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

[… 10]

　　黑夜，寒風不停的吹顫過往的行人，刺進骨子裡的冷冽卻使得她心裡竊笑，笑的是她身上的單薄，她已經流浪好久了。

　　尋啊尋，她終於找到市場裡一隅，堆棄破紙板的地方。她緩緩的用殘破不堪的紙板圍起一塊地，自認擋得了這股風寒。寒冬呀，她心裡想，出來時是初秋，她只披了件七分袖和百褶長裙，而如今卻是人人圍著圍巾，包得像雪人一般緊的日子了。最愛的楓林殞落已久，她歎了口氣，心有不甘。

　　走過的人懶得搭理她，她不覺有別，只是發現怎今日大家身上都穿了紅色衣裳？她用手指頭數了好一會兒，啊，她驚愕的想起…

　　「爸爸，爸爸，我要雞腿，雞腿啦！」一襲紅洋裝的稚嫩小女娃坐在加高的椅子上，向一身筆挺西裝的男子討吃。

　　男子名叫蘇謙，正如其名，他是極為謙虛內斂的人。另名『書籤』，他看過的書數也數不清，濃濃的文人氣息不自覺的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對自己嚴謹，對別人i容。

　　「好，那妳得先回答爸爸，今天是什麼節日呢？」蘇謙笑了笑，指指客廳正中央的聖誕樹。

　　「聖誕節！我知道！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小女孩高興的跳了起來，餐桌晃了一下，半顆鮮紅的蕃茄滑了下去，滾了幾翻，灑出了汁液，空了他的心。

　　她站了起來，抖了抖衣杉，跨了出去。她終於想起這個日子，他們約定燒熄一切傷痛的日子。

　　蘇謙夾了隻大雞腿給小女娃，樂見她愉快的模樣。他懷疑他到底是如何活到現在，在她憤恨離家之後。他曾以為愛情會如書裡歌頌的偉大，如詞裡的不可欠缺，愛會捆住他的心臟，在失去時強行將他勒死。但卻不是如此。他感受到了無比的自由，是小時在田梗上奔跑，追著最後的夕陽時所不曾了解的自由。國中時，他也曾騎著車，想知道自由的距離到底是多麼遙遠。奮力的踏著車，汗珠一滴滴滴下，他不甩頭，就任憑那代表熱情的汗水揮霍。直到鏈子斷了，月亮偏西，他才一步步，帶了前所未有的喜悅回家。他看到了海，這是農村的他不曾見過的。但他沒去觸她，因為還不屬於他。

　　瞇起眼，他有點後悔的。

　　「快走開！」值勤的警員一把將衣衫襤褸的她推開，好好的聖誕節，誰想理個窮女人？

　　「我要回家呀，回家…」她搖搖頭，又嘆了口氣。對警察投了個絕望的眼神，掉頭走入黑暗。

　　她只隱約記得，那天她一直走一直走，上了個陌生人的車，被載到這裡，也不知經過了多少路途，一座山嗎？還是一座橋？家，在哪裡？她只盼望快回家，在十二點之前，在約定還有效之前。只是一直向前走，路卻愈走愈長，車子都呼嘯的過了，一下就壓碎她的希望，停在一處路燈照亮的地方，她蹲下來，全身顫抖著…。不該是這樣的，她的人生應該是美好的，多彩多姿有夢的，她怎麼料想得到，哪一天她也會流浪在街角呢？從小她驕生慣養，對父母總是頤指氣使，可說是一路光鮮的走過求學和感情路。她又怎麼料想得到，會如此瘋狂的追求他呢？自從第一眼她在大學教室看見他，手上拿著一本龍天樓，全神貫注的閱讀時，她就決定：是他了。

　　落地窗外，望下去的是台北不夜的燈火，許多高樓精心裝飾著美麗的閃爍，彷彿正宣稱著他們的榮華、不滅。蘇謙站在二十四層的陽台往下看，叼著他已戒了一年又九個月的煙。時間過得很快呀，從認識她，她追求他，他們相愛，結婚，生小孩，也才快四年罷了，之間卻經歷了如此多的波折…他很難想像，這麼顛簸的路是怎麼熬過來的。她總是仗著家裡有錢，一副大小姐的樣子指使他，雖然霸道卻還是有點女人的柔情，常在他失意時來個驚喜的擁抱。臥房一隅那被冷落的低音大提琴，正是他面試失敗，她用力一步步的抬進來送他的。突然想起，他走向臥房，拿出琴弓，拉了一個幽怨的琴音。他想哭，也很久沒哭了，他突然感到無助，一切好像都消失了般，離他遠去。他再拉了幾個小調，小調獨特的詭譎氣氛頓時將雪白的房間籠上一層難以訴說的憂愁。一滴眼淚自眼角滑出，他覺得好軟弱。

　　「爸爸…？」

嗯，有空再寫

題目真難下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