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想之夢

[黑雲 10]

廿三、魔女的考驗

　　周圍一片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到。

　　我們三人就這麼在雲上走著，從腳下傳回的衝擊力來看，應該有著堅硬的地面才對，可是把手伸到雲裡去時，卻什麼都摸不到。

　　「我們真得有在前進嗎？」我問燕尾服，在沒有其他東西判斷相對位置的地方，即使知道自己確實地在行走，仍然會產生起是否真有在前進的疑惑。

　　當然啦，這只是感官上的錯覺。

　　「當然沒有。」

　　我的臉莫名地感到疼痛。

　　「魔女不會隨便接見凡人，只有心存敬畏的人才得以被召見。」摟著我的手，緊貼在我身旁的安吉兒說，如果不是想到我的身上好像發生了某種很可怕的變化，我現在肯定高興地飛上天了。

　　「所以這樣一直走一直走，是為了測試我們的敬畏程度？」

　　「這只是魔女大人的興趣，她喜歡看到人們絕望的樣子。」燕尾服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恐怖的台詞。

　　「該不會在我們崩潰之前，會出現一棵樹讓我們自殺吧？」

　　我話才說完，劇烈的震動突然從腳下傳來，一棵根鬚糾結的大樹從地上冒了出來。

　　迅速化身為燕子的燕尾服抓著我和安吉兒飛到了天上－－害我越來越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夢了。

　　「你很有天分喔，少年。」妖媚的嗓子突然響起。

　　身著白衣的身影出現在霧氣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垂到地上的長髮。

　　「喝杯茶吧。」她說，我才發現我們正坐在一張長板凳上，桌上擺了三杯慢著蒸氣的茶杯。

　　我伸手要拿茶杯，手指卻被意料之外的高溫燙得縮了回來。

　　「少年喲，別這麼心急嘛。」魔女說，朦朧的臉上只見一彎白色圓弧－－那是笑容吧，可是一般人有辦法露出那種深Ｖ字形的笑容嗎？

　　「熱茶就像是滿懷熱情的蠢蛋，就這樣擺著，讓它逐漸喪失熱情，直到和外頭的氣溫一樣，不再有任何不切實際的理想為止，這是多麼美好的沉淪啊。」魔女陶醉地說。「喝完茶，讓我們來好好聊聊，然後我再送你回去吧。」

　　她意外地爽快，反而讓我忍不住眉頭一皺，發覺事情並不單純。

　　「在等茶涼掉之前，我們來玩個小遊戲吧。」

　　「請問是什麼樣的遊戲呢？」

　　「魔女的考驗－－第一個問題很簡單，只是你必須要小心......」她說，食指朝安吉兒一比，我順著她的手勢轉過頭去，一隻黑色的巨犬張著血盆大口正對著安吉兒，雙眼閃著紅色的光芒。

　　「我會不會殺了她？答對了，我保證她毫髮無傷，答錯了......」魔女咧開充滿惡意的笑容。

[頂呱呱 11]

好看呀!!!!!!!!!

[黑雲 10]

廿四、心知肚明

　　這是個沒有任何新意的問題。

　　如果我回答「不會」，她就可以為所欲為－－殺了安吉兒，我就答錯了；不殺她，我就答對了。也就是說，我的回答正確與否，完全看她的心情而定。

　　假使我答「會」，那便會造成僵持不下的兩難，不管她怎麼做，都會造成我答對了，她遵守諾言，同時我又答錯了，她不用遵守諾言－－如此的無限循環。

　　也許，她會這麼問，只是為了符合魔女的身分？

　　「小哥，問題沒有這麼難吧？」喜愛絕望的魔女說，她的臉龐隱藏在白色的斗篷下面，一如她的國度，壟罩在神秘之中。

　　黑犬的獠牙不住晃動，好像隨時就會忍不住，一口吞下安吉兒。

　　腥臭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我可以看到那就要低落的唾液。

　　我看了看燕尾服，他維持正要起身的姿勢，動也不動。

　　「他被我停止了，現在只能靠你自己了喔，小哥。」

　　或許只是我想太多了？

　　我調整了坐姿，把手肘放到桌子上頭，試著更加冷靜的思考，就在我上身前傾的同時，大腿突然感到一陣刺痛，好像壓到了什麼東西。

　　伸手到口袋一摸，我拿出了裡面的東西，低頭一看－－那是一個小小的沙漏。

　　我沒有和它有關的任何記憶......也就是說，它肯定是我在那段記憶空白的時期獲得的東西，而我記憶空白的時間，就是和「魔獸」的戰鬥，那麼這東西肯定是對於戰鬥有所幫助的玩意兒。

　　不過，還有一個可能，說不定這只是魔女的詭計。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問她。「我破碎的記憶告訴我，安吉兒是這個國家的公主，即使妳是個魔女，也沒有理由只是為了考驗我，而成為所有人的敵人。」

　　「隨便揣測魔女是很危險的喔，就是因為行為瘋狂、正是因為不合常理，世人於是稱吾等為魔女。」

　　她避開我的問題－－的確，她根本沒有回答我問題的必要。

　　「啊、啊－－」

　　大腦好像燒起來了，突然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吐出呻吟，雙手緊緊抓著頭，好像不這樣子做，腦袋就會炸裂開來。

　　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安吉兒......」沒有往常我碰到困難時的嘲諷，沒有高高在上的驕傲，也沒有暴露內心時的脆弱－－甚至就連剛才那莫名其妙的撒嬌都沒有。

　　就像是個人偶。

　　「妳會殺了她。」我平靜地說。

　　「哦？」魔女發出饒富興味的聲音。「這是妳的答案嗎？為什麼？」

　　「我知道正確的回答，妳肯定也清楚我知道，而我也知道妳很清楚，或許拐歪抹角才是魔女應有的風格吧。」

　　「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況下，妳真正想要知道的，到底是什麼呢？」我十指交叉，支著下巴，用我自認最冷酷的眼神望著她。

　　『妳不會殺了她。』我拿出閃爍著紅光的對話框指著她。

　　「怎麼樣？輪到妳做選擇了，魔女。」

　　「這是我給妳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