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與霓虹

[訪客 cannotfly]

茶餐廳裡正撥放著聽不懂的爵士樂.

我不喜歡安靜的氣氛.

於是我帶起了耳機.mp3裡有我最喜歡的周杰輪.

他正在用力的拿雙節棍哼哼哈嘻.

在等我點的特餐來的時候,我看著窗外的風景.

從三樓看下去,好不容易才光臨台灣的冷氣團讓街道的路邊攤養著麻雀.

突然覺得,之前很機車到不行的機排老杯杯看起來很可憐.

之前每天都人滿為患的攤子現在就像墳墓一樣.

陰森森的.

應該是下班的時間,來往的車輛卻很少.

整個市區都感覺不對勁.

就像吃蛋包飯卻沒有加蕃茄醬一樣.

就像悟空打敗魔人普屋用氣旋斬而不用元氣彈一樣.

就像周星星跑去演冬季戀歌一樣.

形容的很智障嗎?

沒辦法.連維尼都覺得我很智障.

"你以後應該會到中研院的心理異常部工作才對."維尼對我說.

"有那種部門喔?我要研究什麼?"我問他.

"你是被研究的."維尼挖著鼻孔說.

這是生死之交該說的話嗎?

說實在的,維尼實在很夠朋友.他今天放棄準備考試的時間跑去幫我看我暗戀很久麥當勞正妹到底有沒有男朋友?代價只是一份一百一十九的七號餐.

我一邊等著他的好消息,一邊在一家茶餐廳準備考試.

我看看時間,距離我點的特餐已經過了四十分鐘.

難道雞排餐也要先去殺了一隻雞在送過來炸嗎?看來這家店有品質保證.難怪一份雞排要七十塊了.

mp3的周杰倫正在開著86飄移.

我點起了一根煙.

我一直覺得我抽煙的樣子實在有夠帥.

憂鬱的眼神再配上全台灣英俊排行榜前十名的臉孔.

在煙霧瀰漫中,實在不枉稱為少女殺手阿.

雖然這段話我一直沒有跟維尼說.

我怕他會忌妒我而跟我老頭說我會抽煙.

人怕出名豬怕肥麻!

在煙霧瀰漫中,我看見面無表情的店員拿著我的新鮮雞排走過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他用毫無歉意的語氣說."請慢慢享用."

對拉對拉.真的讓我久等了.

待會維尼來一定要讓他點一份雞排餐.然後讓他等個一小時再吃.

誰叫他常常欺負我.

想曹操,曹操到.

維尼正好來了.

"挖你吃那麼好喔?"維尼馬上拿起煙點了一根."先生,我也要雞排餐."

然後維尼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維尼說."你要先聽哪個?"

"壞消息."我緊張的坐起了身子.

"壞消息就是我剛剛沒買到七號餐."他拿了一百二給我."所以你還欠我一客."

我呼了一口氣."那好消息呢?"我期待的問著.

"好消息就是那個正妹沒有男朋友."他笑著說.

我高興的跳了起來,然後大叫YES!

隨後才想起這裡是餐廳,不是我家廚房.

"別高興的那麼早.那個正妹當然沒有男朋友."維尼奸笑."因為她有女朋友了."

我愣住了.兩眼發直得盯著他.

"先生你的雞排餐來了."面無表情店員說."請慢用."

我看看時間,距離維尼點餐才剛過五分鐘.

[訪客 cannotfly]

我喜歡夜晚.

當晚上涼風徐徐的吹來,似乎把白天的渾沌吹的一乾二淨.

也讓晚上還在挑燈啃著書的我增加了幾分精神.

夜晚最讓我著迷的是那遍布夜空的星星和那華麗的霓虹燈.

儘管有霓虹燈的夜晚根本看不到被光害荼毒的星星,但是我還是被它們的孤獨和寂寞所吸引.

比起整片星空的孤獨,霓虹卻寂寞的可笑.

處在寂寞的十七歲的我,總是那麼自以為清高.

不喜歡交朋友,也不想要談戀愛.

衝刺課業是我為我的孤獨找的藉口.

也許有些夜晚寂寞會擁上心頭,我會去陪伴著星星.

如果星星也離我而去,海鷗也會陪著我.

這就是所謂的朋友吧.

維尼總是會用一些聽起來很詩意事實上很白目的說話方式來跟我聊天.

所以把一個智障當成朋友也蠻可悲的.

我一直認為維尼是一個不平凡的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有一種近似崇拜的心態.

帥氣的外表再加上富貴逼人的身世.

我不配當他的朋友.

但是命運就是很會捉弄人,也很愛捉弄人.

當一個優質男孩遇上一個重度自閉患者,激出了火花.

這並不代表我是一個同性戀.他也不是.

那一年,我高二.17歲.

以上這篇短文是我之前嘗試寫小說的開頭.

當時自認為寫的很好的我,把這篇小說拿給維尼看.

''恩......"維尼歪著頭看著文章.

"怎麼樣?是不是寫的很棒阿."我挖著鼻孔說."看來我可以出書了."

他皺著眉頭看完以後,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我.

然後嘆口氣,搖搖頭.

"是不是想要跟我要簽名拉?"我哈哈大笑."沒問題,馬上簽給你."

維尼沒有說話,只是一直愛憐的看著我.

我開始納悶了.

"電池"我的綽號."你知道寫小說要誠實嗎?"

我點點頭."我有寫錯嗎?你不是優質男孩嗎?"我問.

"我是阿!但是問題出在你身上."維尼指著我說."你不應該把自己寫成重度自閉症阿!"

"我也覺得這樣形容自己太過分了."我點點頭."應該說是沉默帥氣男才對厚?"

"不不不!"維尼用力的搖搖頭."你不是重度自閉症,也不是沉默帥氣男.應該說是....."他開始思考要如何形容我的帥氣.

"應該說是重度智障男才對."他想了五分鐘終於有了結論.

[訪客 cannotfly]

距離拿文章給維尼吐嘈後也過了兩個月.

徐徐的涼風也變成凍人不眨眼的寒風.我們也悄悄換上了深藍色的制服外套.

周杰倫的新專輯正在熱賣中.

十二月初,考試完的那一天下午.

我跟維尼拿著考卷互相比爛.

"幹你考國文是用屁股寫答案喔?考兩分勒..."維尼和我早就空空如也的教室抽著煙."不如死一死算了."

"幹你物理叫你寫算式你給老師一沱口水幹麻?"我反擊."全校大概只有你是零分拉!"

"要不是我那天幫你去看麥當勞那個妹的話,我化學一定比你高好嗎?"他高舉著他那張十一分的化學考卷.

然後我們就很黯然的默默抽煙.

維尼跟我都是重讀高二的學生.照道理來說,應該上過一遍的課程對我們來說都會比較輕鬆.

"早就都還給老師了."維尼敲敲他的腦袋說."沒有紀念價值的東西我是不會記住的."

一個高中生說學校教的課程沒有紀年價值.你就知道現在的政治有多麼的腐敗!

阿扁應該下臺.讓我們台灣變回藍色.

其實橘色也不錯.

顏色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我們在這樣下去.我看我們高中還沒有畢業就會有投票權了.

"不行!我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維尼突然拍桌子.

我嚇了一跳."你在靠北喔!"

"我說我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從今天開始我們應該努力讀書,奮發向上."維尼義正言詞的說.

"對拉對拉!最好再加上精忠報國,反攻大陸拉!"我挖著鼻孔說.

"挖靠!原來你會說成語唷!"維尼把煙盒裡最後一根煙抽掉.

"那當然."我自豪的說.

"那再講一句來聽聽."

我思考了一下.

"龜派氣功?"我有點遲疑的回答.

"你媽的勒!"維尼大笑."哪幹麻不說特南克斯?"

"馬的勒!特南克斯是人名好嗎?不要那麼沒知識."我對他伸出中指.

"好像龜派氣功就是成語喔?"

"不是嗎?"

"......."

"真的不是喔?我一直以為島山明是抄成語的勒!"

"電池..."再重複一次,電池是我的綽號.

"幹麻?"

"你幹麻不去死一死算了."

你看吧!這就是生死之交會說的話.

[訪客 cannotfly]

台灣本來就處於熱帶季風氣候.

所以天氣都是四季如春,鳥語花香.

"春你個頭,香你個鳥."維尼一邊握著暖暖包一邊喝著熱咖啡."冷的跟鬼一樣.你知道我今天騎車來的時候差點出車禍嗎?"

"真的還假的阿?天阿!"我很驚訝的說."有沒有怎樣?"

"想不到你還會關心我阿."維尼感動的說,拍拍我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好朋友."

"NO!NO!"我搖搖頭."我是覺得太可惜了,怎麼沒出車禍呢?"

隨即我就開始哀嚎.

他拿我請他的熱咖啡倒在我的手上.

"幹林老....世上只有媽媽好..."原本想問候一下老師的,卻看到那氣質到不行的店員正在看我."你在機車一點."

星期天的早上,原本要和維尼一起出去玩.

結果卻被他拖到星巴克喝咖啡.還要我出錢.

維尼正在津津有味的看著一本書.

"你在看什麼鳥?"我問他.

"敷米漿寫的小說."維尼挖著鼻孔說.

"敷米漿?聽起來好像一招A片的招式."我看著窗外賣早餐的阿婆.

"你腦子除了A片以外能不能再裝點其他東西阿?"維尼送我一根中指."這是現在除了九把刀以外唯一能吸引我的作家耶!"

"喔.那他應該覺得很衰.居然有這種人面獸心的讀者."

有看過在星巴克打架的場景嗎?

想看的請打0927-XXX XXX.

走出星巴克,我整理一下剛剛被維尼打亂的髮型,點起了一根煙."幹都是你拉!把我的髮型弄亂了."我丟一根煙給維尼.

"好像你那堆稻草需要整理喔.火啦!"維尼接著煙,等著我幫他點火.

"幹你當我是你傭人喔?自己點拉!"我把打火機丟給他.

"對了傭人!"維尼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

我看著他.

"待會陪我去機場接人."

我搖搖頭.

"是女的喔."

我搖搖頭.

"很正喔!"

我站起來拍拍屁股."那趕快去阿!還等什麼?"

然後我就被維尼踢到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