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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住隔壁的鄰居小妹說我瘦了。我摸摸臉頰,的確有些凹陷,骨頭的觸感只隔層皮。

「姊姊,妳怎麼瘦了?對了,謝謝妳上次請我吃丸子唷,丸子好好吃。」小妹才幼稚

園大班的年紀,一副天真表情加上短小的四肢,常在我身邊兜來兜去。

「妳今天有飯吃嗎?餓餓嗎?媽媽還有沒有打妳?」我蹲下來摸摸她的頭。

「不餓,媽媽今天心情好,給我吃飯。」今天的她笑得很開心,不像平常整天哭喪著

臉,蹲在家門口不敢進去,沒想到能看見她的酒窩還得看她媽心情。

到學校時,班級的氣氛依然很沉默,大家很少交談,老師繼續講她的微積分,中間唯

一的空桌椅上擺有花瓶,瓶中插滿換過水的新鮮百合,那些百合的儀式孱弱如風一吹

就要凋零,而其他座位輪流圈起這個突兀般存在著,空氣中流動的分子再也碰撞不出

任何頻率,只剩粉筆刮著黑板的死寂。

明明花上面還有露水,明明並不值得惋惜。

應該只有我這麼覺得吧,誰叫她搶我男朋友,這個賤女人。

我忘了說,我們本來是好朋友的,其實現在也算,只不過她死掉等於少了一個人在我

耳邊聒聒叫,那種尖銳的聲音實在沒有誰受得了,很想把她的聲帶割下來做標本。除

了我之外。像我這般內向的人,站在一對裝著滾輪的行動式大喇叭旁邊,什麼來著?

叫做互補是吧,所以她應該感謝我我應該恭喜她,我們不當好朋友太可惜了,但是她

搶了我男朋友,這個賤女人,我無法原諒。

「欸,日向,妳聽說了嗎?小靜死掉時只剩下一顆頭耶!沒有身體……」坐我前面的

女同學趁老師寫黑板的時候,轉身對我述說小靜的種種,我覺得既可笑又不太想笑,

只是面無表情低下頭。

「妳也別太難過嘛……」聽見這番話,瞬間我抬起眼睛瞪她,她嚇到了就沒繼續講。

你們懂什麼,我連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難過?大家為什麼都把既定的想法跟事情該有

的走向套用在我身上?對,因為我什麼都不說。然後他們什麼都不懂。

當我回到家發現母親正整理我的衣櫥時,簡直嚇死了,後來想想我並沒有把小靜的肉

藏在裡面,於是鬆了口氣。我把母親趕出去然後伸手在床底下摸摸,小靜的肉便輕而

易舉被我拽出來。我把小靜全身上下的肉分成三部分裝進垃圾袋,把骯髒的內臟藏進

我的床底,四肢的肉拿去餵附近的流浪狗,至於其他較為細緻的部分,就放進果汁機

打成絞肉,製作成丸子冷凍。

早上我還正納悶,小妹她明明就跟我一起分享這些丸子,怎麼只有我一個人變瘦呢?

但後來仔細想想,也對,小妹她本來就瘦,有一餐沒一餐,但我自從吃下這些丸子後

,就再也嚥不下其他東西,那些丸子逐漸取代變成我唯一的糧食,而我不准任何人觸

碰擺放在冷凍庫最深處的。因為那是我專屬的。

我一口口將偽裝成紅燒獅子頭的東西消化掉,咀嚼時,似乎從友情的背叛中得到了輕

微救贖,只是非常短暫,被身體吸收然後循環,無法真正滿足我血液裡的激動難過。

你問我在肢解小靜的屍體時,腦袋裡面想什麼?噢噢我想起來了,我想她為什麼叫小

靜?那麼聒噪的人根本不配,我砍她時她的嘴巴還想講話似的一直嘔血。我才是小靜

,然後她是日向,日向已經死了,小靜會跟她從好友日向那裡搶過來的男人過著幸福

快樂的日子。

幾天後殺死小靜的嫌犯終於落網,但他除了坦承自己強暴並刺殺小靜之外,否認將她

頭部以下的遺體肢解,連警方也找不到部分遺體下落,全案偵破仍有多處疑點……

我邊看晨間新聞邊咬碎小靜的丸子,轉台,再轉台,每家新聞都掛著小靜遺照的招牌

無限播報,我的視線範圍有千千萬萬個小靜的分身的迴旋,我坐在沙發上不停顫抖,

跟那天晚上一樣。

那天晚上我去附近買番茄醬,在離住家不遠的一片小垃圾山,正巧看見兇手對小靜施

暴。我躲在幾公尺處本想幫她,但喉嚨卻被身體鎖住,腦中只浮出一個想法,我想小

靜大概是這個時間出來想找我談判,因此遇到壞人襲擊。在這個想法無限擴大淹沒我

的理智,之後,我並沒有出手救她,不知道為什麼我高興得快要瘋掉,眼淚撲簌簌一

直流,嘴角上揚全身抖個不停,原來神還是站在我這邊的,雖然很模糊,但能夠這麼

近距離觀賞小靜的死亡過程實在太幸運了。

後來?沒有後來,因為指紋我擦乾淨了,只有那個笨男人在垃圾堆裡還留下證據。

今早我出門上學時,發現隔壁的小妹又蹲在門口整夜,我將懷中早餐沒吃完的丸子施

捨她,她笑了,酒窩在右邊。

「哇,謝謝姊姊,我最喜歡姊姊的丸子了!」像餵狗,只有她肯對我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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