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札記·大傻

[姓韓者 11]

這年頭寵物主人給自己的寶貝兒們取名字實在太難。一是不能取得太俗，例如啥亂七八糟的“咪咪旺旺”等等，如今皆已被列入低等品味者的選擇。二是不能取得過於西化，否則周遭人群聼了，要不是罵你沒民族感，崇洋媚外，就是說你是假洋鬼子，故意糟踏自己的中文，直到最終連親朋好友也給你扣上漢奸的高帽。

所以說，做貓狗累，做貓狗的主人更累。

咱家歷屆貓貓的名字可以說從來都不與以上兩類沾邊，只因起得稍具特色：阿煩、“拆遷戶”、小虎、mei和阿通，直到現在國内養的那只名副其實的“大傻”。

大傻的性別可用“非男非女”去形容，確切說是一個“永遠體會不到‘性’福的女人”。早在寵物店的時候，它就被人奪去了童貞與傳宗接代的能力；除了傻乎乎地光知道吃之外，幾乎每晚的夜空，都會被它揍那些求愛不成的癡情漢的嘶喊而劃破。有時候這不禁給予人一個思考的空間：女人味是不是只有那些有卵巢的女人才有，而沒有卵巢的女人就沒有女人味了？但爲什麽依然挺著個大槍桿子的泰國人妖，其胸部卻照樣能佔領某些男人的心？想到這裡，那群公貓朋友們的性飢渴就很容易理解了。

十二月末的廣州城寒風冷冽。

面對屋堣斷翻滾當中的火鍋湯底，大傻兩眼發直地在窗外盯著我們大吃大喝。我本來是滿心憐憫地想開門讓它近來，可是一看到它雪白的皮毛在垃圾堆娷膚鼎U圾後變成灰色，就不得不泯滅掉自己的良心。

我們家是住在一個大斜坡的上面，就在斜坡正下方，有一排專門為賺出租車司機的錢而開的大排檔，經常有油煙彌漫上來。而從坡上往下走的人，除了捂鼻子，其他的動作就只有咳嗽。自然而然在旁邊就也會有一大排垃圾桶，每天都是惡臭熏天，蒼蠅多得就像我十三嵗時臉上的青春痘。那堨i以稱之爲是大傻的淘寳勝地，其每天晚上必干的一件事就是得躦到媕Y巡視一番，然後輕盈地在夜色掩護下爬上來。每躦進去一次，毛就更黑一點，更像“黑貓警長”一點。當然，對於一只貓來說，堶悸瘧_貝主要還是美味的殘羹剩飯：“管他媽的有沒有污油，吃得爽了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大傻被拒之門外的原因，除了它喜歡往垃圾堆媔]之外，更重要的是在於它特喜歡捉老鼠。我家範圍之内的很多野貓都因爲吃了被老鼠葯毒死的老鼠而一命嗚呼，唯獨大傻跟另外的一些有眼光的貓咪們只愛吃鮮肉，不是活的，絕對不要，所以才躲過了滅頂之災。也因爲這樣，原本我家附近橫行無阻的老鼠，也終于知道世界上除了人之外，還有樣叫做貓的東西可以治它們。只是沒人敢保證污水坑堛戎X來的老鼠比實驗室堛漲揤城挈b，加上大傻進屋以後，不是用爪子撓桌椅，就是往床上跳，於是連我那愛貓如惜命一般的老娘從此也不願讓大傻進屋逗留太久，即便她時常會發發慈悲心，讓它在屋娷鈺y多於兩圈，這也頂多不會超過三個小時，最後還是要把它趕出家門。

趕出家是一回事，幫其找住所則要另當別論。先是在陽臺的某角落用發泡塑料搭了個溫暖的小窩，為其遮風擋雨，之後每天又將以肉汁拌好的飯，配上魚骨跟肉沫，偶爾還會有些餅乾，放在它窩旁，讓其生活過得至少是“飯來張口”。雖然尚且不可稱爲小康，但比起其它那些生活質量連貧困綫都無法觸及的野貓，物質上真的要充裕得多。不過，讓一只應該是寵物的貓睡在門外的帳篷堙A而非睡在室内，不知實情的人看到了，還會覺得我們這家人是如此的沒有愛心。

要有人真是爲此而譴責我母子倆的人格，那可真是天殺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