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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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歌

若你問我:「世上最悲慘的事是什麼?」

我將回答你:「沒有!」

這篇故事是真的,也是假的。

頭一次完成短篇小說,我擷取了人生中的一小段經歷。再加入天馬行空的想像,完成了此篇作品。

或許你認為你很悲苦,生活過的忙碌而盲目。相信我,忙碌是件好事。

如有一日,太陽升起時,你發現自己無事可做,包準你會瘋掉。

我生在單親家庭,母親在工廠裡受氣以勞力賺取工錢。咱家沒陶淵明那般有骨氣,都為了錢在汲汲營營。

但如此又何妨,我很丟臉嗎?

我知道,我要活下去。在這社會上,沒錢是活不下去的。我並不是怕死,只怕沒辦法對這社會有所貢獻。

正因為我要回饋社會,所以我不能死。再苦的日子還是得撐著。

有時我覺得自己很奢侈。有許多貧瘠的土地上,住著一群無助的孩子,他們的生活比任何一位住在臺灣的人民還困苦。更難得的是他們用微笑面對著每一天的陽光。

反觀台灣這塊寶島上的子民,遇上一點不順遂就急得找死神解決。難道家人不比死神來的可愛嗎?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生命之歌」,你我不同的旋律搭在一起,就是種天賴之音。

自私的人為自己而活,無私的人為任何人而活。

在世上的某個角落,有某個人在等待著你。

一.我叫「小偉

這篇文章不應該會出現在你眼前的。

我叫「小偉」,政大經濟系,今年26歲。

很多人以為我從小到大都是個優秀的高材生,其實不然。

在踏進政大前,我有個不平凡的人生,至少跟一般人不一樣。

天生的心臟疾病,一直困擾著我。不只我自己,還有我的家人,大家都被我拖垮了!

單親家庭,父親在我十歲時就過世了。往後的日子全靠母親一人拉拔。

父親是個卡奴,因債自殺,而我卻是個差點就背負幾百萬債務的小子。

我還記得我的童年總是在冰冷的病房裡渡過。

潔白的床單,純淨的病袍,卻沾滿了黯淡的氣息。

我向來獨來獨往,你也知道,從小我就沒有玩伴。窗戶外的天地成了我最專注的事物。

青草、藍天、翠鳥,最令我羨幕且忌妒的根本就是那群臉上泛著笑容的孩童。

我多想離開看似純潔,實在卻是黑暗的病房。我想加入他們,我也要一起奔跑、嘻笑。

說了這麼多,我想你還是無法想像,因為你沒有和我一樣,從小就在醫院裡長大。

醫生成了我最討厭的傢伙,我怕他們。他們總是沒法子將我治好。為何我躺了十幾年了,還不行和同伴們一塊奔跑?

兒時,因病只斷斷續續的上過幾年課。我老是和平常人不同,我早已習慣。

我的心臟有問題,影響到內在最真的心。我的想法有些病態,我孤僻,我冷血,我固執,我麻木。就像個不沾鍋,任何事都與我無關。

那時的我認為:「是我,是我害死爸爸的!」

如果沒有我,或許媽媽沒那麼多壓力。如果沒有我,爸爸或許不會自殺。

現在想來,我也挺不錯的嘛!才十歲左右的小子,碰上了這些逆境還沒瘋掉......

死神曾與我打過招呼,那種感覺,父親也經歷過,但他無法像我一般訴說。

我是該死的,該不存在的。

但現在我瞭解了。活著,真好。

我知道,我在為另一個人而活。是他令我重生,找回真實的自我。

十年了,重拾自我後轉眼間就十年了!

他就像天使,整天都圍繞在心裡,但臉總是模糊。

每天,他都會告誡著我作件有意義的事。我也照作了,我並無勉強之意,反倒是非常樂意且積極。這樣的日子,我很充實、快樂。

我的童年已是歷史,我的人生持續進行。他改寫了我,我要幫他繼續寫下去。

活著,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世上的某一個人。

我叫「小偉」,不是兒時頹廢自悲的那位,而是現在積極樂觀的這位。

這篇文章,獻給你,希望你能勇敢樂觀的活下去,不為自己,而是這世上的某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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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他

我不知道他姓什麼,名為何。甚至連長相都不知道。

十年前,我的人生將要在病床上完結。我以為我死定了。

那天,我心臟痛的不得了,無法自主呼吸。嘴彷彿縫了數十針。我的臉扭曲、抽蓄,整個人蜷曲在病床上。痛苦的呻吟著。

「我......我......。救......」

之後,沒有之後。腦袋一片白。

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自己。

我只望了軀體一眼,頭也不回的被一位黑衣人吸引了去。

沒有臉孔,全身黑,陰森恐怖。但我還是跟他走了。我並不怕,反倒是興奮。真是變態。

「喂!小子」黑衣人,沒有嘴,我卻聽的見他的聲音。

「嗯?叫我?」我回應著。

「叫什麼名字?」黑衣人嚴肅冰冷的問話,令我寒顫。

「林.....義偉」我顫抖著回答。

「什麼?」黑衣人從衣袍裡取出本厚重、老舊的書。

他翻了幾頁,皺著眉頭。似乎有些惱怒。

「走吧!」黑衣人怒吼著。

「呵......呵......」我喘著氣,大口大口的吸著氧氣。

我醒來了,依舊躺在病床上。

「啊......」我呻吟著

我心有些痛,不,是皮肉上的痛。

俯臥在病床上的母親早已被我的叫聲吵醒。

「阿偉,你醒來拉!」母親的眼框溼透了。潰堤的眼淚,像座瀑布。

「你知道嗎?你睡了一個多禮拜了,媽媽擔心死了! 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我滿臉困惑。我到底怎麼了阿?

此刻,醫生敲了門,面帶微笑的進了病房。

「恭喜你阿!真是奇蹟阿!哈哈......妳們說是吧?」

護士們都笑開了。

「我......我怎麼了?」這是我當時心中最大的疑惑。

「來吧!讓我來告訴你這意外的奇蹟吧!」醫生溫柔的對我說著。

那天,我心臟病爆發。一腳跨在地獄而另一腳則踏在人間。我靠著電擊以及呼吸器度過了難熬的兩天。那兩天,我等著一顆新鮮且合適的心。

母親焦急的很,而我卻靜靜的躺著。

兩天後,終於找到了一顆優質的心。醫生趕緊替我動了換心手術。

醫生和我說時我也嚇一跳。成功機率百分之三,百分之三耶!我活下來了。

撒旦不要我,耶穌也厭我。於是,我活下來了。

原來我以為我將成為一個行屍走肉,但後來,我真的變了。徹底的改變。

我開始了我的尋心之旅。

人生的意義就此被我和他一起挖開。

他是我的第一位朋友,即使我不認識他,也不明他的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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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生

重生的我,活力溢入全身的細胞。我豪邁地吸著久違的空氣。

又修養了半個月。我出院了。

陽光灑在我的臉上,耀眼的光、翠綠的大地、清澈的空氣。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放聲大叫:

「原來世界這麼美!」

我在草地上翻滾著,草汁綠了潔白的衣。

濃郁的青草味。我暈眩在這大自然的魔力裡。

我頭一次感到如此優遊自在。

被囚禁已久的鳥兒,再次展翅翱翔或許就是這種感覺吧!

身處民主國家和身體健康的你是無法體會的。我真幸運!

是阿!我真幸運,為何我會活著躺在這片草地上?

真的就是lucky如此簡單嗎?

我的思維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後來我發現,不只思維,我的心、智慧、脾氣,完全改變。或許對自己開始陌生,但我卻很喜歡這種個性。我喜歡我內心的這個人。

換心,也換了個人。每夜闔眼前,我都會回想今天的經歷。將精華粹取出,埋在心田裡。

但今夜,我無法入眠。我幻想著,在我左胸內不停激動的心到底是誰的?

我的?他的?

天微微亮,整夜沒闔眼的我,在微冷的風中穿梭著。枯黃的葉,片片飄落。

很有詩的意境,但我沒有詩的心情。

街道上,我獨自一人。

無意識的信步至港口。

陣陣的波,映著我的臉。

「我想回醫院......」抽蓄的嘴,顫抖的說出。

我詫異,為何我有如此想法。

我想找人聊聊,我認為我應該回醫院找醫生聊聊。不是心理科,是當初替我開心的主治醫生。

只有他能解開我的疑惑。

上了火車,多久了阿?我不曉得,也不想管。

幾小時的顛簸和徒步。

我來到了這間莊嚴高大的建築前。

純白的磚,充滿愛的瓦。

這是陪著我死亡及重生的地方。

仰著頭,望著建築上的幾個大字。

慈濟嘉義大林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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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新的一頁

慘白的月,在秋天的夜中高掛著 。

細細的雨絲濕了街道上的一對男女。

昏黃的路燈照在女人的臉上。

滄桑的歲月刻上她消瘦的臉。

在她身旁的男人看來不過二十歲。

俊俏的臉,陽光般的笑容,和婦人有說有笑的。

「媽......今天很充實,對吧?」

「是啊!做義工真的很開心呢!醫院裡的其他義工也都很快樂,大家就像一家人,這樣的日子才叫人生。」

前方是棟老舊的公寓,在夜裡顯得格外陰森。

但卻也有道溫暖的光隱約從三樓的窗散出。

它就是那對母子的住所。

貧窮似乎動搖不了堅持樂觀、享受人生的人。

被擊敗的只有那些看似富有,內心卻十分空虛的暴發戶。

這天我乘著微風慢跑著,風挾著淡淡的花香。

我計畫著今天的所有行程。

首先我得到中正大學上生命科學的課。

中午過後得到圖書館k書。

晚上是最重要的,和一群熱血的同學們到醫院做義工。

「HI!早安......」

熟悉的聲音在我耳畔旁響起。

是那位經常在我面前出現的女生。

「紫萱,早呀! 妳也來慢跑喔?」

「嗯......」

害羞靦腆的笑容還和著淡淡的紅。

紫萱是我的同學,我們的感情就像親人一樣。

一起談心、嘻鬧、出遊,是我們最常幹的事。

我和母親一般是個無藥可救的樂觀主義者。

如果你見識到我開朗的個性,你絕對無法想像,兒時的我是過得多麼悲慘。

這多半是我那屬於樂天派母親的功勞。

她常說:「人可窮,心不可窮。」

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使我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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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請記得我!

我是一名孤兒,從沒見過親生父母。

但,上帝沒有放棄我。慈悲的女士收養了我。

她給了我極盡完美的家,只不過有些困苦。

這不足以挑剔。

我愛我的母親,母親也以加倍的愛來愛我。

我們和朋友一樣,和師生一樣,和母子一樣。

忘了介紹,我叫「周毅」,母親希望我能有毅力的執行每一件事物。

她常說:「認真的人,回憶最美。」我深信不疑。

我熱愛生命,常抽空和母親或同學到醫院擔任義工的工作。

慈濟的師兄姊們都相當和藹,他們就像是母親和父親般的關愛每一個人。

醫院外的大草皮是我最愛之處。那兒的青草味常使我以為自己是頭牛。

慵懶的秋天午後,到那兒看書、打盹都是相當合適的。

我還有另一樣技能─煮咖啡。由於我極愛喝咖啡,所以對煮咖啡很有興趣。

我在學校附近的一間星巴克咖啡館裡打工。

有人因此為我起了個「咖啡」的綽號。

生命的多采多姿很少有人能夠真正體會,非等到死到臨頭,才懂得思考死亡的哲學。

人生如咖啡,沒加糖的黑咖啡,雖苦,但香味卻十分濃郁,滴滴都是精華。

我的人生,不算是坎坎坷坷,卻也異常艱辛。

但放棄對我來說才是最困難的。

社會新聞總是播報著自殺的消息,我實在很難理解。

醫院裡的病友們對生命是持有希望的,他們想燦爛的活下去。但事與願違。

反之,往往想不開的卻是有本錢活在世上的正常人。

這是我所提倡的觀念:「瞭解死亡的意義且積極面對死亡,但並不是叫你去死!」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要遺愛人間。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要器官捐贈。

我能捐的我都願意捐,我能給的我都願意給。

社會借給我的實在太多,有機會回饋,我當仁不讓。

「可愛的老媽......」

我撒嬌道。

「阿毅啊!這麼大了還撒嬌唷?」

「呵呵......是阿!我今天要為同學慶祝生日,可能晚點回家唷!」

「去吧!要小心一點啊......」

「是的!母親大人。」我故作認真道。

關上沉重的大門,踏上了另一條旅程。

請記得我,我是開朗、樂觀的「周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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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生命之歌

寒冷的夜,單車上的我。

吟嘯著簡單的旋律。回想著剛才結束的聚會。

我如何知道,不久前才在溫暖小屋,和母親擁抱過的我,竟會一去不回。

一道刺眼的強光射進我的瞳孔,我緊閉著眼。

這一閉,再也睜不開了。

藍色的發財車,淌著鮮紅的血。

我知道當天使在我身旁後,我將無法再見到我最愛的母親。

「媽,我愛妳。如果可以,下輩子,我要當妳的親生子。」

天使把我接走了。依依不捨的動作,我沒有作。只淡淡的說了聲再見。我的歲月凍結於此,當時我十九歲。

「小毅,你呀!真調皮......要乖乖的上天堂唷!別亂晃呀!

媽媽會使你繼續活在這世上。你的身軀將化成一絲一絲的愛,流傳給下一代。」

醫生說幸好決定的早,如此心臟就可以傳給一個正在等著換心的孩子。使他健康的看著這美好的世界。

最後我還是回家了,活在另一個人心中。

他就是我,我即是他。

很奇妙的感覺,一般人很難領悟。

我真幸運,參與了上帝的實驗。

這是個成功的實驗。

即時的器官捐贈,幫助的不只一個人,而是一個家庭,甚至是你自己。

這是重生的機會、古人尋找的長生不老。

憑藉著目前先進的儀器和技術巧秒的醫生,大愛得以延續。

我和小偉一塊尋找著、一塊享受著。

人生如此美好!

這天我回到了醫院。

牆上的幾個大字勾起了我的回憶。

上揚的嘴角,露出了潔白的大牙。

我真的回家了。

義工,我會一直做下去。

大愛,我會一直傳下去。

記得我的話,你並不是為了自己而生存在世上,而是為了某個人、某個待救贖的靈魂。

我哼著「生命之歌」,踏著「生命之旅」,享受「生命之喜」。

其實你很幸福。

希望你也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生命之歌。

本篇文章獻給:

天堂的父親、刻苦的母親、瑩珍老師、曉瑩老師、家扶中心、幫助過我的任何人、

欣賞文章的你 完成於06/10/30 by 咖啡館的螢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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