為M38/38Carbine,也就是本章中卡羅克大開殺戒時所用的愛槍。7.62mmx51標準聯邦子彈五發裝,採上方彈倉式自動退殼半自動裝填設計,標準型有效射程約為七百公尺,騎兵槍型(卡賓型)的有效射程僅四百公尺左右。槍口可以裝上M35刺刀或是40mm瓦斯推進式槍榴彈,開戰前的此槍聯邦保有數量十分龐大。

另---王國軍所用之步槍為更早以前服役的Gewehr Karl 30/30K(Karbine),不過由於當初手動槍機的設計優秀,7.92mm子彈的表現更是令人驚異,因此而得以繼續在第一線服役。將五發子彈裝在一個彈莢片中,以手動方式一次射擊一發。由於長距離射擊的準確與穩定性優秀,因此也有加裝光學瞄準鏡的型號。王國步兵部隊最主要的裝備。可以加裝刺刀與30mm槍榴彈。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該死!我還是聯絡不上營部。」鮑伯對著頭探出的連長喊。

  「繼續試!J連呢?」

  「也沒半點回應。」

  「他們應該在我們右翼的!可是現在連一個鬼影都沒看見。」傑里森對目前的戰場狀況十分頭痛,現在正探出指揮車用望遠鏡四處觀察。

  「整個無線電中只有他媽的雜音而已。」副連長抱怨了一句,接著回頭繼續在無線電上努力。

  一陣戰車砲的開火聲從E連左翼傳來,連長上尉馬上將望遠鏡轉了過去,正好看見砲彈落地時炸起的土柱。

  「第三排說他們發現一支敵軍車隊,交戰中!」半履帶指揮車的駕駛艾德瑞•衛斯理中士報告道,他除了開車外,另外還兼差當連內的通訊兵。

  「數量?」左翼傳來的交戰聲響十分的熱鬧。

  過了十幾秒答案傳回來了,「一般輪型車輛七,步兵五十,沒有裝甲車與坦克。」

  「通知第二排前去支援,第一排拉長正面原地待命,支援排去拿下右翼方向的那幾個穀倉。」

  炎熱的夏季季節早已過去,在正式上已經是十月初的秋天時節,雖然天候已經漸漸涼爽,但是在裝甲車輛中,不流通的空氣悶的車內官兵有機會就探頭貪婪的吸著田園中清爽空氣,車內溼度偏高也使人員汗流浹背,全身黏乎乎的不適多少也影響著士氣,而現在還只不過是上午而已。

  這是聯邦第四集團軍入秋後的第一波大攻勢,目的是要將前往王國工業要城蘭法茲的去路打通,並且將在該城前方的敵軍部隊擊潰。集團軍把第二十二裝甲師部署在戰線的最左端,期望該師能以裝甲部隊的機動性迂迴打擊敵方側翼與後方,進而將王國蘭法茲方面軍包圍形成口袋。E連所屬的第二營在正部署在二十二裝甲師最左方,而E連則在第二營的左翼,也就是說,E連是第四集團軍最左翼的連級單位。

  今天只是攻勢發起的第二天,也就是A+2日,而才第二天清晨就跟附近唯一的友軍失去聯繫,上頭的營部也連絡不上,怎麼會搞成這樣?傑里森是個很小心的人,也是個很照顧部下的人,總是很注意戰勝三要素『充足的彈藥、乾的襪子、熱的食物。』夠不夠,所以對補給總是要求很多也很注意,而現在傑里森能想到最糟糕的就是補給部隊是跟在J 連後面,雖然物資目前都還很充足,可是無法確實掌握補給線,這讓E連連長十分的不安。

  除了補給的問題外,傑里森還有一個疑惑,攻勢開始後到現在才碰上一個比較有規模的部隊,奇怪,敵人的部隊怎麼都不見了?原本的情報是說會有敵方強烈抵抗,駐守在E連前方的是一支有很多戰鬥經驗的部隊,幾天前空軍拍的照片裡還發現在這個地區內大約有一個營的裝甲兵力;可是現在E連已經很大大方方的推進了十五公里,連一輛裝甲車都沒看到,經過與地圖核對了數次後,才放心的確認E連的確是有按照預定的進攻路線前進,為了解決目前的詭異的情勢,傑里森和鮑伯討論後作出了決定,如果在今天結束時還未和J連或營部之一取得聯繫,全部隊將轉為向右翼前進,試圖搜尋J連的部隊。

  「你這樣會不會有點…太緊張了?」副連長就其職責再度提醒上司一次。戰場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與友軍失連也算是家常便飯,而且才失連不過幾個小時。

  「我必須搞清楚現在整個戰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不好,敵方部隊分布在短短幾天內就完全變了個樣,一定有大事情發生,可是我現在一點也猜不透。」傑里森接了支耳機聆聽第二與第三排的作戰狀況,「衛斯理,把車往左翼開。」

  「我知道,我當然也覺得現在情況很怪,可是既然前方都沒敵人,那我們為何不趁機往前衝呢?」

  「哇靠,敵人到那瓦河的縱深也不過七十七公里,我們第一天就衝了十九公里,在加今天早上跑的六公里,我們已經深入二十五公里了,你還閒慢?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跑了十八公里才碰上第一個較有規模的部隊,我哪能安安心心的啊。」

  「那等等有機會抓個俘虜來問問嚕。」

  「我也想啊,到目前所碰上的對方零星士兵都被打死了,他們一看到戰車就跑,弗拉他們又不想冒損失人員的險去硬抓,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跑掉。對了快通知凱特跟納瑞有機會留活口。」

  「好,知道了。」鮑伯認識傑里森的父母本來就是朋友,在相識的二十五個年頭中(如果從開始會思考的時候來算也有十八年了),傑里森的脾氣被鮑伯摸的一清二楚,相對於傑里森也是。實際上講起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可以算是兄弟了。傑里森比較會去注意一些大的事情,在這從軍的幾年來,傑里森對於戰術上比鮑伯還來的有心得,而漸漸的鮑伯也只擔任輔助的角色,提醒自己如同哥哥的上司一些較為細小的事情,雖然看似嘮叨,卻總是能讓傑里森注意起被忽略的事物,也讓E連避開了數次危機。

  指揮車在適當安全的位置停了下來,傑里森可以完全看清第二排與第三排的移動,不時以無線電指揮兩個排作戰。由於敵方車隊中並無反裝甲武器,對上裝甲部隊根本就無法抵抗,七輛輪型車輛都遭擊毀,七股淡淡的灰煙標示它們最後的位置。驚慌失措的步兵,開始毫無意義的用手中的武器還擊,射出的彈頭都扁在E連的裝甲車輛上,手榴彈的破片也只在裝甲上反彈回去而已;這場衝突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勝負,再加上第二排與第三排是從不同方向包夾,可以互相掩護防止敵方歩兵欺近戰車,所以兩個排的步兵至目前為止只需要跟在裝甲車後方前進。

  戰鬥的地點是在鄉下的農田裡,原本在這個時節,農田中應該是滿滿的農作物等著收成,遺憾的是,隨著戰爭的逼近,王國軍為了戰爭考量放火燒凈這個地區的農田;而諷刺的是,這個在八月的決定,卻讓今天路經此地的王國步兵沒有任何掩蔽物可以躲藏。所有的步兵都反抗至倒下為止,理由絕不是王國的軍人各各都有不怕死、戰到死的精神,是因為聯邦軍隊在對待戰俘不人道的事早已臭名遠播,男性戰俘不是被當場處決就是以後得當一輩子的奴隸;而女性戰俘通常也只會被當成洩慾的工具,玩玩後再被賣去當妓女;所以有不少的王國士兵在自己還能動之前就用手頭上的武器自裁,以免去成為俘虜後的痛苦。

  這場一面倒的衝突在十一分鐘內結束,同軸機槍的掃射聲安靜了,沒有任何一名王國步兵在被擊倒前投降。原先一直跟隨在裝甲車後方的E連步兵則開始上前檢查所有屍體。

  第三排排長納瑞.敏德回報安全後,傑里森乘著指揮車來到現場,一手抓著自己的醫療箱跳下車,看到整片的屍體就大聲的抱怨了一句,「不要跟我說又死光了。」

  「沒辦法啊,我們必須要先顧慮己方的人員安全。」鮑伯跟在上司後方補了一句,「我先去看一下的傷兵。」鮑伯向從跟隨在指揮車後方的另一輛半履帶車上下車的四名醫官揮著手。

  在經過第三排長車旁時,納瑞從T-3戰車上跳了下來,「長官,對不起,我知道你想要抓個俘虜來問話,可是他們這樣反抗,又不投降,我只能用機槍掃下去了。」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傑里森四下環視自己的部隊,「看樣子我們損失很小。」

  「是啊,運氣不錯,他們沒有對抗裝甲車輛的武器。只有一些步兵被扔過車頂的手榴彈炸傷。」兩人往幾分鐘前還有人強烈抵抗的方向走去。

  「長官!這裡有活口!」一名士兵在三十公尺外喊道。

  總算有個好消息,傑里森馬上直直跑去邊回頭大喊,而鮑伯與蕭恩醫官則趕緊跑上前。「快幫他止血。」一發子彈射穿了目標的大腿也打穿了動脈,三名醫官馬上展開急救,可是患者的呼吸持續急促,飽含氧氣的血液不斷地一股股流逝,三人雙手已都染紅,想盡辦法阻止如潰堤般的血流,但還是得面對事實的殘酷,他已經失血過多了;傷者的氣息逐漸減弱,在黑褐色的泥土襯托下,他的臉色尤其的發白,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著,抖動的頻率快速的隨時間減少,終至歸於平靜。

  傑里森看著對方的臉,也是的只不過剛成年的年輕人而已,而他短短的一生就在剛才結束了,從他未閉上的雙眼能感到他的不甘與怨恨,吳吸了口充滿鐵蚳的空氣,拿了塊布擦掉滿手的血,然後幫往生者闔上他不願閉上的靈魂之窗。

  一直自認為醫生的連長,雖然難過,卻不會哀傷;從參戰後,隨著在急救中身亡人數的增加,原本差點精神崩潰,後來為了讓自己感覺好過點,硬是用理性壓抑著感性,不斷告訴自己已經盡力了,必要時還是需要以酒精來麻痺自我。到了現在,難過是可以接受的,而哀傷卻可能會讓身為連長的自己做出有害連隊的決定,這樣也能維持較好的精神去面對隻後接踵而來的壓力,至少能保持著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隨手拆下陣亡士兵的兵籍牌。

  才剛站起,一名士兵又有了新的發現,傑里森小跑步先去看狀況,鮑伯與蕭恩兩人收了收用品跟了上去。是名年紀看起來也差不多的年輕人,倒在一顆被炮火打斷的樹旁,胸口的起伏證明了他還活著,傑里森小心的檢查對方,他上衣的背部染滿鮮血,可是卻沒找到明顯外傷,只好抬頭示意詢問另外兩名醫官的意見,「那可能不是他的血,說不定只是昏過去而已。」蕭恩醫官說出他的結論。

  「我也這樣覺得,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昏的,但…這小子運氣不錯。」鮑伯嘴角微微上揚,輕哼了一聲。

  「那我們把他叫醒吧。」傑里森先輕輕的在俘虜臉上拍了個幾下,沒有預期的反應,只好改用更激烈的方法,伸手接過士兵遞上來的水壺,打開壺蓋,倒了些水在對方臉上,還是沒反應。

  「先把他抬到醫療車上好了,等他醒後我在幫你問。」蕭恩提出他的看法。

  「我急著要情報啊。」連長先看看正職醫官,再望向副手,「你覺得怎樣?」

  「這也是個辦法,你先回去指揮部隊,而我陪蕭恩回去,等弄醒他一問到情報後馬上通知你。」

  傑里森點點頭表示同意,站起身開始下達命令,「凱特!納瑞!我們繼續往正西方前進,其他人上車,我們要出發了。」揮手趕著想趁機舒坦一下筋骨的士兵們,沒有人想這麼快回到又窄又不透風的烤箱中。

****

  【設定與一些解說】

王國自古以來,便長期苦於生產力不足與沉重的人口壓力造成的惡性循環裡。

對外開戰,藉此掠奪戰敗國的物資,或是直接取得南方領土,即使戰敗也算是減少了人口壓力,定期間歇性的戰爭遂成為了王國陸軍的傳統之一。早期的王國軍,自從古斯塔夫二世(GustavⅡ)實施軍事改革以來,就一直維持著14人一班,196人一連(中隊)的編制,這種龐然大物的小部隊運用模式,足足是其南方諸鄰國(大多為12人班,144人一連)的一倍半之多。

之所以會採取大部隊的編制,主要的用意還是在維持部隊的續戰能力。王國軍本來就有徵兵拉伕的不光榮「傳統」,在戰時,除了常備的所謂標準師以外,大多是採取一個主力師團+兩~三個輔助師團(預備役)+一個騎兵聯隊編組為一個軍的模式,為了不讓師團輕易的覆滅,人數的灌水是必須的,除開少數特別精銳部隊,如教導師團與禁衛師團等。一個步兵師的滿員人數是兩萬兩千,其龐大鈍重的數目造成了機動作戰時移動的困難,根本無從給予機械化的餘地,也因此導致部份師團移動時,常常是先頭的師屬騎兵/戰搜營遭遇到聯邦裝甲部隊的打擊(如日後,在秋季攻勢中受重創的117二等步兵師同樣苦於車輛不足,步兵過多的窘態),後方的步兵卻無法跟上支援(往往落後數日之久),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損失。

有部份人士主張步兵班建制應行縮小,放棄大而無用的14人班,改採在每個步兵班配置一挺輕機槍,2人操作機槍,5人一伍操作步槍(其中一人為槍榴彈兵),另外一個5人伍則是操作衝鋒槍(其中一人為破壞手),如此一來便能讓步兵班在任何戰況,不論中距或近距的槍擊戰,陣地攻略中皆能有發揮最大戰力的優勢。

但是自從騎兵學派(又稱輕戰車學派) 出身的國防委員長艾盧許.馮.斯達康元帥就任之後,原先看似無望的小班制與全機械化師的出現才有了一絲希望,他主張把每班人數縮水,與大陸東南方先進諸國看齊,同時SD-25半履帶裝甲運兵車的投產也有助益於順水推舟,並且在該年所頒布的新式騎兵師編裝表中,大膽的提出了使用十二人步兵班制兩旅加一團(約一萬四千人)的小型師編成計畫。這個小型師計畫的直接產物就是王國陸軍第一與第二新騎兵師,在稍後更名為輕裝甲師,最後升格為完全裝甲化的第一與第二裝甲師。在他原本的計畫中,原本還打算再成立另外三個新的裝甲師,但實在是對王國的工業力與經濟力太過勉強(依照斯氏的方法,每新編一師,就需耗用384輛騎兵戰車,256輛裝甲車,920輛卡車) ,再來就是步兵學派(約根.法拉元帥)的復辟也讓接下來的三個新型師計畫慘遭斷頭,從此沒有下文。

不過12人班制從此之後在王國內部成為公認的主流,這是無庸置疑的。雖然少部份二等師,充員兵師與貴族私屬師依然採取14人班制。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E連的隊伍持續緩慢扎實的向西推進,只見跟在隊伍後方的指揮車上有一人不停的探出頭用望遠鏡四處張望後又縮回車中,傑里森不停的核對地圖來了解身在何處,地圖越看越令他腦袋發漲,原先空軍偵查所標示的許多敵軍單位位置都 空空如也,便順手將其一一劃去,而還留在地圖上且離E連最靠近的一個敵軍單位是一個有偽裝的疑似砲兵陣地,抓了抓頭後連長拿起無線電,「部隊轉西北前進,搜尋敵砲兵陣地。」

  精神的緊繃讓吳覺得渾身不對勁,腦中似乎又有股不知何來的壓力沖著太陽穴,混亂的頭痛使得他臉色很難看,右手不知不覺就伸向藥箱拿抗頭痛的藥片,突然的驚覺讓右手停下了動作,雖然很想吃些能降低頭痛的藥物,可是讀過醫學院後的理性告訴自己不能再依賴藥物了,再吃下去會有上癮的危險,用左手揉捏著右手已提醒自己不能再犯;車中高溼度又不流通的空氣讓傑里森有點呼吸困難,喝了口水後感到輕鬆了點,但在無意識中眼角飄向擺在一旁的瓦拉協烈酒,前陣子喝酒喝太兇,所以這幾天來瓦拉協被鮑伯列入管制,突然靈機一動,何不趁現在鮑伯不在時喝上兩口,說不定對頭痛多少有些幫助,傑里森露出歡喜的笑容打開瓶蓋一口就灌下一百多毫升,想喝酒的人總是可以找到喝酒的理由。

  兩口酒下肚,腹部馬上就熱了起來,沒過多久一股酒氣飆進腦中,傑里森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探出車頂透透風,閉上眼睛用雙手緩緩揉著左右兩邊太陽穴,被悶在腦中與身體裡的不舒服都隨著酒精散發至大氣中,把臉轉向陽光,做了幾個深呼吸,惱人的頭痛在曬陽光的溫潤中逐漸被淡化,暖暖的熱能從頭部擴散至全身,舒服到讓人猶如進入神遊的境界,遺憾的是,在戰場中,如此的享受總是無法維持多久,部隊前進方向傳來的一陣砲擊把E連連長拉回現實。

  看來總算逮到些東西了,一個躲在後方的砲兵部隊,「弗拉,我們有客戶上門了,派一台車前去偵察,不要驚動對方,先搞清楚他們有沒有戰防武器。」

  E連的部隊馬上從搜索隊形轉成常規交戰部署,只有一點做了些變動,第一排與支援排互相掉換其進攻位置;一般來說砲兵部署的位置都在部隊的後方,從砲擊聲響來估計,現在離敵砲兵陣地只有數公里遠,而且砲門少說有十門以上,所以E連其實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插入了敵軍右翼的缺口,雖然傑里森還沒想到合理的解釋,但如此的上好佳餚是不可能被E連的狼群們輕易放棄的。從目前還不了解敵方部隊散佈的狀況,為了避免在進攻後馬上遭遇反擊,應此第一排的任務是在開始交戰後馬上以全速由敵砲兵陣地正面通過繞到敵方左翼夾擊與攔截企圖逃離的士兵,盡可能的封鎖此陣地被攻擊的消息,所以敵方的通訊兵將會被無情的射殺。

  斥候部隊在敵方砲陣地右翼一公里多的地方進行觀察,許多的榴彈砲上方都有迷彩偽裝網覆蓋著,斥候班長在觀察後非常的驚訝,從這個陣地的砲門數量可以推測大約是個營級的砲兵單位,而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趕快回報這個好消息,接下來他便領著幾個兵慢慢摸向砲陣地的正面。

  為了能夠一口氣吞下這頓大餐,E連的支援排在目標四公里外準備好了短程火箭彈。在一切準備妥當後,傑里森在無線電中喊出進攻指令。三個狼群在接到命令後便用全速向目標推進,坦克前進時雖然很夠震撼,可是連續的砲擊聲掩蓋了坦克的聲響,直到E連的裝甲正面推進剩下一公里多時才被發覺;第二排排長凱特•伐尼拉用望遠鏡觀察直到對方砲兵有反應後才通知支援排,一波六十枚的火箭彈在五秒內離開發射架。

  落地的火箭彈炸起了一陣沙土霧,可惜原本預設的落點在敵陣地的右翼正面

,現在卻落在後方一百公尺左右,塵土不能有效率的掩護E連部隊前進,火箭彈並沒有造成很重大的破壞,可是已經讓整個砲陣地陷入混亂,雖然沒達到預期效果的可是卻很意外的有新的影響,塵土瀰漫在砲陣地中心四周,反而使得許多守軍搞不清楚敵人來向而胡亂奔跑,無法有效集中武力抵抗。兩個排的戰車武力逼近到距敵五百公尺處,裝甲步兵們紛紛離開所搭乘的運兵車,此時從敵陣地右翼射出了幾枚火箭,造成了兩台運兵車起火,幾名還來不急下車的步兵在身上著火後跳出,拼命的在地上打滾,打在戰車上的火箭不是沒造成傷害就是被彈開了,E連的戰車則用戰車砲與機槍回敬。

  步兵們一直跟隨在裝甲車後推進,對方的機槍沒命似的瘋狂掃射中,大量的彈頭灑向E連部隊,機槍的火光吸引到戰車兵的注意,漸漸的一挺一挺都被打啞了,步兵群一直等到剩十幾公尺的距離後,才開始衝出來交戰。在如此攻勢下,王國的砲兵們只能做零散的抵抗與反擊,訓練有術的E連步兵們很快的配合衝進陣地的戰車一個接一個的搶下砲位;在連長的交代下,這些剛剛還在射擊的榴彈砲都被暫時忽略,因為火砲是跑不了的,只要能先清除敵軍,這些砲門啥時銷毀都不是問題。

  第二與第三排的部隊從敵陣地右翼侵入,而第一排的部隊則繞著敵正面一路掃蕩過去,他們必須搶先迂迴到敵方左翼。途中許多砲兵被突而其來的近距離攻擊給慌了手腳,第一排裝甲車上的機槍則很不留情的點放射擊,沒讓半個人逃掉。

  在陣地中的短距離戰鬥是步兵的天下,此時的戰車只剩推進、威嚇與支援掃射的效果,已經慌亂的退後與躲藏,運氣不好的正好躲在戰車前進方向,整個人被壓成爛泥;有些E連步兵有著過去的經驗,在沒有保握的狀況下不留下敵方傷兵與俘虜活口,見是敵人就開槍,因為在進攻中的現在並沒有足夠的兵力來看守敵傷兵與俘虜,而自己也不能放任這些人,讓他們有攻擊自己背後的機會。而己方的傷兵則先暫時留在原地,等待支援排的部隊補上與救援。

  第一排的部隊前進到陣地的左邊界,除了看到許多敵軍逃出陣地外,還發現了一整個補給縱對,大約有近二十輛載重兩噸的卡車停在一旁,有幾輛卡車正在企圖逃離現場,而沒過多久就只剩堆在燃燒的廢鐵,另外弗拉馬上下令全排掃射逃離的敵軍並且將這些卡車的消息回報給連長。四台T-3型坦克的同軸機槍與車頂機槍加上六輛C-15裝甲運兵車上的機槍不停的開火,步兵們也都散開來攻擊,另外又有幾名膽子較大的士兵則利用卡車作為掩護推進,在這樣的火力下,還能繼續奔跑的人逐漸減少。

  其餘兩排的部隊比第一排多花了快十分鐘才推進到敵陣地左翼,這場突破戰只花了短短的二十分鐘不到,自以為躲在後方很安全的砲兵們,在E連的突襲下潰散,戰敗的主因是安逸的心與缺乏抵抗裝甲部隊的武器,而且幾乎沒人倖存。第三排的部隊為了追擊逃離的敵軍而過於分散,納瑞正在收攏部下們;第二排的許多部隊在與第一排會合後便部署了一個鬆散的防禦陣型。

  支援排的步兵開始清除戰場,還負責搬運傷患與爆破,最後總計有二十七門榴彈砲被銷毀。

  這場進攻太過於成功,這令傑里森露出滿足的笑容,並且用爽快的聲音與附近在休息的士兵們打招呼,但是E連連長最關心的還是那些補給卡車。這些卡車上裝著滿滿的補給物資,糧食、彈藥、飲水、油料、武器、醫療用品,反正該有的都有了,傑里森對天長嘆了一聲,這些意外的戰利品就有如獎品一般,對於在前線作戰的部隊來說,這可是遠超過金錢價值的東西。

  「快,有空的人都上車看看有啥物資,大致清點過後就過來做個統計,大家動作快一點。凱特,你負責清點一下。」聽到連長的命令,許多在休息的士兵紛紛爬上卡車點算戰利品。

  接著傑里森又拉了一名士兵,「幫我告訴第納瑞•敏德,叫他派一輛偵察車往西南方的森林前進。」那名士兵很快的就跑走了。

  接著又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對四周大喊「所有會開大卡車的人都自動向凱特排長報到。」

  凱特則拿出了紙筆開始紀錄著士兵們的回報,此時他已經被圍在人群中間,「慢慢來,一個一個講,你們一起講我聽不到啦!」

  鮑伯依照慣例在統計完死傷後來到傑里森附近,然後揮手引起他的注意,再跟他到一旁作報告,因為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在士兵前面談會比較好,「十二死,三十一傷,其中有三個人嚴重燒傷,很難處理。」

  「那其他二十八個人有問題嗎?」身為一個連長,就必須承受損失部下壓力。

  「大多只是槍傷,比較嚴重的有五個,所以需要你來幫忙。」邊說邊用袖口擦著額頭的汗珠,邊指著暫時安置傷患的方向。

  「好的,我馬上就過去,我再交代一些事情就好。」傑里森看到有些血漬在鮑伯的雙手上與指甲縫中,於是作出很肯定的表情,又突然想起一個該問的問題,「有幾名俘虜?」

  「不多,只有七名。」

  「只有七名?這麼少?」這時才注意看看四周幾百公尺內,倒下的屍體數量少說也有一百多人。

  鮑伯閉起眼嘆口氣,再張開雙眼,「沒錯,只有七人,而且還抓到了個少校。」

  「少校?」這還是傑里森第一次抓到軍階筆自己還高的敵軍官。

  「對,而且他還要求見軍階最高的軍官。」鮑伯露出一臉受不了的表情且直搖頭。

  「不要理他,傷患優先,我等等就過去。」拍了鮑伯肩膀兩下。

  「那我先過去忙了。」

  看著朋友離開的背影,自己做了個深呼吸,想了想便走向凱特,可是先要通過一整群人,「借過,借過一下……」聽到了連長的聲音,圍在凱特四周的兵都讓出了一條通道,「凱特,等等你先挑出兩台卡車,把不必要的東西都丟出來,然後叫兩個會開的人把車開到西邊,要用來運傷員的。」傑里森轉身離開,又回頭補充道,「盡量快一點,我們最好在一小時內離開。」

  事情交代完畢後就跑歩趕去支援,正在處理一名嚴重傷患的鮑伯一看到傑里森來便即刻要求他投入急救行列,經過了近十分鐘的手術,拿出了卡在身體中的金屬破片,接著又馬上處理下一名傷患。鮮血迷惑了傑里森的時間感,一直持續到兩台卡車開近的吵雜聲喚醒了他,在幫現在的傷患包紮好腿部的傷後,傑里森用水壺中的水洗去雙手上的血,很隨性的在褲子上抹乾,「把不能行動的傷患移到車上,沒啥大礙的人回去向排長報到。」然後轉向摯友,「這裡就交給你了,我要回去指揮其他部隊。」鮑伯臉上帶著疲憊的笑容回應著。

  雖然有軍醫資格,可是身為連長還是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傑里森回到卡車旁,接過凱特統計好的清單,然後點了點駕駛,有八人,也就是說只能開走八台卡車,對於很貪心的E連連長來說,實在是有點難以抉擇,在經過與兩名排長討論後,終於決定好取捨,剩下來的卡車也不能就擺在這,『自己得不到也不能留給敵人』可是軍中名言,於是在剩餘卡車底盤上裝上了三十分鐘後引爆的TNT。

  搞定好卡車的問題後,便走去找納瑞•敏德,「偵察車有發現敵人嗎?」

  敏德把口中的煙吐掉踩熄,他知道連長不喜歡煙味,「到目前都沒問題,長官。」

  「很好。」傑里森自顧自的點點頭。

  「長官,我有個問題。」把頭上的鋼盔扶正。

  「說。」

  「長官,我們要去那個森林作啥?」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今天就躲在森林中補給。」用大拇指指向身後的卡車。

  「之後都休息了?」納瑞試探的問了一句。

  「是的,今天晚上就讓大夥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不少路要走。」

  「好耶,謝啦,長官。」納瑞笑了笑,且習慣性的又抽了隻煙出來,可是又想到連長在面前,「對不起,長官,我不知不覺又忘了。」把煙在手中晃了兩下,作勢要收起來。

  傑里森阻止了他,「沒差,今天大家都幹的不錯,你抽吧,準備出發了。」

  「是的,長官。」敏德很得意的劃根火柴點著煙,狠狠的吸上一大口。

****

  【設定與一些解說】

今天來讓我們透過這場擊潰一座砲兵陣地的戰例,來檢視聯邦軍的標準戰鬥教範。

在開戰早期,遭受到王國軍重騎兵(輕戰車)單位蹂躪與突破的聯邦軍,其內部擁護步兵戰術與要塞戰術的學派幾乎是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模仿王國軍的色彩相當濃厚的裝甲部隊戰術---但是,與王國不同的地方在於,聯邦裝甲部隊相當倚重空中支援,戰術砲兵掩護射擊,以及隨車步兵的運用。

在砲兵擊滅作戰之初,首先將裝甲部隊配置於兩翼,這是屬於對付實力不足的對手所使用的包抄圍殲戰術(相反地,面對強敵時就要集中一路突破,隨後突破戰線,散開,擴大戰果)。

為了避免遭受到戰防武器與砲兵效力直射的反擊,因此而特別準備了支援排的C-15/60mmRCT火箭支援車四輛,在戰車推進的同時進行掩護射擊。主要目的是製造煙霧與震懾效果,實際的殺傷效果反而是其次的附屬價值了。

左右兩翼戰車以其結實的正面裝甲成橫一字形展開,成為後列裝甲運兵車與隨車步兵的盾牌,接近至兩百至三百公尺內時,就改變戰鬥序列為步兵在前,車輛在後。裝甲運兵車則是開始將戰防砲或重迫擊砲放列展開,鞏固臨時陣地,防止敵軍逆襲,同時持續收縮包圍圈,逐漸增強壓力。最後,王國軍就被徹底殲滅在陣地中。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依照著偵察車所作的回報,E連的部隊花上了兩個小時來到森林的邊緣,這片森林還算蠻寬廣的,幾名士兵在深入森林兩、三公里探查後也表示並無危險,於是E連的部隊在距離森林邊緣一公里的位置部署了環型防禦陣地,而傑里森趁空回到指揮車上,打算喝口小酒獎勵自己一下,酒瓶還沒碰到就聽到聲後傳來一聲乾咳。

  傑里森來事故作鎮定的拿起酒瓶,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內已經想好理由解釋,回頭面向鮑伯,「為了我們今天的勝利乾杯!喝點酒不為過吧。」開始轉開瓶蓋。

  「慶功酒?」鮑伯笑著搖搖頭。

  「沒錯!」正要把酒往嘴裡送時,鮑伯一手就烏住了瓶口。

  「天啊,你越來越不要臉了,我認識你幾年啦?以為裝的自然點就能騙過我?又不是剛認識你。」鮑伯有氣沒氣的說著,「你真以為我不知道?」

  「什麼?什麼你知不知道?」繼續裝傻。

  「酒少了這麼一大截,你當我看不出來喔,又不是瞎子。」奪回酒瓶與瓶蓋,並把瓶蓋轉回去,「我不過就去蕭恩他們車上一趟。」

  「唉喲,我那個時候頭痛啦,所以喝了兩口,可是效果很好啊,過沒多久頭就不痛了,而且整個人都很清醒,才能夠好好的指揮啊。」傑里森趕緊為自己辯護,卻沒注意到讓對方有機可趁。

  鮑伯想了一會,提高了聲音,「哦,原來是這樣喔,那你已經在攻擊前先喝過,壯壯膽了,那現在應該不急著喝了吧。」

  看樣子也沒啥反駁的機會,除了一臉無奈也只好點頭承認,「是不急著喝。」打算用這一句來結束這個話題。

  「但是……」鮑伯故意拉長尾音。

  「但是啥?」這個帶有挑釁意味的聲音讓傑里森警戒了起來?

  「是的,你剛剛說你先是頭痛?」

  「對啊。」露出一臉懷疑對方還能怎樣表情。

  「再喝過酒後,頭痛的問題就解決了?」鮑伯繼續問道。

  「是啊。怎樣?你以為你在問診喔?」

  「你說對了,根據我的診斷,你已經有輕微酒精中毒的現象了,所以即刻起必須強制戒酒。」鮑伯以很專業態度面對自己的病人,然後以不用懷疑的眼神點點頭,接著就轉身遠離指揮車。

  現在指揮車上剩下一名滿臉錯愕的上尉在一邊自怨自礙的滴滴咕咕著,「我的酒……我的酒……我的酒……」站在一旁的司機艾德瑞旁聽了整個診斷過程,不禁邊搖頭邊佩服考伯特醫師的做法。

  當四名排長有說有笑的走近指揮車時,看見長官蹲在車旁,頭低低的直盯地上,都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便互相比劃猜測,直到鮑伯從四人身後出現為止。

  「哇靠,副連,不要這樣靜悄悄的出現啦。」支援排排長登格爾•波坦斯輕拍著胸口,安撫受到驚嚇的心臟。

  「這樣就嚇著你了?心臟行不行啊?」副連長打趣的問著。

  「他心臟不行就算了,反正不會有人關心。」納瑞趁機吐槽同僚,「到是我們那個連長,他怎麼了?」

  「沒什麼,只不過是輕微的酒精中毒,心情有些不好。」鮑伯兩手一攤,表示根本沒啥大不了的。

  「你不是都有控制頭兒的飲酒量?還是之前喝太多的關係?」弗拉很不解的問道。

  接著鮑伯就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引起了四位排長的笑聲。

  「好啦,快去向老大報告吧,只剩兩個小時多太陽就下山了,還有很多事情趕著完成呢。」鮑伯催促著四人走向前。

  為了配合連長,五人走到連長旁邊後都蹲了下來,這些軍官們的舉動使得附近士兵們都噗噗的笑,也不敢笑的太大聲。

  「嘿,長官,副連不讓你喝,晚上到我那,我偷偷讓你喝個幾口。」凱特特別說給鮑伯聽的,也很成功的讓傑里森回過神來?

  「真的?」帶著希望的笑容抬起頭,可是一看到鮑伯的臉就又低了下去。

  「真的啦,可是我們要先把事情做完。」

  其實傑里森心理還是很清楚要做的事,剛剛也只是無聊才故作可憐樣來搏取同情。

  於是E連幹部會議就在六人都蹲著的狀況下開始了,登格爾首先開始報告,「我們今天兩次的接戰中,總共損失十二名人員,三十六人負傷,其中傷勢較嚴重的有十人,其餘二十六人都能夠繼續執勤;第二排與第三排各損失兩輛C-15,全部的T-3都沒問題。」

  連長點點頭表示了解,第二個是凱特報告,「我剛剛花了些時間統計了所有擄獲物資,有五百加侖的飲水,一千八百加侖的柴油,八門六十厘米迫擊砲與數百發砲彈,二十八挺機槍,兩百多把『皮諾』衝鋒槍,與大量彈藥,還有手榴彈,戰備乾糧四十四箱,十三箱的繃帶、紗布與一堆我不太懂的醫療藥品,上頭都是寫著王國文。」

  「等蕭恩有空,請他去看那些藥品。」

  「我已經跟他說,請他撥空去看看。」鮑伯在一旁補上一句。

  「還有就是燃油的問題,我知道我們的車子都是吃柴油,可是王國那邊生產的柴油油質不知道適不適合我們車子的引擎。對了,弗拉,我不是有叫你問連上有沒有人對這方面比較懂的人嗎?」

  「有的,等一下。」弗拉站起起來吹了聲口哨,「彭納羅,過來。」

  一名正趴在地上生火的士兵趕緊跳起來跑向指揮車,「一兵,彭納羅報到。」

  弗拉把左手搭在彭納羅肩上,施加些壓力示意他以起蹲下。

  「告訴我你之前在哪工作?」傑里森想確認一下。

  「煉油廠,長官。」被一堆軍官環視的感覺讓這個一兵十分的不安,甚至不知道要面向誰,眼珠也不斷飄移。

  「那你清楚我們國家生產的柴油品質嗎?」

  「長官,我不敢說我真的懂,我從小也沒讀過幾年書,家境也不是很好,所以很早就開始到處工作賺錢了,只是在煉油廠工作的時候,有聽過那邊的頭頭說過,我們生產的油料好像跟王國那邊的品質差不多。」

  傑里森手扥著下巴,望著樹梢思索,「不然這樣好了,弗拉,你跟彭納羅找一台C-15試試看,把原車剩下的油料抽出來,灌王國的柴油,然後發動在這個林子內跑個一個小時,看有沒有啥問題。」

  「好的。」馬上說馬上作,弗拉起身拉著彭納羅一起走向第一排的防線。

  「再來是武器的分配了,讓連上每個人都拿一把皮諾,然後配足子彈,機槍每個排拿七挺,八門六十厘米迫擊砲都交給支援排使用。至於手榴彈……跟全連說,誰配給的手榴彈用完了,而且還有膽去用王國牌的手榴彈就自己去領。」圍成一圈的五人都笑了,在聯邦軍中有一個謠言就是,王國兵工廠生產的手榴彈還沒拉插銷就會自己爆炸,接著更有人流傳目睹過屁股開花或胸部炸凹的王國士兵。

  「一個排七挺機槍,太多了吧?」納瑞想想自己手下也只剩差不多二十個步兵,如果再來七個人用機槍,那只剩十幾個人來突擊了,人數可能不太夠。

  「對啊,我們排上可能也不夠人操作八門迫擊砲。」聽了同僚提的問題後,登格爾也表示自己排上也有這個顧慮。其實這些俘虜來的武器足夠武裝一個步兵

營,要單單一個E連就消化掉這些武器,難免人手不足。

  「我是覺得啦,以目前在打仗的狀況下,有武器就是福,現在有多了武器,你們自己可以想想如何去使用與配置啊,如果覺得真的不適合的話,那就不要拿了,沒必要為此徒增煩惱。至於多的不方便帶走的武器在我們離開後就銷毀吧。」連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在場的三名排長紛紛點,「可是迫擊砲還是都要帶走,因為我們目前無法補充戰車砲的彈藥,所以在缺乏戰車砲砲彈後,這些迫擊砲就還能讓我們維持一定的戰力。」

  傑里森從樹葉間的縫隙看了一下太陽的位置,「這些事情最好趁太陽還沒落下前完成,還有叫弟兄們趕緊煮些熱的食物吃吃,等到天色漸暗時,我們要全面宵禁,還有提醒弟兄們不要忘了我們現在可是身處敵方戰線後面。」看了一下懷表,「我們大概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車輛的偽裝也弄一下,不要有金屬反光,就這樣了,解散。」

  三名排長都起身離開,只剩鮑伯還在並且對傑里森使了個眼色,於是兩人登上指揮車關上了門,「那,兵籍牌。」副連把今天陣亡士兵的兵籍牌放在連長的手心,傑里森縮回了右手,看著那十二片金屬牌子,甚至注意到其中有四個牌子被燻成黑黑的,那想必是C-15被擊毀時來不及逃出的駕駛與機槍手吧,而他們的死亡可能沒其他人乾淨俐落,傑里森不禁搖搖頭把那些牌子放進一個小皮布袋中。

  收好皮布袋後,連長問副連一個他不喜歡問排長的問題,「我們今天殲滅了多少敵人?」雖然總是有人說,每殺一個敵就算救了五個國人,每損失一個部下就算救了三個部下,可是真的是這樣算的嗎?有何根據?

  「上午的交戰,殲滅了五十多人。」鮑伯答道。

  「然後有一個俘虜,所以是五十分之一。」傑里森兩眼無神的補充著。

  「下午的進攻,那個被俘虜的少校說那個陣地總共有兩百一十八人。」

  「七個俘虜?沒人逃走?」連長反問著。

  「是的。」

  聽到了這個回答,兩百一十八分之七,今天的E連可真是毫不留情啊,照這樣來算,E連今天可救了上千人啊,但傑里森只哼了一聲,事實是不是這樣他並看不到,在戰場上的事實就是今天有兩百多人失去了性命,傑里森告訴自己,「沒辦法,這就是戰爭。」在另一方面,對於俘虜之少傑里森不知道該保持著怎樣的心情,如果是以一個裝甲連的連長來看,俘虜少可是一個天大的福音,因為龐大的俘虜群可是會十分礙手礙腳的,會造成裝甲部隊喪失其機動能力。由於集團軍並沒有在自己的第二營戰區多分配步兵連,而整個第二營主以機動為作戰指標,所以營長甚至還下達了沒有必要就不用留下俘虜當累贅的指令,這個指令有很大彈性的解釋空間,而且還能讓營長逃避任何可能的軍法責任,可是傑里森了解營長所要表達的就是對俘虜『殺無赦』。雖然沒有把這個指令交代給部屬,從情況來看,E連的弟兄們也為了自己的生存作出了決定,而只要他們的做法沒逾越自己心中的界線,傑里森也不想對此責備下屬,因為戰場就是這樣矛盾的世界。

  在思緒結束之前,鮑伯早已離開指揮車去找事作了,傑里森便自個四處走動,他先去找弗拉,看看剛加好王國柴油的C-15運作的如何,而站在一旁觀看的弗拉表示,至少目前在這附近開了二十分鐘都沒問題,此時彭納羅又提出了一個建議,他認為還是不要讓兩種油混合使用比較好,也就是說要先將剩餘的聯邦產油給抽出加到其他車輛,然後在灌入王國柴油,這樣的做法會花費很多時間,讓傑里森猶豫不決,彭納羅又說明了相關的問題才說服連長,而傑里森打算把油料的跟換延遲到隔天早上。接著傑里森又走去裝載武器的卡車,看到許多士兵正在拆解皮諾衝鋒槍來玩,由於彈藥很多,很多人都在一旁試射,一來了解槍枝性能,二來熟悉槍枝使用方法,傑里森自己也拿了一把來試試,裝上一排彈夾後對著一棵樹進行射擊,打了一整夾三十二發子彈,而命中二十公尺外直徑二十公分的樹幹上的才七發,跟其餘士兵們討論後還是覺得點放命中率會比較高。之後又去看支援排的弟兄在做些什麼,他們將所有的發剩的口糧與醫療用品都集中到一個卡車上,然後將八門迫擊砲架好與彈藥分別放在兩台卡車上,因為登格爾想把這兩台卡車當成機動型迫擊砲平台,傑里森在聽完後也認為這個主意還不錯。

就在E連成員們各忙各的時候,橘紅色的太陽已降到離水平面不遠的高度,所有影子都被拉的又長又淡,大部份的工作都以完成,爐火也在煮完熱食後被撲滅,疲累的E連軍士們都依著鼻子行動,去享受溫熱的餐食,傑里森望著跳躍般落下的夕陽,貪婪的吸取今日最後的幾絲陽光。

  等到四周轉變成一片昏暗後,E連的宵禁也隨之開始,所有會發光的東西一律被禁止,因為任何的光線都有暴露E連已深入敵陣的危險,在潔淨的月光還未灑落在這片血染的大地之前,所有人都只能摸黑動作。

  如果沒有特殊狀況,今晚士兵除了輪班站哨外,將得到安穩的休息。但是連長上尉卻還有事情要做,還有問題要詢問兩位俘虜,傑里森與蕭恩走到遠離士兵們集中的另一個方向,找了棵樹依靠著,沒多久鮑伯將今晚的第一位客人帶了過來,那名年輕的俘虜幾乎是被一路拖著走的,等比較兩人走近時,才發現原來他在哭,透過蕭恩的翻譯他上氣不接下器所說的話後,傑里森才知道對方在求饒,看來這個可憐的年輕人以為前方的兩位是劊子手,而他們將會送他與上帝同桌進餐。在一片黑暗中,傑里森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一天的勞累也使他無法回憶起對方的面孔,接著傑里森把他想問的問題一一轉告蕭恩,然後由蕭恩進行詢問,這一陣來回的對話花上了十來分鐘才結束,而且經過再三的保證後那名可憐的年輕人才肯背對著兩人離開。

  「他的確是說他們部隊是屬於第八集團軍第一一七師的?而且才剛被調回戰場?」傑里森想再次確認。

  蕭恩很肯定的點點頭,「他是這麼說的。」

  原本在敵方第八集團軍最左翼的是一六二師,而第一一七師也才剛整備完就重新被投入戰場,俘虜還說他們師的部隊都被拆散去填補集團軍的缺口了,新來一一七師可能是第八集團軍最接近滿編的部隊,從這樣拆散兵力來看,感覺起來敵軍上級也不怎麼聰明。

  「謝啦,蕭恩,接下來那個俘虜是軍官,鮑伯說他會聯邦話,所以不用麻煩你翻譯了。」

  「沒問題,不過是小事而以,如果有需要還可以通知我。」蕭恩兩手插在口袋中往回走。

  「對了,你回去後幫我交代一下,準備一些吃的給俘虜,然後加些安眠藥,我希望他們晚上不能給我作怪。」

  「行。」這已經快變成例行公事了,所以無需提醒,蕭恩也知道。

  過了沒多久,鮑伯領著少校俘虜前來,傑里森觀察了對方的身行,果真比較有軍官的樣子,沒有之前那個士兵的窘態。

  對方來到面前後,傑里森還沒開問,對方居然先開口了,「我要見的是你們軍官,而不是一個醫官。」從他的口氣裡感覺出高傲的氣息。

  從俘虜的話才讓傑里森想起自己身穿醫官制服,這個傢伙看來比之前那個有趣,「不好意思,少校,我這個小小的醫官正好是本連的連長。」

  對方把自己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沒想到聯邦的軍官都如此膽小怕死,你以為穿軍醫的衣服,我們就不會開槍嗎?」他邊說嘴角還歪一邊上揚,一副輕視的表情,說完還朝一旁吐了口口水。

  傑里森瞪大眼看著眼前的俘虜,他完全沒有想到對方會有這樣的指責,原本在衝動下還想開口反駁,可是想想又作罷,「你所作出的指控,並無任何意義,至於我,你就當成是一個例外吧。」傑里森展露了一個笑容,卻不能確定對方到底看不看的清楚,「我知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大約是你們第八與第五兩個集團軍分界點,很不幸的,這個薄弱的缺口已經被我們的裝甲部隊切入了,你們已經輸了。」

  「哼,你少騙人了。」由於雙手被綁,少校俘虜用頭指著E連部隊,「我看你們也只不過是個運氣比較好的部隊,正好從缺口穿近來而已。」

  傑里森特別用手指指向對方來強調,「你說對了,我們的連隊可真的很好運,今天在攻擊你的砲兵陣地以前,還從側翼突襲了一個你們的坦克部隊,摧毀了好像……大約二十來輛坦克吧,不過很可惜讓一些逃走了。」裝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兼搖頭,「不過從我在你們陣地旁抓到的補給車隊看來,那些逃走的部隊可能會餓個幾天肚子。」

  站在一旁的鮑伯總是很喜歡聽朋友與戰俘的談話,傑里森很會唬濫,而且裝的跟真的一樣,不夠清楚他的人都會吃上虧。

  可是對方似乎還穩的住,「你少騙人了,你在攻擊我的陣地前沒多久,我還有跟第一二五戰車大隊聯絡過,他們根本就沒有受到嚴重損傷,說謊也不打草稿。」

  「不會吧?那我們擊毀的二十多輛坦克是哪個部隊的?」傑里森抓著頭髮望向鮑伯,而鮑伯也只聳聳肩沒有回答。

  「你確定這附近沒有別的裝甲部隊?」傑里森有點半自言自語的問著,「還是你同僚不敢說實話?」

  「好啊,那你來解釋看看,為啥你們要躲進這個森林裡面?」對方還是不相信。

  「你不是會聯邦語嗎?那你應該會聽到一些士兵在擔心你們空軍的事情。」傑里森手拖著下巴一副不解樣,「今天我們在推進的時候被四台戰鬥機掃射,還好他們沒攜帶炸彈,不然我們就慘了。」

  少校笑出來了,「你還說你沒說謊,這一整天都沒有任何我方的飛機從我的陣地上空飛過,你怎麼可能被攻擊?」

  「他們不一定要飛過你的陣地上空啊,他們能夠繞過來啊。」上尉反駁道。

  「空軍的飛機都被派去北邊作戰了,哪有可能還繞過來打你們。」

  上尉整個人都呆掉了,左手再度撫著下巴思索著,然後兩手握拳很激動的罵道,「哇靠,空軍那些白痴,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俘虜仰頭大笑起來,「你們的空軍真是太好了,再這樣多來幾次不是很好嗎?」

  傑里森很生氣,可是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於是右手揮一揮示意鮑伯將人帶開,而在離開的路上,那名王國少校還是笑聲不斷。

  等對方走遠後,傑里森自個比出代表勝利的V手勢,便走回連隊享用晚餐,除了跟士兵們一起聊天開玩笑外,還趕緊把逐漸冷掉的晚餐掃進嘴中,說真的,身為連長,傑里森最喜歡這樣的時段,能夠親近屬下、了解屬下。這是所有軍官的期望,但能做到的卻了了無幾。

  吃飯的時間總不能無限延長,也吃完晚餐的鮑伯走來拍拍上司的肩膀,上尉則站起來一同走回指揮車。

  車門才一開,傑里森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這……這不是……」

  「是。」

  傑里森雙手捧起一把『尼爾』手槍,這是王國軍官配槍,上尉早就想要一把了;這把手槍可是號稱當今平衡度最好的半自動手槍,彈夾一夾有八發子彈。傑里森左手舉起手槍,用右手托住槍托,試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補你今年的生日禮物。」鮑伯指著放在架子上的幾個彈夾與數盒子彈,「要試槍,等明天再試。」一手推著對方的背。

  傑里森彎腰走進指揮車中,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鮑伯關上車門後坐在較裡面的座位。

  「看來你今天唬濫的不怎麼順利,一下子就破功啦,功力下滑嚕。」鮑伯一邊嘆息又搖著頭。

  「錯,是我唬人技術又提升了一階。」傑里森得意的連嘴角都大幅上揚。

  「你明明就失敗了,你就承認啊,我又不會笑你。」

  「連你都被唬住了,你還敢說我失敗?」整個人得意到快浮起來了。

  「好,那你就說說你知道了些什麼?」

  手中把玩著尼爾手槍,傑里森故意拖延著時間,「那個笨蛋少校連自己洩漏了軍情都不知道。」把地圖攤開,「他剛剛說王國的空軍都被調到北邊了,所以…」手指向一個離E連最近的墨爾德機場,在四十一公里外,「如果這個機場的飛機都是往北飛的話,我們就不用擔心會遭到空軍攻擊,另外我們還能花上一、兩天的時間溜到這個機場附近,然後趁飛機都還在地上的夜晚發動偷襲。」對自己的計畫很滿意的點點頭。

  「你會不會想太遠了?」這是鮑伯第一個反應。

  「怎麼會?」傑里森很不以為然的皺著眉頭。

  「照你說花兩天來接近目標,我們有很大的機會被發現,如果被發現,我們就大禍臨頭了;還有,明明有比它近的敵人,為何還要跑個四十一公里去打一座機場。」鮑伯把先想到的兩個問題提了出來。

  「根據早上那個俘虜說的,我們摸進來的這個缺口原本在幾天前就要由王國第八集團軍第一一七師的部份單位駐守,可是依照俘虜所說的,該師的部隊由於缺乏交通工具而無法準時抵達防禦位置,而俘虜又說他們這批部隊是第一批抵達的,換而言之,就是這整個缺口會開放幾天,但這不關我們的事。」傑里森喝了口水,「但是這件事情,可以推斷出目前我們在進攻的第五集團軍也處於類似的狀況,人員的缺乏也讓防禦的縱深縮短,而且從情況看來,這個地區的敵軍的攻擊方向偏北,才會要調動到第八集團軍的部隊,從這些情形我能夠很大膽的假設我們與機場中間並沒有多少敵軍,越往西甚至連一個連級單位都沒有,所以我們根本不用擔心會被地面部隊發現。」接著指著地圖上的機場,「如果照少校講的,這個機場的飛機都去支援第五集團軍的左翼,那我們在進入機場十公里範圍內都不用擔心會被飛機發現,如果是巡邏機那就例外了,可是我們今天一整天也沒有發現半架,所以我們也可以假設這個機場根本就沒有派巡邏機搜索這個範圍。」

  「說不定不是沒有,是我們沒發現。」

  「所以我們明天除了推進外,還要多注意天空。」

  鮑伯從對方的口氣聽起來頭就開始痛了,僅僅只是個輕微的徵兆,傑里森固執的態度已經開始浮現。傑里森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只要想到要做什麼就會去做,雖然他可以接受去跟別人討論,但會改變的只是方法,而他所定的目標卻不會輕易改變;鮑伯搞不清楚他這些計畫構思了多久,可能還不到一個小時,但是他已經躍躍欲試了。

  「躲個兩天,然後偷襲機場?如果往北或東北進攻,我們可以在兩天內有更多戰果,而且還能設法跟其他部隊會合。」鮑伯繼續扮演副手的角色。

  「你說的也沒錯,我現在就回答你剛剛問的第二個問題,為什麼要跑大老遠去攻擊一個機場。第一點,如果我們往北或東北推進,碰上敵人難免要硬碰硬,而且這些在偏前線的部隊緊戒與武器都較為充足,要偷襲都比較不易。我知道你在想今天襲擊砲兵陣地的事,可是機會僅此一次而已,你覺得一個營的砲兵突然啞了,可能會沒有人注意到嗎?」鮑伯搖搖頭,「所以嘛,假使敵人派出搜索隊,我們明天出發後就更遠離事發地點,更不容易被發現。」

  鮑伯似乎有些被說服了,邊聽邊將事情在思考一次,以確保沒有問題。

  「最後就是有關成效的問題,也就是第二點,如果在晚上偷襲機場,可以將損失減少,至少我覺得比去跟其他部隊交戰來說,會少很多。然後趁飛機都在地上的時候把它們全數報廢,這樣我們也就不用怕會有飛機來轟炸我們了。好,現在我們假設已經打下機場,而對方也發現機場出事了,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派遣部隊去看吧。」鮑伯說出了自己認為最合理的答案。

  「你想想兩天後,不管戰場發生了啥變化,假設他們還有預備隊,也都應該動用到了,再加上人員的缺乏,王國他們還能從哪裡調出部隊?好,就算有,只要不是裝甲部隊,我們可能都還能應付,就算是真的打不贏,我們還能從尚未填好的缺口逃走。你覺得怎麼樣?機會難得喔。」

  鮑伯盯著地圖思考著,試圖找出較有問題的關節。

  「而且我還有一個想法,我認為我們打下這座機場,會讓王國第五集團軍的司令部認為有一整批部隊殺了進來,如果效果好的話,說不定會讓他們下達後退的命令,以防止部隊被包圍。」傑里森很興奮的述說著最完美的計畫。

  「我可以認同你之前所說的步驟,可是我不覺得這樣就會讓他們司令部下轉進令。」

  「唉喲,鮑伯,不管會不會有轉進令,只要能讓我方的空軍奪取制空權,我們根本就不用怕了。」

  「好吧,那就利用這機會試試看。」鮑伯同意了。

  「放心,一定沒問題的。」傑里森拍著胸口打包票。

  「那我們先來決定路線跟行動步驟。」鮑伯拿來一張紙,準備記下重點。

  傑里森也開始在計算路程,「我能不能喝口……」

  「不行。」鮑伯斬釘截鐵的否決傑里森的期望。

  兩人在狹小的指揮車內把進攻機場的計畫全都進行討論,然後定下決定,這些事情一弄就到了晚上十一點多。全身痠痛的兩人下車活動活動,從樹葉空隙看著今晚的月亮,感覺特別的潔白。

  【設定與一些解說】

正如文中所說,尼爾式自動手槍是當時世界上性能最優秀的自動手槍,許多聯邦軍官以擁有一把俘虜來的尼爾為榮,它同時表示了軍人的武勳與且具備優秀的機能性。尼爾使用9mmx19 Parabellum子彈,八發裝彈匣,普遍配置於王國軍中作為軍官配槍。有許多為了突顯貴族軍官的個人特色,而更換握把蝕刻圖騰、飾物與擁有者姓名的特殊型號,對講求部隊編裝統一化的聯邦軍而言是難以理解的特殊現象。

傑里森的豪賭究竟有多誇張呢?其實這是相當瘋狂的事情。在聯邦軍的參謀體系當中,擁有自給自足的補給縱隊之最小兵力單位是師,一般的裝甲連頂多只攜帶一個大單位級的物資量(大約是全隊前進一百公里,進行兩次彈藥重新,與十日左右的軍糧),而且還深入敵陣,冒著被切斷包圍的危險,一但沒有辦法抵達墨爾德機場,最糟糕的狀況就是在十天後因為補給用盡而自動瓦解。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A+3日的清晨六點多,傑里森還縮在軍毯中品味夢中的大餐及美酒,此時不知何來的堅硬物體打在頭上。

  鮑伯正用他的軍靴輕輕踢著上司,「嘿,起床了。傑里森,起床,起床啦。」

  「不要踢我的酒!」上尉伴隨著大叫聲驚醒。

  副連長搖搖頭,把整條軍毯抽走。

  這下傑里森真的醒了,「靠,很冷耶。」

  「真的醒了?冷救起來穿外套吧,時候不早了。」

  現在連長臉上就像寫著『不爽』兩個字,兩排牙齒互相撞擊著,發出對外界不夠溫暖的抗議聲。

  其實E連已經有大部份的成員早就起床,還在休息的都是前夜有輪站哨的人員。傑里森整理好自己的內務後晃出指揮車外,展開雙臂身呼吸了一口,乾淨清涼的空氣直入肺中,充足的氧氣讓細胞活化,精神也隨之一震;如此般舒爽氣息,實在是很難讓人感覺身處敵後,空氣中毫無火藥的臭味,林中鳥兒清脆的叫聲,會讓人誤以為身在和平之中,而那樣般的景象,現在只能在夢中看見了,如果真的是和平時期多好。

  連內在喝飲料方面分成兩個派系,其中一個派系以副連長為首,選擇了咖啡為主要嗜好品;而另一派系以連長帶頭,偏好茶品。鮑伯與傑里森各裝了杯自己愛好的熱飲喝著,熱熱清淡的茶水順著食道流下,通知胃部該準備另一天的工作。連內幹部依照慣例進行早上會報,整晚一切順利,俘虜都很安靜的睡著,E連也沒有被敵人發現跡象。接著上尉就將昨晚與副手討論的行程與計畫概略性述說了一次,等四位排長都有初步了解後就散開準備所需的一切。

  七點整,三輛C-15先行往西出發,它們的任務是充當E連的眼睛,三輛裝甲車都會依照連長規劃的路線前進,路途遇上能應付的小部隊就殲滅,如果是大部隊則在不被發現的狀況下觀察對方,可是不管怎樣都盡可能迴避交戰的危險,因為對目前的E連來說,靜悄悄的推進才是最理想的。

  另一方面,換油的作業實在是非常煩人,結果一直搞到將近九點才完成。E連本隊一直到上午九點半才離開森林西側邊緣,此時斥候部隊已緩慢前進到八公里外,大約是今天E連預定趕的路程的四分之一。

  由於敵方部隊大多集中在距離前線二十餘公里的範圍內,所以今天的進軍對E連來說其實有點像出門郊遊,而傑里森唯一擔心的只是天空中的狀況,三批斥候可以確保E連絕不會莫名其妙陷入敵軍地面部隊中,可是天空不一樣,一個開放的空間是任由兩方的軍機進出,現在只要有一台敵方的飛機飛過上空,E連就要準備抱頭鼠竄了。

  一直到中午E連已經前進十四公里,上尉連長再次進行評估,如果再家上先頭斥候部隊前進的距離共二十公里,完全都沒有碰上敵人,就連一個巡邏隊都沒有,跟鮑伯討論後,為了減少暴露在敵空軍搜索範圍的時間,傑里森下令全連加快推進速度。下午兩點半,E連本隊與第一斥候小隊來到預定的樹林邊緣,五個小時推進了三十二公里,反正時間還早,連長此時乾脆下令再往前推進到五公里外的下一個樹林中,這段路程原本打算在明天才走的,可是就如人之常情,只要凡事皆很順利,就會想要再多貪圖一點,說穿了就跟賭博有些相像。

  在A+3日十六時,E連部隊進入藏匿的樹林地,在這個距離已經能夠聽到飛機的聲音了,但還是沒有看見任何一架飛機。士兵們下車後都自動自發的開始部署陣地,並且為所有車輛舖上偽裝,還有些士兵特地去附近把長的很高的芒草割回來用,一連串偽裝舖設直到太陽下山前沒多久才完工,傑里森親自跑到樹林外圍回頭觀看,如果沒有很專心特別去看這個樹林,真的不會去注意到有一個裝甲部隊躲在其中,傑里森很滿意的點點頭。

  又一個夜晚降臨,今天時間感覺流逝的特別急促。享用過晚餐後,傑里森把羅盤、望遠鏡、紙筆、地圖放進背包中,多加了件衣服,另外還帶上尼爾用來防身。因為連長想利用今晚親自勘查機場週遭的防禦及狀況,隨行的只有弗拉和兩名士兵。

  走向墨爾德機場的五公里中,前四公里都是長滿雜草的荒地,一直到機場附近才有被整過地的痕跡,一行四人趴在早地上觀察著機場,傑里森拿著羅盤一邊對照地圖一邊在地圖上作出記號。墨爾德機場主要跑道是南北向,寬大的停機坪雖然浪費了大約一半的空間,還是有將近五十多架各型飛機停在地上,塔台與大多數的房舍都在跑道東面,裡頭住的不外乎是飛行員與防衛此機場的守備軍;機場四周燈光不算多,倒是有不少燈光自飛機附近閃出,看來是地勤人員在作準備或維修飛機,傑里森看著剛爬出地平線的明月,攻擊發起日那天正好是滿月,而今晚空中雲量不多,逐漸退化的圓月還是能提供足夠的照明,如不意外,今晚還會有一個轟炸任務。

  「你估計這埵釵h少部隊?」傑里森問他的排長。

  「不很確定。或許我們得把這個機場繞一遍。」弗拉提出自己的看法。

  吩咐兩名士兵原地待命,傑里森便與弗拉兩人慢慢往機場東側移動,機場四周並無鐵絲網與柵欄圍繞,也就是說,墨爾德機場是處於一個開放的狀態,另外更讓兩人帶有疑問的就是,機場周圍沒有巡邏隊在警戒,幾個用沙包堆起的機槍陣地都空無一人,難道王國軍隊人員缺乏到這種程度?

  兩人沿著機場東邊的草叢向北緩慢前進,看見幾間機棚發出的大量燈光,由於建築物擋住了,所以之前在南邊時都沒看到。走在後方的傑里森被石頭絆倒,隨身物品掉落一地,正忙著撿起,所以弗拉先找了個位置拿起望遠鏡觀看其中一座機棚,機棚內停著兩架轟炸機,許多的技工圍繞在飛機旁,弗拉調整焦距準備再看清楚一點,清晰的影像讓弗拉不禁放下望遠鏡揉揉眼睛,當再度用望遠鏡確認後,弗拉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大多數的人影身形都較嬌小,再加上留著長髮的比例……

  弗拉趕緊回頭看傑里森,他也才剛解決自身的麻煩。

  「看到了些什麼嗎?」上尉全身沾滿泥巴一臉很懊惱的走向下屬。

  「不過就是些機棚,正在維修受損的轟炸機。」弗拉盡量讓自己的態度保持正常。

  「那我來看看。」傑里森用袖口抹掉黏在望遠鏡上的泥巴。

  「不用了,我概略算過人數,而且這也讓我們了解到,進攻這個機場是勢在必行。」

  「那我果真沒判斷錯誤。」連長嘴角得意的微微上揚,準備抬起望遠鏡觀察。

  弗拉伸出左手把上司的望遠鏡壓下,「不要浪費時間,這邊已經看清楚了,就繼續前進吧,單單繞這個機場一圈就要花不只兩三個小時。」

  傑里森點點頭,繼續跟在弗拉後面往北潛行。

  弗拉撥開面前的雜草前進,一邊又很擔心自己上司,不時回頭監視,深怕傑里森拿起望遠鏡觀看機棚附近。絕不能讓連長知道敵人的組成,不然他絕對會猶豫不決,然後安排好的攻勢說不定就泡湯了,這樣可能會給E連帶來不確定性危險,而這點可能就是上尉最嚴重的弱點吧。弗拉作出了決定,他寧可對不起連長,也不要讓連長對不起整個E連。

  當兩人來到機場北方時,從機場方向傳來一陣陣螺旋槳的聲響,一整群大約快三十架轟炸機慢慢駛向南方跑道的底端,之後整個編隊都從躲在草叢中的兩人頭上呼嘯而過。傑里森把看到的幾個防禦陣地以及四聯式防空機槍陣地位置都記了下來,機場東側的陣地更少,連哨都沒幾個,而且還好在機場四周的防衛部隊都是男性士兵,並沒讓傑里森起疑,於是弗拉就領著上司加快走回南邊與另外兩名士兵會合。

  回到E連在樹林中陣地時已經是凌晨將近一點,傑里森把自己寫下的筆記交給鮑伯,喝口小酒後就拖著疲憊的身軀睡覺去了。

  上尉一直睡到A+4日上午十點多才醒來,依照排程,今天整個白天都是E連的休息與準備時間,雖然已經決定好要在晚間突襲墨爾德機場,可是適合進攻的確切時間到現在都還沒決定。傑里森帶著尚有睡意的眼神四處張望,沒看到鮑伯,向凱特詢問後才知道在鮑伯要求下與弗拉又去出了趟斥候任務,反正現在還有很多時間,便自個回指揮車研究起進攻路線。

  五公里外,鮑伯趴在背光的位置用望遠鏡看著墨爾德機場,他早上八點就把弗拉挖起來,趕到機場附近時,正好目睹王國空軍又一次的出任務,整個停機坪只剩下幾架可能有問題的飛機沒升空而已,今天天氣不錯,空中目前也只有幾朶雲而已,在一旁的弗拉則環視著機場,把昨晚忽略掉的哨位與陣地記下。

  望遠鏡轉向屋頂擁有許多天線的一棟水泥房,想必與外界連絡的無線電室就在那裡面,這也會是攻勢中早期就要除掉的目標之一。鮑伯把望眼鏡壓低,想看看機場內還有哪些動靜,突然瞥見有幾個人影朝機場南邊的草地走去,從制服看來,對方五人應該只是後勤人員,都沒有攜帶武器,而且其中一人還拿著一個籃子,應該只是想趁空來野餐一下而已,這只是在對方過轉頭前鮑伯的想法。鮑伯的反應跟前一晚的弗拉差不多,一時不知該如何表達心情的中尉拍著身旁排長的肩膀。

  「你看那邊。」手指著大約七百公尺外正準備要野餐的五人。

  弗拉拿起望遠鏡看了看,但並沒有說什麼。

  鮑伯看著對方的表情,起了懷疑,「你已經知道了?」

  少尉排長默默的點點頭。

  鮑伯趕緊回想昨晚傑里森回到營地的臉色,那時他並無顯露任何不安,甚至還對計畫中的進攻保持樂觀,不對!如果吳知道了,絕對不可能還保持那樣安泰自如的表情。

  「你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兩人都知道『他』是指誰。

  「我昨晚就注意到了,所以我故意讓他分心。」

  「為什麼?」

  「其實你跟我都了解為什麼。」

  鮑伯沉默了,沒錯,在場的兩人都能夠知道為什麼。

  弗拉觀察著上司的表情,回問了一句,「那你回去後會跟他說嗎?」

  其實鮑伯早已在推敲著說與不說的各種狀況。說,傑里森可能會打退堂鼓,E連會被迫後撤,雖然可以回頭去襲擊其他敵軍,可是事後上頭追究起來,傑里森可能會惹上麻煩,;不說,依原定計畫進攻,說不定能像傑里森所說的造成敵後混亂,而引發敵方全面性的撤退,這樣雙方都能減少損失。

  經過衡量後,鮑伯作出對不起自己良心的選擇,「我不會跟他說。」

  「為了E連?」

  「不,還為了身陷在這渾沌之中的所有人。」反正已經確定會有人受到傷害。

  下午,空中雲層逐漸發展,連最後一絲機會都不留給陽光。連長集合了連內所有軍官開作戰會議,一張機場簡圖、軍事地區地圖與筆記都攤在地上。

  「根據我昨晚與今天早上的觀察與統計,墨爾德機場的防衛部隊大約有一個連的兵力,再加上地勤人員、飛行員、後勤人員、座辦公室的,應該有個將近七、八百人,所以對方在人數上有絕對的優勢;但是還是有好消息,對方並沒有戰防砲與戰車,雖然我們不能確認他們有沒有反裝甲火箭,但是以戰場狀況來看,可能都已經送去前線了,所以對我們來說,最有威脅的也只是四聯式防空機槍與機槍陣地。」弗拉看著手上的紙條說道。

  「大家都聽到了吧?」傑里森看著每人一眼,確定五人都點頭後才繼續說,「你們看現在天空,雲層很厚,如果一直維持到晚上,對空軍來說是個壞消息,所以他們今晚應該不出任務,這就是我們的機會,我們要趁所有飛機都在地上的時候發動攻擊。」

  「你有決定好要在什麼時候發動攻勢了嗎?」

  「我想趁對方人員大多在休息的時候發動攻擊,這樣比較有奇襲效果,所以我打算把進攻時間定在凌晨兩點。」傑里森再度看看其他人是否有問題,沒人提出疑問,「好,那我們來看這張機場簡圖。幾乎所有的建築物都在跑道東側,這也代表說敵人大多也集中在建築物區內,所以我打算這樣發動攻擊。」連長在機場地圖的跑道畫了一條線,然後在機場東邊外圍再畫上另一條線,「我們兵分二路進攻,我要先把第一、第二排一半的步兵調給第三排指揮,只有步兵,而其餘的第一、第二排裝甲部隊從跑道南端進攻,一路沿著跑道向北推進,戰車砲彈省點用,多用機槍,一開始的這幾棟水泥房開幾砲後就跳過,只要第二排留一輛坦克與兩輛C-15看守,其餘部隊則持續推進,盡快把飛機都癱瘓掉,不要讓任何一架飛機升空,還有在坦克把這邊的機槍陣地與四聯式防空機槍打掉之前,你們兩排剩下的步兵都不要離車輛太遠,等你們推進到跑道盡頭後,第二排的其餘部隊在北邊部署一個防線防止敵人脫逃,然後第一排的部隊則沿跑道來回掃蕩,以上這是靠跑道這邊的作戰,有問題嗎?」

  「我們交戰的準則應該擺在怎樣的程度?」凱特小心翼翼問道這個敏感的問題,同時鮑伯與弗拉互看了一眼。

  「由於對方部隊人數多過我方甚多,所以我們也只好自私點,先盡可能削簡對方人數,直到我們有能力掌控俘虜為止。」

  「對於要逃跑的敵人呢?」

  傑里森想了想,「你自己看著辦吧,也沒有必要去硬追,反正我們沒有足夠人力完全封鎖整個機場,開放式的地形隨時都會有人脫逃。」

  「還有一件事,在開戰後三到五分鐘左右,第二排留下的坦克要把這棟建築物上的天線都打壞。」鮑伯補充道。

  「是沒問題啦,可是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破壞掉呢?」

  「我們要讓敵方有時間發出被裝甲部隊偷襲的消息,為的是要讓敵方其他單位誤判有一整支裝甲兵力已經突襲到後方,所以要在敵方尚未清楚我們全部兵力前摧毀無線電。」連長解釋著自己的打算,可是又總覺得說起來怪怪的,還好其他四名排長都點頭表示了解,「還有問題嗎?」

  「很好,那我開始說機場東側的部署。登格爾,操作八門六零迫擊砲你最少需要多少人?」

  「十六人應該就夠了。」

  「好,在攻擊開始前,你把那兩輛卡車開到大約這個位置,大部份的建築物區都在迫砲射程內,這八門迫砲將是我們今晚第一個打響的,剛開始的目標是停機坪上的飛機與這一整區的木造宿舍,再來是機棚,與敵方的防禦陣地,所有的目標都盡量讓八門同時攻擊,火力不要分散,先對每個目標都射擊數發砲彈後,就換下一個目標,然後不停的一直輪流轟炸直到彈藥剩下一半,把對方的人員都逼出來。沒問題吧?」

  「行。」

  「最後是步兵了,我們不是有很多機槍嗎?讓所有的步兵兩人一組配一挺機槍,在足彈藥,在機場東緣的雜草中大約以每七十五公尺的距離分散,看到有人要逃出來後才開槍把他們逼回去。第三排與支援排的C-15負責支援所有的步兵,第三排的四台坦克負責強制拔除敵方陣地,然後偶爾開開砲,給敵方造成心理壓力。有問題嗎?」

  「要讓步兵進去掃蕩嗎?」納瑞問道。

  「不要,我們一直持續封鎖到天亮,之後才由裝甲車帶頭掃蕩。而且要到那時候才開始收容俘虜。」傑里森很清楚的了解這道命令有多麼的殘酷,會有多少敵人能夠稱到天明呢?可是在戰場上,減少己方人員傷亡永遠比敵方傷亡重要,尤其是在雙方人員相差懸殊的狀況。當然,如果所有敵人都投降是在好不過的,但這種想是根本不切實際;所以才打算用這樣的封鎖來逼迫對手投降,只要他們不要愚蠢的四處亂逃,只要他們肯乖乖的待在封鎖線內,就有機會可以活著看見未來的陽光。

  「只要雲層不消散,就有利於我們部署今晚的攻擊。」傑里森抬頭看著陰暗的天色,「你們下去準備吧,如果有發現啥問題或麻煩,馬上讓我知道。」

  四名排長起身離開,傑里森吩咐艾德瑞把自己的晚餐送到指揮車。看著朋友離開的背影,越加不敢說出實情,鮑伯很清楚的知道吳作出了怎樣的決定,沒錯,他已經預料到會有大量傷亡,不管敵方還是己方;傑里森總是會在做出重大決定後適度的調整自己的心情,可是他現在還不知道這樣的準備並不夠充分,在發覺事實後,殘酷的景象將會摧殘掉他維持自我良心的最後防線。

  由於整個作戰將會持續到明天清晨,甚至延續到明天上午,所以連上幾個比較會煮東西的大廚們特別大展身手,熱呼呼的濃湯將讓士兵們有體力作戰下去。吃完晚餐後,所有的部隊都在進行分組與任務交代;所有士兵都有最基本的概念,那就是敵人數量多過我方六倍,所以被分配到要在機場東側部署機槍的步兵們恨不得再多出兩隻手多拿些彈藥箱;駕駛兵們則在做最後的車輛檢查,E連必須全力出擊,任何車輛拋錨的情況都會造成某種程度的影響。而目前讓所有人最困擾的事是,幾乎沒有任何一點月光透過雲層,事情大多只能摸黑作,如果需要用手電筒,就還要特別拿個東西遮住才保險。

  晚上十一點半,兩名偵查兵回報墨爾德機場一切正常,機場活動不頻繁,濃厚的雲層不適空軍作戰,看來對方也打算趁機多作休息。

  步兵部隊先行帶著沉重的裝備出發,納瑞•敏德帶領五十多人趁著籠罩大地的黑暗在草叢中前進,整個機場東線的封鎖完全依賴這些機槍。整批部隊花上一個多小時才來到封鎖線的南端,還要再花上半個小時才能完全部署。

  一點四十分,兩輛各搭載四門迫擊砲的卡車出發開往指定位置,同車的還有傑里森與鮑伯,上尉原本打算搭乘指揮車跟在第一排後方的,但是副連長認為東線比較需要多加注意,而且能夠及時要求迫擊砲砲擊需要支援的地區,而搭在無線電的指揮車則晚點趕上。

  一點五十分,所有的裝甲車輛從樹林中出發,引擎龐大的噪音與震動劃破平靜的夜晚,這也是裝甲部隊最後出發的理由。同時,東線的步兵們也完成了長約兩公里,有二十八挺機槍架好的封鎖線。

  裝甲車震撼的聲響與震波傳到敵人建築物中,從傑里森這個方向可以看見突然多了些燈光,一些偏南方哨塔上的探照燈都亮了起來,以此為訊號,第一批八枚六零迫砲飛向停機坪。

  先看到爆炸的光線,再來才聽到爆炸聲,一場由E連主導的包圍襲擊戰開打了。機槍兵用短陣的掃射打熄所有探照燈,而第三排的裝甲車輛則從一條向東的道路駛來;弗拉與凱特的隊伍開進機場,馬上就對在一旁的水泥房射擊,數個大洞瞬間就出現在牆壁上,八門戰車砲齊射四次後,這個擁有塔台的建築物差不多可以報廢了,水泥塊被炸的到處飛散。

  在對停機坪發動第九波射擊後,八門迫砲就調整方向與射角開始向下一個目標木造房屋區射擊。凱特依照指示留下兩台C-15與一輛坦克守在水泥建築物前方,而其餘在跑道上的裝甲車則全速行駛,用所有能用的機槍開火掃射;堆在跑道旁的油桶起火爆炸,先是一陣強光,再來是一股濃濃黑煙直上天際;停靠在地上的飛機群,有些已在迫砲的攻擊下報銷,剩下倖存的飛機也在機槍的掃射下千穿百孔。

  防衛機場的部隊趕緊動員,一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守軍以為遭到空襲,操作著四聯式防空機槍對著天空胡亂掃射,機槍發出的火光正好暴露的陣地位置,第一排的戰車用戰車砲輕鬆的除掉目標。另外,留在水泥房附近的第二排戰車,等命令的時間差不多後就把砲管打高,一擊破壞了墨爾德機場最後的幾支天線。

  就整個戰場而言,砲擊聲、爆炸聲與槍擊聲完完全全蓋過人們的喊叫聲;剛才還在熟睡的飛行員們被突如其來的聲響驚醒,只見窗外的飛機起火燃燒,火勢在短時間內就蔓延開來,燃油、機油、塑膠……等各式各樣的可然物在機場中是缺一不可的;許多專作後勤的王國人員是第一次身陷戰火之中,混亂的人群先是毫無頭緒的到處亂跑,後來一些較冷靜的人開始把大家集中起來,想跑往機場東邊的草叢躲避。

  不幸的是他們並沒這麼好運,埋伏在草叢中的機槍手一見有敵人接近,隨即扣下板機掃射,只見因背光而黑暗的人影紛紛倒下。

  第二排的部隊抵達跑到北端盡頭後就原地展開一個防線,第一排的車輛則掉頭繼續掃蕩。

  躲在機棚裡的王國地勤人員們也以為機場被空襲,其中大多數人都趕緊逃離這個明顯的目標,沒多久,一座座機棚都在迫擊砲射擊下倒塌,沒逃出的人員與飛機則一同陪葬。

  有些守軍部隊一直等到看見裝甲車輛才了解到敵人是在地上而不是天空,可是對於這些沒配備反裝甲武器的守軍來說,這是個無法排除的問題,步槍與機槍子彈是無法擊毀裝甲車的。

  在傑里森的指示下,登格爾手下的迫砲再度轉換目標。上尉用望遠鏡看向西方,到目前為止,進攻狀況一切順利。弗拉的裝甲車部隊在跑道上以每一百多公尺為間隔散開,監視著東面,並且壓制任何可能的抵抗。

  企圖逃向草叢的人員都遭射殺,她們的犧牲警告了其餘有相同企圖的人員,但是她們能選擇的並不多,只好紛紛躲在自個認為安全的地方。

  整個停機坪一片火海,幾乎所有的飛機都在燃燒,火光也已經把這附近都照亮的像白天一樣,許多還在胡亂奔跑的地勤人員則成了明顯的標靶。現在墨爾德機場跑到東邊的建築物區中,已經沒有任何一棟還維持完好無損,尤其是木造的房屋大多都成為烈焰的舞台。

  隨著時間的流逝,E連部隊遭遇的抵抗越來越少,迫擊砲射擊也已停止,原本還很吵雜的戰場漸漸的趨於安靜,雙方互相射擊的頻率也逐漸下降。開始進攻後一小時,E連很確定已經取得整個戰場的控制權,而到現在傑里森才開始擔心起那些還在四處肆虐的火苗。

  E連的部隊很成功的將敵軍殘餘人員包圍在封鎖線內,但是還有個麻煩得問題,封鎖線上各點之間的間隔距離其實都很大,雖然武裝抵抗漸少,但還是有很多王國的人員想利用黑暗逃脫,因此每當有槍聲響起,所代表的就是又有人失敗了。

  連長打算搭乘指揮車去跑道那一側了解一下狀況,可是又被鮑伯阻止了,而這次他的理由是,在現在這樣昏暗中,無法有效辨清敵我,所有任何進一步的行動都要等天亮後才安全。

  貪婪的火焰在吞食掉所有可然物後,儘管十分不情願,還是只能乖乖熄滅。大火熄滅又給予了被圍困者新的希望,四周比之前更加灰暗,又有人再度嘗試,可是到天亮前成功者卻只佔少數。

  清晨六點多,從天色的轉變可以知道,A+5日的太陽升起了,這時傑里森才與鮑伯搭乘指揮車繞機場南方到跑道與弗拉會合。這是傑里森第一次從夠近的距離觀看戰場結果,原本心情還不錯,可是看見望遠鏡中的情景,傑里森驚訝的兩手一鬆,讓望遠鏡直接摔落地面。

  「怎……怎麼都是女兵。歐,天哪。」傑里森緩緩搖著頭,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回頭用眼神詢問著兩名軍官下屬,希望他們能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可是兩人毫無表情的表情卻透露了他們早已知道的事實。

  「你們都早就知道了?」上尉用帶著恐懼的聲音問道。

  沒有回答,弗拉甚至故意迴避上司的眼神,最後只有鮑伯微微點了個頭。

  「為……為什麼?為什麼不跟我說?為什麼?為什麼?」傑里森狠狠的揮出一拳,重重的落在指揮車的裝甲外殼上。

  沒有回應。氣急敗壞的傑里森,根本不管四周還有其他士兵,直接抓起鮑伯的衣領,繼續喊道,「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

  鮑伯直視對方的雙眼,也吼了回去,「我告訴你為什麼!沒錯,我們故意瞞著你,是因為我們很清楚如果讓你知道了,你一定下不了手。可是我要告訴你,那只是你個人的問題,你身為這個連的連長,你優先要考量的是整個連,而不是你自己。如果只為了讓你自己不受良心譴責,而置整個連處於危險,這樣自私的心態是不行的。」

  「不管我下不下的了手,我才是這個連的連長,那種事情是由我來決定的!」傑里森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

  「沒錯,你才是連長。可是我是副連長,我有職責輔助你不讓這個連陷於危險之中。只要你不肯幹,我們難道還要偷偷的摸回去?而且這整個計畫也是你提出來的,你不是說只要能作出效果,就能讓敵方自動退兵嗎?然後雙方都能減少死傷,這些都是你說過的話,難道你都忘記了?而要做到這點,這些就是必須要的代價!」

  「我是說過,我……我……我……」傑里森覺得一陣哽咽,他找不到還能為自己辯護的話,眼淚逐漸從眼角溢出,他已經盡量克制自己了,可是這個身為人類的情感卻抑制不了,他很想像小時後在媽媽懷中大哭一場,藉此得到安慰,但這已經不可能了,最後理性終於戰勝了感性,傑里森知道事實已經造成,而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補救。他回身拿起放在車中的醫療箱,然後快歩衝向自己造就出的地獄。

  「傑里森,那邊還很危險。」沒在第一時間攔下受到傷害的朋友,「快,快把連長拉回來。」鮑伯一邊喊道一邊追了出去。

  【設定與一些解說】

墨爾德機場裡頭大概有多少王國軍?其實這個數字是遠比我們想像要高的。以一個轟炸機聯隊為例,一聯隊可能擁有三到四十餘架,每架需機組員八人,地勤十到十五人,還有擁有裝備修繕能力的二級廠技士數人,每架轟炸機就需要至少二十五至三十人在維持。機場的警衛防砲部隊至少也有一個連以上,參謀作業人員的需求量也很龐大…只能說,為枉死者們默哀吧。

實際上本章的作戰流程是近似於砲兵陣地攻防的,同樣都是先截斷後路,並且以強大砲兵火力壓制對方。有一點不一樣的,就是這一天的戰鬥是夜戰,不願意增加自軍傷亡的傑里森在鮑伯刻意隱瞞之下,特別選定了最容易進行射擊管制的中距離交戰,以絕對優勢的火力壓制對方,避免太早進行最後的壓迫戰,直到對方投降為止---是最標準的包圍殲滅戰。當然,此種戰法是最能確實保全俘虜的戰術,不過還是相當殘忍的。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請登入後來留意見

在登入之後,您才能留意見



立即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