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魂~~~~嘔心瀝血的小說(一)

[陌上塵 10]

侍魂

一、

穿過了東京下目町的街道，有一棟氣派的洋式宅邸，不同於諸位政務公卿的住所，這裡是明治七年才設置的新機構──東京警視廳。

明治十二年三月，春，庭中的櫻花正兀自的綻放著，如同那歷經烽火以後稍顯生機的大和魂。

宅內的一間小辦公室，四邊隨意的掛了幾捲山水畫軸當作裝飾，牆上斜掛著一把英國制式軍刀以及一把塵封已久的武士刀，懶懶的陽光漫射進來，一位警官正伏在案上打盹。

「清介！」推開房門，一個姑娘家輕聲的叫喚著：「真是的…，怎麼又睡著了。」

「喔？是你啊。」一文字清介懶洋洋自夢中醒來。

「真是的，一個都要當上廳長的人了，怎麼一點也沒有廳長的樣子。」那姑娘嗔了一聲。

這姑娘家是下目町的一間餅舖「大和屋德次」老闆的女兒。老闆是一個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豪爽男子，身材高壯，平時總愛發些豪言壯語，不時的開懷大笑一番；他和清介一同打過西南戰爭(註：明治十年二月，有維新三傑美譽的明治功臣西鄉隆盛自故鄉薩摩(今九州鹿兒島)起兵反叛，自九月戰事方告終結；史稱西南戰爭)，離役之後便在下目町開了一間餅屋以養活一家老小。他三不五時便會派人送些餅食茶點給清介，而他的長女─綾子，便成了最佳人選。

綾子有著細瘦的臉龐和清澈的眼睛，個子嬌小。她總愛在送東西給清介時對清介叮嚀不休，而在清介眼中，她就像個小妹妹般的純真任性。

　　「是阿！」「就是一個月後了呢！」清介笑著說道，轉頭望了望窗外，「今年的櫻花，還是一樣的美啊！」

　　「你在沒來由的感嘆什麼啊！」綾子邊說邊整理著桌上散亂的文件。

「你有時間在這感嘆，倒不如趕快批好你的文件吧！」綾子說著，邊將整理好的文件疊在辦公桌上。

「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回去顧店呢！爸叫我送來的茶點在那邊桌上，你自己看看吧！」

「是！辛苦你啦！」

綾子隨手關上了房門，臨走前還不忘扮了個鬼臉。

「真是的！」清介笑著，「都是個姑娘家了…」

窗外，枝頭上的麻雀傳來幾聲吱喳。

「一個月啊……」

窗內，清介拄著頭望向窗外，陷入一陣沉思。

「一個月啊……」

坐在會議桌前，新選組副局長土方歲三，雙手交叉在胸口，神情嚴肅的凝視著地圖。

明治二年四月，春天的五稜郭好不容易顯現些許的生機。

「想不到明治那幫人那麼快就有動作了！」土方呢喃道。

「是啊…，看來我們的部署得加速了！」海軍奉行並(註：相當於今日的海軍副司令官)甲賀源吾說道，神情顯得苦惱。

「消息來源正確嗎？」佐幕將軍榎本武揚質疑的問：「搞不好只是謠言…」榎本說著順手點了根菸，雙眼凝視著前方。

「聽來不像是謠言。」桌前那名青年軍官接續著報告，「東京那邊已經有些風聲，而且據傳他們派出的征伐將軍是黑田清隆。」

「黑田？那小子看起來沒什麼好怕的。」榎本叼著煙，氣定神閒的擦拭著手中的備前長船(註：刀名；備前為地名，所製刀劍近全國半數，自平安時代治幕末，名家輩出，有古備前派，一文字派，長船派等)。

「那麼，對方約有多少人？」相較於榎本的一派清閒，土方一臉正經的問著。

「目前還不能十分的確定人數，只能確定第一波的軍力約有一萬人。」青年軍官答到。

「一萬人…」土方沉思了半晌，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

「我說土方阿…。」此時榎本將菸刁在嘴理，起身將擦得晶亮的備前長船繫在腰上「這種無謂的風聲，不必那麼緊張吧？」

榎本接續的說「況且我們的海軍已經部署的差不多了，就算十萬明治軍來我也不怕。」

「我說你阿！就別太過緊張啦！」榎本說著走向窗邊，「畢竟是春天啊！連這酷寒的北海道也生意盎然起來了！」

「土方兄，別把自己逼的太緊，冥冥之中自有決定的！畢竟…，上天還是庇祐我家慶喜將軍的啊！」榎本拍拍土方的肩，緩緩步出會議室，留下無言的土方，和十數位將士。

「土方老弟，那我們……？」甲賀疑惑的問道。

「沒關係，我們依計劃部署，甲賀君，到時您的回天鑑隊可就關係重大了。」

「是！我明白。」

散佈著春天氣息的五稜郭，瀰漫著一片肅殺的寧靜，會議，仍持續進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