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雨季的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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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的故事－上集

雨季來臨時，石頭上面長了些綠绒似的苔類。雨季一過，苔也乾枯了，在一片未乾枯苔上正開著小小藍花白花，有細腳蜘蛛在旁邊爬。河水從石罅間漱流，放下還在滴水的傘，蛙類在不知處裡嘓嘓鳴唱，我赤腳跳著小溪上裸露的石頭，走著山間泥濘的荒路，青翠的竹葉穿戴上一顆顆水珠，我打它們身旁走過，衣服也沾上了一些上天的恩賜，穿過竹林，飄來一陣清新的花香……。

夢，被窗外的雨聲拉回現實，惺忪的眼看見今天又是一個雨天，特別沒勁。唉！最討厭下雨了，做什麼都不方便，傘也不怎麼耐用，一支接著一支壞掉，好煩，這已經是這禮拜第幾天下雨啊？即使如此，還是得上課。

雨一直下，撐著傘也免不了淋濕。以前的我，其實都不帶傘的，因為我知道他總是帶著傘，一把像晴空的傘，只不過現在的我必須自己帶傘，因為他已經不再和我並肩撐傘…..。

坐在靠窗的好處是：可以注意我今天回家還要不要帶傘？跟昨晚的夢不同，在夢裡，下完雨會有葉子及花朵洗淨的香味；但在水泥叢林裡，下完雨只會有柏油路蒸發的臭味。雨一直下，看來今天還是要撐傘回去。

盛開的海棠和杜鵑，受了一整天細雨，不是低頭喪氣，就是被雨水泡爛，可惜了這麼美的時節，卻從綿綿冬雨、後母春雨到西北雨，不知摧殘了多少花花草草，心中不忍得隔著公車玻璃，多瞧了一眼外頭的花花綠綠，卻只能嘆息。

我討厭雨，它總會勾起一些回憶，又不知是有什麼魔力，讓人因它而靠近，因它而遠離。在雨裡，總只剩我，孤零零地淋雨……。

每次走在中壢，每一步路，腳就像被刀割一般，這裡有太多和他的記憶，特別是下雨時，我的心又彷彿隨著雨淌下血地痛。在雨中相遇、一起撐一把傘、互相告白、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一起度過無數美好的雨日….，就連分手，窗外也下著傾盆大雨…..。從那之後，我買了一把紅色的傘，如思念啼出的血一般紅。我的初戀就在雨季的最後一滴雨落下後，蒸發殆盡。雨一直下，再也沒有比下雨更令我悲傷的天氣。

撐起紅傘，在下一個紅燈，要向對面走去。到處積水的水坑，雨絲落下又造起一圈圈的漣漪，行人來來往往踩過，濺濕了我的皮鞋。一到下雨，傘裡的自己總沉默不語，四周的喧鬧都被雨聲蓋過，忙忙碌碌的人都跟自己無關，在雨中只剩我的世界寂靜…..。

隨著小綠人的號誌，我向前走，另一頭我卻碰見了那把熟悉的藍傘…..，一男一女並肩共撐，兩人有說有笑。他抬頭看見我了，而我卻低下頭去，以傘緣遮蓋自己的表情，快速地經過那把藍色的傘，連打招呼也沒有，連揮手都沒有…..。

「他交了新的女朋友，對方很漂亮，功課是前幾名，人緣也不錯…….。」這我不是已經聽說過了嘛？我幹嘛要逃？幹嘛要逃？腳爲什麼不聽使喚地加速向前？一陣風吹來，把我的紅傘吹壞了，我惱羞成怒地停下來，拋下這把無法遮蔽我的傘，地上的水漥映出當時的臉，扭曲、變形。對啊！我長的圓圓的，不怎麼漂亮，怎能跟別人比…..。冰冷的雨水，靜下了思緒，眨眼，水珠順著睫毛滑下，恢復了原有走路的頻率繼續向前走，沒有撐傘。我，忍著，沒哭，但雨一直下著，淋濕我的眼眶….。

上頂樓，沒有星星，沒有月亮，只有閃爍的招牌燈和下不停的雨。一個人坐著，淋雨。再下大一點啊！讓雨水沖刷掉我氾濫的淚珠，讓雨聲蓋過我無助的哭聲，就讓我埋沒在雨裡，再也沒有人想起我的名字，再也聞不到雨過天晴的清新….。

雨一直下著，這個雨季，我不想撐傘…..。

(L) **怎麼辦.....雨下著......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