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那條長街再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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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過那條長街再轉彎

越過那條長街在轉彎 那是以前 我常來的地方

順著這條街一直走,第一個巷子口左轉,進入之後就彷彿遠離了城市的喧囂,這是一個深遂而靜謐的小巷,越往裡面走,人車的嘈雜就越來越遠,而離我越來近的……是香味,那熟悉的臘梅香,一種充滿依戀的味道。

來這裡,我靠的不是地址,是香味與感覺。

「我聞到了,就是這。」來到了一個小門前,我心想。

因為過年回南部鄉下,所以已經快一個月沒來這了,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禮拜,但我一到這,就好像幾年沒來過似的,好陌生。

回來的這一天是我的生日,臘梅開了,我順手摘了一枝臘梅。

「這……就當作是我的生日禮物吧。」在這個只有我一個人的生日裡,我心想。

碎花窗簾和乾淨的窗 妳一直希望對面是一片海洋

走進屋內,當初妳挑的碎花窗簾、有海洋圖案的對杯、湛藍色的牆、牆上海洋的畫、海洋圖案的床單、所有花色要不是海洋就是藍色的家具,我始終沒動過,一切的一切就像2年前,不一樣的是雙人床上躺的是一個人,但我始終相信這屋子裡,還是住著兩顆心。

  對一個小時後家住南投的人來說,海洋,是一個聽過卻沒有真實接觸過的名詞,對她而言海洋是她最嚮往的地方,海邊便是她的天堂,即使什麼也不能做,就呆呆的站著,望著那片蔚藍、聽著海的旋律、任憑海風的輕拂,她也能獲得最大的滿足;於是每個假日,我們都有明確的去處:海邊。

「我想做一隻魚,因為海洋是世界的連結,我要順著海洋,看看不同的風景,認識不同的人,你呢?」她望著海洋有感而發的說著,她用那天真的笑容看著我,我看了看她,再看看天空,我說:「就當那片妳優游其中的海洋吧。」她沒說什麼,只是望著海洋微笑,笑的更加燦爛。

如果妳是那自由自在的小魚,我便是那片最幸福的蔚藍,只是妳現在游到了哪裡,我無法掌握。

看看手裡握的那張我們去訂做的紀念悠遊卡,我想起來我們那有點好笑的第一次相遇,沒錯,就是在捷運裡,那時捷運離站,加速時她一個重心不穩撞在我身上。

「啊!抱歉。」她羞著臉說。

「你很漂亮。」我看到她的臉之後脫口而出這句話。

「我想……你應該說沒關係。而不是這句。」她看了看我,皺著眉說。

「你很漂亮。」我再說一次。

「我知道。」

「那麼自信啊。」

「當然,我一直都很自信,你的讚美都那麼直接嗎?」她笑著說。

「這不是讚美,這是敘述句,這個事實是無法拆解分割的。」我轉個彎在誇她一次。

「是該下車的時候了。」她丟了這句出來,但臉上笑意不減。

「我也是。」

「那麼巧!」

「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我說完就背對著她,揮手到別。

  第二次相遇在……。

「老闆,一份火腿蛋……。」剛走進早餐店,一開口,有兩個重疊的聲音,我疑惑的往右看,是剛才那個美女,她也疑惑的看著我。

「一杯中冰奶,不要加冰塊……。」我們兩個對看著說,又是同時同步的重疊音。

「怎麼是你?還學我吃一樣的東西。」她驚訝的看著我

「就說會再見面的嘛。還有,我沒有學你吃東西,我天天這樣吃。」我無奈的說。

「但願我們有那麼好的緣分能再見一次。」她笑著說。

  我們又在早餐店分道揚鑣;那天我覺得我真的很幸運,一天竟然可以遇到兩次美女,這大概叫:「此爽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爽上心頭。」,哈哈……。

但我沒想到……。

「怎麼又是你!」我走到我讀的學校門口的時候,我們互相看到,一起驚訝的說。

「說!你是不是跟蹤我,你這個變態。」她先發制人的說。

「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囉,我已經每次都跟妳走不同路線了,誰叫地球是圓的。」我裝出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我敢賭,如果你還跟我同科系的話,我就做你女朋友!」她激動的說。

「你說的喔,小心一點喔,老天保佑啊。」我們就又走不同的路線到指定的教室;雖然老天給我這個機會,但還是覺得爽就好不要抱太大期望。

  在去教室的路上,遇到了我高中同學兼好友,汪穎超,跟我同一科系;到了教室後門我聽到熟悉的聲音。

「等等,穎超,先在外面一下。」我在門口前停下腳步。

「幹麻啊?仲初。」他被我硬拉在門前停下;忘了說,我叫田仲初。

「聽啊。」

  

  教室有個熟悉的女生聲音,跟一個沒聽過的女聲說話。

「跟你說啦,天下沒那麼『賽』的事情好嗎。」想起來了,這個聲音是那個美女的聲音。

「不要鐵齒,還跟他打那種奇怪的賭,妳喜歡他啊?」這是那個沒聽過的聲音。

「見不到幾次面,談不上喜歡。」

「帥?」

「還不錯……。」聽到這又差點爽到笑出來。

「那我敢跟妳賭妳會變成他的女朋友,我賭一年的飲料。」

「就賭一年份的飲料,他絕對不會跟我同系的,妳看著吧。」聽到這我就繞到她背後。

「小姐,你可以現在請她喝飲料了。」我湊到她耳邊說。

「啊!」她突然大叫。

「嚇死人啊!你真的跟我同系?還是你故意跑過來。」她又說。

「妳可以去查啊,我親愛的女朋友大人。」我調侃的說。

「你……。」她羞著臉,說不出話。

「我叫田仲初,他是我的好朋友,汪穎超,妳呢?」

「呃……她叫官瑀晴,我叫黃沛語啦。」她的朋友幫她介紹道。

  一樣的捷運站,一樣的車廂,一樣的早餐店,一樣的早餐,一樣的大學,一樣的科系,到最一樣的心靈相通,一樣的互相喜歡……,有人說這是巧合,我說那是一個不約而同,不是剛好碰到,而是一都像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只是沒有告知彼此。

在我們第一個情人節,我在家裡思索著要如何度過,但是又要找房子去外面住,左思右想我決定打了通電話給瑀晴。

「瑀晴,妳在哪?」

「你要幹麻?過情人節喔,抱歉喔,今天可能沒空,我要找房子。」

「這麼巧,我也是耶,本來還擔心我沒辦法陪妳的說。」

「就是看是不是又可以『不約而同』囉。」

「別鐵齒,搞不好又會囉;我要出門囉,掰。」

「恩,掰。」

  我照著租屋廣告上的地址,順著這條街一直走,第一個巷子口左轉,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到這個地方,一走進巷子裡,這裡給我的感覺,好安靜。

走著走著,我放下了租屋廣告,我跟著一個香味一直走,走到了一個屋子前,我看了看租廣告,就是這裡,這真是一個神奇的香味。

這房子裡有個小院子,院子有一棵樹,臘梅樹;樹下有一個佇立的身影,是瑀晴……,我走上前突然把她抱住。

「小姐,怎麼一個人站在樹下?」我抱住她,裝不熟的問。

「嚇死我了!害我以為是哪家色狼。沒有啦,因為房租有點貴,所以……站在樹下留戀一下。」她似乎對於不能住到感到可惜。

「你要幫我出嗎?」她裝的一副很可憐的看著我。

「不要。」我把頭撇過去,裝做不答應。

「不過……我可以出一半,不過有條件。」我奸詐的說。

「什麼?」

「妳要跟我一起住。」

「這樣不好啦。」

「我付一半的錢,所以我當然也要住進去的啦。放心啦,不會有人知道。

「不要啦!」

「我不管!這次聽我的。」

  在她「愛甲哥假小哩」的推託之下,她被我說服了,我們就開始半同居的生活,三個詞來形容,就是激情、新鮮、又有趣。

我們戀上共同的香味,一個充滿依戀之意的臘梅香,我找到了臘梅香,就等於找到了瑀晴。

有人說輕易得到的幸福不會長久,因為不會珍惜,而我卻十分珍惜這段緣分,因為她是個好女孩,而且我們擁有不用培養的默契,不知不覺從大一到大四,我們幸福甜蜜的安然度過。

後來聽說妳一直想搬 太多寂寞在屋裡一直燒不完

畢業之後考上了研究所,每天的論文、咖啡、教授、電腦,幾乎把生活步調打爛,爛到不能再爛的那種,每天幾乎只有電話才有辦法接觸瑀晴,有時候一忙就掛在研究室,都沒有回到家,於是瑀晴也就常常抱怨。

「我想搬出去了!」瑀晴在床上很大聲的說,似乎有點憤怒。

「別生氣啦,何必呢。」我連忙安撫。

「每天都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睡覺,就算出門逛街也是一個人,這樣住有什麼意思,當初是你說要一起住的,現在都像一個人住一樣。」她劈哩啪拉的說了一堆。

「要不然這樣好了,每天我不管弄到多晚,都回來陪妳,妳可以先睡,妳也可以等我,我都會讓妳知道,我回來了,這樣……ok嗎?」

「這樣還差不多。」她的臉上回復了一絲笑意。

  每天在累死人的狀態下離開研究室,踏上我的摩托車之後不經擔心起我的安危,這樣的狀態騎起車來,真是不敢想像,算了,都答應她了,對別人的承諾都可以「喇吧」,對她可不行,說到做到也是對她的承諾之一。

騎過蜿蜒崎嶇的「九彎十八拐」小巷,終於到家了,在家門口,我停好車之後,突然有份莫名的感動,真的回家真好,沒體力的狀態下騎車,真像打仗。

進入小院子,我摘了一枝臘梅,輕悄悄的走到臥室,她正在夢鄉之中,我將那枝臘梅放在她的鼻前,沒多就她就醒了,但仍然閉著眼睛裝睡,在我轉身要去洗澡的時候,她突然說話。

「讓我猜猜看,誰來了,應該是個叫田仲初的小色魔吧。」我在臥房門口停下,我轉身走向她。

「是啊,妳好聰明啊。」我捏了捏她的鼻子,她笑了。

「別弄了啦!肚子餓不餓?」她雙手扶著我的臉說。

「等我洗完澡在告訴妳。」我親吻她的額頭之後去浴室洗澡。

  蓮蓬頭沖刷著我的疲憊,但沖不掉我心中幸福的滋味,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但也不禁擔心未來的生活;有人說同居久了會膩,也有人說同居會導致人提早分手,而我所看到的是我們提早學會包容,所以我們維繫到現在,在同一個屋簷下,而我們時常找出不一樣的甜蜜與生活情趣。

淋浴之後的全身放鬆接著是一陣肚子鬧空城計的戰鼓聲響,打開了門走到了餐桌,正想叫瑀晴煮碗麵給我吃的時候,桌上已經有一碗熱騰騰的湯麵了。

「瑀晴啊……我肚子餓,幫我煮一碗……麵。」看到餐桌上的湯麵,我傻住了但也感到十分窩心。

「就在餐桌上自己吃,吃完趕快進來跟我上床……睡覺。」她從房間裡呼喊著。

  每天累歸累,但是只要每天有一碗湯麵,每天上床,呃……不對,是每天同床共枕,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有她,有了這些一天的疲憊就全部清除。

後來的我們一直都遇不上 彷彿都在避開某一些地方

  兩年前的某天,瑀晴的父母,打算將她送往美國進修,不強迫,於是她詢問我的意見,我當然表示贊同,但是快從研究所畢業的我,希望她在我畢業前,能陪伴著我,於是她答應了她父母,但時間暫緩。

「我爸媽要送我出國唸書耶。」

「恩,那很好啊,你有要去嗎?」

「我不知道啊,所以才問你啊。」她似乎很困惑的樣子。

「基於立場呢,我贊成妳去,基於立場呢,我又不想妳去。」

「那你到底想怎樣。」

「這個嘛……,基於某部分立場是自私的,所以妳去吧。」我給了她一個微笑。

「那你不會捨不得嗎?」她表情哀傷的看著我。

「會……,非常,但我不能阻礙妳的機會,這對妳沒有壞處的,相信我。」我把她摟在懷裡。她沒說話。

「聽我的,去吧,只要在我畢業之後再去就好了。」

「為什麼?」

「因為,這樣我才不會那麼傷心啊。」我看著她淺笑著說。

「好吧,我答應你。你不覺得,這樣的情節,有一點點像某位人氣作家的小說嗎?」她突然問了這句。

「不像!一點都不像!」

「哪裡不像?」

「因為我的女主角不姓田,姓官,姓田的是我;妳要去美國不是德國;妳的初夜早在大2被拿走,還有……。」我批哩啪拉講了一堆。

「還有……?」

「還有,妳不會一去十年,而且跟妳的最後一面並不是看見靈堂前的遺照,還有妳會回來,妳會……嫁給我。」

我說完了之後,我們有一段時間的沉默,然後她就緊緊的摟著我,越抱越緊、越抱越緊,然她就哽咽的哭了,我的胸前呈現一片溼熱。

「我答應你,我回來我就嫁給你,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她哭著說。

「別哭了,一切都等妳回來完成,等妳。」我用手拭掉她的眼淚。

  我接下來的每一天,每天早上都去買,我們當初同時點的早餐「火腿蛋加中冰奶不加冰塊」,我想在剩下的每一天,讓我跟她有更充實的存在感,所以我每天買早餐給她吃,她每天煮晚餐跟宵夜給我吃,我沒課就在家陪她順便寫論文,而沛語跟穎超則是十常跑來我家,帶著幾罐酒跟一些料理,說要來我家為瑀晴餞行,結果一個禮拜餞行個好幾次,根本就是來我家狂歡。

這一季,臘梅謝了,她離開了,沒有道別,沒有朋友的送行,沒有她給我的最後擁抱,沒有機場送別的眼淚,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走了。

我從學校回到家,人不在了,只剩桌上她煮好的菜,飯廳的沒熄的燈,跟餐桌上的紙條。

「我回來了,瑀晴。」沒有人回應。

「瑀晴?妳在哪?」我準備走去房間看看,經過餐桌,看見了瑀晴的紙條。

桌上的紙條寫著:

仲初,原諒我,我不是故意偷偷跑掉,我實在不想在最後一刻,看到你,我怕我會潰堤,所以我決定把悲傷留給自己,我不想要哭成一團……,吃下我留給你的湯麵吧,順便吃下我最後的依戀。臘梅謝了,到了某年臘月,臘梅開了,我會回來,讓我們在依戀的香味下重逢吧,如果命運允許……。

  看著紙條,我緩緩吃下無味的麵條,整個湯頭、配料,頓時之間,索然無味,原來……本來的味道,還多了一個,叫兩個人的感覺,少一人了,就只是一碗無味的湯麵。

她走了之後,我過了幾天時間靜止的日子,每天喝著酒,吃著泡麵,過著漫無目的破爛日子,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的打別人手機,大吼大叫。

「喂!誰啊」穎超的聲音。

「為什麼麵沒有味道?」

「仲初嗎?說什麼啊?」

「為什麼麵沒有味道啊!」我大叫,接著我哽咽著,我無聲的,流下淚來。

「怎麼了啊,說話啊?」

「為什麼……為什麼……。」

「我去找你喔,別亂跑。」他說完我順勢掛掉電話。

  已經維持了一個禮拜了,我沒有打任何的電話,發任何的e-mail,我走上好些日子沒碰的電腦,按下冰冷開關,開了msn,我睜大了眼睛,是的,她在線上,我不知所措,但反而是她先密了我。

[你去哪啦?沒有電話,也不上線發mail,怎麼了?]我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這幾天,過的……不太好。]我緩緩的打下這幾個字。

[怎麼啦,想我啊。]

[可能……我真的不能沒有妳吧,等妳真正不在的時候,我才發現。]

[傻瓜,你可以找的到我啊,我又沒有不見。]

[或許吧。]

[要振作喔!我不聊了我還有事,88。]

[恩,8。]

  這樣幾句簡短對話,結束了,我卻沒什麼感覺,或許我需要的是最真實的存在感,而不是螢幕上虛擬的字句。

「一個人喝酒,好玩嗎?」突然之間旁邊有個人跟我說話,是穎超,手上還提著一大袋酒。

  我想我會這樣,大概是因為,我失去了一種存在感吧,真正分開之後才有這樣的感覺;後來發覺通e-mail不夠,就加上msn,依然不足就在加上國際電話,不管我怎麼接觸,我總是覺得不夠、不夠、就是不夠,我要想要的是最真實的她,而不是螢幕上虛擬的字句,跟觸不著的聲音,沒有存在感,就是這樣吧。

常常覺得我等的到她回來嗎?

當初給她的承諾,應該是她在期待,為什麼,最後最迫切等待,會是我,好脆弱,我真的……好脆弱。

穎超也看到我最近的改變,所以也就常常來陪我,有時候語沛也來了,一方面陪我喝酒,一方面阻止我喝太多酒;穎超看我這樣也不是辦法,於是建議我去一個他在那邊工作的廣告公司工作。

「你還沒找到工作吧?」穎超放下手邊的啤酒看著我問,我搖搖頭。

「那你過來吧,你在大學成績比我好,我都錄取了,你一定可以。」他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我淺淺的微笑。

「語沛呢?」我突然想到還有她。

「我啊,我在另一家廣告公司上班,不過那個小王八蛋還是要天天載我上班。」

「為什麼?」

「因為他上輩子欠我的。」語沛往穎超那邊使個眼色。

「沒有啦,因為順路啊。」穎超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真的沒有嗎?」我以懷疑的眼神看著穎超。

「啊這就是身為男友應盡的義務啊。」穎超摸摸鼻子。

「原來啊,有喜事不早講啊。」他們聽到都同時笑了。

  正如穎超所說的,我一去面試,就被入取了,我就從無所是是的生活,跳脫到朝九晩五的上班生活,每天開會,寫企劃案,展現創意與專業,然後被退掉,可以說很有規律,但也算小有變化,因為你不知道你哪樣的企劃案,會被老闆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理由,被退掉企劃案,或是受到意外「眷顧」被採納,有時候心裡真的很想說:「他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創意啊?」,他總是在我把我腦漿倒出來給他的時候,把它裝袋丟掉。

在我回到家心灰意冷的時候,陪我的總是生冷的PC、鍵盤、滑鼠、一個螢幕上我在意的ID、一個唯一會打的電話號碼、還有電話……,最要的是臘梅樹,我像中毒了一樣,每天都要聞一聞臘梅的香味。

躺坐在一個人的雙人床上,看著扼殺人類創意的電視節目,政治人物的咆嘯謾罵,一拖再拖的肥皂劇,我看不下去,但我似乎被制約了,因為這個時候以往我都看著電視,陪著她悲陪她喜,陪著她對著電視罵,陪著她看不可能發生的感人劇情一起哭,現在我只能在床頭櫃上,擺盡一切我能想起她的東西,在睡前看上一眼,直到我闔上雙眼……沉沉睡去。

每天早上一如往常的中冰奶加火腿蛋,一如往常的兩份,一如往常的擺在桌子兩端,一如往常的吃了一份,一如往常的硬撐再吃那份已經冰冷,令人倒胃的早餐;問我為什麼那麼做?這是因為,那是習慣,一個不想改掉的習慣,至少在她回來之前,我絕不改變。

這一天買早餐回家的路上,清晨的小巷又飄出陣陣的臘梅香。

我的鼻子告訴我,花開了;我的腦子告訴我,她回來了;我的眼睛告訴我,她依然在幾百公里的外海成就學業。

這是她離開後第一次花開,顯然的,她回來時候的花開……不是這一次;她沒回來,代替她的是個包裹,裡面有件Levi’s的牛仔褲,是她從美國寄回來的,裡面有張卡片,沒寫什麼,只寫上:「這是我戀上的另一種味道。」,所以之後我就變成牛仔褲非Levi’s不穿的人了。

後來的我們又被誰而遇上 忍痛許久的傷 終於能原諒

  花朵再度飄零,花香不再,正式進入等待的第二年,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如何,我們的接觸,好像越來越少,我告訴了穎超,他只告訴我,順其自然吧。

「往往是事情改變人,人……改變不了事情。」穎超突然說了這句深奧的話。

「什麼時候變的那麼有哲理?」我以人不可貌像的眼神看著他。

「看無間道學的。」

「遜掉囉,去。」突然轉變成鄙視的眼神。

「但也真是如此啊。」他理直氣壯的說。

「你想想嘛,如果沒有跟她巧遇,就不會有你們在一起的情節,也不會有她出國後你的憔悴,她沒出國,你也不會有牛仔褲,也不會喜歡上Levi’s的味道啊,是不是?」他接著說。

「算你胡扯的有道理。」

「反倒是你,你有辦法,到她那叫她停止學業把她接回來嗎?沒辦法吧,而且你的心倒是一天一天被這件事洗鍊、苦惱;所以啦,你聯絡不到她就順其自然吧。」.

「我懂囉,謝謝汪大師的開釋啊。」

  看著電腦抱著手機與電話,不斷的期待、等待、相信、失望、期待、等待、相信、失望……日子無聲的過去,一天一天的隨著秒針前進,四種心情不斷在每天晚上交替,突然的電話鈴聲,一時都會不敢相信,接起了話筒依然是匆匆幾句;來電的頻率,從每天到每個禮拜、每兩個禮拜、每個月,走向最後的零交集。

最後還是被我熬到花開的那天,我請了假,在樹下守候一天,沒人……,於是我守候了一個禮拜,沒人……。

「喂……。」我有氣無力的接起電話。

「怎麼啦,都沒來上班。」是穎超。

「我在想,我……是不是……失去她了?」

「是,你失去她了。」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的問。

「你這個樣子,跟失去她沒有兩樣。」

「老實說吧,她回來了……,她只跟語沛說,而語沛跟我說了,語沛叫我別說,我想,只有白吃才會相信我不會跟你說,所以語沛應該也希望你知道。」

「她在哪?」我的心……已經難有起伏,難有平仄了,我語氣平穩的問。

「鬼知道。」

  我心中的情感隨時間流逝,我激動,激動在腦裡,我已經無法以外在情緒表達情感,我呆呆傻傻的杵在樹下,屋裡的燈光照出我佇立的身影,我看著自己的影子,我看到的是兩個字,孤單;我已經沒有像兩年前的情緒,強烈的心悸還有猛烈的哭嚎在今天都看不到,今天的我,無聲的流淚一滴一滴,好慢好慢,無聲的和著花香,滴入泥土,化作依戀的樹的孤獨養分。

我不打算拭去淚水,是因為我知道,我手一揮,就會停止流淚,依然瀟灑,但我就失去了排解憂傷的機會,我鬱積兩年的情緒,出來的方式,不是宣洩,是一點一滴的慢慢排出,因為我知道,我將沒有感覺。

我一如往常的回到工作崗位,沒有所謂的心情調適,依然平靜。

「沒事吧?」穎超中飯時間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當然沒事,我看起來像有是嗎?」

「不像耶……很強,很厲害,如果是我,就會去跳樓了。」

「白痴。」

  在一個平靜的夜晚,接到一通陌生的電話,一列陌生的號碼,屬名卻是如此的熟悉:瑀晴;接起電話,那瞬間心中起了小小的波瀾。

「喂……。」

「妳在哪?」我劈頭就問。

「我……在台北。」

「我想,我是失去妳了吧。」

「或許在我離開台灣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一切。」

「但是我依然相信。」

「不是我要這樣說,後來想想,有點愚昧。」我沒想到她會那樣說。

「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人等著我們認識,我掙扎了很久,決定接納了外面的世界,於是我喜歡上Levi’s的味道,也喜歡上一個穿Levi’s的人。」她接著說,我沉默沒有回答。

「我們的愛情……真的很窄。」

「是啊,我在狹窄的這裡,等待相信,妳選擇擁抱這寬廣的世界,跟不一樣的人,我真的很笨,對吧?」

「有空出來吃個飯吧,就在新公園附近的西堤。」她扯開了話題。

「好。」

「恩,掰。」對話,劃下了句點。

  那天晚上,我早到,我在預訂的座位上左右顧盼,她緩緩的向我走來,她的氣質與打扮,真的都不同了,更加的成熟,看似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嗨!」她向我打了招呼,而我只是招手示意。

「這頓我請吧。」

「是我約你的,應該我請。」她回了我這句,我只是瞪著她。

「好吧,給你請吧。」她無奈的說。

「這才對嘛,菜我點吧。」

「這個,我的婚卡。」她從皮包拿出一張特製的卡片,不是喜帖,是婚卡,外面是牛仔布的。

「你要結婚?而且還要邀請我去?」我睜大眼睛看著他。

「記得穿Levi’s喔。」

「好特別……。」我低著頭硬擠出這句話。

「菜來了。」

  我們安靜的吃著餐點,餐桌上唯一的話題就是她的婚禮與Levi’s,我很想問她,還記不記得臘梅。

吃完飯,我陪她走過陰森的228公園,走向捷運站,每走向前一步,她就離我越來越遠,一路上我們很沉默,我想……是尷尬吃掉我們說話的能力,下了手扶梯,我站在淡水線的那頭,她站在新店線的那頭,我們互看,似乎有種無聲的默契,是的,我們是依依不捨的。

地上的紅燈亮了,她離我越來越遠、列車的聲音近了,她離我越來越遠、列車停靠了,她離我越來越遠、車門開了,她離我越來越遠、她走入車廂,她離我越來越遠、車門關閉,她離我越來越遠,她雙手貼著車門,我輕輕的揮手道別,列車啟動,她慢慢向前,身影變的模糊,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我也走進了我的捷運車廂,列車開啟,對她……此刻我真正的完全失去。

  婚禮,我還是去了,不過我只參加了一半,只留下了紅包與卡片;我照著原路往家裡走,越過那條長街再轉彎,聞到了花香,看見了臘梅,開了……,我想起我給她的卡片,裡面還放著一枝臘梅

「記得。」她出現在我家門口。

「記得就好,這是我給妳的祝福。」

  還記得臘梅嗎?

才明白眼淚只是一種行囊 而我們都是彼此幸福的轉站

全文完

歌詞節錄自品冠-後來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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