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雨更大之前趕到妳那

[電池 10]

把油門催快了些，想在雨更大之前趕到妳那。

我猜想妳會在門口的街燈下抽著菸等我。

等我到了再細數地上有幾根菸屁股，就跟你賠不是幾次。

紅燈的時間我想要抽菸打火機卻壞了。

於是我叼著菸拿著不能用的打火機等待，

於是我拿的手機撥打已經停用的號碼，等待。

把衣服脫掉讓雨打的痛快。

頭髮很久沒剪了。

妳送的那罐髮泥也抓不起我覆蓋在頭毛下的情緒。

中午太陽還很大沒想到一下子就飄起了雨。

妳知道的，下雨的時候我總會徬徨無助。

綠燈了，我又催快了油門。

想在雨更大之前趕到妳那。

妳知道的，我花了好多時間來想辦法擺脫空虛。

甚至騙自己這世界是個沒有妳的曾經。

沾滿灰塵的錄音機還可以用，裡面有張王傑的卡帶。

我以為每件事情都可以像錄音帶那麼簡單。

可以倒退或快轉，可以按下兩個鍵來洗掉人生的不愉快。

我拿著那本妳常看的法文課本假裝看的懂內容。

喝著妳最喜歡我為你調的伏特加葡萄冰沙。

快速的翻閱每一頁，原來妳的世界那麼陌生。

即使是我把課本拿反了還是一樣陌生。

哆啦A夢告訴我時光機已經修好了。

可是我已經沒有必要回到過去。

我依舊清楚記得每件我們的事情，雖然已經泛黃。

妳討厭教官室每次廣播都有我的名字。

妳討厭他們每次都會在午餐的時候打擾我們兩個吃飯。

妳討厭他們是我的好朋友，而我又那麼在乎他們。

妳討厭當時我叼在嘴上的菸，卻愛上我狂放不焉的笑容。

我都還記得。

那些沒有理由忘掉的事情。

但是教官室不會在廣播我的名字了。

我們不會在一起吃午餐了。

我也沒有在乎誰了。

我依舊抽著菸，笑容卻不見了。

結果我還是一個不小心踏上了時光機。

然後突然我跟世界失去了焦距，因為眼睛在下雨。

我忘記幫妳撐起了傘，我很後悔。

所以後來我把全世界的傘通通都丟了。

我知道妳會說沒關係的我知道。

只是我的生活從此就這樣如此規律的空虛。

桌上凌亂的酒罐提醒我還活著。

衛生紙沒了打火機卻到處跑。

我沒有用菸灰缸習慣我都把菸蒂丟到窗外的野草叢中。

躺在床上我會失眠卻可以在海邊安然入睡。

想要刮鬍子刮鬍刀卻壞了。

安全帽躺在牆角吃著灰塵車子後照鏡斷了一根。

想要說個故事卻只會開頭尾聲卻下不了手。

我努力讓自己的生活忙碌卻空空洞洞。

想要把腦袋用忙碌全部堵住讓我聽不見它在哭夭什麼。

這世界對我來說已經失去平衡。

在大便的時候吃晚餐在早餐店喝啤酒也沒有什麼稀奇。

我想念那種芳香劑的味道，還有睡覺用的眼罩。

我剪短了頭髮妳知道嗎？

我留起妳喜歡的髮型穿起妳喜歡的粉紅色。

突然想起妳以前很愛穿高根鞋，很愛走路發出摳摳摳的聲音。

大家口中的愛情都好轟轟烈烈神聖無暇。

像我這樣只在半夜抽菸喝酒唱老歌好像只會被嘲笑。

一場遊戲一場夢忘了你忘了我是否我真的一無所有最後的溫柔。

我又把油門催的更快，想在雨更大之前趕到妳那。

妳不喜歡被我載的時候抱著我的啤酒肚。

可是妳卻喜歡在睡覺的時候拿來當枕頭。

想要減肥妳說不准啤酒肚會不見。

想要喝酒妳說不准啤酒度已經夠大了。

平常的日子我盡量很成熟的去面對一個人的處境。

但是一下起雨我就必須去找妳。

我討厭拿著手機撥著空號對話的場景。

妳看著我的表情一直沒變過。

不管我開心難過大哭還是大笑。

妳沒有變老我很開心，只是我不斷變老你會不會難過？

可是下起雨了。

我還是撥了空號告訴妳我要出發去找妳了。

新竹到雲林好遠好遠。

我穿起雨衣撐起雨傘還是臉頰濕濕眼框腫腫的。

妳等我的地方沒有路燈我知道。

我拿了兩支手電筒以防萬一。

我還多帶了好幾個打火機。

我暗自猜想我們見面的時候妳會怎麼擁抱我。

我瘦了。

我把油門催到底，雨更大之前一定要趕到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