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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妳說要走,我沒有攔妳。

  因為,攔不住妳。

  因為,留不住妳。

  『春天耶。』斯謠一臉陶醉的沉浸在明媚的春色中。

  我督了一眼,隨即轉開視線。眼前只坐了三個大男人,除了宵幻之外,其他兩個還真是沒什麼好看的。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視線的關係,阿宵輕啜了一口那杯喝起來苦到讓人想自殺的湯藥,然後說:

  『難得看你這麼憂鬱,怎麼了?』

  有點猶豫的移回視線,正思考該怎麼開口時,斯謠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我哪有很憂鬱,只是有點懶罷了。』

  『你在思春啦!阿宵又不是問你,搶答個什麼勁啊!你以為你在參加搶答大賽啊!』阿鬼馬上潑了斯謠一桶冷水。

  『不是問我是問誰?』

  阿鬼沒理會他,只是冷冷的向我看了一眼。

  『怎麼了?』阿宵又問了一遍,那雙明亮且溫柔的眼,堅定的看進我的內心深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

  『哦……沒事。』

  撇開了頭,避開阿宵那雙能夠讀人心思的眼睛,我又逃避了。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宵幻的眼睛已經變的能毫無阻礙的看進我的心中,我不想去追究,我不想去探討。但是那種感覺跟伊夢的眼睛一樣,都如同看透紅塵般,毫無疑問的看進內心最深處。從前的我根本不懼畏這種感覺,但現在,我卻連維持表面上的平靜都難如登天,何況面對他們那種深沉的接觸。

  『诶?阿SA,你要出門啊?』斯謠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想了一下,點點頭。不然你看我這身打扮是要幹麻?看A片?雖然很想這樣吐他槽,但是我卻提不起勁說出這句話。

  『阿SA,你還好嗎?』斯謠擔心的吐出了這句話。

  我停頓了一下,甩了甩頭,走出門外。

  坐在公園椅上,看著滿廣場上的鴿子。整個世界彷彿都停止了動靜,沒有任何匆忙,沒有任何悲傷。月兔不在家,不知道又到哪家書店去遺忘心志了,看來她心情也亂。我坐在長椅上,一動也不動,就這樣坐了四個小時。天色暗下,一滴滴的雨滴開始亂打在我的身上、臉上。街燈亮起,路上人跡難尋,不知道月兔有沒有帶傘?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不了家?想著想著,眼睛開始有些刺痛。喔!雨水跑進眼睛中了。摸了摸臉頰上的水,為什麼雨水會是溫熱的?原來是淚水,原來如此啊。雨越下越大,淚越流越快。真是的,我又不是卡通人物,為什麼會有兩道明顯不停的淚水呢?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哭?我明明就很平靜、很平靜。

  靜靜的坐在雨中,靜靜的流淚,一切都是靜靜的。時間,也靜靜的走離現在。

  『你要繼續坐在這裡淋雨嗎?』

  轉頭一看,是月兔,她一身黑色,果然心情也不好。不知是打算做什麼,她在我身旁坐下。

  『特地跑來這裡淋雨的嗎?』她閉著眼仰著頭,雨滴在她臉上、頸上留下了痕跡。

  『應該吧。』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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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的坐了不知多久,我跟月兔都全身溼透了。看著她閉眼淋雨,突然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睡著了,不然怎麼能毫無動靜的任憑雨水拍打著自己的臉。

  『妳睡著了嗎?』

  『沒有。』

  『這樣讓雨打在臉上不會不舒服嗎?』

  沉默了一會兒,她開口:『沒空感覺臉上的雨。』

  笑了一聲,我回應她:『也是。』

  走進月兔的家門,裡面還真暖和,看來她有開暖氣。

  『喔喔,暖氣啊?』我笑。

  『暖你個大頭啦!』她把毛巾丟到我頭上,『我又不是你,哪有錢買暖氣啊?是電腦啦。』

  仔細一看:『啊啊?有兩台,妳自己住幹嘛要兩台電腦?』

  望了我一眼,她沒說話,只是走進房中換掉溼透的衣服,然後包著厚厚的大毛巾坐上沙發。

  『喔!對吼!』我拍了一下掌心,『伊夢呢?』

  『搬回去住了。』

  我瞬間僵在那裡:『什麼?』

  『她搬回去住了。』月兔面無表情的重覆了一遍。

  怎麼會這樣子?當初不是她一身傷的躲到這裡來,用冰冷的口氣說一輩子都不回去的嗎?為什麼現在拋下月兔一個人回去了?

  『怎麼……為什麼?』我試著尋找適當的疑問詞。

  『她說,她覺得不該打擾我。』月兔平靜的說。

  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氣:『當初是誰要求一定要住下來的?她怎麼能……』

  月兔打斷了我的話:『她當然能。只要她不想再住在這裡。』

  『只是……』

  『對,只是我怎麼辦。』

  看著月兔,天啊!她怎麼能這麼冷靜?難道不會難過嗎?

  『自己……一個人很難受吧?』

  她看了看我,低下頭:『難受?』

  沉默了一會兒:『不!不會。』

  在抬起頭時,那雙眼空洞的望向了不知名的某處:『因為,忘記了。』

  整個屋子安靜了幾分鐘,我卻感覺如同經歷的幾世紀之久,她怎麼能這麼冷靜?我心中五味雜陳,有股不知是酸還是澀在舌尖顫抖。

  『倒是你,怎麼了?』她開了口。

  我遲疑了一會兒,千百個理由晃過腦前。

  『我?』我裝傻,『沒什麼?』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怎麼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著她堅定的眼神。

  『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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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咬了咬下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說。

  『是我以前的女朋友的事。』

  月兔模糊的嘟囔一聲,然後抬起左眉:『繼續。』

  『我們從小就是鄰居,國小、國中都在同一所學校就讀,是很要好的朋友。在升上高中前,她跟我說想當男女朋友,我很喜歡她,所以就答應了。』抬頭看了月兔一眼,她沒有特別的反應,所以我繼續說。

  『高中我們讀的是不同的學校,其實那也沒什麼,因為是鄰居,住得很近,每天都會見面。早上,我會騎腳踏車帶她去學校,然後再去上學。我一直都很高興能跟她在一起。』我停頓了一下,嚥下一口口水,深深的吸了口氣。然而心底那面海,已經開始出現了漣漪,不久,就要掀起滔天巨浪。

  『有一次我到她學校前面去接她,卻聽到有女孩子正議論紛紛,她們說有個花心的女孩在學校中到處跟男孩廝混,我本來根本沒有仔細去聽她們說的任何話的,但是她們卻提到了她的名字。我以為那只是謠言,但當她走出來時,她正勾著一個男孩子的手臂說說笑笑,他們的動作很親密,不時有摟抱、親吻的動作。我整個人定在哪裡,不知該怎麼辦。他們從我身旁經過,她沒有看見我,只是勾著那個人走了。從那時我就知道她不是認真的,但我還是捨不得她,我默默的待在她身邊,我以為這樣是有用的,我真的以為。』說到這裡,我停下,再次深呼吸。我的心在顫抖,很嚴重的抖著,鼻頭有些酸澀,舌尖也是,我感覺淚水從心中湧上喉頭,然後湧上下眼瞼,我隨時都有可能掉淚,隨時。但我是個男人,怎麼能在女孩面前掉淚呢?

  月兔默默的看著我,什麼都沒說。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突然,她走過來抱住我:『想哭就哭吧!如果還會痛,就哭吧。男人,也是人的。』

  她的擁抱很溫柔、很溫暖,我伸手輕輕摟住她,靠在她的肩上,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繼續說。』她用溫柔如水的聲音輕輕在我耳邊呢喃。

  『高三考完大學考試後,老爸就讓我帶她一起到國外旅遊,我們一起走過了五六個國家,那時真的很快樂。只是……』我吸了一下鼻子。

  『那時候我們在荷蘭,她突然告訴我她想走。我沒有留她,因為我知道她如漂泊的鳥兒一般,我留不住她。』說到這裡,我停下來。

  過了好一段時間,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突然,月兔靜靜的開口了:『現在呢?』

  『我接到她重病住院的消息。』

  『你要去看她嗎?』她溫柔的問。

  『我能嗎?』我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問。

  『當然,只要你想。』

  突然,月兔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我緊緊抱著她,而我的淚水也在滑落,就這樣,毫無保留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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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灑在臉上,有點刺眼。我掙扎了一下,終於張開眼睛。天色尚早,但陽光從窗簾中的縫隙照在我的臉上,難怪那麼亮。我在口袋中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找手機,仔細一看,上午5:48分,好早。昨晚是怎麼回事?我抱著她哭,然後……看來是睡著了。我輕輕的移動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不驚動趴在我身上的月兔,看來她哭得很累,睡得很沉。

  回到住宿的地方,才一開門,就感覺到有人在客廳裡。

  『回來啦。』阿宵淡淡的說。

  『你在……等我嗎?』

  『放心,我有睡,昨天很早就睡了。』他閉著眼睛,沒有看我。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6:35分,他幾點起床的?想歸想,我最後放棄詢問。

  『我先去洗澡。』

  『嗯。』他冷淡的應了一聲。

  宵幻是個很特別的人,長得清秀、漂亮,完全沒有男生粗獷的感覺。飄逸的氣質,溫柔、細膩的心思,這些都不像是一個男生會有的特質。他對任何事情都冷冷的,沒什麼反應,但是別人一有不對勁,他總是能第一個發現。阿宵沒有女朋友,據說當初他的女朋友是倒追他的,之後分手的理由還是因為他長得比較美,女方受不了別的男生盯著看的竟然是他的男朋友(這個理由真夠扯的)。阿宵身體不好,很常上醫院去看病,看他弱不禁風的,我們這幾個頭好壯壯的室友反而常常被他照顧。然而正因為他細膩的心思,有些不想讓人家擔心的事總是會被他發現,久而久之,也就變的相當依賴他。

  我洗完澡,拿起毛巾,心不在焉的擦著滴水中的頭髮,水滴是透明的,從容不迫的滴落,我盯著滴落的水滴,看呆了。為什麼在心裡會為了水滴的滴落感到難過?為什麼?

  我穿好衣服走到客廳中,阿鬼已經起床了。斯謠揉著眼睛走出來。

  『你又要出門啦?阿SA?』斯謠一邊打呵欠一邊問。

  『對,我要帶月兔去買點書。』我說完後,有點疑惑的看著斯謠。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起床?』

  『有嗎?現在已經九點了耶。』斯謠看了看手錶,疑惑的看著我。

  我轉頭看阿宵,他點點頭:『兩個半小時。』

  我實在是不敢相信,難道我在廁所中恍神恍了這麼久?甩了甩頭,我準備走出大門,開門前,想了一下,轉身問阿宵:『你要不要一起來?』

  本來是不期待他會答應,但出乎意料的,他答應了。

  『也好一段時間沒見到月兔了。』他緩緩起身,從我身旁走過。

  斯謠一看,趕緊拉著阿鬼說:『我們也要去。』

  阿鬼一臉厭惡的試圖扯回自己的手臂,小聲的說:『幹嗎拖我下水啦?』

  『我不要載你。』我直接回絕了斯謠的提議。

  『沒關係!我自己開車!』

  『隨便你。』我雙手一攤,準備走出門外。

  『那阿鬼坐我的車喔。』

  我一聽,差點笑了出來,阿宵則是瞪大了眼,看著阿鬼搖搖頭。可憐的阿鬼,好好享受一下這趟旅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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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車開到月兔家樓下,我跟宵幻一句話也沒有說。我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一看到我下車,阿鬼也趕緊下車,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還好吧?』阿宵壓抑著笑意問。

  『差透了。』阿鬼壓低了聲音說。

  我克制不住的大笑,阿鬼隨即瞪了我一眼:『你也不警告我。』

  走上樓去,我敲了敲門:『月兔,我進來嘍?』

  等了一會兒,裡面沒動靜,看來還沒起床。我走進房間,看她還熟睡著。阿宵坐在床邊,溫柔的摸了摸她的臉頰:『還不起床啊,睡美人?』

  月兔皺了皺眉頭,扭扭頭,然後掙扎的坐了起來。她睡眼惺忪,眼睛都還睜不太開。

  『起床囉!』我揉揉她的頭。她沒睡醒時,真是跟小小孩沒什麼兩樣。

  她歪頭,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看我。然後就抱住前方的阿宵,很撒嬌的抱著,接著又繼續睡。阿宵笑了笑,捏捏她的臉頰。

  『睡美人該起床囉。』

  月兔甜甜的笑了,接著爬下床,走入浴室。我跟宵幻走出房間。

  『先來弄早餐好了。』阿宵提議,我點點頭,兩人就走進廚房開始弄東西。

  想了一下,覺得可能還會有點久,就打電話叫斯謠上樓來。阿鬼一看到斯謠走進來,馬上板起臉開始瞪他。

  『怎麼樣?我開車技術很好吧!』斯謠果然不怕死,阿鬼連殺氣都起來了,他還這樣問。

  月兔走出房間,換了一身白色的休閒服,頭髮還濕濕的。她揉揉眼睛,然後就趴到沙發上繼續睡。斯謠蹲在一旁,伸手順了順月兔臉頰邊的頭髮。

  『早安啊!睡美人!』難得感覺有點成熟了。

  斯謠的手指推開了月兔額上的髮,那裡隱隱約約有個白白的印子。

  『傷還好吧?看來已經癒合了,只剩一點點疤。』他溫柔的問。

  月兔輕輕的點頭,沒有睜眼。

  『傷?什麼傷?』我一聽不對,馬上緊追著問。

  斯謠驚訝的看了我一下,然後轉頭問月兔:『妳沒跟阿SA講嗎?』

  月兔輕輕的搖搖頭。斯謠看看我,然後看看月兔。

  『這個……』

  『等一下!』我走進房間,拿了一條擦頭毛巾,拍了拍月兔的肩膀,她乖乖的坐起來讓我幫她擦頭髮。

  『說。』

  我輕揉著月兔的髮絲,髮際邊果然有個淡淡的印子,不明顯,但是很新。

  『大概是一個多月前吧?』斯謠不確定的問月兔,她點點頭。

  『有一天你們都不在家的時候,月兔打電話到我的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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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斯謠接起正在唱歌的手機。

  『斯謠哥……』一個非常虛弱且顫抖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妳是……?』

  『月兔……』她的氣很虛,感覺好像快要死去了。

  『妳怎麼了?別嚇我啊!現在還沒到鬼月。』斯謠想盡量讓氣氛感覺沒那麼緊張。

  『你能來接我嗎?』月兔的聲音真的虛弱的令人害怕。

  『哦……好!妳在哪裡?』

  月兔說了一個地點,然後就掛上電話。

  斯謠緊張的趕到那裡,卻看到月兔滿臉是血,頭上破了一個大洞,虛弱的靠在牆邊。她坐在那裡,頭低下,彷彿已沒有氣息。斯謠嚇壞了,趕緊搖了搖她的肩膀。

  『喂!月兔!沒事吧?』

  月兔緩緩睜開眼睛,點了點頭。斯謠把她抱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到車上,然後驅車前往醫院。月兔在那裡縫了六針,最後頭上貼了一塊白紗布回家。斯謠擔心的開著車帶她回家,她一路上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流過的光影,心裡在想什麼都沒人知道。

  回到公寓,月兔有點失魂落魄的走下車,斯謠不放心,就陪她上樓。

  坐在沙發上,斯謠著急著不知該怎麼辦,畢竟他不像阿宵或阿SA,對於面對別人的心事,完全沒輒。

  『斯謠哥……』月兔開口了。

  『啊?怎麼了?』他嚇了一跳,緊張的問。

  『你能聽我說嗎?』

  『當然!當然!行啊!怎麼會不能呢?』斯謠不知所措,一緊張就講了一堆話。

  月兔淡淡的笑了。

  『伊夢走了。』

  『啊?』斯謠心頭一驚,『怎麼會……?』

  月兔哼了一聲,又笑了。

  『她一回去,就有人來打我了。』月兔沒有看著斯謠,只是望著那片落地窗外的夜幕與城市。

  『怎麼……這樣?』斯謠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太荒謬了!伊夢回去,然後就有人來打她?太荒謬了!

  『是啊。怎麼會這樣呢?我也不知道。』月兔還是淡淡的笑著,『這件事不用特別跟阿宵或阿SA講。』

  『喔。』斯謠愣愣的應了一聲。

  『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斯謠哥!有點晚了。』

  『好。』

  月兔已經走回房間,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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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斯謠停了下來,用一副做了壞事被抓到的小孩的無辜表情看著我。我相信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但是聽見這樣一件事怎麼能不生氣?對我們這幾個人來說,月兔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般,豈能容得下他人這樣任意欺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滿腔的怒火,低沉的問月兔:『有人打妳?』

  月兔沒回答,阿宵反而搶先一步說了話:『你看你這樣,就是因為知道你會發火,到時候沒頭沒腦的跑去跟人家理論,月兔才不願意告訴你,弄不好,你也會被人打一頓!』

  我像被宣判無救的癌症末期病患一樣,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麼的無力,多麼的軟弱。我瞪大了眼睛緊盯著宵幻清澈的眼眸,他毫無表情的臉上,找不到一點生氣的跡象,但是他的眼神充滿了怒意,我知道,他跟我一樣都很生氣。

  放軟的手繼續搓揉著月兔已乾的髮,我不明白,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告訴阿宵。深深吸了幾口氣,我努力維持平靜的語氣問月兔:

  『那為什麼不告訴阿宵?』

  月兔的頭微微向下顫了一下,她閉上眼:『笨蛋!』

  我愣了一下。

  『阿宵那幾天不是才剛住院回來?』月兔這一提,我才想起來,阿宵一個多月前病倒,緊急送醫後還住了幾天院。

  我看向阿宵,他本來有些僵硬的肩膀頓時鬆了下來。

  他嘆了口氣:『妳不該瞞著這件事的,月兔。』

  『我知道。』月兔回答,語氣中帶著點理所當然。

  『不管怎麼樣還是該說,就算我們沒辦法對他們怎麼樣,至少我們還可以好好照顧妳,最起碼讓我們關心妳吧!』阿宵跪在月兔面前,溫柔的握著月兔的手,深深的看入她的眼中。

  月兔默默的與宵幻對看,兩雙眼彷彿正無語的透過眼神做交談,內容叫做未知。過了幾分鐘,月兔閉上眼,輕輕的點頭。阿宵欣慰的笑了,伸手將月兔耳邊的髮撥開。

  『就這麼說好囉。』他的聲音輕得如呢喃般。

  『嗯。』月兔默默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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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餐桌上,大家默默的吃著早餐,誰也沒說話,都在想著這一連串的事情。

  月兔突然放下刀叉,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好想吃水蜜桃喔!』

  阿宵輕輕微笑,轉身走進廚房,接著就拿了幾碗水蜜桃出來。

  『看妳這一大罐的水蜜桃都沒開,我想妳大概有好一段日子沒吃了吧?』

  『嗯!』月兔甜甜一笑,從阿宵的手中接過一碗水蜜桃,大口的咬了一片,臉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我看傻了,月兔求的不是什麼天長地久!我怎麼現在才發現!早在她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用所有的行動告訴我,她不相信什麼天長地久,她在乎的是當下,是曾經擁有。我愣愣的望著她,心中有股難以用言語表達的落寞。對她來說,離去彷彿是種已確定的命運,她不想再去在意,也不想再受傷害。明明是那麼痛苦,那麼難以接受的事,她到最後都妥協,到最後都選擇放手。今天傷了,哭過後,明天再用一張完全不在意的臉面對所有人。那不是假的她,不是迷失了自己的她,而是堅持在原地守候一切回來的她。苦澀的味道在舌尖作祟,有種想哭的感覺。

  阿宵突然遞了一碗水蜜桃給我:『吃吧!你會明白為什麼她這麼愛吃這種水果的。』

  接過那碗,我咬了一片,淡淡的水果酸與濃濃甜意瞬間蓋過了舌尖上的苦澀。難怪,這樣會短暫的忘記那些令人痛苦的事吧!

  吃完了早餐,我們準備下樓去。

  『那個……月兔。』阿鬼叫住了月兔,她回頭一看。

  『怎麼了?』月兔問。

  『我可以跟你們坐同一台車嗎?』阿鬼這狡猾的傢伙,知道問我,我有可能會拒絕,但是只要問月兔,我就絕對不會有意見。他這狡猾的臭小子。

  月兔看了一下阿鬼,又看了一下斯謠,她淡淡的一笑:『好啊。』

  阿鬼鬆了一口氣。

  『喂!我開車技術哪有這麼爛啊!』斯謠抗議。

  我們幾個都搖搖頭。

  『你不是開車技術不好,是不會當乘客。』月兔說。

  『啥?』斯謠一臉疑惑。

  『聽不懂就算了。』我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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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開往書店的路上,月兔開啟了音響,把CD退出來,看了一眼,愉快的笑了。她將音樂調到第七首。

  「期待有翅膀……」蔡琴溫柔低沉的聲音開始在車子中迴盪。

  「當初相信你是真心的渴望承諾一個永遠,我記得當時在你手心的堅決。還是相信你是真心的努力到最後一秒前,可惜愛情是種感覺,難免……會變。」月兔溫柔的跟著她的聲音唱,唱得很柔很柔。

  「祝福太為難沉重,還不如微笑以對,說眷戀太自私,不如說保重,再──見!」或許這是為什麼她不願意再強求什麼。

  這首歌,聽在心裡,有種又酸又澀的感覺,我直望著前方的道路,強壓著那股升上心頭的痛,心思卻飛向了遠方。

  『阿SA……』月兔輕聲的呼喚把我從遠方拉了回來。

  『怎麼了?』我轉頭看她,她那雙清澈且天真的眼睛正盯著我看。

  『你在想什麼?』

  我轉回頭,望著前方,開始思考,其實,我不知道我倒底想到了什麼。

  『不知道。』我回答。

  『喔。』她轉向前方,『如果有什麼都不要猶豫喔。記得要告訴我。』

  我笑了,這就是她。想到什麼都不會太猶豫,只要猶豫,她就絕對不會去做。而世界上有些事情,需要的是那瞬間的衝動,那瞬間的想法。時間過了,就不會回來,衝動過了,就不會去做。有太多事情,是在事後後悔,後悔沒有衝動,後悔太過理智。對我們這種已經學會理智的面對任何事情的人來說,衝動顯得很愚昧,但是缺乏衝動,又令人後悔。

  仔細思考這兩天的行為,其實全部都是憑著一股衝動做的。想見月兔、想哭、想帶她出去、想花點時間聽她哼哼唱唱,這些想法都化為實際行動,而我壓根兒沒想過為什麼。在我的生命中,她真的是一個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存在,奇異、特別,雖然不是那種愛情的愛,卻有想好好保護這個女孩一輩子的感覺。

  月兔一進書店,就變得如好奇的小孩般,東張西望的。小心翼翼的將書拿起,溫柔的翻著。最後她選了一本厚厚的小說,在書櫃旁席地而坐。我坐在她身邊選了一本書靜靜的讀著。感覺到她把頭靠在我身上,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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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我聽見一聲驚呼,轉頭看月兔,她的臉瞬間刷白。抬頭看,是伊夢。

  『唉呀!原來是蒼翼先生啊。』說話的是伊夢家的管家。

  她在伊夢逃家時,曾多次來涉交,但是那時伊夢堅持不肯見她,最後都由我跟月兔跟她談。她本來就一副瞧不起月兔的樣子,現在又完全的忽視月兔的存在,讓我非常的生氣。

  『真湊巧啊!』我板起臉色。

  她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逕自繼續說:『前一陣子我們家大小姐多虧您的照顧了。』

  『我什麼都沒做。』我冷冷的回應她。

  轉頭看月兔,她緩緩的低下頭,繼續看書,蒼白的臉色卻絲毫沒有減退。伊夢盯著月兔看,臉上的表情是愧疚、是難過。

  『月……月兔……』她怯怯的喚了月兔的名。

  『怎麼了?』月兔很平靜很平靜的問她,但眼睛沒有離開書本。

  『妳在生氣嗎?』

  『沒有。』

  管家冷冷的哼了一聲。

  『就算生氣,她也沒有那個膽說出來,除非……』她意有所指的看了月兔一眼,『她不怕死。』

  我氣得差點撲了上去,就在我準備撲上去時……

  『咦?月兔啊。我今天才想去找妳呢。』我的死對頭,玄冥出現了。

  『啊?』月兔抬頭,蒼白的臉上充滿了迷惘。『找我?』

  『嗯!對啊。』他遞了兩本書給月兔,『上次到書店的時候,聽到妳在問這兩本書,就想說買來給妳當禮物。』

  『謝謝……』月兔伸手接過了那兩本書,疼惜的抱在胸前。

  『你怎麼也在這裡啊?阿SA。』他挑眉,有些玩味的看著我。

  再看看月兔,皺起眉頭,有些心疼的問:『妳的臉色不太好,月兔,怎麼了嗎?』

  月兔搖搖頭。

  『遇到派人打她的人,你覺得她臉色能多好?』我沒好氣的說。

  『啊!』伊夢驚呼。

  玄冥瞪大了眼睛,視線在我們四個人中間飄來飄去。

  『哼!沒打死她就不錯了。』那女人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月兔。

  『憑你們那群廢物,想打死我?』月兔的聲音冷的跟冰一樣,她生氣了。

  她直盯著那女人的雙眼,兩眼射出了冰冷的視線。

  『妳找死。』那女人的臉垮了下來。

  她向後一招手,兩個男人走了過來。

  『幹嗎?喔!上次那個女人啊?』走在前面的那個男人舔了舔嘴唇,彷彿看到了好吃的獵物一般。

  我握緊拳頭,準備在他們對月兔出手時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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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月兔一伸腿,直直踹在那女人的小腿上,一聲『喀啦』,女人慘叫了一聲,跌在地上。

  『他媽的!我要告妳!』女人崩潰的大叫。

  月兔從懷裡拿出手機。

  「沒打死她就不錯了。」

  「妳找死。」

  她挑眉:『妳還想聽更多嗎?』

  她壓下播放鍵。

  「賤女人,你應該知道誘拐我們家伊夢小姐是不可原諒的吧?」

  「打!給我打死她!」

  「今天不好好教訓妳,我就不叫XXX!」

  後面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我都沒有聽進去,我整個人定在那裡。

  『我還有驗傷證明,妳高興的話,我們法庭上見。』月兔說完,抱著那兩本書就走。

  經過那兩個男人時,為首的男人伸手拉住月兔。

  『放!開!』月兔冷冷的說。

  『妳說放,我就放喔?手機交出來!』

  我看玄冥也握緊了拳頭,而這時,阿宵正拉著阿鬼跟斯謠過來。

  『你說給,我就給喔?』月兔反問。

  男人伸手要打她,月兔的腿已抬起,撞在他的重要部位上面。

  『這是還你上次打在我鼻子上的那拳。』

  我看月兔壓住了怒氣,向後退了一步。我趕緊過去將她護在胸前。帶著她往外走。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月兔轉過頭去:『刺蚉大哥說,你們敢再找我麻煩,他會把你們都閹了!』

  那兩個男人的臉刷一下全白了,面面相覷的互看。

  坐上車,我們趕緊開回月兔家。

  『刺蚉是誰?』我疑惑問她。

  為什麼這個名字能讓他們嚇成那樣?

  月兔搖了搖頭:『之後再說。』

  果然,她現在需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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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月兔家,看見休幽跟蘭倫站在月兔門前等我們,我皺了皺眉頭。

  『你們已經到啦。』玄冥一上來就跟他們打招呼,看來是事先說好的。

  『剛到。』蘭倫輕輕回答,然後微笑並伸手抱了月兔一下。

  『嘿!小公主,還好嗎?』休幽伸手摸了摸月兔的。

  玄冥搖搖頭,要他別問。休幽馬上就知道出了點事,沒再繼續問下去。

  進到屋內,大伙坐在沙發上,看著月兔小心翼翼的將書放上書架,誰都沒說話。

  『月兔,我們去準備午餐吧!』宵幻提議。

  月兔點點頭,表示同意。

  『我也來幫忙。』蘭倫跟了進去。

  『你也該講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吧?阿SA?』玄冥看著我冷靜的說。

  『叫斯謠講。』

  斯謠簡單的把那天發生的事又再次的述說了一次。

  『就是這樣。』我說。『而剛才的,你幾乎也看到全部的事情了,我們知道的絕對不會比你們多。』

  我雙手一擺,表示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奉告。

  『月兔……連你也沒說是嗎?』玄冥低著頭,意味不明的問。

  我有點生氣,難道他現在還想比我們誰跟月兔感情比較好是嗎?

  『對!那又怎麼樣?』我沒好氣的回他。

  『我沒有要比什麼的意思!』他一看我的臉就知道我在想什麼,看來還算了解我。

  『不然是怎麼樣?』依舊是沒好氣。

  『喂!你們兩個說話就不能和氣一點嗎?』休幽打斷了我們倆的談話。

  『你管我們!』我們倆同時轉過頭去瞪休幽。

  『你們感情真是好。』阿鬼非常不著痕跡的諷刺了我們。

  『對啊!默契超好的!』斯謠八成真的以為我們感情很好。

  『午餐好囉。』阿宵探出頭來說。

  看著安靜吃著午餐的月兔,我真的很想抱抱她。她注意到我的視線,抬起頭來,溫柔一笑。

  『我沒事。』

  『呼。』斯謠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我還怕妳會受不了呢。』

  月兔淡淡一笑:『我不怕他們。』

  『想的很齊全嘛!連錄音存證、驗傷證明都準備好了,根本不需要擔心他們了!』休幽燦爛的笑著,『月兔真是太聰明了。』

  『可是……』蘭倫打斷了休幽,『要是他們來陰的呢?』

  所有人瞬間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放心,有刺蚉大哥在,他們不敢碰我的。』月兔很有自信的說。

  『刺蚉到底是誰啊?』我問。我的印象中,完全找不到一個相關的人物。

  月兔吹了吹湯匙中的湯,小心翼翼的啜飲了一口。

  『他是一個人很好的大哥哥。』完全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

  『重點是,為什麼有他在就不用擔心?』阿宵歪頭,把問題點的更明了。

  『因為他是眾望所歸的幫派老大啊。』月兔說的彷彿什麼事都沒有。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互看了幾眼,月兔怎麼會認識這種傢伙?

  『你們是在想我怎麼跟他認識的嗎?』月兔果然聰明,不用我問也知道我們在想什麼。

  『到底怎麼認識的?』休幽滿臉好奇。

  月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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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太陽拼了命的發出耀眼的光芒,似乎想讓所有生物想起它的存在。

  月兔依舊在圖書館中忙碌著,忙著看書,忙著寫故事。她旁邊坐了一位男生,年齡看起來與阿SA他們相去不遠,一直趴在桌上睡覺。月兔也沒特別去注意這個男孩的動靜,自顧自的寫著故事。鉛筆在紙上留下了痕跡,發出了沙沙的聲響,細微但如同蟬聲般,有種自然的悅耳。

  『妳在寫什麼?』那男生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一手托著下顎,看著月兔,好奇的問。

  『故事。』月兔淡淡一笑,回應了他的問題,低下頭繼續創造她的世界。

  『哇!真的嗎?』男孩露出了興奮的表情,湊近月兔。『我可以看看嗎?』

  月兔輕輕的揚起嘴角,把稿子遞給他看。他一邊看,還不時轉頭問月兔一些字詞的意思,他看的雖然慢,但是很仔細。在非常努力的看完後,他把稿子遞還給正在看書打發時間的月兔,並深深的吸了口氣。

  『太厲害了!』

  『謝謝。』月兔只是淡淡的一笑,沒多說什麼,又埋頭繼續寫。

  男孩在一旁看著她看了很久,最後又開口。

  『教我讀書。』他非常非常的堅定。『教我讀書。』

  月兔抬頭看了看他,放下手中的筆,然後緊蹙眉頭。

  『教我讀書。』他又重複了一次。

  『我功課不好。』月兔委婉的說。

  『沒關係,一定比我好。不然教我寫東西也好。』他非常堅持,眼中發出堅定的光芒。

  仔細的研究他,研究了一會兒,月兔終於點頭。

  『好吧。我想我可以指導你一點東西。』

  『太好了!』這個可以被月兔稱為大哥哥的男孩,像興奮的小孩一般,拉起了月兔的手,『我叫刺蚉,妳叫什麼?』

  『月兔。』

  『能認識妳真是太好了!月兔!』

  『就這樣?』我不可置信的問。真的這麼簡單嗎?

  『就這樣。』月兔又輕啜了一口。

  『月兔妳……』玄冥愣愣的望著月兔,『太容易靠近了吧?』

  月兔咧嘴一笑:『沒這麼容易的話,怎麼認識你們?』

  仔細想想,也對。當初月兔會認識我們這一大群男生時,其實也全是因為她那麼的容易接近。不是沒有防備,只是懂得在有防備的情況下以最貼近人的方式與人相處。她想做的,不過就是身為人,且以人的姿態活下去。這句話,我不知道已聽她說過多少次,但始終不明白她的涵義。或許所謂的涵義,也只不過是那字面上最初的意義。

  月兔倒底是怎麼在看待別人的靠近?毫無排斥?毫無差別?或許她對緣分的感覺就是「既來之,則安之」,不過如此爾爾。

  在她的世界中,沒有純粹的好與不好,沒有一定的正義與邪惡,她知道的,只是每件事情都有不同的角度,究竟是漫畫看多的關係?還是真的經歷過了太多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前的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卻又比誰都堅強。

  『想見見他嗎?』月兔挑了眉,揚起嘴角,意有所指的望了我一眼。

  我輕輕一笑:『為什麼是看我?』

  『哥!』月兔嬌滴滴的叫了一聲,『人家知道就屬你最關心妹妹我了。』

  這一聲叫得宵幻直笑,差點兒沒岔了氣,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只是玄冥笑完後一臉幽幽的看著我道:『怎麼就讓你成了個哥哥!』

  『羨慕啊?』白了他一眼,回頭看看月兔:『好!既然是哥哥,總要見見的。』

  月兔噗滋一笑,拿起電話撥號。一屋子的人全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打電話,這究竟是什麼稀罕事?竟讓一群大男生眼巴巴的看著一個小女孩打電話。我輕輕一笑,月兔到也真大膽,面對一屋子的大男生,她不怕嗎?總那麼坦然自若的,她就這麼深信我們這群大哥哥永遠都是那愛護妹妹,將她呵護至極,捧在手掌心上的好男人。人是有野性的,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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