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塔洛 10 發表於 April 22, 2010 檢舉 Share 發表於 April 22, 2010 「我跟你說,我跟你說噢。」女孩吃著便當,在男孩面前揮揮手。「嗯?」他翻著手中的小說,一臉無趣地閱讀著。「你知道一個關於手指的笑話嗎?」「嗯,說來聽聽。」「你猜猜看這是什麼?」說著,女孩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飄動。「不知道。」「你真笨,這是一隻沙~丁~魚。」「你再猜猜看這是什麼?」這次,女孩伸出了兩根手指在眼前飄動。「兩根可口的手指。」男孩闔上書。1.春假第二天夜宿友人家,我買了一堆啤酒。坐在他房間聊天,發覺自己跟他之間還是差著一大段距離。身為軍校生的他,除了體格相當精壯。從說話到氣質的轉變,在在都透露著他的成熟帥氣。據說,國軍一千六百米的標準時間:五分鐘。2.這位友人高中曾經導演過一部電影,還曾經在北市的攝影比賽中拿下第一名。因為他本身就讀相關科系,我也剛巧正在籌畫一部三十分鐘左右的電影。兩人相談至深夜近兩點才先後就寢,其中我獲益頗多。3.我每次總是羨慕著他人的光芒。然而,當他剃上一顆平頭的時候,我還渾渾噩噩過著大一生活呢。那晚,我坐在桌燈前翻著孟樊的詩集,心中卻十分混亂。彷彿一大群沙丁魚灌進我耳朵裡。我感到錯愕卻不知如何處理。為什麼是沙丁魚呢,我一時也找不到可以詮釋的理由。4.隔天清晨,我穿著陸軍的汗衫離開他家。他送我至捷運站附近,兩人抽完手中的菸才揮手道別。臨走前,他說,下次再教我怎麼摺棉被。我點了點頭。5.走在清冷的捷運關渡站上,我戴上耳機。這時的FM電台,正播放著黛安娜.卡洛(Diana Krall)的<Cry me a river>。昨晚的幾隻沙丁魚突然從耳邊鑽出來,悄悄地告訴我:你的確又是自己一個人了。6.空氣有點冷。我撥了通電話給H,希望他能陪我去士林剪頭髮。剛睡醒的他聲音像是只喝了三分之二的星巴克黑咖啡。白瓷杯底總覺得少了那麼點飽滿。H說沒問題,他似乎正在吃早餐。7.捷運站上我靠著車門邊的隔板,途經復興崗和北投幾站時。車門邊走來兩個日本女孩,淺綠色毛線帽和適合春季的洋裝看起來很搭。她們靠在窗畔,不時指著窗外的藍天和紅樹林。當我正研究離我近處的女孩是否第一次來台北時。她對著窗外「啪擦」一聲按下了快門。她們在看風景。殊不知,我也在看風景。8.我花上了兩根Pall Mall的時間,才和H在一號出口碰面。高中時代在士林生活了兩三年。不知為什麼,依賴性還是跟華堡的煙燻起司一樣。名喚solitude的地方仍然緊緊附著在life的本質上。9.我本來不為吃飯而來,H也認為兩個王老五約出來午餐有點詭異。「就像是吃茶泡飯配沙丁魚一樣。」H說。「為什麼是沙丁魚?」我感到詫異。他沒有回答我,我也不打算問下去。兩人就像遺失尾巴的流浪貓,沿路循著小吃攤覓食。卻因為少了那條尾巴,不知道搖來搖去的部分到底是快樂還是不快樂。10.我剪頭髮的時間已經是下午的事了。按造我肚子餓的程度準確地說,是下午一點四十分。設計師問我怎麼剪,我說剪短。H坐在沙發上吃吃笑著,正翻著奇怪的雜誌,上頭的女模特兒對我比劃著手指。女模特兒對我伸出手指。「在我眼前飄動著。」我脫口而出。「你說什麼?」女設計師邊幫我修飾,邊問。「沒…沒事。」我說。11.後來,我跟H在士林的誠品道別。他下午三點之後跟別人在忠孝復興有約,我只好繼續我的旅行。最近正值貧窮,書店很適合浪費一個下午。我拿著法國新版的《Le Petite France》蹲坐在角落。默默複習小男孩在光年與光年之前,追憶自己的一朵玫瑰花的冒險。12.我坐在公車站牌前,旁邊一個女高中生很愉快地講著手機。突然想起友人家瑞君的一首詩。大概是這樣:大家都在偷看妳,連月亮也在偷看妳,還有好多好多的小蝌蚪。實際上是怎麼寫的我也忘了。最近一直找不到Black Devil,有點小小失望。13.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生活上似乎有什麼脫離了原樣。然而當我拼命去尋找時,卻好像是眺望一大片荒涼的西伯利亞草原。自己的努力只能是安靜的一些動物殘骸鏡頭轉移了,那些掙扎也就這麼留在原地慢慢腐化,甚至無色無臭。14.某個對話突然湧上海馬迴,並且在腦海裡逃竄著。「你再猜猜看這是什麼?」女孩伸出了兩根手指在眼前飄動。「兩根可口的手指。」「厚,那這個呢?」這次,女孩伸出一大堆手指亂比亂晃,很篤定地想說是沙丁魚。「好多根可口的手指。」男孩沒讓她失望。我不知道這些對話到底怎麼來的。或許前幾天伊藤潤二的漫畫看太多了,被植入古老的記憶。但卻覺得很熟悉。15.我打電話回去給我媽,希望她晚上準備沙丁魚。「神經病,這個季節裡怎麼會有沙丁魚?」「啊,是這樣喔。」「農夫辛苦耕作是很偉大的喔,下次想吃鮪魚還要等冬天田裡收成呢。」「啊,是這樣喔。」我坐在回家的路上,卻覺得心裡有一塊陸島正在分裂。分裂出來的小島也在移動。似乎正緩緩地向海洋飄移。透明如火山湖的海平面上偶有小小魚群掙扎的吻跡。16.「我的世界,沒有狹隘到只剩下你。」在我意念的遠方,突然想到J。這件事我一直埋藏好久,卻遲遲找不到人,傾訴我的疑惑和苦惱。我想,也只能這樣一直放到腐爛吧。17.這些誤會好像一隻看不見的手,故意遮擋住我在教室裡能轉頭的角度。J或許是一群沙丁魚在我身體裡竄著。從前看過的一根手指和好多根手指,在我體內這麼掙扎著。並且,不會回到過去了。18.小島繼續移動著。我戴上耳機,FM電台裡正播放著龔柯允的<離島>。歌詞卻變成了不實際的對話。「我跟你說,我跟你說噢。」女孩吃著便當,在男孩面前揮揮手。「嗯?」他翻著手中的小說,一臉無趣地閱讀著。「你知道一個關於手指的笑話嗎?」「嗯,說來聽聽。」我慢條斯理地咀嚼著風的歌聲,彷彿在咀嚼一隻沙丁魚。 鏈接文章 分享到其他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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