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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秋二九

  

  

  《一》

  

  你说梦在路的尽头,

  未来不应该在现在停留,

  一转眼,

  又已过了春秋。

  

  

  《二》

  

  

  我在一个我十八岁之前完全陌生的城市里上大学,陌生到之前我并不知道它在祖国的地理坐标,只是在全国七点半后的天气预报的时候听说过它的名字。因此我忽略了它的天气,以至于第一个冬天寒气笼盖城市的时候我衣柜里仍只有几件单衣,接下来我感冒了大半个冬天。

  我从冬天里的第一场感冒蜗居到现在。房子是我用以往买cd和可乐的钱节省下来租的,特像一个壳。我大部分的时间蜗在这个壳里面吃方便面,喝黑咖啡,听涅磐,抽烟,偶尔喝酒喝到迷迷糊糊。出去的时候只是为了原始的新陈代谢和每天熟练的迟到上课。迟到是因为我不想旷课。

  冬天里的第一场感冒是伴随我的自认为的第一场恋爱的结束来临的。和女孩分手的场面就像是开追悼会般的沉静,感冒却感的轰轰烈烈。别人的说法是女孩甩了我,虽然这样感觉很没面子的,但处出于礼貌我沉默了很久,直到听完那个女孩说另有新欢加祝福之类的话后,我转身就走了,并没有像丧失理智样的跑开,而是一步一步很踏实的回到了寝室然后上床躺下。尔后无法入眠,我就走到卫生间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哗啦的自来水伴随着我那不争气的泪水流了半天。结果我面目苍白,头冒白气,行如死尸。之后我在床上一躺就躺了三天三夜,期间有史以来受到了室友们对我的总统试的待遇。他们边帮我盖好被子,边喂我吃药,边骂我一个大爷们没出息。

  第一根烟也是在那晚上抽上的。我裹紧被子但全身还是不停发抖。室友点燃了根万宝路给我,于是我吐了人生以来的第一口烟,久久的感觉很舒服。以后的日子里我也发烟给他们,正式的加入了消费世界烟草的行列。

  第三天脑袋空荡荡的时候我就搬出了寝室。送别场面依移不舍,因为室友把我的能用来供寝室公共享用的东西都留下了,还叫我常回寝看看。

  

  

  《三》

  

  我叫joy,家乡的人都叫我阿杰崽,包括我的外婆。名字普通到跟叫阿猫阿狗差不多,但因为外婆叫得我最多,所以没理由我不喜欢。我是家里的独子,祖辈先知先明,从光绪年间始就严格执行“计划生育”政策,到目前五代单传。昆德拉说真理有时可以转化为财富,这话不假,秉承着这一在真理和继续发扬新时期的“少生快福”精神,我家祖上很早就发迹,帝国主义的铁骑与文革时代的收刮并没有影响到我家族的“少生快福”的进程。我父亲是一个从政的男人,母亲是一个经商的女人。官商结合下的家庭生活可想而知。

  小时侯我有很多漂亮的东西,漂亮到足可以让每个喜欢漂亮的女孩子眼睛发红。但因为我是男生。所以讨厌那些东西,还包括讨厌我父亲漂亮的车子和母亲漂亮的衣饰。

  十四岁之前的大部分时间我是掰算着外婆长满老茧的手指数过来的。父亲忙着工作,母亲忙着生意,外婆忙着照顾我,我忙着掰算外婆的手指,并且一数就数了十四个春秋

  我四岁前后白天喜欢爬在家里的阳台上,外婆在一旁拾菜,简单地只为了我和她的饭菜。父亲说工作很忙,母亲说生意很紧,但外婆从不说照顾这个官商结合的家庭很累。我每天早起,跟外婆请早后就爬在阳台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但当父亲的车子驶过的时候我又特希望他的车子抛锚或者司机生病请假,那样话也许父亲就不用上班了。但那车子质量的过硬与司机的风雨无阻就这样让我看着父亲的车子从我眼皮底下驶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我仍是一个人爬在阳台上,尽管有时候看到邻居家的小孩们嘻嘻哈哈,心里会莫名的羡慕。我好想叫声父亲今天可以不用上班吗,但习惯默声的我就这样的无能为力。

  十岁的时候,我上小学四年级。我发现外婆的手一天一天的变得僵硬,皱纹舒张不开了。我喜欢上了发呆,母亲把我的房间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漂亮的图画,但我都偷偷的取了下来,惟独留下了外婆亲手编织的一张挂毯。很好看的一张毯子,上面有湛蓝的天空和轻盈的云朵以及清亮的溪水。我除了发呆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外就盯着这张毯子,目不转睛。看天花板的时候目光近似呆滞,而凝视毯子的时候表情却像一个小孩过“六一”时的欢呼雀跃。虽然我不喜欢“六一”时的孩子蹦来蹦去的样子,因为别的孩子蹦跳的时候都有父母牵着,怎么蹦也不会摔交,而我手里空荡荡的,想要抓到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更加不用想去蹦了。这影响了我的今后生,即使再怎么样我都喜欢踏实平静地走下去,因为我怕摔交,更怕疼,而长大以后是怕摔倒,倒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

  十一岁那年,我学会了照顾自己的肚子。因为外婆在冬天里洗菜的时候手会很疼痛,裂开般的疼痛。于是我不再缠着外婆要好吃的,而是偷偷地学会了怎样开关煤气灶以及怎样搭配食物不会中毒。外婆说我做的饭菜很好吃,但我的父母连吃我做的饭菜的机会都没有。原因是他们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变凉变质了,或者他们在外面吃饱后没胃口

  

  

  《四》

  

  十二岁那年我挺进国家义务教育的最后三年里。我是走读生,名副其实的走读。因为我一半是时间是坐公交车上学,一半的时间走很远的路回家,因为坐公交车回家的钱用我买了可乐喝。然后我就伴随着碳酸气体在体内的咆哮一直走到家门口。父亲每次都拒绝司机的好意接送我往返,直到最后拒绝送行我北上大学。喝完最后一滴可乐后我就打开家门扔下书包子自个儿填饱肚子。单调的公交车,单调的同一品牌的可乐,一同单调着父亲那忙不完的工作与母亲那松不下来的生意单调着我的那三个春秋。

  十五岁的这年里我第一次被苦与咸的泪水腐蚀了我豪无表情的脸颊。初中时代的结束也伴随着我掰算外婆手指的生涯的结束。那天中午外婆还是煲汤给我喝,但到午夜的时候,外婆却安静地躺在床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向她问了几十次早安,她都没有回应我。忽然间我仿佛看到了明亮晃眼的天国。但我又特害怕,担心那里会不会有外婆煲的汤。于是我冲到厨房端起昨天中午没有喝完的汤继续喝,但汤一到胃里,我就尝到的只有苦与咸,尔后泪水悄然地滴落在汤面上,泛起的涟漪与外婆年轻时候的面容一样的美丽,好看。

  父亲的忙让我看到了他年年的表彰与办公室的名字的升迁。母亲的忙让我看到了家里银行的存款不断往后面的加零。而外婆的累让我看到了慈祥的她在天国里微笑向我招手。

  外婆的去世,父亲表现的比我更为沉默,他甚至推掉了单位里面给他放假休整的好意。而是安顿好后又继续让车子从阳台下驶过。母亲则可能以为“沉默是金”,在那段日子里,她只回了老家一趟,然后把别人认为应该用来沉默致哀的时间用来挣金。那时我好象没有见过他们流过泪,但外面的人都说他们是孝子孝女。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孝孙,于是我在外婆的房间里三天三夜没有出来。我把那张挂毯挂到了外婆的遗像旁,因为我愿望外婆去的地方也会有这样美的天空与河流。三天三夜我感觉自己一直在梦乡里,梦见自己飞翔在蓝天白云之间,静静的听着清亮的溪水丁冬流淌。这些都远比母亲的衣饰要好看,远比父亲车子的马达声动听。

  我很想向父母问点什么,虽然我没有考虑过要问什么内容,只是想向他们张张口。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们就给我弄来了一个保姆,说是负责我的肚子与衣裳。尽管当时的我已在厨艺上深有研究,尽管当时的我已能自己洗好衣服然后熨好。

  

  

  《五》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样的每天坐公交车上学,然后喝可乐回家,只是觉的肩上的书包沉重了许多,虽然并没有增加课本。在学校里除了踢球外我从不发扬团结合作的精神,班主任要我坐前面有利于认真听课,但我说我眼好耳灵坐在后面既不碍眼也不打扰人家讲话。一坐我可坐了六个春秋,占山为王的感觉让我有点鹤立鸡群。每天我都熟练地上数学课听cd,上语文课看卡夫卡,政治课时保持一个让人以为是看书的姿势睡觉。一般人觉得跟有钱有势的人在一起很没原则,而我又极看不惯那些纨绔子弟,于是不用他们两方的排斥我就很自觉地常年霸占教室后面的位子。每逢开家长会时,班主任从不让我叫父母,还说你爸工作忙就不增加他的辛苦了。

  初二开始我疯狂地迷上足球。在这方面我承认我天生好动,运动生涯追至母亲怀我时我在她肚子里面作蹬踏运动。从一开始我就霸占着校足球队的锋线到后来看国家男足比赛时骂前锋傻b。我进了很多球,包括很偶尔的乌龙球。初中始父亲就要我往理科方面深造,说是因为中国大凡高官都是理科出身。高二分科的时候父亲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我班主任打个一电话,说是要我填理科,尽管当时我已经是在表上写下文科,父亲前后跟班主任打电话时间没超过三分钟,包括接通。后来保姆总是把我的球鞋藏起右脚的一只,我找鞋的时候她还学母亲的口气数落我丢三落四。有时候我真的很想自己给她一笔钱叫她走人,因为她做的饭菜我很少动筷,而我私底下做的用来填饱自己肚子的饭菜,她却用剩下来的继续慰劳她的肚子,还吃的津津有味。我衣服上的一块斑点她洗了一个月了,那斑点还依然没有挪窝。

  球鞋的丢三落四一如陪同我在理科科目上的丢三落四。我从来就不明白那些不增不减不奇不偶的函数与父亲现在忙的工作有什么联系。于是我每考回数学后我就独自狂练射门,射后大骂编数学教材的人是傻b。如此循环下去以至于我在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上数学成绩还是未达到班里的平均水平。但我在其他科目上的辉煌却让数学老师很没面子。因为在总分上我是挣足了面子,一样的可以上重点院校。老师说我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应该努力向前,但我自嘲自己不想去抢人家上北大清华的饭碗,数学保持个平均左右就是给足了其他想上北大与清华的莘莘学子面子。我不喜欢争,除了踢球时出于前锋的本能我是冲在最前面的,其他的比如,我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排队排在后面,回家最后回,数学拖全班的后退,如此一包括我降临在这个官商结合的家庭也极有可能是随机传送性质的,豪无自己选择或争取性。因为我常听到身边有人说这辈子投错胎了,下辈子要投到什么什么人家的。

  

  

  《六》

  

  高中的时候我把发呆发挥的淋漓尽致,表情严肃的象一樽出土的秦蛹,女生私下说那叫酷。那时候有段时间里我疯狂迷上了镜子里的自己,但每次注视着自己,发现镜子里面除了面无表情的自己外别无他物。这种突然感到自己很陌生的感觉让我很痛苦。我头发很长,因为我没时间去打理它,就像父母没时间打理我一样。

  我在学校里很独,但我不感到无聊。除了在球场上用眼神交流跑位接球外,我走路平视但眼里空无目的,我想这样空荡荡的可以让我藏得住更多的泪水。周末的时候我借故去买参考书然后跑进电影院里成天的看那种老电影,只有黑白颜色的日本影片。这些轰隆轰隆的老影片很使我陶醉和感动。有时候我就漫无目的地把时间花费在逛大街上压马路上,或者用过年藏的压岁钱疯狂地买cd。大街上的喧嚣伴随着cd机里重金属的音乐让我在那些大街小巷里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我迷上了涅磐,迷上了抢炮与玫瑰。他们的歌声里沉浸着稀缺的伤痕和悲伤苦涩的彷徨,还有飘渺的梦想。深夜的时候我就躲在被子里面听cd,或者用一个难得保姆不在的午后把音响放到最大,把水杯震的颤抖。就这样我感觉这是在映衬着我的生命,我迷恋着,一如像小时侯迷恋掰数外婆的长满皱纹的手指和她煲的汤。

  我的高中时代出格的事,也是唯一一件与学校发生摩擦。那次我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用一块砖头扔向了化学老师家的窗户。因为当时我和同桌用猜拳的方式决定谁去实践,结果我输了。至于我扔砖头的原因,是因为当天上化学课的时候我睡觉姿势失误让老师发现,而当时化学老师向睡梦中的我提问。而当时同桌向我提供了错误的答案。于是老师骂我们胡扯,并把我们胡扯的地方换到了办公室听他胡扯。我因为当时睡觉被吵不爽,同桌是因为给了我他自认为是正确的答案还挨批也不爽,不爽的我们于是就让他家的玻璃不爽。

  相对于行为上的出格,我在感情路线上的举动足可以给任何一个老师在那时早恋像青春豆一样泛滥的季节里做为正面教材,证明早恋会影响学业。虽然我认为泡不泡得到女孩子与成绩的好坏是两码事,但我还是把自己的独引以为傲。我一如拒绝着那些被老时期的琼瑶与新时代的f4糟蹋的女生递给我的或明或暗的纸条与信。我从不收藏他们的纸条和信,因为我觉的那些并不能带给我比如我珍藏的外婆的挂毯所能给我的快乐与回忆。我也没有把他们扔到垃圾箱里,而是很礼貌地原封不动地,面无表情地还给他们。我拒绝着她们一如同父亲拒绝司机接送我上学回家,虽然我天真地认为这两者本质上都是好意。

  睡不着的时候我就爬起来喝咖啡,母亲从不像其他的母亲告诉自己的孩子样告诉我说喝咖啡多了对身体不好。而当时时值高三,祖国各地的高三学子都在用咖啡来维持白天和晚上的精力。而我却肆无忌惮地用它来当做开水一样喝,或者说是品尝。我听歌,不断的按重播键,傻傻地和着音乐等到天亮,什么事也没有做,除了把一叠又一叠的数学试卷折成纸飞机然后放飞到街道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那时侯的空气让我觉的很安静,安静到感觉地球湮灭时却抛下我独个飘渺。享受这死静般的深夜后,白天里我选择性的上课睡觉。这样直接影响到了我一看到数学试卷就犯眼盲,结果一整张试卷半天才蒙出选择题与填空题后,我就保持试卷的整洁与干净。其他科目依旧革命向前,把数学抛的很远很远,于是高三时代我索性赖在了文科班不肯走。父亲对我的数学和转科大发雷霆。但在这点上我竟因为父亲的生气而感到开心,因为觉的父亲是总于关心我,虽然他所关心的是他所要的我的前程,而不是我所憧憬的。

  

  

  《七》

  

  二00三年的六月六日,难得一家三口聚桌吃晚饭。饭后我回到房间里整理明天高考的装备。忽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嘈杂的像群疯狗在外面乱吠。门开后,为首的一人拿了张搜查令向父亲不一扬,然后一群疯狗就在整个家里到处乱翻东西,也包括我的房间。他们竟然翻倒了我珍藏的cd箱,哗啦所有的cd盒从架子上倒了下来,四处散开。父母一句话也没说,呆在一旁任他们肆无忌惮。他们要冲进外婆的房间时,我再也受不住了,我抓起底地上的一叠cd重重地扔向了他们,那群穿着和平常父亲上班时一样的制服的人,但猥琐的却像群奴性的狗。cd盒撞向后翟地跌落在地上,落地的声音像撕心裂肺般的哀鸣与低沉。我吼着,我明天就要高考了,你们给我滚出去。。。。。。会过头来我却看见了神色凝重的父亲的脸和惶恐的母亲的脸。

  高考的那两天天空像一块吸满了污水的抹布,黑灰的如同那些不明的东西笼盖着我的家。我很想知道点什么,但是父母却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当我意识到那群人穿的是检察院的制服时,我猛地特为父亲担心起来。但当时我却重重地发誓要是父亲真有哪里对不起他那身穿了二十几年的制服的话我就永远不原谅他。可说完后我眼睛就通红起来,因为打心里我承认父亲在那方面上的清明,清明到甚至迂腐。我甚至可以用父亲从不让司机接送我这点来证明那群人是疯子。

  我不记得高考那两天是怎样度过的,我丝毫没有紧张考试,但心里却像绷紧了的弦。

  父亲很快就被旅游性质的隔离起来。母亲每天忙着从银行里提出一叠又一叠的钱然后往更大的城市里来回奔波,直到有一天奔波的母亲提着捆钱撞向了银行的玻璃门,那扇没有打开的门上印上了母亲额头上的鲜血。高考后的二十多天里我每天又爬在阳台上,但却再也没有看到从阳台下驶过父亲的车子,我甚至忘记了去高考查分,也不再放音乐,只是呆呆地往着阳台下期待着。

  暑假的大半个月后,我见到了父亲。先前风华正茂的他此时苍老憔悴了许多,而每天来回奔波的母亲此时也不经意地多了许多的白发与皱纹。父亲依然回到了他原来的办公室,只是我发现母亲停止了生意上的奔波,家里银行的存款也少了几个零。事情前后我还是很不清楚,一如我不明白那些抛物线开口向上向下的性质。但我一如固执读认为父亲从头到未没有丝毫的的对,最起码他在他的工作上是这样的。

  

  

  《八》

  

  就是因为这些不明不白的浑浊让我看到了酒醉后的父亲那张苍老而凝重的面容。那天晚上父亲近似抽泣的声音对我说后悔当初执意要我学理,后悔当时固执要以后的我也淌他这潭混水,还说我母亲要把我送到日本留学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惊愕,各自忙各自的的父母会在我的未来计划上发生这么的分歧,因为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们之间吵过架。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母亲希望我留学日本,之前她从未向我提过。这么多年一个女人的辛苦挣钱竟是为了将她的儿子送往国外留学。

  此时我丝毫也怪不起他们来,从小以来滋长的甚至有点怨恨的情绪顷刻间迅速地向心地散开去。接下来的情况我也清楚,母亲为父亲奔波的这段时间里,银行里家里存款少了几个零后,我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即使我答应母亲,可眼前也不会有东洋之行了。

  高考成绩的的无可奈何让我随便性的选择了所大学上,这点在我的意料之中。一所陌生的城市里的陌生的学校。我告诉母亲我喜欢日本,喜欢那里的樱花,以后一定会亲自摘下那美丽的樱花送给你漂亮的母亲。说完后我就转身登上北上的火车。火车轰隆轰隆的声音催促着我的泪水向外流,我总于藏不住泪水了,任它们苦涩地浸渍着我的双眼直到我看不见母亲那张憔悴的不再漂亮的脸。

  那次是母亲一个人为我送行,而父亲依然拒绝送我,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因为忙了。火车启动,然后轰隆奔驰着,以往的点点滴滴像是电影画面一样从我脑海中飞驰而过,而那些画面却把我抛下,然后无限地拉开着与我的距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长大,只是忽然发现现在的自己被无情地与以前的自己拉开着我无法跨越或者追索的距离。我我当时好想跟那已爬上皱纹的母亲挥手告别,也包括那个远去的自己。

  火车即将驶出那个我居住了快十八年的城市时,我向窗外掷出了只纸飞机,上面写着;

  音乐与天真的幻想熄灭后,剩下的是无尽长路,多的是平凡,少的是痛苦。又或因其无常,满载沉重的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在等我,在一个转角里。

  母亲的挥手渐渐远去,轨道两旁的建筑依稀起来,四周也仿佛加上了层模糊的虑镜,火车移动在没有尽头的铁轨上。

  

  

  《九》

  

  十七岁到十八岁的两个春秋里是让人眼泪泛滥的季节。我也不知是为什么。

  我第一次看到了平常风华正茂在会上威严有词的父亲在酒醉后的发泄般的嘀咕。

  我第一次见到了悄上母亲的白丝与鱼纹,这些覆盖了母亲的美丽。见到了做为一名坚毅的女商人在我转身登车时的眼眶里的晶莹。

  我第一次主动写信给女孩子,第一次约女孩子,第一次每天拼命挤出笑容给女孩子,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并吻她,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在与一个同龄女孩子转身后自己眼睛里的璀璨。我第一次抽烟,用那种廉价买来的烟草燃烧那些所谓的无病呻吟,燃烧那些夜夜让我无法入眠的麻木与痛苦。

  当我懵懂地穿过这个季节,第一次告别春秋,站在冬与春的边缘回头看时。我看到了春天的阳光把我的影子投到了冬天的雪地上,被拉的好长好长,我模糊滴忘记了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影子。我告诉自己应该向它挥手告别,于是我向它轻轻的挥手。

  想起句话:

  不要回头,因为你的阴影就在你的身后。

  于是我继续往前走了,始终面对着阳光。

  即使是蜗居的日子里,我依然坚持每天清早爬起来看黎明。

  通红的太阳美丽的像是在天国里微笑着向我招手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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