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信

[danyuchn 10]

秋天從不讓你呼喚。它總是不請自來。

狂風驟起，一下吹響了整排榕樹。風把一片落葉送進窗子，掉在我們的世界──那面不算大的書桌上。這時，我們也只會把它輕輕撢開，免得礙了讀書的視線。甚至沒有人曾經留意，那是一封珍貴的秋信。

那麼，還有什麼是值得我們留心的呢？你的書桌上，想必就是那一切了：畫滿重點的課文、太常翻閱以致頁緣微捲的書頁，還有那道彩虹──你的七支彩色筆，成為這裡唯一鮮活的色彩。

你一定不知道秋天來了。你只知道，這是高中的第三個年頭，而這年只剩下兩個同樣慘澹的季節，用兩個節氣分隔：一個是學測，另外則是指考。什麼是秋天呢？我問你，你卻閉口不語。過了好一會兒，你好像想起了什麼，匆匆從書堆裡拉出一本參考書，指給我看：

「遠上寒山石徑斜，

白雲生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

霜葉紅於二月花。」

這是離我們千年之遙的詩人，他們捎給秋信的回覆。我問你是否能體會，他們眼裡瑰麗的季節？你卻只回我一個苦笑。我的笑更苦了，然而你一直沒有發現啊。

無關赴闈與否，無關千年與今日；我們的秋天，總該是一樣的啊。

※ ※ ※

終於，你發覺了秋天。

不是因為楓葉與荻花，而是一袋冰塊和藥丸──你如此拼命苦讀，終於在西風下不慎著涼了。你告訴我，再沒有精力讀書了。只能趴在桌上，看著身旁的同學一如往常，埋首在書堆──

最終你感謝秋天。是它讓你發現誰真正病了，又有誰真正健康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