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哲學討論方法論

[白鹿 11]

摘要：

一場好的討論，可以使參與討論的人有所收獲。

優質討論的重點在於

1. 每個人提出有效的意見

2. 有效的意見是經過思考，有好的理由以及推論過程作為基礎的意見，而非只是表達自己立場的斷言。

3. 使用有條理且易懂的文句閳述自己的意見。

4. 做出回應之前，先確定自己看懂對方的主張。

內文：

什麼是比較好的討論方式及原則？

隨著討論的目的的不同，比較好的討論方式及原則也會跟著改變。

如果你對一場討論的期望是，對於某一主題盡可能地整理出合理的結論，或是找出爭執者爭執的原因（爭執可能來自於不同的價值觀，或者對同一語詞的不同理解）的話，那麼以下的文章對你或許有幫助。

我們假設有一場討論（D）是這樣的：

A：「X是對的。」

B：「嗯，X是對的。」

C：「不對，X是錯的。」

D：「……

如果每個人持續以這樣的方式發表意見，不管在C之後有多少人接話，對於參與（D）的人來說，除了知道原來在X上有其他人擁有與自己不同的立場之外，很難有什麼其他的收穫。

我認為，這樣的討論應該避免，而且我相信每個希望在討論中有所收穫的人的想法都和我一樣。

要如何避免這樣的討論形式出現？

一個人在面對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時，最容易的，就是表達自己的立場。

因為基本上只要有一丁點對於該話題的感覺，就可以表達自己的立場，不需要任何稍微深入的思考或推論，也不管事實上發言人有多腦殘。

而不幸的是，這種表達恰恰包含了最少的資訊－－當我對一個主題提出我的立場時，我除了我的立場之外，什麼也沒說。而顯而易見的是，一個理性的討論者並不會因為贊同或者否定某個立場的人多了一個就改變自己的想法。

換句話說，對於理性的人來說，如果沒有提出作為基礎的論證和是理由，「兇手就是XXX」這句話不管是出自野原新之助或是工籐新一嘴裡，其效力都是一樣的－－沒有效力。

就如同毛利小五郎栽進位置放得恰恰好的沙發之後，我們會期待聽到的不只是兇手是誰而是此一結論背後的推理，理性的討論者－－不論他的立場為何－－會期待知道的，不只是你的立場，而是你基於什麼樣的理由選擇這個立場。

事實上，你不但必須提出理由，還得說明為什麼這個理由可以合理地用來支持你自己的立場，而這個說明，就是推論。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其他的討論者弄不明白你的想法是什麼，即使你提出了支持自己立場的理由，也於事無補，而你通常不能期望能夠三兩句就能讓對方搞懂你的意思。所以對於自己提出的理由多加說明是有幫助的。

當你不只提出了自己的立場，還說明了自己選擇這個立場的理由（以論證的形式）之後，理性的討論者可能會對你的立場及理由或者論證過程提出自己的看法*1，他們可能會贊同，也可能不贊同。而當反對者出現時，也是你必須釋出更多資訊的時候了。

對反對者而言，他們不只期待知道你的立場和你之所以選擇這個立場的理由，而且他們想要知道爲什麼這個理由會是個好理由，和（或）為什麼這個理由可以合理地支持你的立場。

比起意見相同的兩人，對於站在不同立場的彼此來說，理解對方的想法會比較難一些。在回應反對者之前，確定自己看懂反對者的主張是很重要的，這直接關係到討論是有交集的還是雞同鴨講。如果在對對方想法的理解上有所猶疑，發文請對方多加說明是會有幫助的。印象中，這是大多數人最容易犯的錯誤，如果不希望自己因為文不對題而顯得丟臉失去社會地位，請多費心。

要達成反對者的要求，你必須面對反對者和戰友的不同。戰友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說的話是他聽得懂的他就會心滿意足地點頭。但是反對者不一樣。作為一個反對者，他會希望你對於自己的想法和（或）兩個人意見的不同點做更多的說明或譬喻、推論或例證，找到爭執的交集點－－可能源自於不同的價值觀，或者對同一語詞的不同理解－－並加以解決。

與和戰友的討論相同的是，當你經過縝密的推論，提出理由支持自己時，你不能期望反對者如上帝一般，知道你心裡浮現過的的推論過程及相關訊息。一般來說，避免在表達時跳過重要的推論過程、站在對方的立場想一想，並提出容易讓對方理解的發言，是達成討論交集的捷徑。

隨著對方的要求越來越多，你的處境也越來越艱難，有的時候，你甚至感覺自己必須以更敏銳的思辯能力來達成任務（以及更謹慎的態度），值得欣慰的是，做為一個熱血且虛心的討論者，你的能力是會慢慢進步的。

*1：值得注意的是，就算是你的戰友，也有可能反過來批評你和他一同支持某一立場時，所秉持的其中一個理由，並認為那個理由不是個好的理由，而這樣的情況，正是討論的精華之一－－兩個人針對同一個事物持不一樣的看法，並且進行理性的討論，找出爭執點。

以下，我舉出幾份沒有附上理由與解釋的發言，供大家參考。

其中有幾個例子來自其他的討論串，原作者的文章當然不只是如下面例子一般只有一句斷言，但是我認為事實上在原文中多加的幾行字並不會使自己的主張看起來比較有理。

「生命的意義在於傳遞基因。以上。」

（除了表達自己立場之外的含意：無）

「公平是一種至善的狀態，是每個人超越自己以達到至善的最高點。以上。」

（含意：俺覺得公平很好）

「因為生命是依循自然的法則產生的，所以生命沒有意義。以上。」

（除了表達自己立場之外的含意：無）

「世界不可能達成公平。以上。」

（除了表達自己立場之外的含意：同上）

「生存的意義就是找出自己生存的意義。以上。」

（除了表達自己立場之外的含意：同上）

「因為人是不完美的，所以不可能達成完美的公平，所以世界不可能達成公平。以上。」

（除了表達自己立場之外的含意：同上）

「因為生命存在，所以生命必須創造意義」

（除了表達自己立場之外的含意：同上）

「公平是主觀的，所以不可能有真公平。以上。」

（大家會希望聽到你的好理由，關於什麼是「主觀的公平」以及什麼是「真公平」等等…）

「生命是為了追求真理。以上。」

（除了表達自己立場之外的含意：無）

「因為公平是主觀的，所以只要有人覺得公平，就是公平了啊！以上。」

（沒有把「主觀的公平」講清楚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