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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也有貼 大家有空也可以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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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開店,是星期六,要和C出去。

之前,我有一些擔心,跟我這種快接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出去會不會很枯燥無味,後來,我了解這種想法是多餘的。

相約的地點是店門口,時間呢,就是上班時間,這樣就不需要再另外約定,也比較容易準時。

其實,C很少出來玩,我告訴她,每個人都要有一點點的休息時間,就算是超人也是需要休息的,她雖然認同,卻三個月才和我出去一次。

她會事先提醒她的弟弟該做些什麼,例如買早餐,準備午餐之類的,這樣,才可以稍微放下心出門,還好,目前為止她的弟弟做的還不錯,畢竟都高一了。

她將腳踏車停放在店門口,「走吧。」我跨上機車,遞給她專屬的Hello Kitty的安全帽,套牢後,她跳上後座,我轉動把手,開心的走了。

C很輕,我都有些感受不到她的重量,我曾經叫她多吃一些,太瘦了,如同竹竿,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她說,她已經很努力要胖一些了,還是沒有明顯的體重增加,是不是太累?我認為她還是多休息比較好,不過她說她不需要,每天多動一些,生活多充實一點,她並不希望自己只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

C不怎麼喜歡逛街,我曾經以為女生都是愛逛街的,至少我以前的女朋友都是,我總會耐心地跟在她們身後,幫她們提東西或是提供她們意見,前提是她們有問我。

我並不反對逛街,很多男士也喜歡逛街,這算是一種……人舒壓方式的一種吧,只不過需要用到蔣中正或是孫中山,對於這樣的生活消遣,倒不如到咖啡館喝杯咖啡,和情人聊聊天,勝過虛偽的華麗裝飾。

現代人喜歡用刷卡的,我卻稍微嗤之以鼻,何須要貪得攜帶方便而搞的自己債臺高築,悔不當初的是自己。 我們在漁人碼頭,我將機車停在一旁,搭船過去淡水老街,我倆站在船外頭,船行經過的水花還濺的上來,將手伸出船外,手就會佈滿水滴,手心頗涼爽。

老街,來過好多次了,我都熟了,C卻是第一次來,她很開心,這也是她首次搭船,我很好奇,這麼大了,竟然連台北的熱門景點還沒來過。

她的答覆往往都只有沒時間而輕鬆帶過,我不會多問,因為我現在曉得原因,這樣是我帶她出來看看的理由,整天悶在店裡,或是待在家裡都不好。

沒有理由她要照料家中的大小事物,而她的弟弟就不需要,該給他一些磨練了,要他想想他的姊姊在國中就開始打零工賺錢了。

她弟弟很乖,上次去她家,看到他安靜的在房間中讀書,C說,他弟弟成績很好,全家以後就靠他了,我不禁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種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思想,依然深植人心。

我並不是普通高中出來的,大學也是國立的後段科大,但是我現在不必憂愁我的吃穿。

當然,我相信讀書一定會改變一些事情,氣質……嗯……或者說是學識,但是當你只會死讀書而不會其他生活的技能的時候,那便是個屁,這是我的認知。

台大校長李嗣涔說過,『人人都想拯救世界,但是沒人幫媽媽洗碗』我希望這件事情不會發生在C的弟弟身上。

我替C買了冰淇淋,香草加巧克力,我知道他喜歡吃巧克力,我還是幫她加上香草,第一,我曉得她不會反對,第二,為生活加一些新的事物,可以有新的嘗試,說不定她以後也會愛上香草。

她接過手「謝謝。」還是那麼有禮貌。

我們漫步在淡水老街,右手邊是淡水河,那憂鬱深層的水,過去滯留在C心內的憂鬱是不是也是這種顏色?

淡水河,深不見底,C的心也是,有一段時間我根本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並不是那種小女孩難以捉摸的感覺,是那種刻意在自己心房外鎖上一道道的鎖,連自己都難以解開,更者鑰匙早就丟了。

需要用外力強加破壞,但只怕這只會引發更不可收拾的狀況,慶幸的是──她從內心開門,開始真心接納他人,最兩全其美的方法。 坐在河畔的椅上,她小心翼翼地舔著剩下半截的冰淇淋,我從口袋掏出幾張衛生紙,遞給她,看她的甜水都流下來沾到手了。

「謝謝。」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就單純坐在河畔的椅子上,聊她的家,朋友,學校的事情,或許路人會覺得大叔帶著少女,怪怪的。

我並不多加以理會,別人愛怎麼想,就給他們想吧,我們無法限制別人的想法,但是我們可以自我調適,接受或者不理會。 想太多,煩惱的都是自己。

我們後來又搭船回去了,回去那個有個白色大橋的碼頭,之後還去了八里左岸,坐在咖啡館,悠閒地喝它一杯咖啡,夕陽餘暉就在眼前,暈紅的晚霞,向晚的景色增添了些許的詩意美。

她愛咖啡勝過任何飲料,她說咖啡可以幫助她提振精神,相反地,我也告訴她,咖啡喝太多隊身體不好,她知道,但她還是這樣做。

她喝拿鐵,喜歡在咖啡裡加一堆牛奶,我則點了愛爾蘭咖啡,我特愛那種威士忌的獨特風味,其實……我壓根兒分不出酒的好壞,只要好喝就好。 然後點一些餐點,當作晚餐,接著再回去,回到我家夜都已經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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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朦朦朧朧地透進窗,在床邊的地板上,月光是多麼的柔和,夜晚是那麼的靜謐,我靜悄悄地坐在C的身邊,仔細地觀察她的臉,如此白皙,晶瑩剔透,以致於我的眼光不捨得離開她熟睡的臉。

以前,太晚的時候,大約十點,快十一點吧,她就會留在我這邊休息,我也不忍心趕她回去,久之,卻變成一種習慣,我刻意將床挪開窗戶,為了不讓外頭的光照到床,因為這樣C會睡不著。

看她酣睡的模樣,像極了小孩子,我用手輕觸她的臉蛋,摸起來很光滑,彷彿不曾受過世上的煎熬。 其實不然,我偶然見過她的手,是一道又一道的疤痕,整隻左手內側,手肘至手腕部分,當我看到的時候,還有幾條正在結痂,咖啡色帶點黑,真難看。

「為什麼妳要這樣做?」我抓起她的左手,問她。

「什麼?」C在裝傻,用力甩掉我的手,不發一語,忿忿地拎著她的包包轉身騎車走了。

我知道那是什麼,是美工刀劃出來的傷口,以前,高中時,坐在我位置隔壁的女同學也這樣做,我甚至親眼目睹那整個過程。

在課堂上,在抽屜裡擺了幾張衛生紙,推上美工刀的刀片,然後劃著自己的手,我怔怔看著她的誇張行為,她面無表情,我完全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

難道不會很痛嗎?一刀重複一刀的劃,那鮮紅色的液體,就這樣不疾不徐地滲出,讓它滴在事先準備的衛生紙上,當血冒出來的時候,她還露出一絲笑容。

怎麼會這樣?她有病阿!

我很難想像,用刀子割肉的那種感覺,畢竟我沒有做過,光用看的,都覺得疼,何況,層層疊疊那麼多道,當刀子在同一傷口附近造成相同傷害的時候,那痛苦可是會加倍的,之後的傷口復原,那奇癢無比的過程又是該如何克服?

我不明白,為何C寧願拿美工刀劃花自己的手,也不願意多找人談談,父母,或是朋友。

我懷疑,她是不是得了憂鬱症。

隔天,我再遇見她,我告訴她,應該去看醫生,她是那種臉──不要管我。

「發生什麼事妳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分擔她的壓力,如果我能,我會試著這樣做,然後擋住她,不讓她走。

她沒輒了──我們坐在樓梯間,最上層,頂樓的大門就在我們上方,這裡不會有人來,至少在上班時間,把工作丟給詩婷一個人真過意不去。

她的頭埋在手中,我撫摸她的髮,順著下來,沒有分岔,她緩緩地開口,聲音有些顫抖有點模糊,在啜泣。

她說,她的壓力很大,大概是我的好幾倍,沒法子像我一樣那麼輕鬆地過日子,她想,卻無法。 我依稀記得她是單親家庭,從小的時候就靠爸爸養,底下還有一個弟弟,雖然爸爸對她們姐弟很好,但只要工作稍微不順遂便會喝酒不管事。

身為大姐的她,總要分擔一些家務,隨著歲月的增長,肩上的負重只會越來越重,而她卻不會試著稍微放下,加上父親長期工作下來身子累積了許多毛病,連醫藥費也是負擔。

朋友不多,會傾聽她說話的沒幾個,在班上,她總是默默地坐在位置上,獨自看著書,或是發著呆想事情。

都是一個人。

「太悲觀了。」這是我聽完她講的故事說的結語。

我無法了解,C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我會試著了解,至少讓她不要那麼痛苦,我想壓力就像一個閉鎖的空間,限制人,延宕思想。

有個理論是說,當壓力與能力達成平衡的時候,做事的效能才可以達到百分百,沒有壓力只會使人墮落,而太過,會讓人崩潰,像潰堤的水壩。

說了那麼多,還是不願去就醫,既然C不想去看醫生,那麼我只好代替醫生替她解惑。

其實我發現,和C一樣孩子的人超乎我的想像的多,這社會怎麼了?病了?拿美工刀劃自己,還是去撞牆壁,這些都不能解決問題的,甚至有人竟然拿繩子勒脖子,企圖引起注意。

壓力,所有來源都是壓力,當自己不能控制自個兒的情緒,造成失控的時候,無從宣洩,就會使用比較偏激的辦法,最快,卻也最讓人受傷。

被人忽略的無形壓力,往往會延伸出不被重視的無價值感,在一個家庭,或者同儕之間像是不需要這個人一般,無力且空虛會佔據整個心靈,並且在最徬徨無助時給予打擊。

馬斯洛提出過社會需求,愛與歸屬感的需求,每個人都渴望被愛,誰不是如此?被父母愛,被朋友愛或者被社會。

還有尊重需求,追求自我的價值感,被認知以及成就感,我想C所欠缺的應該是屬於這項吧,不管再怎麼做,經濟的壓力依然沒有重大的改變,她缺少成就感,加上沒有人認真聆聽她的心。

我回想C的臉,當下我只能默默無語地和她坐著一起發呆,一同看著大樓斑駁的牆壁,那油漆都掉了一半下來了,顯露出那灰色的水泥。 還有裂縫,斷斷續續地,一條橫著兩條,我想這大樓,也承受不少壓力吧,地震,還是狂風暴雨?

但它仍然屹立,在都市中,這種大樓不勝枚舉,如果不堅強一點,很快就會被淘汰了。

我跟C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少最少,都當了一次第一名,正因為是第一名,所以才能誕生在這個世界。

C笑了。

我起來轉身,將頂樓的大鐵門推開,步出門外,吹來的風特別舒服清涼,將C的飄逸長髮吹亂了,我和她走向頂樓中央,很空,只有一些廢棄物丟在這裡,我想每個人的心中又何嘗不是?

每天我們都必須承受四面八方來的壓力,家庭、同儕與社會等,那些只是在生命中匆匆走過的過客罷了,沒有必要為了它們,在自己的身體上刻劃下那些黑暗的標記。

頂樓的廢棄物,遲早是要被丟掉了,埋藏在心中的問題,也是早晚要處理的,沒有人說要即刻處置,卻也不是任由它不管。

我們要會整理,統整,找出問題的癥結,否則它就會像癌細胞一樣,失控不停的擴散,找問題要治根本,把一些垃圾存在心底,不論是誰都會難受。

C往邊緣走去,我提醒她,不要太靠近,因為圍牆很矮,大約一公尺,我緩步徐行地走向她,她將手輕放在牆上,遙望遠方。

此時,我再看向她的臉,她釋放出淺淺地微笑,她說,如果早一點遇到我就好了,這樣或許她的手或許就不會出現那麼多傷痕了。

她舉起左手,將袖子拉下來,看著當初太傻最自己造成的傷害,「我現在,看起來感覺好醜。」她噗喫地笑了出來。

好久沒有見到如此這樣純真地笑容。

在一個二十二歲的少女,臉上就該有這種笑容,而不是被憂鬱蓋住的臉龐,還是多笑好看些。

每個人都會碰到不順遂的事情,學著面對,才是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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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出房門,到門口抽根煙,看著天上掛的缺塊未圓的月,想想自己,嘆了一聲,吐出一縷縷的煙,深深凝望天上。

「還不睡?」C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我身後,我回頭,果真是她。

「妳怎麼起來了?」我問她,然後將煙戳在地放捻熄,進屋子為她披件外套,「小心著涼。」

「因為有人在這裡唉聲嘆氣,我怎睡得著。」和我一起坐在門口,她看著我的臉,逗留的煙味,似乎讓她有些難受,以致於她移動位置,離我遠點。

「是嗎?」

「不要在擔心我,好嗎?」我看著她的眼,是那麼的深邃,我倆四目交接,「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我牽起她的手,「但我還是會照顧妳。」

「那先照顧好你的身體吧。」C用手在鼻子附近揮阿揮。

我笑了笑,起身,將口袋的半包香菸毫不猶豫的丟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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