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往事立殘陽-納蘭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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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納蘭性德(1655-1685):清詞人。原名成德,避太子保成諱改性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滿洲正黃旗人。納蘭明珠長子。

善騎射,好讀書,經史百家無所不窺,諳悉傳統學術文化,尤好填詞。詞以小令見長,多感傷情調,間有雄渾之作。有《通志堂集》。詞集名《納蘭詞》,有單行本。又與徐乾學編刻唐以來說經諸書為《通志堂經解》。

無心功名利祿,內心深處厭倦官場庸俗和侍従生活。雖“身在高門廣廈,常有山澤魚鳥之思”。他詩文均很出色,尤以詞作傑出,著稱於世。24歲時,他把自己的詞作編選成集,名為《側帽集》,後更名為 《飲水詞》,再後有人將兩部詞集增遺補缺,共342首,編輯一處,名為《納蘭 詞》。傳世的《納蘭詞》在當時社會上就享有盛譽,為文人、學士等高度評價, 成為那個時代詞壇的傑出代表。

納蘭性德所交“皆一時俊異,於世所稱落落難合者”,這些不肯悅俗之人,多為江南漢族布衣文人,如顧貞觀、嚴繩孫、朱彝尊、陳維崧、薑宸英等等。納蘭性德對朋友真誠,敬重他們的品格和才華,就象平原君食客三千一樣,當時許多的名士才子都圍繞在他身邊,使得其住所淥水亭(現宋慶齡故居內恩波亭)因文人騷客雅聚而著名,客觀上也促進了康乾盛世的文化繁榮。究其原因,納蘭性德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和漢族知識分子學到他所傾慕的漢文化知識,而更重要的是他自身有著不同於一般滿清貴族紈絝子弟的遠大理想和高尚人格,這就顯然使得他的舉動背離了社會主流,從而成為後世的一個研究焦點。 在納蘭性德的詩詞中,寫景狀物關於水、荷尤其多。首先其別業就名為“淥水亭”。無論目前關於淥水亭所在地點的爭議怎樣,無論它是在京城內什刹海畔,還是在西郊玉泉山下,亦或在其封地皂甲屯玉河之浜,都沒能離開一個水字。是一處傍水的建築,或是有水的園囿。對於水,納蘭性德是情有獨鐘的。中國傳統文化中,把水認作有生命的物質,認為是有德的。並用水之德比君子之德。滋潤萬物,以柔克剛,川流不息,従物質性理的角度賦與其哲學的內涵。這一點被納蘭性德尤為看重。

明代定都北京後,許多達官貴人紛紛在城內外營造私人花園。明珠就在暢春園咫尺之處,興建“自怡園”。取海澱、西山一帶的山水之勝,構架了景似江南的私家花園。而納蘭性德把屬於自己的別業命名為“淥水亭”,一是因為有水,更是因為慕水之德以自比。並把自己的著作也題為《淥水亭雜識》。詞人取流水清澈、澹泊、涵遠之意,以水為友、以水為伴,在此療養,休閑,作詩填詞,研讀經史,著書立說,並邀客燕集,雅會詩書——一個的道的文化沙龍。辭世之時,也沒離開他的淥水亭.

納蘭性德的詩詞中,對荷花的吟詠,描述很多。出汙泥而不染是文人雅士們崇尚的境界。起始於佛教的有關教義,把荷花作為超凡脫俗的象征。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把梅、竹、蘭、菊“四君子”和松柏、荷花等人格化,賦予人的性格、情感、志趣,使其具有了特定的文化內涵和哲學意蘊。鄭板橋的竹、金農的梅、曹雪芹的石,都成了寄托文人心態、情感的文化圖騰。而納蘭性德卻認定了荷花。他的號為楞伽山人,有禪緣者,看重荷花,更在情理之中。納蘭性德所居,所樂之處均有水存在,水中的荷花更陶冶詩人的性情。甕山泊畔有芙蓉十裏,玉泉山下有芙蓉殿,淥水亭邊碧水菱荷,皂甲屯明珠花園西花園遺址仍殘留水沼,出土蓮花紋漢白玉欄板……這無不說明它與納蘭性德的生活、創作有著密切的關聯,它與詞人的精神始終同在。

中國曆代文人追求對物質性理的認識,並把它與人生觀、世界觀等哲學概念聯系起來,指導生活、事業、並把它藝術化。在哲學的理性與藝術的熱情的交匯點上有所生發。納蘭性德也不例外,他以詩詞的形式,以傑出的藝術互為觀照著他的哲學理念。

納蘭納蘭性德的詩詞中,有不少是因扈駕遊曆北京西山一帶風景名勝時寫作的。這些地方至今幾乎都有跡可尋,有史可稽。這些因名勝古跡生發的感慨和情致出之有處。通過對所寫地方進行體察,能夠更深刻,更全面地了解,認識納蘭性德此類詩詞創作的起因和他豐富的文史知識,以及對客觀事物形象准確的感受。納蘭納蘭性德曾隨康熙幸遊“八大處”寶珠洞。

《望海潮·寶珠洞》

漠陵風雨、寒煙衰草,江山滿目興亡。白日空山,夜深清唄,算來別是淒涼。往事最堪傷,想銅駱巷陌,金穀風光。幾處離宮,至今童子牧牛羊。荒沙一片茫茫,有桑幹一線,雪冷雕翔。一道炊煙,三分夢雨,忍看林表斜陽。歸雁兩三行,見亂雲低水,鐵騎荒岡。僧飯黃昏,松門涼月拂衣裳。

納蘭多情而不濫情,傷情而不絕情,愛情因而成為他詩詞創作的一大源泉。作為一代風流才子,納蘭的愛情生活被後人津津樂道,也有捕風捉影的各種流言。最為盛傳的是表妹入宮一事。但終不可考。1674年,容若二十歲時,娶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為妻,賜淑人。是年盧氏年方十八,“生而婉孌,性本端莊”。成婚後,二人夫妻恩愛,感情篤深,但是僅三年,盧氏因產後受寒而亡,這給他造成極大痛苦,從此“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恨尤深”。盡管後來繼娶官氏,並且有副室顏氏陪伴,可是亡妻的影子總也不能從他的生活中消失,有學者甚至認為納蘭詞風為之而變。值得一提的是,納蘭三十歲時,在好友顧貞觀的幫助下,結識江南才女沈宛。可惜她在與納蘭相處一年之後,容若就去世了。這段短暫的愛情又以悲劇告終。

容若生命中的剛烈之氣是幾時被抽幹的呢?是因為那影影綽綽的少年情事麼?還是因為亡妻之死?戀人入宮成了嬪妃。他便輾轉在這遺憾中不得解脫,以至於險些辜負了身邊的妻子。

連顧貞觀這個局外人都知道感歎“家家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他的心有別戀,她當真不知麼。畢竟是夜夜同眠的人,有什麼瞞得了?想來,她只是不說,不去和他的回憶爭,幻想著他有日會歸來,只屬於自己一個人。可惜,終究還是等不到。

有句話叫,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當時一心糾結於舊夢的容若未必想得到,他也許根本不用多想,只需做一個被寵愛的孩子。

直到,這溫婉的女子因為替他生子溘然長逝,他才恍悟虧欠她多少。

悼亡之音破空而起,成為《飲水詞》中拔地而起的高峰。後人不能超越,連容若自己也不能超越。她遺留在他身體中的那枚情感的瘤,在以後的十一年中,如春草般孜孜不絕地蔓延,纏緊他身心,頑固到連容若自己都無法拔除,無法回避。這樣的糾纏,早已超越生死。

青衫淚盡聲聲歎,融化得了冰山,喚不回已逝的人。他終於看見老天懲罰――是要他在最完滿的人生中體會到最大的不完滿,象梨花在春光最盛的時候凋謝。

沉思往事立殘陽,當時只道是尋常。

看得見開始,猜不到結局――人生恰如三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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