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島本

[敗壞道德的詩人 10]

妳說的對，很多事都是回不去的，過了這麼十多年我才能明白，這句話幾乎是一句真理。

回想妳我彷彿看著自己，像是在幽幽暗暗的實驗室，一個一個圓形巨大的玻璃槽，整齊的排列著我，那不是沉睡，而是一種死亡，在死去的一瞬間被強制暫停在一個時空，所以我可以一步一步走回去端詳。

這是第一個水槽

年少的我只能用傲慢來形容，雖然有著靈長類的外型，可是內在卻是冰冷的爬蟲，我是沒有感情的，我只是模仿人類的行為，如同ｓｏｎｙ那２０多萬的機械狗，有著與真實的狗一樣的反應，可是那終究只是模仿，而不是真實。

如將那時的我拆解，想必與機械狗一般吧，當對象Ａ動作我有Ｂ反應，以此類推下去，要說那時的我有什麼情感，就是無謂而愚蠢的傲慢與自大，我翻了以前寫作的筆記，看了那些狂妄的句子，心想這種句子我是在也寫不出來了。

我是作者，那麼我就是上帝了。

世界的齒輪我已知道的太多，我好厭倦。

這世上除了我，沒有其他存在的必要。

那種巨大的無知與傲慢是妳改變的，是的！就是妳，這世上沒有在比我們相像的人，那是我們共同的感受，雖然外顯行為完全不同，可是靈魂卻是有著一個什麼本質是相同的，我們都感受到，或是我自以為感受到，如果我感受到是真實的，那麼想必我當時實在是太愚蠢了，如果妳有著什麼本質與我相同，那麼妳也極可能是一個殘忍的人，在當時我就該想的到，我所有對女人的羞辱玩弄，妳也會那樣對我，於是那種報應就來了。

沒有情感的我懵懵懂懂的學會愛，卻也要在那個瞬間失去妳，學著看妳傲慢的神情、聲音，學著知道世界上有個叫門當戶對的東西，讓我知道來自社會最低層的人沒資格接近妳，是的…那個時候我好自卑，極端的否定自己，而現在…親愛的，我也還是如此。

我看了第２個水槽

過了幾年極端思慕與忍受妳的反覆，妳喜歡就叫我出去安慰妳，妳討厭就連電話也不接，那幾年我過著非人的生活，對著所有人說謊，白天就盡可能讓酒精與我沉睡，夜晚就讓毒品開出美麗的花朵，有時讓女人麻醉對妳的思念，是的！我什麼女人都上，單純的、複雜的、年幼的、成年的、悲傷的、頹廢的，只要有不醜的女人張開雙腿，我就插入給她與自己高潮，然後坐在床邊想著妳，順便懷疑人存在的意義。

然後來到第３個水槽

我死了…正確的說我差點死了，有一年的一個夜晚我自殺了，我花了很多時間寫一封遺書給妳，我現在還能大概回想內容，我記得我花很多時間跟妳說我不是在威脅妳，只是我受不了這樣了，這樣活著比死亡痛苦，然後希望妳能過的很好，希望妳最少記得我這個人。

那是一個午夜１２點，我儘可能的收集安眠藥與毒品還有所有能吃的藥，喝了很烈很烈的酒，喀了生平最多的藥，然後什麼都吃，我連老鼠藥都吃了，要說這世上我最恐懼的時刻是什麼，應該是那個夜晚。

世界變成紅色的，有點像黑白電影，只是漸層是無數的紅，然後完全沒有聲音，安靜的超乎現實，我只能聽見自己心跳，覺得有點熱，一且都變的緩慢而寧靜，水杯像是慢動作的電影掉落，我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這是死者看過去的世界，我站起來打開窗，那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景色，淡紅色的夜空，閃著紅光的星星佈滿天際，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種祥和與幸福，打從心底的，那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我覺得很滿足，很像什麼很慈愛的事物充滿了靈魂或是身體，我感動的哭了出來，摸了摸淚水，回頭看了床上並沒有我的屍體，突然的覺得有個像利刃的東西冰涼的穿過身體，幾乎是一種錯覺，我恍神了一下以為我迅速的往下掉，無力的倒回去床上，呼吸很困難很困難，然後這世上真正而唯一的寂寞到來了…

在這之後我才知道人生而在世是沒有寂寞的，所有我們認為是寂寞的感覺都是比不上那種孤寂，那太極端又太遼闊，在某些時刻又太狹隘而尖銳，在每個瞬間都不斷變化的負面感受，那是純粹的恐懼，覺得身體一切的感受被磨的非常銳利，而這敏銳的一切正接受人世間所有的不幸，說的更精確點那是只要身為人也就不可能理解與感受的恐懼，很想尖叫卻叫不出來，很想逃離卻動彈不得，反覆很久，也許幾個小時，也許也只是幾秒，我昏了過去了。

在來是第４個了

聽說我昏迷了一個禮拜，醒來的第一個感覺是疑惑的，為什麼還活著，很想立刻在去死，可是一回想那晚的感覺，我就覺得怯步，我渴望的只剩下一件事，就是妳…

很想聽聽妳的聲音，如果可能還想見妳，這些小小的願望都不能如願，妳非常非常的冷漠，那種冷漠好像是在說你為什麼還活著，我覺得你好煩，是的，我很傷心，我也想過我的行為也許對妳或是大多數的人都過分極端了，如果要對妳好，我因該要試著遠離妳，保持一個能片面知道妳訊息距離就好，所以很抱歉，我覺得很對不起妳，我交了女朋友，是有一點認真的跟女孩子交往，而不是性伴侶或是一種惡意的接近。

在來我要說的可能有點嚴厲，我對妳很失望，第一次覺得妳這個人很醜陋，我前後交了兩個較固定的女友，妳總是在發現我消失後就會來找我，尤其是我第２個女友，妳還試著與那個女孩接觸，我不明白妳什麼心態？我想了許許多多善意的解釋，可是最後我還是覺得答案就是那個，我是妳的玩具，妳不想讓給別人，我是妳櫃子那不在被需要的玩具熊，妳知道嗎？我在妳面前很卑微沒錯，可是有個東西我是不容許妳看輕的，我無法接受妳把我的情感視為玩物，也許妳可以無視我的存在，妳也可以理所當然繼續跟那些家境學歷良好的人來往，然後順便很技巧的用言語羞辱我，妳也可如平常盡可能賣弄我無法理解的語言或是知識，這一切常人認為卑劣的言行都只是為了讓妳自我感覺良好，我其實都覺得沒關係，妳如果覺得很好，我微薄的自尊根本就不重要，可是惟獨我的情感！妳要就好好珍惜與接受，不然就請妳狠狠捨棄，那是我對妳唯一與最後的底線，也就是因為妳踏了那個底線，所以我不在是我了。

因該是第５個吧

我想那幾年我是恨妳的，我的心裡總是有兩個很大的作用力，一端是將妳視為神祇般的愛慕與信仰，一端是憎恨我那純粹的情感被妳一再忽視與踐踏，我無法容許自己不愛妳，我無法解釋原因，那對我是很偏執極端的，而那純粹的愛多巨大，那種敵意與憎恨就多巨大，那樣的拉扯是無法言喻的，最後我只能選擇一個手段來平衡這一切，就是我不要再與妳接觸，我搬了家、換了電話、換了工作地點，這樣將對妳的愛情淡化，也才能淡化那種恨意。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我們一直處於妳完全不知我的狀態，而我卻是一直間接打探觀測妳的奇妙生活。

這是最後一個了

妳即將結婚了。

我決定完完全全讓妳消失在我的人生，我無法確定這是不是契機？如果這是契機那很不合理，因為我從不認為我們還有什麼可能，如果不是契機，那為什麼我在知道妳決定步入禮堂後會如此？總之我不想再有妳任何任何資訊。

我不要有妳生活的消息或是任何聯絡方式，這十多年來我總是常有這種想法，可是我每次總是急急忙忙的後悔，這一次我很確定，不是不愛妳了，也不是受了什麼打擊，我知道從當初到現在我的情感的本質不變，我愛妳，很渴望妳快樂，可是我相對的希望不要在知道妳如何，親愛的島本，請妳幸福的走完妳的人生吧。

ｐｓ１島本是村上春樹在國境之南、太陽之西的女主角，也是我讀過的村上春樹中最有魅力的女主角，因此特借來引用。

ｐｓ２此文是練習寫作的幻想小品，請勿反應過度。

此內容已被編輯, January 27, 2010 ,由 敗壞道德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