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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所有的故事一般,都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不在地圖上的地方,我們勉強叫那裡馬太好了.那裏有著沼澤的月色,墳場腐敗的氣味,與無數的惡意,在人們低聲迴盪的詛咒與女人被施予暴行的悲鳴與莫名的嬌喘下,有個怪物誕生了.

這個世間只有必然,怪物必然只能是怪物.而怪物並不能理解自身非人的事實,牠孤零零地置身在這荒蕪中,月亮沉默的滴下血餵養牠,牠捧起四處散落凌亂的骨骸,狐疑而充滿好奇的雙眼凝視頭骨那兩個漆黑的洞穴,緩慢而吃力地說了生於世間的第一句話:原來…這就是世界.

牠佇立於這荒蕪,幾乎沒有移動,偶爾舔拭滴落的血,有時對著骨骸吟唱自己編造的詩句,就這樣過了百年.直到一道光侵入這個世界.

怪物瞇著眼看向那耀眼的方向,許多牠不能理解兩足步行又吵鬧的生物成群走動,一手拿著發出光與熱的棒狀物,另一手拿著各式奇形怪狀的東西,之中一人發現怪物後高聲呼喊,一群人圍著怪物,今天沒有月亮,這一百年來唯一沒有月亮的一天,那些會發光與熱的東西擲向牠,然後各種奇怪堅硬的東西刺向牠的身體,身體流出黑色的霧,這才體驗這個感覺,疼痛.

月亮出來了,因為這個地方又回到荒蕪的狀態,只是不再滴血,因為怪物已經飽足了,之後來的數百年這樣的事情反反覆覆,這些怪物已經知道叫人類的生物毫無改變,每次總是吵吵鬧鬧,有時帶著一些可以騎乘叫馬的生物,或是可以使換叫獵犬的動物,手中那些稱為刀或劍與長槍的東西最多變的精緻堅硬些,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的,活活的被獵食.

可是這近千年的時間,怪物已完全不一樣了,一切邪惡生物該領會的牠已經領會,牠被迫成為一個稱職的怪物,能化身老弱婦孺,避開那些愚蠢的人們,只是要小心人身邊的動物,怪物總是騙不過牠們,非得應戰怪物也知道要小心利刃與火,重要的是!牠知道人身上的弱點,哪裡能一擊斃命,而更重要的,怪物也知道牠自身的弱點,就是牠有一個名字,這個名字決不能告知別人,因為知道這個名字的人才能真正殺死與傷害牠.

而這個名字,在這個叫馬太的地方不存在的那一天怪物就知道的,不要問為什麼知道,這世間只能是必然,於是怪物開始漫長孤寂的旅行,怪物盡可能避開都市,在荒野.森林.或是瘟疫造訪過的村落,靜靜看著死去孩童無神的眼睛與灰白的皮膚思考自己是誰?而這樣的旅行是出於意志嗎?而這意志是否自由?而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一種俗稱命運的東西,那自我的存在還有意義嗎?是否存在命運之上的東西呢?牠不知道,區區的怪物是不可能這般睿智能看破這一切的.

就這樣漫無目的旅行數年後,怪物抵達一個已經毀滅的國度,那是一個瘋狂的國家,這個國家沉浸在永夜裡,已經沒有生人,你卻能感到四面八方窺視的眼神,看過去沒有任何活物,卻反覆聽到呢喃與歡愉,整個國度殘破不堪,到處都是頃倒的房舍,只有一座巨大光潔如美麗女人無名指的塔,聳立在國度的中央,白色的塔毫無裝飾,只有一扇窗一個門,門上有個鋼鐵的環圍繞著塔,牠知道那是危險的,有一種巨大而黏稠未知的死亡在那裡,可是必然的,怪物要走向前.

牠緩緩地推開沉重的門,怪物見到這個國度的國王與皇后,端坐在王位上,也許該說只見到皇后,因為那個國王已死去很久了,只是屍身保持的太完美,你會誤以為他只是沉思,怪物單腳跪了下來,以古老的禮法拜見了皇后,這個國家一切都是瘋狂的,包含這唯一的活人,皇后勃然大怒,她高呼說自己還是公主,為什麼用皇后的禮法來拜見她,總之這個女人非常的任性,而且個性很古怪,而怪物很快就能理解為什麼,這是一個永夜的國度,而這唯一的活人卻為失眠所苦,而且她不能離開這座塔,陪伴她的只有一具丈夫的屍體,而這失控與瘋狂的一切都太甜美了,讓怪物留在這座塔陪伴著失眠的公主,與公主訴說百年旅行的所見,與自己的所思所苦,怪物懷念那個滴血的月亮與幽冥的國度,其實怪物一直很渴望能訴說,只是怪物自身並不知道,而更糟糕的無知是怪物並不知自己戀愛了,我想公主也是知道怪物的愛慕,只是她不能回應也不能拒絕,她並不愛這醜陋邪惡的生物,卻需要人留在這座塔陪伴,就算陪伴的不是人,可是在這永夜的國,這已是最光亮的事了,這一人一妖這樣過了美好的一年.

於是又一個人推開塔的門,任何童話總是要有這三個元素,公主與王子,外加一個巨龍或是巫婆什麼的,不管這些角色願不願意,總是有個壞心眼的神一邊竊笑一邊安排這一切,進來的人是王子,他與所有吵吵鬧鬧的俗人一樣,高喊著他要拯救這個國家與公主,而且奇妙的是,他牽著公主的手公主就能走出塔了,天空也微微露出曙光,初嘗忌妒的人總是不能克制那個憤怒的,於是怪物由公主影子深處撲了過去,怪物一下子幻化成能吞噬月亮與太陽的魔狼芬里爾,一下子又變成毀滅世界樹的毒龍尼德霍格,區區愚蠢凡人如何對抗這可怖異相?王子馬上就身負重傷依著牆,碎裂零散的盾牌與冑甲,單手吃力的舉著劍,他想求饒卻連話都說不出的恐懼,怪物這次變成巨蛇耶夢加得,舔著嘴邊的血緩緩爬過去,此時怪物心想的並不是這俗人的死,牠滿腦中想的是這一年來永夜的促膝長談,互相依偎,與牠忍受這古怪女子反覆無常脾氣又時而逗笑她的景色,牠想回去,牠想回到那些微笑與美好,牠必須殺死他,只因他們彼此掠奪彼此重要的事物.

拉普拉斯的惡魔

怪物聽到自己的名字,在熟悉女子的聲音裡,轉過身卻只看到一把短劍刺過來,很痛,那不是一般的痛楚,幾乎覺得是靈魂要被毀滅的傷,怪物不能置信.

出生學會孤獨 百年學會疼痛 千年學會作惡又或是命運 

一年學會愛

在一天學會忌妒與背叛又或是瀕死

怪物化身黑霧逃走了,穿過死亡的陰谷,走過古時血味依舊瀰漫的戰場,到了開滿荼靡的草原,靠著菩提樹喘息,還不能意會發生了什麼,仰頭而望發現有個男人在這樹上上吊,這個男人衣著落魄,好像有著一個不願與人訴說的故事,風吹撫這男人臉前的亂髮,露出那男人死後最後一個表情,那是一種充滿嘲笑的神情,好像在說你們在也拿我沒辦法了,因為我用盡一切對抗你們了.

牠頓悟了

怪物第一次流淚,不是悲傷,應該說像是聖靈充滿般的感動,世界以怪物為中心開始轉動,怪物頭頂的烏雲逐漸擴散壟罩三千世界,烏雲中露出那沼澤的月亮,然後慢慢滴血最後下起血雨,腐敗的氣味很熟悉,像是墳場.這些異相開始侵入蔓延別的國度.

於是怪物乖乖服從履行牠的命運,牠…必須是讓世間不幸的工具.

怪物都是不想成為怪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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