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讓兩岸在教育裏尋找共同語——《達爾文顯靈》臺版自序

[橄欖樹 10]

我的書要與臺灣讀者見面了，我的文字要以繁體豎排的方式亮相一回，這對我來說新鮮得就好像要穿上長袍馬褂在街頭倒走一回，一想起來就興奮不已，忐忑不已。

既然需要繁體豎排，我就考慮過要不要把小說中某些大陸用語替換成相對應的臺灣用語，據說很多大陸作者在臺灣出版作品的時候都這麼幹。可是，我的小說情節明顯是在大陸環境裏才會發生的事，改得了語詞，改不了語境。小說人物也明顯生活在大陸，如果說起話來改用臺灣人的措辭習慣，稱班長為班代，文藝委員為康樂股長，聽起來不有點怪怪的嗎？何況有些大陸詞語沒有對應的臺灣詞語，比如大陸學校裏的黨委書記、團委書記和女工委主任，比如調查貪腐幹部的特殊手段——“雙規”。

好在兩岸交往日益頻密，團團和圓圓赴臺之後，首批陸客也赴臺自由行了，聽懂對方的語言應該不成問題，聽不太懂的地方猜也猜得出吧。更樂觀的預期是，在明確以大陸環境為故事背景的文學作品中，我的作品可能是臺灣讀者比較好接受的。不瞞您說，我雖偏居在內陸省份湘流之畔城郊地帶，精氣神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以一個知識分子應該有的思想和思維寫作。小說名稱《達爾文顯靈》看似大陸網絡流行的奇幻靈異類小說，而實際上小說不屬於中國乃至世界已知的任何文學類型和流派，遺世而獨立，像個天外來客，只以好看好笑好玩為目的。您過去閱讀大陸文學遇到的種種隔膜和障礙似將不複出現，從此談起一種直面大陸現實卻最少大陸文學氣息的奇怪大陸文學成為可能，第三卷第四章裏那朵神奇的“團圓花”並非綻放無期。

兩岸交流是經貿和文教先行，比如相互承認對方的學曆就列入海協海基兩會首要解決問題之一。於是，我就在我的文學想象世界裏首選一個教育界人物，名喚肖無忌的中學曆史老師，一路說著相聲唱著京劇赴臺自由行吧。兩岸現在都有尊師重教的風氣，在教育行業應該找得到很多共同語言。大陸公辦編制內的教師招考已經比外企白領的招聘熱度更高，當然比公務員招考的熱度要低，而臺灣一直“軍公教”並稱，軍人、公務員與教師有福同享，加薪同加，大選前藍綠爭食“軍公教”選票大餅，爭相端出“加薪”砝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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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岸讀者在青春期都曾面對大致相似的中學課程。語文——臺灣叫國文，物理，化學——臺灣合稱理化，曆史，地理，數學，體育，美術……，哦，還有少不了的政治課——相當於臺灣的公民課（原來叫三民主義課）。家政，一門聽來溫馨有趣的課——臺灣有，可惜大陸沒有，於是大學畢業生失業後當個保姆也不容易合格，做出來的飯菜比寫出來的文章更讓人受不了。

兩岸中國人從進入小學那天起，都要面對殘酷的升學競爭。大陸的高考（臺灣叫聯考）的許多傳說中，有一個說的是湖南湘鄉有個考生落榜後複讀了八年——複讀臺灣叫惡補，才考上北京著名的中國人民大學，得了個綽號“九屆人大”（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而臺灣有個著名的女生叫瓊瑤，當年不適應這種殘酷競爭，哪怕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師生戀也適應不了，終於與大學擦肩而過。不排除出於某種逆反心理，她一生都固執地做一個溫情脈脈的言情小說家，一直是好溫柔好溫柔的。

兩岸中學生在選擇專業上都有重理輕文的傾向，認為只有功課不好才去讀文科。大陸曾流傳一句至理名言：“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如果不幸學了文科，那出來一般都要當官，不然走到哪裏都會好怕怕。毛主席自己的文科是學得很好的，他那書房裏堆得滿滿的線裝古書——以曆史書居多，估計他橫讀豎讀一本都沒放過。可他老人家卻極端看不起文科，曾發過偉大指示“大學還是要辦的，我這裏主要說的是理工科還要辦”！陳水扁和馬英九中學學的都是文科，都沒有給同學留下太多印象，因為臺灣學校的風氣是重理輕文，文科生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小說中兩個文科生，陸鳴皋和蔣媛媛，也都面臨選擇志向的煩惱。陸鳴皋問：“曆史學好了有什麼用？”肖老師的回答竟是：“曆史學好了可以當皇帝啊！”令人噴飯，但細細一想，好像也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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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自古官癮大得驚人，舉世罕見，中國文學尚未徹底批判這一國民性。陳水扁下臺之前，官位對臺灣人來說仍然代表巨大的誘惑。而在大陸，哪怕是教育部門也都不是清水衙門，學生食堂和基建項目的油水就讓每一個教書匠垂涎不已，學校後勤主管的位子絕對比教導主任的位子吸引力大。提到巨貪陳水扁，小說在肖老師主持課堂討論“王莽能不能翻案”的第六卷裏還多次談到此公呢。阿扁在獄中自比王莽，阿扁能不能翻案，您看完那一卷或能參透幾許玄機。

對島內藍綠之爭，我早有耳聞，而且知道每每爭得火氣大大。《達爾文顯靈》有些麻辣，有些鋒芒，而又字裏行間處處流溢理性、寬容和幽默的精神——第四卷第四章標題就是“有話好商量”，足以化解天地戾氣，開啟動態平衡的群體智慧。當您火氣太大的時候，我的書是一盅下午茶，品著品著保不定就紳士起來了。

好的，序言快完了，不知不覺之中我對作品中某些普通話詞語也做了國語注——還有沒提到的，如網絡就是網路，旅遊就是觀光，研究生就是研究所，知識產權就是智慧產權，蜘蛛俠就是蜘蛛人，奧巴馬就是歐巴馬，公交車就是公車，頂一下就是推一下……相信以您的智商和閱曆，破譯當然不成問題啦，還有一種小小的成就感呢。不做詞語替換也為了您好好進入一回道地大陸語境，等於多活了一回。實際上，看完序言，您已經不知不覺進入了。

親愛的軍民同胞們！下面，請開始《達爾文顯靈》悅讀之旅吧！等待著您的，是那些躍動在每一卷每一章，彌漫著罕見新奇和狂歡氣息的古老方塊字組合。

此內容已被編輯, September 17, 2011 ,由 橄欖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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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爾文顯靈》——中國第一部文化相聲體長篇小說，衛澤著，（臺灣）白象文化出版社2011年8月25日出版，在博客來、PChome 、讀冊、灰熊、白象文化生活館等網路書店有售，而在誠品、金石堂、三民的實體和網路書店都有售，其中誠品的實體書店鋪貨最廣，可去離您家最近的誠品書店分店一睹廬山真面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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